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沈寒竹走了进来。
朱标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常宁宁脸上却露出了一份惊喜。
朱标颤声喝道;“你,你来干什么?”
沈寒竹道:“不要怕,更不要大声喊,我深夜来此,绝非恶意。”
朱标还是紧张:“有什么话快,快说!”
沈寒竹看了一眼常宁宁,道:“宁宁姑娘,我想跟太子说几句话,你是否可以出去一下?”
朱标马上道:“不行,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的事就是她的事。”
常宁宁道:“那好吧,你别吓着太子,有事就当着我的面说,我绝不透露半句出去。”
沈寒竹沉思了一下,道:“也好,太子你过来。”
朱标胆怯,道:“你就这样说,我不过来。”
沈寒竹叹了一口气,心道:唉,朱标心地纯真,却又胆小怕事,将来恐怕真的不是朱棣的对手。
常宁宁见状,马上道:“沈,沈少侠,你就这样说吧,别为难太子。”
沈寒竹于是轻声道:“太子殿下,沈某提着脑袋告诉你,你父皇虽然将皇位传于你,但并不代表没人妒忌你太子的地位,小心身边人。”
朱标脸色大变,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宁宁问道:“沈少侠说得如此坚决,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沈寒竹并不否认:“当然。”
常宁宁道:“那可否告知那个人是谁?”
沈寒竹想了一下,道:“朱棣!”
朱标不由得一阵发笑,道:“沈寒竹啊沈寒竹,你真是用心险恶,你为什么要挑拨我与皇弟的关系?难道你没看到今天在危急关头是他救了我吗?”
沈寒竹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朱标。
朱标指着沈寒竹道:“你没话说了是吧?我岂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沈寒竹面无表情地道:“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好自为之。”说完,朝外走去。
常宁宁马上喊道:“沈少侠留步。”
沈寒竹并不停顿。
常宁宁一直追到院子,哭着喊道:“沈大哥。”
沈寒竹鼻子一酸,终于停下步来。
常宁宁跑到沈寒竹面前,道:“沈大哥,你要去哪里?”
沈寒竹道:“我今晚会来告诉朱标这些,说明京城自然是不能再呆。”
常宁宁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道:“沈大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沈寒竹两眼望天,道:“是的。”
常宁宁道:“其实,其实在我的心里”
沈寒竹马上打断他的话,道:“你的夫君正处在危难之中,希望你保护好他。”
常宁宁含泪道:“嗯,沈大哥你也保重。”
沈寒竹道:“我会的。”
常宁宁突然忘我地张开双臂,朝沈寒竹抱过来。
沈寒竹一个侧身,用雪剑扶住常宁宁,道:“宁宁姑娘,我走了。还有遇到你爹,千万别告诉他,我来过。”
常宁宁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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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情劫 一()
马在飞奔。
月在走。
马蹄急。
月更白。
常遇春快马加鞭,飞奔至“将军府”前。此时的“将军府”门前一片静谧,抬眼处只有门上方横匾处“将军府”三个字在月光下依然金碧辉煌。两边围墙的顶端有古树枝叶伸展出来,风过处,发出“沙沙”响声。
常遇春行至门前,飞跃下马,大步上前,捏紧拳头,把大门敲得“咚咚”作响。
很快,有家丁将门打开,探出半个脑袋来看,见是常遇春,自然认识,忙堆起笑脸道:“常大元帅半夜来此,请问?”
常遇春心中着急,自然不愿跟下人多话,忙打断道:“我是来找你们老爷的。”
家丁忙道:“那烦请常大元帅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报。”
常遇春一把推开他,道:“顾不得这么多了。”说完人已进府而去。
家丁一惊,小跑着跟了上来,想想又不对,回头过去关门,一见门外白马,搔了搔头皮道:“我这是让你一起进来,还是把你关在门外好呢?”
在他思索间,常遇春早已在府中转悠得不见身影。
常遇春对“将军府”熟悉得很,径直往李祺住处快步行去,突然,他发现前面路边有间不起眼的小屋亮着灯,灯光似乎是故意地不太明亮。但是在这个静谧的深夜,似又显得那么地不协调。
常遇春心有急事,已然顾不上考虑其他,正要路过那间小屋,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声音“我绝对不同意这样做!”
声音急促、高亢并带着怒气。这是李善长的声音!
常遇春一愣,又将身子倒退回来,目光朝那间屋子望去。
这时,屋内又传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常遇春心道:这分明是李善长弟弟李存义的声音。那天在京城大街上他和沈寒竹差点相撞,惹起事端之后,只知道他进了“将军府”,却再也没见到过他的身影,现在这么一个深夜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和兄长李善长争吵,不知所谓何事?
