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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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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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钟离冰果断撒手,放开了剑,一个箭步上前,用左手握住了鞭子。据说郑幽湄的鞭子是开了刃的,可蓝梅的并不是,这一点,钟离冰早就看得分明。她握着鞭子,顺势两个转身便即欺到蓝梅身前,右手一指点在蓝梅肩上。到此时,她停住了,并没有点穴。点到为止,至此已经够了。
  蓝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则笑了。
  钟离冰抱拳道:“承让了。”
  蓝梅回礼:“是我技不如人啦。”
  二人还的确是不打不相识,才不一会儿的工夫,钟离冰拍着蓝梅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了。
  “蓝姑娘,你今年几岁啦?”
  “十八了,你呢?”
  “我今年九月就十七了,看来该叫你一声姐姐啦。蓝姐姐,你以后就叫我阿逆。”
  “阿逆。”
  “哎!”钟离冰越过蓝梅的肩膀,“蓝姐姐,你腰里为何别着一箫一笛啊?你懂乐战?”
  要知道,乐战需要极深厚的内力,内力随着乐曲激荡,可摄人心魄,令人内伤。重可致七窍流血,力竭而亡。可钟离冰记得父亲口中的郑幽湄大字不识几个,更不必提琴棋书画,怎么可能教蓝梅乐器?
  郑幽湄确实不曾教蓝梅乐器,她只是督促蓝梅从小跟着父母留下的乐谱勤加练习。蓝梅也不懂乐战,她只是会吹箫,会吹笛。
  蓝梅实是大方,从身后抽出玉笛来,“我不懂乐战,但乐器还是懂些皮毛。既然我方才比武输了,便给你们吹奏一曲吧。”
  轻柔的乐音从蓝梅手中的玉笛中缓缓流淌出来,如泣如诉,娓娓道来。
  ……
  故相思,愿守汀兰,故多情,愿与溯洄,相思多情,双宿双飞。
  ……
  是蓝箫仙谱的箫笛合奏曲《双宿双飞》,钟离冰听母亲用琴弹过,虽然好听,但还是差些意思的。
  一曲罢了,蓝梅重新把笛子插回腰间,“献丑了,现下我箫吹得还不好,吹笛勉强拿得出手。”
  “是蓝箫仙的《双宿双飞》!”钟离冰道破了曲名。
  “是。”蓝梅眼中闪过片刻黯然,“蓝慎正是先父。”
  原来蓝梅是蓝慎和梅时雨的女儿。蓝慎和梅时雨,一个吹箫,一个吹笛,二人合奏,乃是天籁,也以此闻名于江湖。
  在肃淩皇帝将江湖义士赶尽杀绝的那场浩劫当中,蓝慎和梅时雨被逼进宫做伶人,他们就此浪迹天涯。梅时雨分娩的时候耗尽气力死去,蓝慎即随之而去。他们二人只留下了一箫一笛,一本乐谱和这个孩子。后来孩子被郑幽湄所救,收为徒弟。
  蓝梅,这个名字也的确像是郑幽湄起的。
  钟离冰道:“我爹和蓝前辈、梅前辈也是旧识。”
  “原来如此,不想你我还有这般渊源。”
  “蓝姐姐,你随后去哪啊?”熟稔了些,钟离冰又开始东拉西扯。
  “达兰答通,师父说在那等我。”
  “我们去扎托,不若我们同行吧!”
  水彧刚喝的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嗣音还当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蓝梅本想拒绝,毕竟水彧和钟离冰的关系,明眼人一看便知。然而,拗不过钟离冰的盛情邀请,只有同他们一道上路了。水彧也只好默许,毕竟蓝梅一个女孩子,孤身走在江湖上也不安全。好在蓝梅性子爽朗,一路上也未有太多尴尬。
  几日后,终于又到了达兰答通,蓝梅便辞了水彧、钟离冰,离开了。不久便寻得郑幽湄。
  “见到钟离冰了?”
