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会。”
颜雨打开电脑登陆通讯软件，沈峰发过来一张照片，穿着监狱特有的马甲，光头。眉毛很淡，是个很普通的长相，微胖。
她见过，在陈铮的车上。
“周建荣？”
颜雨打字。
“方便么？开视频聊。”
“好。”颜雨抓过一件外套穿上，打开电脑。
视频的那头，沈峰大约也是刚起床，一脸胡茬。
“瘦了。”沈峰笑的弯了眼睛，注视着颜雨。
“是么？”
“你怎么知道的周荣建？”
“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
“陈铮。”
“他？”沈峰皱眉，脸色沉了下去，“他跟周荣建他们混一起了？”
“不知道，应该是吧。”
“离他远点，吃了三年牢饭，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混着。这种人，不要靠近。”
“也许吧，但什么都不是绝对的。”颜雨敛起了笑，说道，“我有分寸。”
“我在跟的这个案子就和周建荣有关系，下周我去趟清河，有什么要带的么？”
“哎对了，铁链你在什么地方买的？”
“什么？”
颜雨晃了晃手，“就是手腕上那款防身的链条。”
“定制的，你的手怎么了？”沈峰注意到颜雨手上的纱布。
“没事，一点小伤。是在什么地方定制的？网上能买到么？”
“你的呢？”
“丢了。”颜雨看他表情，立刻把下一句话收回去，“那算了，我买把匕首。”
“我去了给你带，什么防身的东西到你手里，分分钟就没了。”
“谢谢沈大哥。”
结束视频，颜雨起身去洗手间洗澡。
满脑子都是沈峰评价陈铮的那句话，人不人鬼不鬼的混混。
为什么他要选择这条路？
洗完澡出来就有人敲门。
“谁？”颜雨脚步顿住。
“我。”
颜雨打开了门。
陈铮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袋子。
颜雨看到他就乐了。
陈铮穿着黑色的短袖，修长的腿包裹在牛仔裤里。颜雨的视线从他的腿滑上去落到陈铮的脸上，眯了眼睛笑道，“干嘛？”
“把衣服穿好。”陈铮移开眼。
颜雨裹着浴巾，乳…沟若隐若现。
她拉开门，转身往里面走。
“进来。”
陈铮回头看了一眼，进去关上了门，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有点事，得离开几天。”
“袋子里是什么？”颜雨找了件外套披上。
“给你带了饭，还有一把匕首，留着防身。”
“谢了。”
颜雨打开袋子看到饭盒，取的时候烫到手，颜雨连忙捏着耳朵，回头，“跟你们老板办事？我有个朋友丢了，你真的没有一点线索？”
“柳寨。”陈铮说道。
陈铮看到露出来的黑色匕首一端，抽出来拇指推开刀鞘，露出锋利的刀刃。
“另一个人贩子组织？还是红杜鹃？”
“红杜鹃。”
“匕首不错。”颜雨打开匕首，握在手上掂量一番，笑着看向陈铮，“我要给你钱么？”
陈铮蹙眉，目光沉沉，“不用，记得吃饭，我走了。”
“陈铮。”颜雨叫他的名字，她看着陈铮的眼睛，“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嗯？”
“你怎么会是毒…贩？”
陈铮低笑一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办事小心点。”
他转身，颜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真的是罪犯么？”
陈铮停住脚步，回头。
他的目光漆黑，沉沉看着颜雨几秒。一把拉过颜雨就吻了上去，他嘞着颜雨腰的手很紧，紧紧的抱着她。颜雨踮起脚，舔过陈铮的嘴唇。
他的手移上去握住颜雨的脸颊，深吻。
颜雨喘息有些困难，陈铮才松开。
他的下…身抵着颜雨，他们靠的很紧，颜雨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颜雨偏好这类型的男人，阳刚强硬，是个爷们。
颜雨靠在桌子上，两人拉开一些距离。颜雨盯着陈铮的眼睛，扬起嘴角，喘匀了气。
“要打飞机么？洗手间借你。”
陈铮眯了眼睛，一瞬间显露出凶狠来。
他从来都不是善类。
“颜雨，别招惹我。”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
“招惹怎么了？”颜雨的手穿过他的t恤落在腰上，他的腰身结实，没有一丝的赘肉。“你能吃了我？”
陈铮抓住颜雨乱动的手，蹙眉盯着她，忍无可忍，“你这女人！”
颜雨笑出了声，挣脱他的桎梏，“走吧，出去把门带上。”
陈铮被撩了一把撑着帐篷出了门。
下楼上车，陈铮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大口，压不下去的邪火。
“陈哥。”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盯着陈铮的裤裆，“路上开快一点，能挤出来半个小时，要不你办完事再走？”
“费什么话？开车。”
车子开上路，司机回头不甚正经的笑，“到地方了找个女人玩玩？”
陈铮的视线落在倒车镜上，那地方越来越远。
“我有对象！”
“哎陈哥，我就好奇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开你的车。”
那个姑娘很美！
很欠揍！
他惦记上了一姑娘，她叫颜雨。
车奔驰在公路上，风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
