怀着她却是过了五个月才开始,且这一吐就持续了两个月。我阿娘从不信佛,只怕也是因为担心我,才想到去泽心寺为我和孩子祈福。”
段瑶生怕宇文樱再提起自己的娘亲,忙说道:“四嫂不必担心,你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况且大夫都说无恙,那定是不影响的。至于你这孕吐时间和别人不同,也不必担心,我先前一个表姐也是如此,如今我那小外甥都三岁了,身体一直好得很!”
她哪里来的表姐,哪里来的小外甥?
段瑶说了这话,自己暗自咂舌,心里直感慨,果真撒了一个谎就得再不断说谎,四哥这一个谎撒出去了,害得大家一个个跟着编故事。
宇文樱听了这话稍微宽慰了一些,却还是直说道:“其实我虽也期待这孩子降生。偶尔还是会觉得这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如今每日挺着个大肚子,想干什么也不得劲,说话多了还直喘气,无奈得很。就在昨天,若非我自己有所怀疑,夫君只怕还要将师傅过世的消息瞒着不让我知道。夫君刚才告诉我宇文逸豆归死在了漠北,我也来不及确认陵儿知不知道。若是陵儿已经知道了,他心里肯定是难过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见了他连几句安慰都没有。唉!”
段瑶光听她脑子里想的这些就觉得累得慌,再看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整日愁这愁那,更替她担心。
“四嫂,四哥都会安排周全。你放心就是!你若忧思过甚,对孩子不好!”
宇文樱看着段瑶,满脸羡慕,“我也知道万事有他安排。可有时候好像自己习惯了多想。我七岁的时候阿爹就过世了,逸豆归抢了他的首领之位,还娶了我娘。那时候为了自保和不让我娘伤心,我学着察言观色。为自己筹谋,总觉得万事要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才好,若是出了什么掌控之外的事,心里就会着急得很,更怕会有未知的危险。其实好多事也不是火烧眉毛,偏偏自己过早就开始担心。我一直很羡慕你,过得很简单,能尽情地享受幸福和快乐。我不一样,我总是会患得患失!”
宇文樱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夫君跟我一样,也是患得患失!他想让一切都尽在掌握,所以一旦出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瞒着我,却忘了有时候他的过度保护会让我觉得自己对所有事都失去了控制,最后我反而更觉得不安!”
段瑶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得呐呐地说道:“我还羡慕四嫂呢,像我这种性子,一旦有了?烦便手足无措。只能指望道业。”
段瑶说了这话突然扑哧一笑,“还好下人都在后面那辆马车里,让她们看见咱们这样,还不知该怎么想。传出去只怕就变成四少夫人和五少夫人相互吹捧了!”
宇文樱听她这么说也轻笑一声,见她故意说这些话哄自己开心,心里更加感激她的体贴,“哪里是吹捧,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说起来,你和道业费心替我照料弟弟,我还没有多谢你们呢!真的谢谢你们!”
段瑶见她自己转移了话题,心里暗喜。直说道:“四嫂无需言谢!陵儿懂事又乖巧,并不曾让我和道业费心。道业还天天在我面前夸他肯吃苦,不娇气,还说可惜自己没有年纪小的妹妹。说是考虑等以后有了女儿,将女儿许配给他。”
这种话确实像是慕容霸说出来的,况且他以前确实也提过,宇文樱只觉得哭笑不得,“去年三月我和陵儿被燕军俘虏,在一个叫沟梁村的地方养伤,他受命看着我们,当时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说了这话,宇文樱心里忍不住感慨,想不到当初不苟言笑,连话都不想和自己多说一句的慕容恪竟成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现在肚子里更怀了他的骨肉,而且这个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降生了。
“明明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不知为何,竟感觉像是过了好多年一般!”
