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杉撑着地,咬牙起身,不曾有一丝皱眉,也没有去触碰已经生疼的双膝。
拓跋煜道:“我可以送你进宫,但是如何应对皇上的发问,我没办法教你,至于最后结果如何,看你的造化。”
“多谢老师。”水杉跪地叩首。
水杉从未曾进过宫,他跟随引路的太监走在宫内的甬道上。未来,这是他每一日都要走过的地方。
皇帝在上书房召见了他。看来,鄞亲王果然是皇上看重的兄弟。
“草民水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水杉行大礼。
“平身。”拓跋烨抬手,同时已将策论放下。才不过转瞬工夫,他已经一遍阅毕。
水杉不禁惊异于皇上阅读的速度。也罢,皇上每一日都要批阅堆成山一般的奏折,若不能一目十行,切中肯綮,那每一日,也不用做其他事了。
“方才,朕已经看过了你的策论,的确有辅政之才,看来,鄞亲王没有看错人。那么,你想用什么条件,交换什么条件?”拓跋烨一语中的,早已看穿了水杉的来意。
水杉不动声色,沉声道:“既然皇上认可草民的政见,那草民斗胆猜测,现下朝廷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草民,可以给得起朝廷这个契机。水家全部产业归为国有,依旧由草民管理,朝廷自当着人监管。日后,萨顿的马匹,北漠的牛羊,于我国都不再是稀缺的物资。由商贸所得的钱财,远比农耕要可观,甚至可令国库更加充盈。每年年底,水府只取一半利润,并依制缴纳税负,其余收入,全部充入国库。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拓跋烨凝眉沉思片刻,淡道:“你只取一半利,又缴纳巨额税款,一年下来,纯粹的收入可不及全年利润的一半。”
水杉笑道:“若水家为皇商,每年获利比之从前,又何止倍余?”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皇上英明,草民自知这点心思逃不过皇上法眼。不过……”说到此处,他又是欲言又止。
拓跋烨狡黠地一笑,接过话茬:“正所谓‘无奸不商’,倘若你没有这样的算计,朕尚不一定信得过你。”
“皇上……”水杉不置可否。
“朕……答应你的条件。但朕也有一个条件。”
“皇上请讲。”
“壬辰科的科考,你要位列三甲。”
水杉坚定地说:“皇上,草民定会在壬辰科位列三甲。”说罢,他谨身跪地,“谢皇上……”
“别急着谢恩。”拓跋烨抬手,“你还没有提出,你要的条件。”
水杉深深叩首:“草民想求的是:水府为谨亲王之乱当中的平叛功臣,谨王府门客靳人麒手下确有杀手一名,系其侄儿,本姓为靳,而水彧,自始至终,都是水府长子,草民的长兄。”
“好,朕答应你。”拓跋烨微微点头。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水杉再度郑重地行稽首大礼。
拓跋烨嘴角微翘:“平身吧。”
水杉起身:“谢皇上。”
拓跋烨笑道:“汉武帝时为充盈国库,卖官鬻爵,如若在那时,你已经可以算朕的臣子了。”
水杉肃声道:“可如今草民没有资格。待草民金榜题名,那时才敢在皇上面前自称一声‘臣’。”
拓跋烨道:“那朕便拭目以待。”
☆、陈青莲番外 陈年旧事
陈青莲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里,把一封信推向了林濬。
他们夫妻之间的交流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林濬知道这是陈青莲的信,但他也知道他可以看。
看过信以后,林濬才知道,这是靳人麒写来的信,去年十一月写来的信,十二月寄到。不过,现在已经是七月了。
林濬没有多问一句,他知道,这关系到陈青莲不愿提起的过去。他从来都不知道陈青莲的过去,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们成亲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靳人麒要见你?你不是不想见他么,这都半年了。”
陈青莲轻描淡写地打手势:“反正他下个月就死了,去见见,也没有什么。你可以陪我去吗?”
“当然。”林濬伸出了手,笑道,“我这个帮助,这点关系,还总是可以打通的。”
陈青莲不知道林濬是如何打通的关系,她也从来都不关心林濬是怎么做到的,从成亲的那一日开始,就是这样。
在大牢门口,她看见了谦亲王,大约也明白其中关节。
死囚牢里没有一丝生气,陈青莲迅速冷眼搜寻着那个许多年未见,死到临头却突然想见她的故人。
陈青莲的目光停在了角落里的靳人麒身上。距离他的死期大约还有一个月,虽然天牢里的折磨令他蓬头垢面,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可以穿透一切。他已经看见了陈青莲。
“好久……不见了……”靳人麒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牢头打开牢门,在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当中,其余的人全部退开,只剩下靳人麒和陈青莲两人。
许久的沉默,甚至让人误以为这里没有人。
靳人麒用沙哑的嗓子道:“对了,我忘了,你不能说话。”说着,他嘴角一挑。
陈青莲并不气恼。这些年来,作为一个哑女,她遭人冷眼不只一次。不过,她许多年前在林濬这里,找到了温暖。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么?”陈青莲打手势。
靳人麒没有回话。
陈青莲轻蔑地一笑,随手拉断水桶上的提手,在落了灰的地上写到:“对了,我忘了,你看不懂手势。你找我,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靳人麒理了理头发,“故人了,叙叙旧。”
陈青莲又写道:“你我之间,早已两清。今日我来,不过是看你人之将死,送你一程罢了,好歹是故人一场。”
靳人麒道:“就是因为故人一场,所以才想见你。”
陈青莲席地坐下,扫开方才写过的字,又写道:“药,我喝了,我的孩子,你也带走了,你,还想怎样?”