屋内不再有人说话。
常遇春也不及细想,走过去,大声道:“李兄不同意做什么事啊?”边说,边伸手推门。
门并没有被推开,门居然是反锁的,常遇春心中也是大感意外。
也许屋内之人再也想不到这么迟了外面居然会有外人经过,都缄默着不出声。
常遇春心中装着急事,哪会想到这么多,见没有动静,使劲地敲起门来:“快开门,是我。”
门终于被打开,里面果然是李善长和李存义兄弟二人。表情肃穆,似有千斤重担在身。
李存义一见常遇春,似乎不太高兴,也不知道是还在生那天京城大街上的事情的气,还是因为半夜被打扰了生气。但见他冷冷地看着常遇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外面的?”
常遇春被他这样一问,心中也有些不快,于是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刚来。”
李善长见状,打圆场道:“常兄深夜来此,定有要事相商,莫不是府中下人犯困偷睡,都没来个礼貌相迎?”
常遇春道:“哪里哪里,只是我确有急事相告,所以才擅闯进来了,希望李兄莫怪。”
李善长忙道:“岂敢岂敢。”说完朝李存义使了一个眼色,道:“我跟常兄商量点事,你先去睡吧。”
李存义鼻中“哼”了一声,出门而去。
李善长见李存义走远,这才跟常遇春陪礼道:“我弟弟就那性子,常兄莫往心里去。”
常遇春道:“自然不会。今夜这么急来,是因为沈寒竹。”
李善长似并不意外,道:“他去你府上了?我就知道他会找上来。”
常遇春道叹了口气道:“他人是来了,找的却不是我。”
李善长心中也是一惊,道:“他找的是太子?”
常遇春点头道:“没错,他要找的就是太子。”
“他找到太子了?”
“没有,我不让他见。”
“他同意?”
“他同意了,但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明天上午要太子去‘凯悦楼’见面。”
“就这么一句话?”
“对,就这么一句话。”
“你有没有转达给太子?”
“我直接上这里来了。”
“那他人呢?”
“说完就走了。”
李善长深邃的目光望入了常遇春的眼里,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家伙胆儿挺大啊。”
常遇春道:“李兄有主意了?”
李善长拍了拍常遇春的肩,道:“常兄,你觉得现在谁最想要沈寒竹的命?”
常遇春似有所悟地看着李善长,道:“李兄的意思是燕王朱棣?”
李善长呵呵一笑,道:“碰到这样的事,有人会拿主意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要去拿主意。”
常遇春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转告燕王?”
李善长道:“自然是现在。”
常遇春道:“现在?万一惊扰了他的美梦,这罪名可也不小。”
李善长道:“这么一个好消息,他可能做上一年的美梦都梦不到。”
常遇春道:“我跑了上半夜,那下半夜就交给你跑了?”
李善长忙道:“不,我认为我们一起去比较好。”
常遇春没有反驳。
牵马出府,各自一骑。
夜风微凉,月亦凉。
李善长本策缰在前,突然他放缓下来,与常遇春并肩,试探地道:“常兄,你可知我刚在屋内跟我那弟弟争执什么?”
常遇春摇头道:“我只听到你说绝不同意这样做,至于因为什么事,并不知晓。”
李善长闻言,突然仰天长啸一声,道:“还不是因为祺儿的婚事。”
常遇春道:“这个确实比较头痛。”
李善长道:“我有个权宜之计,不知道是否可行。”
常遇春道:“说来听听?”
李善长沉思了一下,道:“我想把听风送往天山瑶池宫。”
“瞒着她?”
“对,瞒着她。”
“这样也行?”
“听天由命!”
“谁听天由命?”
“都听天由命!”
“你不怕听风回来后,知道真相的听风和公主生出什么祸端?”
“也许到时又会有另一番场景!”
