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宁猫下身子,娴熟地掀开了两片瓦片。
沈寒竹看着她,突然道:“我看你真是个人才。”
常宁宁得意地道:“怎么样?我不赖吧?”
沈寒竹故意白了她一眼,道:“如果让你去当小偷,那天下的小偷都得拜你为祖宗。”
常宁宁撅起嘴,作势欲打:“去你的!”
沈寒竹连忙制止:“嘘,打住!”说完,蹲下身去,朝屋内望去。
屋内有五个男子,四人坐着,一人来回地踱步。
踱步的是一个长身老者,美须及胸。
常宁宁瞄了一眼,轻声道:“知道那个站着的人是谁吗?”
沈寒竹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当然不知道他是谁?”
常宁宁道:“他就是李大将军的爹,韩国公李善长!”
沈寒竹赞了一句:“虽然年数已高,但果然英武!”
说完,又指着屋内的人道:“坐着的四人中其中一个是你爹常遇春,另一个是大将军李祺,还有另两个看上去年纪挺轻,但他们好像对那两人都挺尊重,不知道又是谁?”
常宁宁道:“让开,我来看看。”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常宁宁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眼瞪得老大,显然受了惊吓。
沈寒竹奇怪地看着她的表情,不解地问道:“看把你吓得,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常宁宁胸脯上下起伏,半天才喘着大气道:“那两个人说出来真吓破人的胆。两人都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左边一个是太子朱标,右边一个是他弟弟朱棣!”
沈寒竹一听,脸色也是一变。不是说来商讨关于李大将军婚事的吗?那两兄弟又是来干什么的呢?此事非同小可,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但听常遇春神色肃穆地问道:“人来了?”
李善长道:“来了。”
常遇春道:“在何处?”
李善长道:“已在京城。”
一阵沉默。
朱棣开口道:“绝对不能让他见父皇。”
李善长道:“绝对!”
朱标问道:“为什么?”
朱棣道:“我怕父皇又念一时之仁,放虎归山,就像陈贼儿子陈理,父皇就没杀了他,让他流放到了高丽。正因为陈理没死,所以陈党余孳还在兴风作浪,这次陈大将军出兵镇压‘死人谷’虽没有多大伤亡,但这就是一个教训。”
李祺附和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朱标问道:“来的人到底是谁?”
李善长答道:“张士城的儿子张丛德。”
朱标道:“那张士城和陈友谅都是父皇的死对头,我大明都欲除之而后快,他张丛德身为张士城的后人,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再来京城?”
李祺道:“陈友谅的儿子陈理都让皇上封了候,他莫不是也来讨个官做做?”
李善长道:“也不排除他来刺杀复仇。”
朱标“啊”地一声,道:“这样的话,不管他是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面见父皇!”
朱棣道:“所以此人必须得除!”
李善长沉着脸道:“所以今日请大家至此,正是商讨这件大事。”
听到这里,沈寒竹心中不快:不是说来商讨李祺婚事的吗?怎么变了味了。原来他们是借李祺婚事的名头,实则是来商讨这等大事的。想到此处,不禁替听风鸣起不平来。
他心中气愤,正想离开,突然听下面有人道:“做这件事我们不能官方出面动手,更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事,不然怪罪下来,都担挡不了,只能请江湖高手来做这事。大家得把事情给做绝了。”
朱标问道:“依你们之见,江湖中谁最适合做这件事?”
常遇春道:“自然是江湖第一杀手杜小七!”
一提到“杜小七”,沈寒竹心中也是“咯噔”一声。于是又听了下去。
朱棣道:“听说杜小七的剑很快。”
李祺点首道:“没有人见到他剑出手,因为见到他剑出手的人都死了。”
朱棣道:“这倒是个不二的人选。杜小七现在人在何处?”
李祺道:“听说他现在正赶往‘好运来’赌坊。”
朱棣道:“那赶紧派人前去!”
常遇春道:“好像不行。”
朱棣一愣,问道:“为什么不行?”
常遇春问李祺道:“京城前往‘好运来’赌坊需要几天?”
李祺道:“最快七天!”
常遇春道:“所以不行。”
朱棣道:“时间来不及,确实不行。”
李祺想了一下,道:“我还有一个人选。”
朱棣急问道:“是谁?”
李祺道:“沈寒竹!”
朱棣问道:“沈寒竹是谁?”
李祺道:“当今江湖中最有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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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借口()
常宁宁一听“沈寒竹”的名字,回头望了一眼沈寒竹,道:“喂,他们在说你呢!”说完,伸手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一拍让沈寒竹猝不及防,脚下一个打滑,差点跌坐在瓦片之上。虽然他尽力控制着自己,但这响动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是谁?”屋内有人喝道。
常宁宁冲沈寒竹扮了一个鬼脸,憨笑道:“呵呵,不好意思,被发现了。”
沈寒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随即抓住她的手,道:“快跟我走!”
