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口,杜小七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实在不应该低估眼前这个人。
杜小七道:“你忍着不说是因为你怕我杀你!”
司马一指居然拍起了手:“太对了,我怕得要命!”
杜小七道:“那难道你现在不怕了?”
“是的,我现在不怕了。”司马一指得意地道。
“为什么?”杜小七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你帮我捡了那根狗尾草。”司马一指缓缓地道。
“狗尾草有毒?”杜小七惶恐不安地道。
“现在聪明有点晚了。”司马一指轻松地说道。
杜小七突然变得绝望起来,道:“那你刚才不是也叼在嘴里吗?”
司马一指从嘴里拿出一样东西道:“看清楚了,我有牙套。”
杜小七彻底绝望。
司马一指道:“对于将要死的人,我一向很慈悲。好吧,我告诉你钱二夫人的病吧,要死,也让你死得安心。”
杜小七已经不再说话,他的头也开始耷拉,整个人变得有气没力。
司马一指娓娓而谈:“钱二夫人是真的有病,她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热的时候火热,全身像火炉在烧,冷的时候冰冷,仿佛掉进冰窖。此病发作时,比死还难受。要医好此病,必须用天山雪莲做药引,不然纵使华佗再生,也是难治。”
杜小七心想:那为什么邵飞红说她看到的李梦莱怎么会一点病态都没有呢?
司马一指继续道:“幸好钱财旺已经派了三拨高手去了天山瑶池宫,也许天山雪莲指ri可待了。”
杜小七心想:钱财旺不是说让沈寒竹去天山吗?怎么又派其他人去了呢?是不放心沈寒竹还是另人隐情?
想到这里,杜小七突然站起来道:“谢谢先生告诉这些,杜某告辞!”
司马一指诧异地看着杜小七道:“你没中毒?你怎么可能没中毒?”
杜小七把那件宽大的衣服一脱,丢了过来。
衣服里面滚出好多东西。
有瓶子,手套,护膝,铁片,银针。
那件衣服真的是用来变戏法的么?
司马一指无语。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杜小七早已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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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识同门()
一个优秀的杀手,除了有一套过硬的功夫外,还需要一个寻人的本事。
杜小七不仅剑快,找人也很快。
杜小七把沈寒竹堵在了大街上。
大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但是杜小七还是很轻松地堵到了沈寒竹。
沈寒竹上街是为了租一辆马车。
今天,他要动身去天山,但他发现自己很困,所以他打算租一辆马车,先让自己在马车上睡一觉。
这个办法很好,既不影响赶路,又可以补上睡眠。
剑在背上,剑柄上的宝石一直在闪着光,直刺沈寒竹的眼睛。
沈寒竹点了点杜小七剑柄上的宝石道:“你剑上的宝石有点亮。”
杜小七道:“这宝石并不值钱。”
沈寒竹道:“但它很耀眼。”
杜小七道:“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说完他真的取下了那颗宝石。
沈寒竹把杜小七的手推开道:“我是讨厌它,因为他的光一直刺到我的眼睛。”
杜小七马上把宝石扔在了地上:“现在不会晃到你的眼睛了。”
沈寒竹点点头道:“是的,不会了。”
杜小七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
沈寒竹笑着道:“你一定有事才会找我,你有什么事你自然会说,我何必问你。”
杜小七也笑了,他把手交叉在自己的胸口。
杜小七顿了一下道:“你一定看了那张纸条。”
沈寒竹对杜小七的提问一点都不惊讶。
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杜小七。
杜小七诧异地接过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个字:同门。
这字并不是沈寒竹写的,而是杜小七自己亲自写的字。
那天在江南柳,杜小七用剑罩住了沈寒竹,把这张纸条塞到了沈寒竹的手里。
这个细节,瞒过了当时在场的所有的人。
如果杜小七当时不递这张纸条,沈寒竹也会很奇怪,要带自己走的人,何必花那么大的气力去舞一个剑圈。
所以当时,沈寒竹一动也不动,不管杜小七的剑有多锋利,剑法有多奥妙,剑圈有多亮眼,沈寒竹都选择了不动。
现在,沈寒竹把这张纸条还给了杜小七,所以杜小七很奇怪。
“我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意思?”沈寒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轻松,不像是装出来的。
“真不懂?”杜小七问。
“真的不懂!”沈寒竹回答。
杜小七沉思。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杜小七问道。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沈寒竹反问。
“想问的话很多,但这句是最想问的。”杜小七回答得很诚恳。
“我不会告诉你!”沈寒竹淡淡地道。
杜小七一愣,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你可知道我是谁?”