  “嗯,弟子和钟离姑娘已经是朋友了。”蓝梅很是满足。
  “嗯。”郑幽湄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你们二人这不打不相识是我安排得太过刻意了,不过成了朋友便好。想当年我跟钟离崇燚朋友一场,到头来还是因为我小心眼,闹得形同陌路。到如今我还是放不下这个面子。也罢了,下次再遇见,你让她给她爹带个话吧。”
  “弟子明白了。”
  达兰答通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依旧是那个边陲重镇,却再看不到战火的纷扰,如今是一派两族交融会合的繁荣景象。伊赛的服装、首饰、吃食、用具在这里都可以买到,若非是像钟离冰他们这样本计划出关的,为游玩而来走到这里也就够了。
  到这里的时候才是晌午,二人决定在这里歇息一晚,待到次日一早再同过路的商队一起出关。
  安顿好之后,二人便在街上闲逛。
  钟离冰对这里很是轻车熟路了,左右也走不丢,便东看看,西看看,才不一会儿工夫便不知水彧在何处了。
  水彧则一直远远地看着钟离冰,从未让钟离冰离了他的视线。不知是何处涌来一群半大孩子,推推搡搡,水彧为避免伤了这些孩子,在人流中几次转身才算是避了过去。张开手掌看看,倒很是满足。这是他方才在摊子上刚刚买的一对三剑菱花耳坠,准备送给钟离冰的。
  “表哥。”钟离冰感到有人拍她的肩膀便即转身,正是水彧站在她身后。
  水彧摊开手掌,钟离冰见了新耳坠甚是惊喜,拿起来便在耳朵上比了比,问道:“好看吗?”
  “嗯。”
  才要戴上,钟离冰便是倒吸一口气。摸摸耳垂,已是光滑如初,当初沈大夫给她戴上的茶叶棍早已不知所踪,两个耳洞早就没有了。
  钟离冰悻然道:“表哥,我的耳洞长上了,这对耳坠我先收着,等再扎耳洞的时候戴吧。”
  左右也是逛得差不多了,彼时已是下午,二人却还没用午饭。
  “我饿了,去吃饭吧。”钟离冰提议,“我知道有一家的羊肉做得特别好,我带你去。”
  美食对钟离冰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所以吃饭于她是最幸福的时刻之一。然而,幸福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当他们要结账的时候,水彧发现随身携带的荷包已经不翼而飞。二人的行李都是水彧一个人拿着,所以,他们没钱了。
  听了这个消息,钟离冰不急不怒,反而“嗤嗤”笑道:“没想到你也会丢钱啊!”
  水彧耸了耸肩,这时候,一个画面猛地闯入他脑海中。对,就是方才那一伙半大孩子!也怪他疏忽了。
  钟离冰从衣襟中拿出水彧方才买给她的耳坠,这大约也就是一顿饭的价钱,她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她从头上取下一路戴着的玉雕发簪,一头长发四散下来。这发簪是早前母亲在南域府给她买的,
  水彧握住钟离冰的手腕:“这够吃六七日的饭了,还是用耳坠抵吧。”
  “不。”钟离冰倔强起来,“那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随后她叫来伙计,“小二哥,这簪子抵这顿饭钱,应该够了吧。”
  收到了成倍的饭钱,伙计自然是千恩万谢。
  酒足饭饱,是要解决钱的问题了。
  听水彧讲了方才的那一幕,钟离冰信誓旦旦道:“必是那伙小孩干的,竟偷到我头上来了,胆子不小!”
