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着脸皮问何啸吟数学题,开始的时候何啸吟并不想帮她,三下五除二就讲完了,留着莫叶声发懵也不管,莫叶声就厚着脸皮再问,何啸吟觉得烦了就骂她“怎么不笨死你算了,这么简单都不会!”
莫叶声本来因为不会而难过,又挨了骂尴尬之外也觉得委屈撅着嘴扭过身埋头看题。
平时看她打闹惯了,何啸吟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莫叶声,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趾高气昂,揣测她也许是真的伤心了吧。许是良心发现,干坐着也没意思就拿了一张纸低头写写画画,停笔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犹豫着要不要给呢,唉,反正写了,给了算了。避开老师的视线,他伸手捅了捅莫叶声的后背,轻攥了一下手。
莫叶声听到了何啸吟伸过来的手中有纸条的声音,瞄了一眼老师,便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工工整整的写着解题的思路,何啸吟的字有一股行书的味道,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很漂亮,莫叶声看着看着就笑了,在看到右下角“看不懂的下课问我”的时候,莫叶声在心里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声音,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更加坚定了她死皮赖脸的决心,原来厚颜无耻也可以让人这么开心。
自此,每次下课莫叶声就扭身去勾搭何啸吟,一开始确实是只问题,后来就是纯聊天,人生遇一知己不易,要想臭味相投那遍地都是坑,何啸吟就是那口超级大坑!俩人装模作样的从诗词歌赋谈到人身哲学,最后谈到了老师的衣着打扮,甚至是寥寥无几的女老师的飞机场!什么人格、节操通通飞走了。
课间他们坐在一起偷偷玩手机,那时候没有iphone的智能手机,只有酷似如今老人机的键盘老式机,一个俄罗斯方块他们能pk上一个礼拜。
她总是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条折得细小而狭长,一层一层折成直线,再对折,折到看不出有字迹,那么小的一张纸里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其泄露。
莫叶声美滋滋地与何啸吟喝过同一瓶啤酒,悄悄地抽过一根烟,他们有了哥们儿的情谊,说着闺蜜间的话。两年不变的前后桌,莫叶声觉得那是她悉心经营的一段友谊,是她所有异性朋友中最重要的感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何啸吟很对她胃口,那时懵懂有些知晓前后桌是□□的潜在基地。
4
雷欧是何啸吟高三的新同桌,但是跟何啸吟是发小也是对头,俩人什么都对着干,又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他属于长得典型的骚男,沉默的时候是闷骚,笑的时候是明骚,那迷人的小眼睛看起来真风流,活脱脱一风流公子哥儿。
莫叶声跟雷欧熟起来恰巧是被他的风流给勾住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雷欧,直到他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莫叶声才醒过神儿来,瞅瞅何啸吟,何啸吟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他哪根弦搭错了。
莫叶声被笑的不知所以,但每次她转身想去问雷欧笑什么,不及张口他就笑的抬不起头了。来来回回几次课间她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放弃了。
后来雷欧笑的断断续续地给她解惑,说就是觉得莫叶声很有趣,越是被莫叶声无害的眼神盯着问越是忍不住笑。恰巧班里的一个男生喊“雷欧”
“什么?”
“下雨要打伞~雷欧~”莫叶声听着这对话不禁想起了海尔兄弟,忍不住唱了起来“天冷穿棉袄~雷欧~雷哎呀~”
雷欧在听到莫叶声唱这首童谣的时候怔了一秒钟,随即又笑得不可抑制“莫。。叶声。。你实在是。。太。。逗了!”