沈寒竹如实回答:“杜小七,杀手杜小七。”
杜小七笑了:“是,但我还有一个身份。”
沈寒竹把手一摊道:“你有什么样的身份,那是你的事,我真的对你不感兴趣。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请你让开。”
杜小七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要是我不让呢?”
沈寒竹居然不生气,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着道:“你会让的。”
杜小七马上回头就走,走得很快,直到连人影也看不到。
因为在沈寒竹笑的时候,杜小七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人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钱财旺!
钱财旺自然也看到了杜小七的离去。
但他什么也没问。
他不问,沈寒竹就不说,因为沈寒竹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钱财旺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急着让你动身去天山吗?”
这个问题,沈寒竹其实一直想问。现在他知道,这个问题马上会有答案了。
钱财旺道:“我是想让你带一封书信过去。”
沈寒竹问道:“书信?交给谁?”
“她叫余水月,是瑶池宫的宫主。”钱财旺说这话的时候,脸sè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奇怪。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寒竹闻言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心想:原来钱老爷跟余宫主是旧识,那事情不是好办多了么?
想到这里,沈寒竹问道:“那书信呢?”
钱财旺道:“还在路上!”
“还在路上?”
“是的,算算路程,应该马上可以到了。所以我叫你等了两天。”钱财旺道。
这书信原来不是钱老爷所写。、
那么,这书信从哪来?
是不是没有关系,真的办不成事情?
沈寒竹不知道。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着钱财旺回钱宅。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正倚在一家布店门口远远地在跟他招手。
张阿虎。
卖烧饼的张阿虎。
沈寒竹连忙快走两步,追上钱财旺,道:“老爷,您先走一步,寒竹去去就来。”
“好!”钱财旺答应得很爽快,他甚至根本就不问沈寒竹去哪里。
沈寒竹走到张阿虎面前,道:“你找我?”
张阿虎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沈寒竹跟在了他的身后。
拐过三道弯,在一个无人的墙角边停下。
那堵墙长满了青苔,散发着霉烂的气味。
角落里有一棵大树,树叶茂盛而浓密。
树背后突然出来一个人。
高个,削瘦,脸sè黝黑,一身青衣。
一手提刀,刀长三尺。
另一手托着一只盒子,一只方方正正的盒子,看上去有点jing致。
张阿虎点着他道:“他是万水帮二当家的儿子方才傲。”
沈寒竹不说话,点了点头。
方才傲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头永远抬得很高,似乎每个人都欠了他二百两银子。
他把盒子递给沈寒竹道:“麻烦你把这只盒子交给钱财旺。”
沈寒竹接过盒子掉头就走。
他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实在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
有些人你会觉得讨厌,你心里会不情愿跟他说话,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你嘴上还是会说。
而有些人你会觉得更讨厌,甚至不想跟他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在沈寒竹眼里,方才傲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第十六章 断手()
风一直在刮。
吹到身上,会让人从头一直冷到脚底。
钱财旺站在钱宅的大门口,阎无私和四大护卫在他身后一字排开。
他们在等一个人。
一个送信的人。
马蹄声一直没有响起。
四大护卫开始有点焦虑,他们时不时地望向钱财旺。
钱财旺不动,他们都不敢动。
有脚步声传来。
来的是沈寒竹,一手托着一只盒子。
一只看起来比较jing致的盒子。
沈寒竹把盒子交给了钱财旺。钱财旺示意阎无私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只盒子。
盒子被打开。
装在盒子里面的竟是一只断手。手心朝下,手背朝上。
手背上有刺绣,绣着“华山”两个字。
断手看上去惊悚而恐怖。
“是谁叫你送来的?”钱财旺的脸已经涨红。
“方才傲!”沈寒竹握紧双拳道。
院子外的一棵大树忽然倒下,钱财旺的掌风强大而愤怒。
风更冷,更烈。
天地间似也充满了肃杀之意。
沈寒竹没有等到那封书信,但他还是得动身。
一辆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马车。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车夫。
就这样载着沈寒竹在路上颠簸奔驰着。
现在,他正懒懒地躺在马车上,舒展的身子像个大字。
他其实不缺钱,因为钱财旺给了他足够的盘缠。
他完全可以租一辆比现在这辆好得多得多的马车。
他也完全可以雇一个比现在这个强健得多得多的车夫。
但是当他去租马车的时候,这个车夫跟他说,他已经一个半月没接到一笔生意了,他家里的两个孩子快饿死了。
于是沈寒竹选择了他。
即便这辆马车跑起来真的很慢,即便自己坐在这辆马车上真的会颠簸得头晕,但心情是愉悦的。
车夫的老婆肯定有了一件像样的棉衣,哪个女人不爱漂亮?