常宁宁使劲地挣脱,道:“不行,你先溜,我爹不会把我怎么样。”
沈寒竹迟疑了一下,问道:“真的行?”
常宁宁坚定地道:“真的行!”
正在这时,屋下传来了李祺的喝斥声:“屋上的贼人,还不快滚下来。”
常宁宁一听这话,果然将身子缩成一团,像个肉球滚了下去。
她下坠的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砸到地上,而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想她爹常遇春一定可以认出她,只要她爹认出她,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砸在地上。因为她爹平时最疼爱她,她爹一定会伸手把她接住。
但这次似乎她想错了,常遇春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就像棵千年的老树。
就在她的身子快要砸到地上的时候,有一个人冲了过去。冲过去的居然是太子朱标。
朱标不会武功,但他冲过去却正好抱住了常宁宁。与其说是朱标抱住的常宁宁,还不如说是常宁宁正好砸在了他的怀里。
常宁宁下来的冲劲很大,朱标自然没有站住身子。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常宁宁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朱标的身上。
眼睛瞪着眼睛,鼻子抵着鼻子。两人各自脸红,心跳加速,身子也开始发烫。
常遇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的手很大,一把将常宁宁提了起来。
常宁宁还没回过神来,居然被常遇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她的耳朵中传来常遇春一声怒喝:“畜生!”
常宁宁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而其他的人都已围在了朱标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并不住地问长问短。
常遇春知道这次常宁宁闯了大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他一个转身,对李祺道:“借你宝剑一用。”还没等李祺反应过来,已将李祺的宝剑拔了出来,握于手中。
他将剑尖对着常宁宁道:“蓄生,你还敢哭,看我不宰了你!”
说完,举剑砍去。
朱标见常宁宁花容失色,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动人相,一股爱怜之心油然而生。但听他高声道:“住手,退下。”
太子的话不敢不从,常遇春将剑一手,单膝跪于地上,道:“太子殿下,臣教女无方,愿受责罚!”
朱标双手将常遇春扶起,道:“元帅别那么说,此事或有原因,待我问来!”
说罢,朱标来到常宁宁面前,道:“你刚才为什么在屋顶?”
话是质问的话,语气却平和得很,常宁宁一看朱标的表情,就知道这祸基本算是躲过去了,于是定了定神,放下心来,道:“因为我听说太子殿下来了,爹又不让我来,于是我只能偷偷地爬上屋顶来看看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说得朱标脸色又和悦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又要滚下来呢?”
常宁宁杏眼一转,用手点着李祺道:“他叫我滚下来,那我就滚下来了。”
这话逗得在场的人都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朱棣开口了:“你有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朱棣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常宁宁心中一懔,轻轻地道:“我刚爬到屋顶就被你们发现了,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朱棣道:“真的没有吗?”
朱标接口道:“常姑娘说没有,想必那就是没有了,四弟不必再问了。”
常宁宁一听这话,心存感激,不禁望了一眼朱标,而朱标正好也望向她,四目相对,常宁宁突然觉得朱标的目光炽热而深情,不禁脸上微微一红。
李祺心里一直记着刚才商讨之事,于是问道:“宁宁姑娘,沈寒竹可还呆在那屋中?”
常宁宁听李祺提问沈寒竹,心中也是一惊,“啊”的一声,然后又马上强压内心的恐慌,道:“是是,对对,还在那里。”
李祺朝朱标一拱手,道:“太子殿下,我这就去把沈寒竹请来。”
朱标点头道:“好!”
李祺来到那间屋子的时候,沈寒竹并没有在屋内。
李祺开始皱眉头。他开始皱眉头的时候,心里一定把什么事都往坏处想一遍。
但是他的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
因为他看到了那把剑,天下独一无二的雪剑。此时雪剑就在桌上。能把这么名贵的剑丢在这个屋子里,那它的主人一定不会走得太远。
果然,沈寒竹很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寒竹一见到李祺,故作一怔,道:“大将军办完事情回来了?”
“是!”
“大将军在等我?”
“不然呢?”
“大将军一定很奇怪我怎么没在屋内?”
“你替我问了一个我最想问的问题,我在等答案。”
沈寒竹笑笑,道:“我想找酒喝。”
李祺问道:“你渴?”
沈寒竹看了看桌上,道:“桌上有茶,我自然不渴。”
“你随时随地都想喝酒?”