两妯娌一直说话感觉时间过得也快,到了度辽将军府。乌兰赶紧先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将宇文樱扶到杌凳上踩着,再慢慢着地。
宇文樱转身邀请段瑶进将军府坐坐,段瑶怕自己说得多错得多,连忙拒绝。
“四嫂今日累了半天,赶紧回去歇着!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带上令儿一起过来。”
宇文樱知道她担心孩子,也再留她。只再次道谢,看着都尉府的马车走了才进门。
乌兰见她有些疲态,更加小心扶着她。
两人经过前院正好碰到了崔氏,崔氏见了宇文樱。忙关心地问道:“阿樱,近一个月府里事太多,绍儿也总是病怏怏的,我一直没抽出空去看你。你可好?”
听了她这话,宇文樱这才惊觉两人都在将军府后院住着,过去一个多月竟一次都没见过。况且慕容绍总是生病,自己竟完全没听人提起过,更让她觉得诧异。
思及此。宇文樱忙问道:“如今绍儿可好了?大夫是怎么说的?”
慕容绍本就没病,不过是崔氏随口一说,她只得解释道:“大夫说是天热导致,如今天气凉快了些,他也精神了不少。”
说完儿子的情况之后,崔氏想起自己的任务,忙又说道:“我看你现在气色不太好,只怕是今日来回奔波太累所致,你快些回去休息就是!等过阵子绍儿恢复了我再抱着他去你院子里找你说话!”
宇文樱听了这话忙点头,“你到时候记得带他一起去!我一个人老在屋里闷着也难受得很!”
宇文樱说了这话之后,乌兰忙扶着她回了主院。
身后崔氏想起她最后一句话还郁闷得很,自己也想去主院找她套套近乎,奈何过去这一个多月慕容恪不知为何突然格外防备自己,不止不让自己去看主院找她,主院前几个月让调些丫头去近身伺候都是由殷氏负责,宇文樱的产婆和孩子的奶娘也都是让殷氏找的,明摆着就是不相信自己。
思及此她惆怅得很,慕容恪丝毫不让自己有下手的机会,连她安排进主院的丫头也都只负责洒扫之事,压根连主屋的门都没进过,娜仁公主交代的任务也不知还能不能完成。
第157章 催产药
另一边宇文樱和乌兰两人回到主院,正好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冒冒失失闯出来,险些撞上她们,好在最后关头,那丫头及时停了下来。
那丫头见自己差点撞到夫人,吓得将自己手上的篮子都扔了,也不顾东西撒一地,直接跪到了地上,“夫人恕罪!”
乌兰大声呵斥道:“木香,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走路不要太急,半点沉稳的样子都没有,小心让人笑话咱们主院的丫头没规矩。”
唤作木香的丫头有些委屈,忙说道:“乌兰姐姐你听我解释。我是听说府里明天有人要去泽心寺给建威将军祈福,我看现在无事,就赶着送一些东西过去,让他们明日带到泽心寺帮我烧了。我刚才一时太着急才忘了你先前的吩咐!”
乌兰本就担心宇文樱太伤心,听到木香提起慕容翰,顿时火大,“先前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木香发现乌兰正怒瞪着自己,偷偷看了宇文樱一眼,见她并未生气,才壮着胆子说道:“建威将军是大英雄,大家都很敬仰他,虽然我们这些人身份太低,没法去将军府给他磕头,能跟着其他百姓一起在泽心寺为他祈福也是好的!”
她说了这话,忙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又放进篮子里,小声说道:“这些东西我做了一上午才做好,也是我对建威将军的一点心意!”
乌兰还欲教训那丫头,宇文樱忙阻止了她,“原先你不让她们张扬也是害怕我知道此事,如今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她要为师傅尽些心意,让她去就是!”
木香听了这话不禁一笑,宇文樱看她只觉得熟悉得很,仔细一瞧又很面生,向是完全没见过,忙问道:“你来主院多久了?一向都做些什么?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木香腼腆地笑了笑,直说道:“奴婢进将军府七年了,两个月前是崔夫人将奴婢调到主院来的。夫人没见过奴婢并不出奇,奴婢一直在外间负责洒扫之事,并不曾进屋伺候。”
她说话之时宇文樱一直盯着她看,总觉得熟悉,看她的脸却还是觉得陌生得很。
木香却朝着宇文樱走得更近了,笑着问道:“夫人可有什么要让奴婢带过去一起烧给建威将军的?”