现在车夫的两个孩子肯定吃上了香喷喷的米饭。
沈寒竹闭上眼睛。
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这种笑意看上去是天底下最灿烂也是最美丽的。
突然马车剧烈地震动起来。
但听“轰”的一声,马车真的散了架。
崩开的车架把沈寒竹罩在了里面。
他拨开零乱的木架铁皮,蓬头垢面地从废物中钻出来。
他已经顾不上一身的灰土和戳破的衣服。
他第一个反应是想救那个皮包骨头的车夫。
但是当他出来后,他呆住了。
车夫已经不见了,在他面前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三个人正面对着他。
农人、木匠、胖嘟嘟。
这三人都是“青龙帮”的高手。
“青龙帮”是江湖三大帮之一,与丐帮、万水帮齐名。
农人的头上总是喜欢戴着一顶看起来已经相当陈旧的斗笠,不管是天晴还是天yin,他都喜欢戴着。
他还喜欢双脚的裤管总是卷到膝盖下,露出健壮的小腿,不管天热还是天冷,仿佛他刚刚从庄稼地上干活回来。
他甚至喜欢手里一直握着那把锄头,他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把锄头放下。传说农人凭着这把锄头击败过七大门派之一崆峒掌门人雷青子,而且只挥了三次锄头,三次就把雷青子击到在地上,并在他的屁股上敲出了永久不会褪sè的乌青,像胎记一样烙在那里。
木匠的武器是一把锯,这把锯看上去跟普通的锯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这把锯却有着普通锯所不及的光辉历史,它曾经一夜之间锯下了湘西三个山头山寨主的头颅。
胖嘟嘟是三人中最恐怖的,虽然身子肥胖,看上去身上的肉像棉花一样蓬松,而且讲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流口水,但是到目前为止,江湖中公认他动武的时候是天下胖子中最灵活的一个,他师出少林,在叛逃少林的时候,连少林罗汉阵都没有把他拦下来。
这三个人,都是惹不起的主,无论遇到哪一个人,都会让人提心吊胆。
现在,这三个人竟然同时出现在沈寒竹的面前。
“这是一个圈套?”沈寒竹看着那三个人,问道。
三个人都放肆地笑了。
这种笑声,在空旷的草地上被无限扩大。
“天下还真有这样的傻子,出的价钱比人家高,租的马车比人家差。”农人一脸讥讽地笑着。
沈寒竹无语,善良难道也错了?
“我们不要你的命,你只要跟我们走就行了。”说话的时候,胖嘟嘟脸上的肥肉都会随着嘴巴抖动,嘴角果然还有口水流下来。
“跟你们走?去哪里?”沈寒竹问道。
“青。。。。。。青。。。。。。青龙。。。。。。那,那个帮。”这话是木匠说的,木匠是个结巴。人家三秒钟可以说完的话,他有时要说三分钟。
沈寒竹没笑,他实在笑不出来:“我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像没有!”农人道。
沈寒竹双手在胸前一抱,道:“那如果我不跟你们走呢?”
话音一落,一把锄头就飞了过来。
农人是个急xing子,他不喜欢跟人家磨嘴皮,他觉得锄头可以解决的事情要比嘴巴可以解决的事情简单得多。
他挥出去的锄头也很少失过手。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击中目标。
沈寒竹侧身躲过。
锄头竟像长了眼睛一样,他躲到哪,它就跟到哪。
沈寒竹看准时机,左手大拇指和中指朝锄头柄上一弹,电石火光之间,那锄头柄竟然开了花,裂成了无数根细木条,散了开来。
木匠见状,拿着锯冲将过来,扫向沈寒竹的腿。
沈寒竹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轻巧地躲过这一击。
木匠再次欺近,拿锯横扫沈寒竹腰部,就像要锯一棵大树一样。
沈寒竹再次腾空而起,一掌击向木匠胸口。
木匠只能回防,但还是被掌风扫得“蹬蹬蹬”后退三步。
胖嘟嘟刚刚还在笑,现在他的脸sè变得凝重起来。
他飞舞着禅仗扑向沈寒竹,笨重的禅仗在他手里竟然被耍得轻便而灵巧。
沈寒竹一个俯身,背上长剑冲鞘而出。
剑光灵动,
人影晃荡。
但听“叮”的一声,胖嘟嘟的禅仗被弹了开去,虎口流血。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竟然同时猛扑过来。
放眼江湖,敢同时跟这三个人动手的人,几乎没有。
沈寒竹见状也不免心头一紧。
正在此时,听得马蹄急响,辔铃轻震。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马飞奔过来,一拉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