“呵呵…你妈也挺逗,你出生的时候她肯定没看过海尔兄弟。”莫叶声对他的反映尴尬的笑笑。
雷欧权当她是在褒奖自己了,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以后你叫海尔兄弟吧!不用谢我!”说完了莫叶声还洋洋得意瞅瞅何啸吟,何啸吟对这疯丫头的行径也只是摇头失笑,还有一抹意味不明。
日子过得一如所有人的高中生活,宿舍食堂教室以及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卷,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忙碌,何啸吟他们几个也会忙里偷闲扯八卦,说说这个人的大蒜鼻,聊聊某某又睁着牛眼像苍蝇一样盯着某某女生看。
话题总是越扯越远的,一言不合的时候莫叶声与何啸吟总是动手,莫叶声爱把何啸吟比自己的都整齐的书向后推,何啸吟总是直接动手推她,每每到动手,莫叶声总会抗议“不公平!你有本事推我的书啊!”
“推你手不疼,谁让你这么胖啊!”在语言攻击上何啸吟一点也不吝啬。
莫叶声自恃165的身高110的体重是很和谐的,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他竟然说胖!
“我哪胖了?这叫丰满!feng丰man满!丰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然而她的抗议得到的只有一秒死寂后的全班爆笑。
莫叶声顶着一张充满血色的大红脸,瞪着眼睛看何啸吟,而他却弯着嘴角咂摸着“丰满?”莫叶声见他这样更是气得紧,转身拿起地理书就盖住了脸一阵泄气的乱哼。
雷欧也忍不住调侃“丰满的叶声脸红了,啊?哈哈哈…”
何啸吟仿佛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弯下腰捅了莫叶声一下,她哪有脸正眼瞧何啸吟啊,不满的把身子坐直靠在他的桌子上,“干嘛?”
“以后我就叫你半岛吧!”何啸吟特有的磁性嗓音响在耳旁,莫叶声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时脸上又浮起了一层红晕,窘得她往前一倾转身“有病啊?什么意思?”
噗地一声左苏笑了出来“何啸吟你真损!”
☆、庖丁解牛
莫叶声疑惑地看看何啸吟,又看看左苏,俩人皆是笑,笑得很好看,相视一笑的很默契,莫叶声看的别扭,平时里就感觉这俩人就很契合了现在又同时笑的这么莫名其妙。
她知道何啸吟笑出酒窝的时候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在她打算严刑逼供的时候,何啸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杵着她脑袋说“人丑就该多读书,以后认真听课!”
天知道那天的莫叶声有多纠结有多气愤,但是没有人会承受她爆发的小宇宙。
半岛的名号在何啸吟那里像是挂了号,只有他一个人叫的名号。后来何啸吟想叫她本名的时候总会“嗯…额。。那个谁半岛!”
后来莫叶声在左苏的透露下知道了地理老师说“猪的发源地是中南半岛。”
“啊?居然是中南半岛啊,我以为哪个地方都可以是猪的发源地!”
莫叶声一副长知识的表情,让左苏顿时哑然!
“你没明白,何啸吟叫你半岛的意思是你!莫!叶!声!是!猪!”
莫叶声顿时有一种吃到鳖的感觉,扭身对着埋头苦读的何啸吟脑补他万箭穿心的惨烈结局!“你才是猪!”她咬牙切齿地暗骂。
何啸吟对于她的丰富表情习以为常,瞥了她一眼,好像又是那句话“人丑就该多读书”。
不得不令人佩服莫叶声的后知后觉。
日子过得稀松平常,一如往日照忙。
倒是雷欧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俩人经常结盟打击何啸吟,左苏算是指不上了,除了当看客就是帮着何啸吟指责两人。
莫叶声自以为他们是四、人、帮,何啸吟说你能不能不这么阴暗?
何啸吟有喜欢的女生了,隔壁班的,莫叶声听左苏说的,雷欧确认的。
“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呢?”莫叶声很失落,她以为原因是何啸吟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的友情得到了自己的质疑,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失落的了。
总以为他喜欢的人最应该是左苏,人漂亮,脾气好,成绩也不错。莫叶声甚至嫉妒过左苏与何啸吟的关系,但只是在友情层面,因为左苏在热恋。如今他们之间横添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这个人是在突然间就进入到他们的生活。
何啸吟表白了,但是失败了。他苦闷的时候莫叶声也苦闷着,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转念一想,有什么自己必须知道的原因么?再亲密的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当莫叶声黯然的把自己的苦恼说给左苏听,左苏很淡定的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何啸吟?”