乌兰见她说话越来越离谱,忙示意她退下,自己扶着宇文樱进屋。
宇文樱面带犹豫,走出去两步之后忙回头,“木香,你回来!”
木香折返回来,一脸错愕,又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宇文樱只看了乌兰一眼,对她说道:“你去翻翻她的篮子?”
乌兰得令,将木香篮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赫然看到一个玉老鼠。
“夫人,这不正是你刚嫁过来的时候,送给小公子的玉老鼠?”
乌兰说完这话,将玉老鼠递给宇文樱,看着木香,满脸怒容,“你竟敢进小公子房间偷东西?”
木香听了这话立马跪下,连磕好几个头,“夫人,奴婢冤枉!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偷小公子的东西。这玉老鼠是奴婢家中祖传下来的,绝不是小公子那一只!”
乌兰走过去,直说道:“你闭嘴,你一个外间洒扫的丫头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敢说不是偷的?”
宇文樱将那玉老鼠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像是自己去年送给慕容楷的那只。
木香只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喊冤。
“这东西确实是奴婢自己的,夫人若不信,派人去小公子房间找找,若是小公子那只还在。夫人自然就知道奴婢是冤枉的,若是小公子那只不见了,奴婢甘愿受罚!”
乌兰又欲教训她,宇文樱见木香笃定,忙对乌兰说道:“既然她喊冤,咱们去楷儿房里看看就是,正好将此事查清,也省得冤枉了人!”
乌兰扶着她去了慕容楷的房间,见他那只玉老鼠果真还在,才知自己真的冤枉了木香。木香自证清白之后直接哭了出来。
宇文樱将她的那只玉老鼠还给她,“我原先见你的玉老鼠和楷儿的长得一模一样,才怀疑你。如今查明了你是冤枉的,是我失察,回头你跟帐房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多发一个月的工钱,当是我冤枉你的补偿!”
木香接过自己的东西,连眼泪也没擦,就直接就退下了。
直到木香走了乌兰还有些愤愤不平,只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夫人,她一个侍婢手上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可疑。夫人送给小公子玉老鼠是因为小公子属鼠,偏偏她家的传家宝还跟小公子这只长得一模一样。谁家好端端的会拿一只玉老鼠做传家宝?这种人只怕居心叵测。还是早些赶出府为好!”
宇文樱点头,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觉得这个木香有古怪!只不过她也没犯什么事,又是在将军府伺候了这么多年,赶出去肯定不妥。回头找个由头将她调到别处去,别让她再在主院待着!”
乌兰高兴应了,忙扶她回房。
乌兰见宇文樱刚进房就连喝了三杯水才停下。也知她又累又渴,想起她今日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只怕也早该饿了,忙说道:“奴婢吩咐她们打水进来,再端些饭食过来!夫人吃过东西之后再好好休息休息!”
宇文樱点头,一会儿便有人打了水过来让她净手。
宇文樱本就觉得木香可疑,再看那两个丫头都低着头,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忙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正好乌兰进来了,忙替她们回答道:“夫人,这是银杏和银翘。”
乌兰说了这话忙示意那两人退下,只自己一个人服侍宇文樱用饭。
“夫人,凡是能进主屋伺候的,不管是端茶的还是倒水的,都是查过家底保证可靠的,夫人尽管放心!”
宇文樱见乌兰这么说了之后还是一脸小心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既然是保证可靠的,你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乌兰快速想了想,忙说道:“奴婢是看木香不妥才更加小心!”
宇文樱听了这话不禁抱怨道:“其实你是怕这些丫头们说错话惹我伤心吧!师傅去世得突然,大家会提他也很正常,想缅怀他更是好事,想去寺庙为他祈福也说明……”
她话没说完,忙问道:“刚才木香说的去哪儿给师傅祈福?她说的是不是泽心寺?”
