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马的这番高谈阔论,我简直为她倾倒,并且很期待她哪天能与熟饭辩论一场,看看这对伶牙俐齿的表兄妹究竟会鹿死谁手。
*
日子继续,熟饭还是会在我要上班的每个清晨,八点十五分准时叫我起床,晚上十点的时候问我清点我有没有在家。剩牛排却不再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我估计只是我没有看见而已,而实际上他的艳遇依旧,)那个涂着浅紫色指甲油的女人也没有再看到过她。
剩牛排来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勤,办公室众美女们打扮起自己来也越来越不惜血本,我的工作也越来越轻松,因为现在的我和剩牛排同一个办公室,不少MM为了接近他,都抢着来帮我的忙。
曾经有这么一个MM穿着一件低胸的礼服,硬是夺过我手中的文件拿去给剩牛排签。
初冬了呢,穿这么露也不怕感冒,我想起小马所说的男人是酒的理论,为这些争得头破血流的女人们报以同情的目光。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也问过剩牛排:“为什么你可以接受酒吧里的那些女人,却对这些女职员拒之千里?”
剩牛排对我的问题报以微笑,并不回答。
熟饭后来知道这件事后,说我这个问题问得太笨,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想要干坏事,自然是找那些离自己越远的人越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啃人于无形。“尔岂不想啃乎?尔不得已也。”
和熟饭讨论男女之事,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所希望的答案。
这天,我下班回家,在楼下遇到了那个涂着浅紫色指甲的女人,似乎在等人。
“你好。”她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应声道,“来找韩忆啊?”
“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吗?”
女人的笑容有些卑微而谄媚:“我想请你吃饭。”
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我的厨艺不好,所以接二连三地有人请我吃饭。“哦,你是想和韩忆一起吃饭吧?那你们去好了,不必拉上我。”
“不,我只请你一个人,韩忆不知道。”
“为什么?”我很惊讶。
“我们边吃边聊。”女人的热情让人不忍拒绝,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她走了,进了一家泰国菜馆。
席间,我没喝一滴酒,这女人却把自己灌了个半醉。
“小姐,慢点喝。”我可不想她把自己灌醉了,最后要我买单。
“我叫罗兰。”
罗兰,又喜欢紫色,加起来就是紫罗兰了。
“我叫申谜。”
“我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
罗兰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又说:“我还知道你就在韩忆所在的公司上班,是他的助理,和他同一个办公室。”
“哦。”我似乎有点明白她今天找我的目的了,“不知道你这么破费地请我,有何贵干?”
“你离开韩忆吧!”罗兰请求。
我不禁哑然失笑:“罗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韩经理是我的上司,是我的邻居,可我和他之间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其它的关系存在。”
“我知道你们现在并不是恋人。”罗兰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他。”
第十三章
如果我也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女人的情敌的话,那她的情敌足够组成一个红粉军队了。我对罗兰的请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不起,我很冒昧地问一句:你了解韩经理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知不知道韩忆的私生活状况。”罗兰从她的包里掏出一支细长的女式香烟,点燃,白烟袅袅:“我跟他已经认识两年了,自认为至目前为止,没有哪个女人比我更了解韩忆。我知道他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他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
“那你有私下里去见那些女人请她们离开韩忆吗?”这女人如果要应聘邦女郎的话,估计都不用面试了。
“没有。”淡紫色的指甲轻轻地将烟灰弹入桌上的烟灰缸里,动作优雅而迷人:“她们都不重要。”
“啊?”我听迷糊了。
“那些女人和韩忆之间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天亮之前就会结束。但你不同,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他最近变了很多,听人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沾惹那些女人了。我查过他最近的动向,和他走得最密切的女人只有你。”
我苦笑:“罗兰小姐,你会不会太抬举我了,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也许他韩经理最近的改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比如身体不好,工作太累,或者在哪遇上了某个高人对他指点了一番,让他浪子回头……”
“我也不能肯定,但毕竟有可能。”罗兰把烟头掐熄,“我不能冒这个险。如果你愿意离开韩忆,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职责和你现在的差事差不多,薪水是你现在的两倍。”
两倍?我心里小小地激动了一把,不过依然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可我还住这里呢,你总不能让我搬家吧?”
“这倒不必。”女人有些紧张地问我,“你看怎么样?”