“啊?没有啊?你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没有没有…”一如所有被提及禁忌时女孩该有的反映,左苏一副了然地笑。
她惊慌失措,在反复回想左苏的问题反复否认之后,她总问自己“我喜欢他么?”终于她听见了泉水淌出隘口的倾泻声,良久她倏地脸红了。
“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他吧”。
感情这件事还真是莫名其妙,明明在他面前丢尽了脸面,明明与他的纠缠最让人哭笑不得,明明想尽力的挽回哪怕一点点的颜面,却偏偏在这细微寻常的挣扎中沦陷。是谁说当你想一次次试图改变你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形象时,那便是喜欢上了,所有的斤斤计较都变成了打情骂俏。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莫叶声搞不清楚,大概是厚颜无耻之后吧。
什么时候开始纠缠的呢?好像是何啸吟瞪自己的时候。不过那好像跟爱情没有一毛钱关系吧?唉……
高三的时间寸秒寸金,莫叶声再不敢那么大张旗鼓跟何啸吟打闹了,他伸过来弹她脑瓜的手不再让她暴跳如雷地咬回去,她倒宁愿多张几个脑袋让他弹,跟他斗嘴。
她再也不敢扯着何啸吟的衣领让他把衬衫的第三个扣子扣好。
何啸吟的心情恢复大概有一个礼拜吧,莫叶声看他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聊聊八卦,对着身后的小姑娘们撩闲。从前也没觉得他身边有那么多蜂飞蝶舞的,如今怎么看怎么想喷点杀虫剂。
以前从没正眼打量过他的眉眼,但现在望过去,剑眉搭在凸起的眉骨上,给他不大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英气,他有莫叶声喜欢的高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莫叶声喜欢的垂下来的碎发。好像个子也有些高了,已经足足高了莫叶声一头。嗯~两年了呢。
何啸吟变帅气了,而莫叶声有些收敛了,她追着前三甲的何啸吟的脚步更努力地学习,她想让最好的自己走近何啸吟,不再跟着男生打打闹闹,没事了总会向左苏取取恋爱经,充其量就是个见习生,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压抑的环境让人渴望点自由,寻到了便会任由它恣意疯涨,喜欢何啸吟的这种感觉填满了莫叶声的右心房。
她不介意隔壁姑娘曾经的出现,也许正是因为她才让莫叶声感到关系再好,他们之间也是岌岌可危的,他不是自己的。她想要伸手去够,想要牢牢抓在手里。
莫叶声把自己的小心思埋得很深,不断的施肥灌溉。莫叶声希望她的爱情能够像竹笋那样用三五年的时间去扎根,待破土而出后,每日每夜的疯长。
何啸吟想过莫叶声对自己针对、友好乃至亲近,如春水丝丝渗入,却又不得要领。
他喜欢这个放肆地无法无天的女孩,喜欢看她每次被自己惹到怒不敢言隐忍地直瞪眼的样子,他也喜欢看她被自己调戏后的大红脸,他有时候讨厌莫叶声身边那群苍蝇,分走了他大部分的课间十分钟,他应该了解他的喜欢出于戏耍,他的厌烦出于不能戏耍,不是出于喜欢。
然而他不知道,过度的把喜怒聚集在一个人身上,这就是喜欢。
何啸吟总是用俾睨的眼光看着莫叶声同他们打闹,他试图用嗤笑打击莫叶声,但这一招对神经大条的莫叶声显然不起任何作用。
日子久了他就明白了莫叶声对任何人都能全盘就收,她就像一块磁铁总能吸引不同的人围在身边。自己也并非有多么特别,他这么自傲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作多情,自己的作为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并不是喜欢,与她在他这里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隔壁姑娘的出现,恰巧是他对的时机,她甜美的声音丝丝敲在了何啸吟的心尖上,顿时让他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世间女子何其多,眼前这个柳眉杏眼的娇小女孩让他怦然心动,这种感觉才是喜欢。