  水彧面前垂着的一绺头发半遮着面,表情莫测,“那你预备如何,反正到时候找到了这伙小孩子,他们加起来也定不会是你我的对手。”
  钟离冰神秘地一笑:“这点小事还要用武力解决岂非是你我以大欺小?既然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我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来。”
  虽知钟离冰同大盗凌琰学过几手,水彧听到此处还是微微皱眉。毕竟,偷盗并非正道。
  钟离冰又道:“达兰答通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他们要藏在何处,不出一个时辰便得让我翻了出来。”
  见钟离冰来了兴致,水彧索性就跟在她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破这桩案子。
  二人在巷子间东奔西走,才不出半个时辰便在巷子里发现了那伙孩子,看来,他们这一日是收获颇丰啊。
  看到钟离冰和水彧从天而降,为首的那孩子竟不慌不忙,大喝一声:“朝街上跑!”便领着众人一同四散跑开。街上人多,只要跑散了定然可以脱身,他是赌钟离冰不会动手。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胆识。
  钟离冰也不急,只盯着为首的那孩子,擒贼先擒王,她从小深谙其道。
  待到那孩子跑得不远不近,钟离冰飞身而起,稳稳落在那小孩面前,朝他抬了抬眉毛。这踏雪寻梅的最高轻功可不是白练的。
  “姐姐!”那小孩嘴倒是甜,“嘿嘿,我叫漠生,嘿嘿,沙漠的漠,出生的生。姐姐,你不要怪他们,都是我一人所为,你和那位大哥的钱袋,我这就还给你们。”
  倒是讲义气,更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得出钟离冰并非是狠角色,说这番话的工夫应也够他的同伴们跑远了。大不了就把钱袋还给钟离冰了事,反正他们今日也不只偷了这一个钱袋。
  钟离冰抱着双臂,也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但是漠生没有跑,因为他知道,跑也跑不掉,反倒依旧是笑呵呵地,“姐姐,你生得真漂亮,大哥生得也英俊。你们的武功一定很高吧,我一直都想有一个师父能够教我武功,这样我就可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就不用再做这种事了不是!”
  钟离冰不怒反笑,拍了拍漠生的头道:“漠生啊,你说的倒是不错,确实该学点武功。要不然,被抓了还要费这么多口舌,你说是不是啊?”说着,她蹲下身子,拉住了漠生的手臂。
  “钱袋还给你!”漠生大叫一声,把钱袋抛了出去。还不等钟离冰出手,钱袋里的银票和散碎银子就四散开来,当然,里面掺杂的更多的是纸。
  这时候街上可是炸了锅,不少人开始哄抢飞在空中和掉落满地的钱。大人还好些,更多的是孩子们全都跑上来哄抢,藏在附近的漠生的小同伙们也有好几个跑了出来,想趁机捞上一笔。漠生想趁乱跑开,却被钟离冰拉住了手臂挣脱不得。不过,钟离冰很快便松开了手,任由漠生逃跑了,在这节骨眼上,还是抢救剩下的钱更重要些。然而,几次飞身几次匍匐,才不过找回了五六两银子。
  这次失败的行动令钟离冰捶胸顿足,既没抓到始作俑者,也没追回自己的钱袋。这就意味着,剩下的半个多月,就要靠这五六两银子回京城了。也怪她自己,玩心太重,若是方才在巷子里就动手,一定不会失手。于此,水彧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好在多年江湖经验,就算没有钱,也不难生存。
  脚下的震动让钟离冰重新开始凝神,那是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先是严整,随后有些杂乱。钟离冰朝马蹄声的方向望去,那不是几匹马,那是马群。在这城里,竟然会有马群,严整的马群,训练有素的马群。
  钟离冰一笑,在这样的地方,马群还会是谁的马群?