她的想法没有错,第一,我住的这个地方是暂时的,等安琪回国了,就要搬走。第二,我和韩忆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在办公室,而不是住宅区,平日里在电梯内遇上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第三,如果一个男人真想见一个女人,无论她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都不是一件难事。
“罗兰小姐,你很爱韩经理吗?”我问。
女人的脸上有了一丝落寞:“是。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卑微地去请求另一个女人?”
尤其是来请求像我这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
我对她不免同情起来:“好吧,我答应你考虑一下。”
回到家,我将此事告诉了熟饭,他问我:“你不会真想辞职吧?”
“想。但是不会。”我和那个女人又不熟,干嘛要听她的话。两倍的薪水,听上去是很诱人,然而如果新工作是她安排的话,那也意味着她随时可以把我给撤了,我凭什么为了一个没有保障的承诺而放弃我现在的东西。
新工作肯定没有人向我贿赂巧克力和牛肉干。我很在意。
熟饭舒了口气:“你看上去很同情她的样子。”
“没错,我是很同情她,不过我更同情我自己。好好的上个班,又没去招谁惹谁,竟然会被人视为情敌。”
“你不是答应她考虑一下吗?”
“考虑不代表答应啊。刚才你没看见,那个紫罗兰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我担心如果就那样一口拒绝她的话,她有可能会情绪失控,我可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她。”
熟饭笑嘻嘻地说:“原来你还不是很笨。喂,两倍薪水呢,就这么放弃,一点都不心疼吗?”
“我更心疼刚刚买单的钱。”因为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让她请客,偷偷地抢先买了单。四百块又没了。
为什么一连几次都是别人请吃饭,最后破费的却是我?
“喂,熟饭,如果哪天有个你的女人要请我吃饭,最后是我买单的话,我会找你报帐的。”
熟饭得意洋洋地说:“放心吧,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我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知道我住这里。”
“为什么?”
“有很多女人的男人,当然不能让那些女人知道你的窝在哪里,否则她们哪天搞突然袭击,正好撞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办?或者有哪个女人总是对你念念不忘,死缠烂打,没事就上你家门口守着,心血来潮就在你家窗外大喊爱的宣言,这不就成了扰民吗?家是最后的堡垒,是心灵休息的地方,安全很重要。”
怪不得我从来没有见过熟饭带哪个女人回来过夜。
“熟饭,你太无情了。”
熟饭一副语重心肠的样子:“无情即是有情,拖泥带水的行事方式,浪费的还是女人的光阴。”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绝情客,却把自己说得跟个多情郎一样。”
熟饭冲着我直乐:“我听表妹说,你之前的那个老板朱总似乎对你还一直念念不忘,不如这样好了,我把住址告诉给朱总,让他没事上你这里来走动一下,联络一下同事情谊,你说好不好?”
“不要!”我惊恐地大叫,“我和他不可能的,没必要走动什么,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熟饭立即将了我一军:“生米同学,明白了吧,无情即是有情。我教会你那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应该要给我一些报酬?”
“有啊。你没有看到我正在向你微笑吗?我的微笑就是我的报酬。”
“好贵重的报酬!你给太多了,我笑还几个给你吧!”
“熟饭,你那笑容会让我晚上做恶梦的。”
……
正当我得意洋洋,为了自己在终于在口角上占了一回熟饭的上风的时候,这小子突然问:“米,难道你对十八楼的那个家伙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我不是公主。”
“什么意思?”
“他是王子,但我不是公主。白日做梦不是我的强项。”
“那我是什么?”
“你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以整人为乐的坏东西。”
第十四章
熟饭不承认自己是巫婆,他说他是一个兢兢业业的老菜农,守候着他的那一洼菜地,希望能有个好收成,然后再卖个好价钱。
而作为邻居的我,是他筐子里卖不出去的蔫萝卜。
生活就像熟饭的那张嘴,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打击你的话是什么。
“喂,你在怀疑我的魅力吗?”我十分介意他把我看成是“卖不出去的蔫萝卜”。
“哦,对于那些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说,你在他们眼里的确是很有魅力的。比如朱总。”
我再一次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赶出了门,女人,最恨别人说她没有魅力,就好像男人最恨别人说他没有钱一样。
“男才女貌”这个词,我一度怀疑正确的写法是“男财女貌”,只是古人总喜欢把自己对金钱的渴望遮掩起来,所以把“财”字改成了“才”字。否则,如果他们真的那么爱“才”,又怎么会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熟饭已经在欺负我没有“貌”了,我实在没有必要再和他客气下去。
手机响了,是阿彩打来的,她在电话的那头哭哭涕涕,语不成句:“生米……坏……坏蛋,我恨死……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那家伙他要和我分……手。天杀的,他竟然背着我……女人……”
听了老半天,我终于明白事情的始末,那个坏蛋并不是我,而是她那个五短身材肥得流油游手好闲甚至还缺了一颗门牙却一直拖着不去补的男友,这个缺德鬼升了课长之后,和他的一名女下属勾搭上了,然后开始嫌弃阿彩,要和她分手。
我个人认为这是好事,可阿彩不这样认为,哭得昏天暗地,差点背过气去。
“生米,我能不能今晚睡你那里?”阿彩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回家,他和那个女人在我那里。”
什么?还敢带女人上前女友的房子里鬼混,这男人真是太过分了。这种男人应该就属于小马所说的那种假酒。
我气愤不已地骂阿彩:“你不会把他们两个人赶出来啊?”