“那倒没有,但有时候会非常想喝。”
“你说的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沈寒竹又笑了笑,道:“自然是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刚才。”
李祺不动声色地问道:“常宁宁人呢?”
沈寒竹将手一摊,道:“你们一走,她也走了。”
“你以你感觉到一个人很闷?”
“确实。”
“所以你想喝酒解闷?”
“你又说对了。”
“但是你一定没有找到酒。”
“主人说没找到,那一定是没找到。”
李祺哈哈一笑,道:“因为没有经过我同意,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敢喝酒。”
“所以我肯定找不到酒。”
“是的,所以你肯定找不到酒。”
沈寒竹笑着道:“幸好你来了。”
李祺道:“我来了你就不想喝酒了?”
沈寒竹道:“不,你来了,我想我能喝到酒了。”
李祺道:“好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沈寒竹道:“见了这个人,我就有酒喝?”
李祺道:“见了这个人,我保证你有酒喝。不仅有酒喝,而且以后天天都有天下最好的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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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幕后之人()
形式高雅的八仙桌,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朱标、朱棣、李善长和常遇春。
常宁宁没坐,她站在常遇春的身后。常遇春没叫她坐,她当然不敢坐。
八仙桌上没有酒。
沈寒竹跟着李祺进来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皱了一下。
李祺本是个细心的人,况且他的眼光就一直在注意着沈寒竹的面部表情,看到沈寒竹皱眉,不禁笑笑道:“你很失望?”
沈寒竹并不否认:“是的,我很失望。”
李祺道:“因为桌上没酒?”
沈寒竹道:“不仅仅。”
李祺道:“还有其他原因?”
沈寒竹道:“当然。”
李祺道:“不妨说来听听?”
沈寒竹道:“你说带我见一个人,但我见到的是五个。请问哪个才是可以让我喝到酒的人?”
李祺看了一下桌边的众人,指着朱标道:“是这位”
朱棣怕李祺道出朱标的真实身份,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对,是我兄长请你来的。”
沈寒竹心中暗笑:其实我早知道你们的身份,既然你们不点破,我索性也当作不知道。于是朝他们拱手道:“幸会,幸会!”
朱标起身回礼道:“沈兄客气。”然后朝李祺使了一个眼色,道:“刚才听沈兄谈及,沈兄应该是个喜欢喝酒之人,将军是不是应该上酒了?”
李祺心领神会,答道:“此时此地喝酒稍显不妥。”
朱标道:“为何不妥?”
李祺道:“朱兄请沈少侠来是有事相求,如果沈少侠替朱兄办完事情,那时我‘将军府’大摆酒席,宴请沈少侠马到成功,方能喝个痛快。如果此时喝酒,双方心中各有牵挂,喝不尽兴啊。”
沈寒竹轻轻一笑,道:“这酒我还是不喝的好。”
李祺一怔,问道:“为什么?”
沈寒竹道:“天上不会馅饼,这话果然没错。”
李善长起身道:“少侠不必多虑,事情归事情,喝酒归喝酒,祺儿心直口快,把两件事混为一谈,确实不妥。”
把西瓜籽挑出来,说这西瓜是西瓜,籽是籽,沈寒竹不禁暗笑。
暗笑归暗笑,沈寒竹当下不动声色地道:“我想这酒我还是不敢期望。”
李善长故意将脸一板,道:“哎,少侠这话见外了。来人,上酒!”
沈寒竹连忙制止道:“慢着,无功不受禄,这酒要是先喝,那我就欠各位一个人情,喝完酒后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这位仁兄的相托。”
朱棣有点生气地道:“朋友,你这是不给面子么?”
沈寒竹忙装出一副诚惶的样子,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怕自己能力有限,恐有负各位重托。”
李祺道:“这点你放心,依你的能力,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沈寒竹道:“既然如此,那就上酒吧。”说完,故意将话锋一转,道,“不过先说好,杀人的事我可不干!”
常宁宁一听这话乐了,心想:你还真的是会装。
朱标闻言哈哈一笑,道:“我还真的想请你去杀人!”
沈寒竹刚刚要坐下去,一听这话,连忙又站了起来。
“真是杀人吗?”他的声音似乎听上去有点怯意。
朱标看了一眼李祺,心中疑惑:像沈寒竹现在这副样子,真的是传说中那个英勇无比的后起之秀么?
“你没听错,我确实想请你去杀一个人!”朱标道。
沈寒竹道:“天下会杀人的人多了。”
朱标道:“比如说?”
沈寒竹道:“比如江湖第一杀手杜小七!”
朱标道:“他远在天边,你却近在眼前。”
沈寒竹道:“可我不做杀人的生意。现在不会做,以后也不会做。”
这时李善长开口了:“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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