对于这句话,常遇春不明白。
也许马太急,风太大,是自己没听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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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劫 二()
常宁宁痴痴地望着沈寒竹远去的背影,许久。
从未对一个男子如此动心,一向性格泼辣的她竟然浑身都是脉脉温情。可是自己的一腔柔情对方似是不知,回去后等待她的却是另外一个男的人怀抱。
她开始可怜起自己来。
一直渴望过着游历江湖、快意恩仇的写意生活,命运却将她安排成完全相反的方向。虽然上天赋予她的将会是锦罗玉带、万人敬仰的太子妃,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中酸楚如同波浪层层涌起,满脑子都是沈寒竹阳光的笑容、潇洒的身姿,不由得喃喃自语: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院子一片银色。
月凉如水,心亦凉。
常宁宁正黯然神伤,突然背后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
心中猛一警觉,悠悠转过身去。
身后站着的是朱标,正微笑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常宁宁心中顿感歉意,自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毕竟入宫为太子妃的事实已不能改变,此时见太子如此厚情,也不觉过意不去,于是轻轻一福,道:“谢太子殿下。”
朱标赶紧上前扶起,道:“对我,何必多礼。”
身体一接触,常宁宁脸上泛起红晕,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标道:“夜已深,静站容易着凉,我们不妨边走边聊。”
常宁宁应允:“嗯。”
两人并肩前行,却各不答话,似都有满腹心事。
终于还是朱标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不说话?”
常宁宁面对这个问题似有点紧张,居然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啊?没有!是!”
朱标也很意外常宁宁这样说话,于是问道:“我问你话你为何如此慌乱?”
常宁宁道:“不,没有。”
“真的?”
“是!”
朱标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告诉我,心中是不是还在想他?”
常宁宁似被说中心思,低下头不语。
朱标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沈寒竹?”
常宁宁轻轻地答道:“确实对他有动心。”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妥,心中顿时忐忑不安。
问她话的可是当今太子,而且还是她未来的夫君,自己这样回答,不仅会让太子脸上无光,甚至万一惹怒了太子,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没想到朱标竟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平和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爱讲真话的女子。”
常宁宁感激地看了朱标一眼。
朱标又问道:“那你以后还会不会想他?”
常宁宁沉思了一下,调皮地道:“以后嘛,不知道!”
朱标故意道:“我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不想他。”
常宁宁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
朱标道:“让他死!”
常宁宁脸色大变,连忙道:“不成不成。”
朱标道:“为何不成?”
常宁宁眼珠一转,道:“人之所以会想另一个人,是因为见不到他。如果天天见面,谁还会想谁呢?”
朱标道:“有那么一点道理。”
常宁宁心中暗喜,但表面却不流露半分,他突然想起了沈寒竹的告诫,于是问朱标道:“你信不信刚才他的话?”
朱标回答得很快:“不信。”
常宁宁道:“我觉得还是防着点好。”
朱标道:“也许他是一番好意,但我绝对相信我的兄弟。”
大厅四角琉璃灯燃起,火光跳跃,印着三个人的脸。
朱棣背负着双手,望着外边。
李善长和常遇春两人站在他的身后,恭手而立。
朱棣道:“沈寒竹真的这样说?”
常遇春道:“他真的这样说。”
朱棣道:“你确定你没听错?”
常遇春道:“确实不会听错。”
朱棣道:“那你们觉得沈寒竹约皇兄是为了什么目的?”
常遇春偷偷看了李善长一眼,见李善长无动于衷,于是恭身道:“臣愚钝。臣不知。”
朱棣道:“李大人,依你看呢?”
李善长忙道:“臣也不知,但臣觉得沈寒竹此次约太子殿下前往‘凯悦楼’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总不至于请太子殿下去喝酒吧?”
朱棣道:“对,你说的很对!”
李善长和常遇春对望了一眼,不明所以然。
李善长怯怯地道:“臣斗胆问一句,燕王爷说的这很对是什么意思?”
朱棣道:“沈寒竹就是请朱标去喝酒的。”
常遇春不解地道:“这?这怎么可能?”
朱棣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明天一大早就去请太子殿下,就说沈寒竹请他到‘凯悦楼’喝酒。”
李善长道:“燕王爷的意思是?”
朱棣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常遇春道:“那如果太子不肯去呢?”
朱棣道:“他一定会去。”
“为什么?”
朱棣哈哈大笑,走过去拍了一下常遇春的肩,道:“皇兄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去找常姑娘,常姑娘一定会和皇兄一起去‘凯悦楼’!”
常遇春听得心“怦怦”直跳。
朱棣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俩位大人只做这件事,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姓沈的有去无回。夜深了,都请回吧!”
见朱棣这样样吩咐,两人自然不敢多说,乖乖退出府来。
常遇春问李善长道:“燕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善长道:“他是想拿太子作诱饵抓捕沈寒竹。”
常遇春道:“这代价也太大些了。”
李善长道:“燕王是个聪明的人,他定然不会让太子受到任何闪失。”
常遇春道:“那太子不去‘凯悦楼’岂非更好?”
李善长道:“太子不去,沈寒竹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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