“我不敢,我怕他打我。”原来那个男人私下里对阿彩动过暴力,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很强势的阿彩在他面前竟然会这么懦弱。
想起那套房子好歹我也住过一段时间,我和阿彩也算是相识一场,心中不免义愤填膺:“我去把他们赶出来,你等着我。”
说完,我挂了电话,跑去隔壁敲门,震天响,熟饭围着一条浴巾跑了出来,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看样子刚刚应该正在洗澡。他看到我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顺便打量了一眼他算是比较健硕的胸肌,问:“你会打架吗?
“啊?”
“穿上衣服,陪我打架去。”
“啊?”
“啊什么啊?赶紧啊!一分钟之内把衣服穿好,跟我走!”我命令道。
……
计程车上,熟饭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叹了口气:“米,从理论上讲,人家被窝里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不方便插手的。”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下车。”我作势就要叫司机停车。
熟饭赶紧拉住了我:“你别心急啊,我刚讲的是理论上。实际上呢,像这种垃圾男人,的确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应该清理门户才对。”
“这还差不多。”
“米,那个阿彩不是出卖过你吗?你干嘛还要替她出头?”
是啊,为什么?我也不明白。
*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阿彩正坐在那里无力地捶打着大门:“我求求你,出来好不好?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以前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求求你,开开门。”
那个浑蛋的骂声从里面传来:“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我上前一把拉起阿彩,冲着里面喊:“笑死人了,这房子是阿彩租的,你凭什么要阿彩走?就算是要走,也是你走吧?你给我滚出来!”
“我就不出来,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防盗门很坚实,根本就撞不开,我和阿彩都没有了主意。
熟饭把我们两个女人都拉到身后,不急不缓地冲里面说:“我数三声,你就给滚我出来。不然,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让你尝尝蹲班房的滋味。一、二……”
里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哗啦一声响,门开了,我们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阿彩的男友在熟饭的面前矮了差不多半个头,他有些心虚地质问我们:“你们想干嘛?想动手打人吗?我也可以报警的!”
有个女人坐在一边,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熟饭一把抓住那个浑蛋的前襟,往旁边吐了口唾沫:“我呸,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讲法律是吧,好啊,把警察叫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之前动手打你女友那么多次够不够判你一个故意伤人罪。”
浑蛋男人开始露怯意,嘴里却依然很强硬:“我认识许多黑道的兄弟,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熟饭冷笑着说:“好啊,你现在就叫他们来啊,要是你手机卡上没钱,我借你!”说着他掏出手机,递到对方面前:“打啊!叫你认识的黑道兄弟来啊!”
浑蛋男人一下子软了,开始告饶:“兄弟,有话好好说!”
“我呸,谁跟你这种烂人是兄弟?你能泡到女人,那是你本事,我们无话可说,可你为了省几个开房的钱,跑到这里来鬼混,那是禽兽才干的事,还动手打女人?我呸,简直就是禽兽还不如了。”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浑蛋开始服软,“阿彩,你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一直不说话的女人听到他这么说,立即冲了过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胡说,明明你害我的。你说如果我和你好,就能加薪,不然就炒我鱿鱼,你这个人渣……”
阿彩了冲了过去,揪住那个女人不放:“你这个狐狸精……”两女一男扭在一起,难分难解。
我担心阿彩吃亏,上去劝架,结果不小心被她们谁的指甲伤到,脖子上抓出几条红印,火辣辣的。
熟饭赶紧将我拉了回来,然后冲那三个人一顿暴喝:“都给我住手!”
那三个人果然停了手,直愣愣地看着处于愤怒中的熟饭。
熟饭板着脸说:“我来问你们。阿彩,你还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种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