眼看乌兰点了点头,宇文樱直呼一声,“糟了!”
乌兰听了这话突然感觉不妙,见宇文樱急得来回踱步,忙稳住她,“夫人,你不要着急,有事慢慢跟奴婢说!”
宇文樱只快速说道:“出了玉老鼠这么一出,弄得我完全乱套了,忘了顶重要的一件事。阿娘现在就住在泽心寺,夫君刚跟我说,师傅过世的消息暂时不要让阿娘知道。听木香那意思,要去泽心寺给师傅祈福的人还不少。这么大动静,阿娘哪里还能不知道。”
乌兰被她这话说得手足无措,她心中清楚可敦已经不在了,哪里还能听到这个消息,只面上也装作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夫人,那怎么办?”
“现在快午时了。今日赶去泽心寺的人只怕马上就要到了,要拦是拦不住了,派人将此事通知将军,让五公子早些将陵儿带回都尉府!”
“乌兰现在还在前院等小公子下课,奴婢去找阿迪娜,让她去!”
做戏也要有做戏的样子,乌兰说了这话之后真的去找阿迪娜。让她赶紧坐马车去建威将军府跑一趟。
阿迪娜听了这话疑惑不解,“乌兰姐姐,我真要去啊?”
“自然要去!夫人一会儿要是见到你,你怎么解释?”
听了乌兰这话,阿迪娜也觉得有理,忙去让人准备马车,装作火急火燎地给将军通报消息的样子。
乌兰回来之后宇文樱才放心吃饭,刚吃完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眼见宇文樱捂着肚子,乌兰忙担心地问道:“夫人,你可是觉得肚子难受?”
宇文樱摆了摆手,“无妨,就是有些微微的坠痛!”
眼见乌兰听了这话一阵担心,宇文樱只说道:“我没事,并不太疼!以前我来月信的时候也觉得坠痛。和那种疼差不多!”
她刚说完这话只觉得坠痛有些加剧,乌兰哪里敢懈怠,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忙吩咐银杏去前院厢房找大夫。
“夫人你忍一忍!已经派人去前院叫大夫过来了!”
乌兰说了这话忙又倒了一杯水给宇文樱,宇文樱拿过来喝了,却疼得更加厉害。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替宇文樱把完脉之后满脸诧异。
“夫人的症状竟像是快要临盆的妇人才有的症状。快派人去叫稳婆来看看!”
乌兰情急一下脱口而出,“我家夫人怀孕明明才八个月,怎么就是要生了?”
大夫只快速说道:“立刻叫稳婆过来,再让人去把殷氏叫过来,夫人若真要生了,你这小丫头哪里镇得住场面!”
乌兰立马让银翘去告诉殷大娘,再让她带着稳婆一起过来。
大夫见她将人派出去了,忙问道:“夫人是什么时候觉得肚子难受?”
乌兰连忙答道:“夫人刚吃完饭就说不舒服!”
大夫听了这话忙将宇文樱吃过的饭菜拿来好好闻了闻,再用银针试了试,却并无不妥。他拿起宇文樱喝过水的杯子,刚一闻立马皱眉。再打开水壶盖闻了闻,却并无不妥。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嗅了嗅,再闻了闻水壶柄,心中了然。
“方才谁给夫人倒的水?”
乌兰一脸惊讶,直说道:“这屋里一直就我一人伺候,刚才夫人说肚子疼,我给夫人倒了一杯水!”
“老朽得罪了!”
大夫说了这话,不待她反应过来,将她的手拿过来嗅了嗅,脸色大变,正色问道:“你手上怎么会有催产药?”
乌兰虽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一听“催产药”这三个字也知道是跟宇文樱肚子疼有关,一下慌了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手上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床上躺着的宇文樱正难受得很,听了大夫的话还是忍住痛说道:“大夫,乌兰绝不会害我,你再查清楚一些!”
她说了这话,又再对乌兰说道:“乌兰。你好好想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