  可是,因为街上人群的混乱,马群惊了,人们四散跑开。钟离冰逆着人群跑了上去,水彧则也跟了上去。反正,那些钱是追不回来了。
  待到人们静了下来,钟离冰也跑到了马群面前。最前面的那匹马看到钟离冰,又闻到这熟悉的气息,一声嘶鸣,高高扬起了马蹄。
  水彧一个箭步上去,揽过钟离冰的双肩,将她护在身前,自己则把后背对向了马群。回首一个眼神,满是杀气,仿佛一切的生灵在他眼中全部都是焦土。便是钟离冰没有看到水彧的眼神,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杀气,不是靠一个刀剑般的眼神,那是从头到脚散发的出的气息,便是不听不看,却是每一寸肌肤都能够感觉到。
  这一次,马是真的惊了。
  一匹马惊了,竟是一匹接着一匹,全都惊了。在马之间,这种情绪也是可以传染的。
  紧接着,人群又一次骚乱起来。要知道这样一群马若是在集市上惊了,可不是件小事。
  一个划破长空的马哨声,生生穿透了一切,马群只在片刻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全都转向了那马哨传来的方向。
  水彧能够感觉到这马哨当中的内力激荡。
  马群的主人从马群让开的一条窄路之中缓步上前,作了一揖道:“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
  伊赛的服饰,端庄的汉人礼,伊赛的发饰,流利的汉语。
  伊赛汗国长王子钟离准。
  “阿准哥哥!”钟离冰跑了上去。
  原来这就是钟离准。水彧暗道。
  “小十六还是那么冒冒失失的,还没怎样呢就惊了。你怎么赶着马群入关了?还有飞将军、骏骐、琅骅它们怎么都没过来?还有……哦,对了!”她转过身,“表哥,这是阿准哥哥。”
  水彧才抬起手来,钟离准不等他开口,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抬手便是江湖武林人士之礼:“水彧大哥,小弟钟离准,有礼了。”
  

☆、广漠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和堂哥正式开始醋海翻波了~
  水彧淡淡回了一礼:“王子殿下。”
  “不敢,叫我阿准就是了。”钟离准微微一笑,“早就收到了京城的信,听说你们要来,却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原先阿逆每次来,都是跟着商队出关的。此番我办完了事,明日回扎托去,不若我们同行吧。”
  “好,求之不得。”水彧应下。
  “你住在哪啊?”到此时钟离冰才插上一句,方才已很是不痛快。
  钟离准道:“就住在城南的驿馆,只有那儿能安置马兄。”
  “阿甲哥呢,他怎么没来?”
  “本想叫他一起的,谁知怎么也找不到他,八成是在达伦家吧,我也不去扰他了。反正有它们陪着,”钟离准看看身后的马群,“也就够了。”
  钟离冰又问:“你来达兰办什么事?”
  钟离准道:“晚上再聊吧,晚上在乌木尔酒楼给你们接风。”
  钟离冰还要拉着钟离准说些什么,水彧却是作了一揖道:“那就先多谢了,回见。”说罢,便拉着钟离冰走了。
  “阿准哥哥,别忘了点大漠风沙鸡啊!”钟离冰还在锲而不舍地回头嘱咐着钟离准。
  墨骊从马群中走出来,在钟离准身后打了两声响鼻,似是不满。
  “我知道了。”钟离准抚了抚墨骊的鬃毛,“就这一次,总可以了吧?”
  待到钟离冰终于甩脱了水彧的手,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条街,钟离冰嗫嚅道:“表哥,你拉我干嘛。”
  “我……我……”水彧一时无言以对,而且他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迷路了。
  “哦,表哥。”钟离冰坏笑,“你吃醋了!”她幸灾乐祸,“哎呀,你不必担心,阿准哥哥他是我哥哥啊。”
  “嗣音……”
  “怎么啦?”钟离冰仰面端详,丝毫也不愿错过水彧发窘的神情。
  “回客栈怎么走?”
  晚上,三人在乌木尔酒楼相约。钟离准办事晚了些,不过钟离冰和水彧用午饭的时候也晚,倒也正好。这时候酒楼里人不多,也不嘈杂,气氛恰到好处。
  钟离准特特为钟离冰点了那道大漠风沙鸡。其余的就点了些很有达兰答通当地特色的菜。
  钟离冰嘴上一直不停,吃完了就是说,说完了就是吃。这会儿便又在问钟离准来达兰做什么。
  钟离准不想过多与钟离冰说这些关乎政治的东西,便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寻常来访罢了,伊赛每过一两年都着人过来一趟,不过此番是我罢了。”
  这也确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伊赛对□□帝国的敬重,和伊赛给达兰答通的面子。
  “那飞将军它们怎么都没过来?”
  “它们都小,性子太野,进了城不好管束。”
  “阿冼还在一天到晚看那些无聊的书?武功有没有进境?”
  “才不过几个月不见,他能有什么进境?再说了,他武功本也就不弱,不比我差。”
  “那拉曼哥哥有没有来向阿凝姐姐提亲啊?”
  “那等你见了她你自己去问她好了。”
  “阿准兄弟。”水彧举起酒杯,“如此盛情款待,我敬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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