他打起十分的认真拿着偷拍姑娘的照片问莫叶声怎么样,而莫叶声急着给雷欧买零食瞥了一眼“嗯,小娘子很漂亮”,话说完人已经在门口了,当然看不见他失落的摇摇头叹息。
反倒是左苏主动和他聊起姑娘的情报。
被人拒绝也不是一件多么让人伤心的事,他甚至有一丝庆幸。
何啸吟想不明白的是莫叶声的不在乎和疏远,他看着她和雷欧的亲密,就像当初他俩的曾经,或许有一天雷欧会取代自己,虽然只是朋友而已,说不出的滋味,只好埋头读书,这个年纪只有作业和成绩会忠心耿耿不舍昼夜的跟随你。
何啸吟不知道的是莫叶声跟雷欧混的熟全是为了套话。雷欧与他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虽然很多年不在同一班级,但对于何啸吟再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是以莫叶声打探到了很多消息。当然是要拐弯抹角的问。
令人恐慌的高考转眼就要到了,班级里除了上课时的紧张气氛,就是填不完的同学录,莫叶声的桌子上堆积了五十多张,幸好上面写了主人的名字,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还。
莫叶声看着厚厚的一沓,每给一个人写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这个人与自己交集,交好的、争吵的情景让她忍不住失笑,毕业真的很像一枚催化剂,它让回忆无限扩张,所有的不好也通通都变成了留恋,过往所有的针锋相对如今都成了稀世珍宝。
大多数人都有同学录,但不包括莫叶声,有些东西当下做好了比留着念想一辈子更有意义。毕业让很多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想到这她忍不住回头看何啸吟,他也不是那么不可爱,看着同样奋笔疾书的何啸吟,她突然很舍不得。
“何啸吟?”
“嗯?”何啸吟的眼里噙着笑,弯着嘴角看她,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看到莫叶声只盯着自己看“怎么了半岛?”
莫叶声有那么一秒被这个温柔的表情晃到,她笑笑“没什么”就转过身去了。
何啸吟扯开嘴角,贱贱的问“不会是舍不得我了吧?要不要爷给你写一张同学录?”
“对啊!舍不得”莫叶声转身认真的盯着他,被说中她想过否认,但是再不承认也就没机会了,总不能日后可怜巴巴的哭鼻子对何啸吟说贱人啊,我好舍不得你!
何啸吟没想到莫叶声居然坦然承认,本来做好斗智斗勇的准备,却没一句能应付得了这个“对啊,舍不得”。
俩人就那么对视着,何啸吟率先给了她一个白眼。
下一秒莫叶声破功地扑哧的笑了“吃瘪了吧?”两人酝酿所有的情绪被打破。
洋洋得意里隐藏着失落,任谁知道都不重要,可他何啸吟不知道。何啸吟看她狡黠的笑也只是微扯嘴角,任她得意。左苏雷欧两人自然做了温暖的看客。
压抑的环境里难得的欢笑,冲淡了最近两月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他们四个都默契的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光。
高考那天是个阴天,不冷不热,虽然学校有大巴,但校门口首次有很多热心的出租车司机做志愿者接送学生。不得不感慨这是他们这届学子的幸福。
四人也不等校车的点名安排直奔出租车,虽然舍不得巴士车上的老班和一帮难兄弟姐妹,但还是自己舒服了就好。
高考就像是屠宰场,所有人都得任庖丁宰割肢解。听起来多么残忍血腥,但是期许你一个套上绳索好好表现就能前途一片光明的未来,任谁都会洗净脖子等着上套,就算庖丁扬言不打麻药,也不会吓煞这热血沸腾的千军万马。
“早死早超生”是他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