靳人麒轻描淡写:“当年,我二哥死了,你身怀六甲。为了靳家和陈家,你答应我,让我来培养你的孩子,从此再不见他,为了这个承诺,你还心甘情愿地喝下了我为你准备的哑药。后来,你拼死生下这个孩子,大夫说,你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陈青莲听了此言也不恼,只是笑笑,继续写道:“对,没错。你答应我,你来教导你侄儿,你来抚养他长大,你会保证他好好活着,只是,我再不见他。”
“对,没错!”靳人麒突然大笑了起来,“你没食言,不过我食言了。其实啊,你早就见到了你儿子。你儿子从小苦练武功,如今在整个武林都难遇敌手,不过……”说到此处,他故意卖关子。
陈青莲揪住了靳人麒的衣襟。对她来说,这种情况还没有拗断靳人麒的脖子,是她最大的克制了。
靳人麒若无其事,续道:“不过啊……你儿子遇到的,可都不是武功能解决的问题。他被一个武功奇差的人绑在树上羞辱;为了救他的小女人,他求伊赛人和他一起去打北陵丘;他还为了他的小女人,跑到宫里去扮什么王爷的侍卫;再后来啊,他跟伊赛长王子打了一架,我看可能是伤的不轻,还被他的小女人下了毒,那个毒,中得可也不轻……”
陈青莲一个用力将靳人麒掀翻在地,靳人麒的额头撞在墙角,登时血流如注。他爬起来,继续说:“这些啊,都不重要。到头来,你儿子的小女人还不是跟了那个伊赛人!”
陈青莲一掌击在地上,抬开手掌,手掌下的稻草,已经碎成齑粉。
靳人麒越说越是笑得狂妄:“这些年,你可是没少见着你儿子,可怜你为人父母一场,他叫了你十几年的舅母,你竟是浑然不觉。他现在啊,已经是水家的人了,再不是什么靳家的后人了,哈哈哈哈……”
陈青莲的脑海中“轰”的一声,那个面孔渐渐浮现在眼前,是彧儿,是彧儿,是彧儿!她见到彧儿这个孩子,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让她摒弃了那种想把人的脖子拗断的冲动。起初,他们交流,需要她在这个孩子的手上写字,后来,这个孩子能看懂她的手势了。
他……是她的儿子?
靳人麒狂笑着续道:“现在啊,你再想见他一面是困难了,他参军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个……也不是武功可以解决的事情……”
陈青莲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了靳人麒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靳人麒挣扎着笑道:“你就算杀了我,事情,也就是这样。”
陈青莲的两眼似要喷出火来,她的右手继续收紧,靳人麒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来。这样的死法,恐怕有如凌迟。
“青莲!”林濬冲过来,抱住了陈青莲。
陈青莲疯了一般地,运上一股内力想要将林濬弹开,林濬硬拼着受这一下,嘴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仍旧抱着陈青莲没有松手,陈青莲这才渐渐松开了手。
靳人麒倒在地上,几近昏厥。
林濬拉着陈青莲,顺着小道,消失在街角。
萧索的秋风当中,靳人麒的人头落地,靳家和水家的恩恩怨怨,终于告一段落。
☆、求婚
小准和阿逆在江湖上游荡了一年多,小准想着总也不能真的像大伯和伯母一样,在外面晃荡了四年,亲都成了,孩子都有了,才回家来知会家里一声。所以,他决定带着阿逆到十溪县提亲。
“我爹娘肯定不在家。”阿逆一口就否决了。
不过在小准的软磨硬泡之下,阿逆没办法,还是答应了,谁让小准跟阿甲表哥学会了装情圣呢?
小准和阿逆终于回了十溪县的家里,一进门就看见大伯端坐着,面无表情。
小准笑着把礼物放在桌上,对大伯说:“大伯,我来向您和伯母提亲,我想娶阿逆。”
大伯说:“滚!”
小准一脸懵逼:“为什么!”
大伯说:“因为我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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