渐渐吹散了他的冲动，吹冷了他身体里沸腾滚烫的热血。
柔滑的触感跳跃在指尖，他狠狠擦了擦手。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
颜雨穿好衣服，打开饭盒。
面片还滚烫，她拿着勺子搅拌，喝了半碗。
胃里有了食物，她就多了精神。
陈铮的答案是柳寨，颜雨是不是要去一趟？
陈铮没有撒谎的必要，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利益冲突。颜雨拿起手机给白泽发了条信息。
“有时间么？见个面？”
信息发送出去，没有回应，颜雨把剩余的半碗面片汤喝完。
匕首的外壳是暗灰色的皮质，颜雨打开，阳光下。刀刃闪烁着银色的亮光，十分锋利。
颜雨把匕首阖上，装回包里。
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是白泽，颜雨接通。
“白警官。”
“有事？”
“还是关于拐卖，你有时间么？我们谈谈。”
“我在j市，有什么想问的在电话里说吧。”
“那好。”颜雨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红杜鹃跑了，我有两个朋友依旧下落不明，你们的营救计划还会继续么？还会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孩么？”
“红杜鹃的案子你不要再管了，这和你没关系，营救和搜寻都是警察的工作，我会和舅舅联系让你撤出清河。”
☆、第30章
白泽挂断了电话。
颜雨孤立无援。
她舔过嘴唇，突然握住匕首重重拍在桌子上。
这条路行不通，她得想别的法子。
沈峰是缉毒警察，他来清河？而且清楚这条线上的毒贩子。
他来查的案子和自己差不多，b市的案子，当地警察一定会配合。
只要秦主任不亲自下命令让颜雨离开清河，谁说的也不管用。
柳寨？
颜雨要不要试试？
她重新坐会床上，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
闭上眼，全世界安静下来。
她仿佛听到了很多的哭声，很多很多，她们哭泣着挣扎。
颜雨睁开眼，站起来套上外套，匕首装进包里。起身往外走，走出门。
手机响了一声，是条短信。
“再见。”
陈铮。
颜雨翘起嘴角，把手机装回口袋，招手打车往租车行去。
她选了一辆吉普，刷完卡，颜雨计算着身上剩余的钱，又点起一根烟。
“这车很不错。”
“钥匙。”颜雨伸手。
租车行老板把钥匙给她。
颜雨坐上车，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颜雨拿掉烟头抖落烟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张玮。蹙眉，接通，“喂？”
“颜雨！时缪缪的位置出现了！”
“什么？”颜雨一怔，“什么位置？”
“她身上有个运动手环，刚刚突然有信号，定位出来了！”
“你在什么地方？”
“宾馆。”
“我过去找你。”
颜雨手机扔在储物盒里，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
颜雨到宾馆门口，车停稳没下去就看到张玮和时家父母都站在宾馆外面，面色焦急。
滑下车窗，颜雨招手，“张玮，上车去警察局。”
张玮连忙跑了过来，他坐在副驾驶，后面是时家父母。
“能不能找到缪缪？颜小姐，真的能找到么？”
他们扒在前排座位上，颜雨启动车子，“我不是警察，我不知道，我们需要去警局求助。”颜雨调转车头往警局方向开，说道，“张玮，定位出来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颜雨在路边停下车拿过张玮的手机看截图，她放大截图。看到一个熟悉的地名，立刻去翻背包里的地图，摊开找了起来。
时缪缪出现的地方在柳寨附近。
颜雨把手机还给张玮，陈铮告诉她的信息没错。
柳寨。
那个疯女人，疯狂的船夫。
一个可怕的地方。
颜雨深吸一口气，靠在座位上打着方向盘。
“拿着这个信息去找警察，尽可能让他们帮忙。”
“好。”
颜雨记下地点，她取出墨镜戴上，视线专注的落在前方。
她现在能怎么做？
记者本来就是笔杆子的功夫，她手里没枪，很多事情，她做不到。
车在警察局停下，颜雨和时家父母一同进了警局。
颜雨拿出录音笔打开装在口袋。
接待他们的警察和颜雨认识，正是方同，那天早上带颜雨去看被解救女孩。
“你好。”
“哎？颜记者？”方同站了起来，他穿着警服，十分精神，“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失踪好几天，之前报过案的。现在有了新的线索，我们想找你们警察帮忙。”
“谁？那个人？”方同拿出档案，说道，“什么线索？”
时家父母立刻就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都是普通的小市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如今女儿丢了，他们的天塌了，盲目的四处撞着，却找不到出路。
“你是说有定位？现在定位呢？”
张玮连忙把手机递给警察，说道，“之前我没想到定位这个功能，打开搜索，最近几天只有今天早上出现了一次。我截图了定位地址，这里。”
“你是说现在定位已经消失了？连接不上了？”
“对，你看截图——”
“茫茫大山，定位消失了，我们怎么找？”
“可以去出现目标的附近找。”张玮有些急，“这不是截图了么？”
“你急什么？你跟谁急呢？”
张玮压下情绪，他嘴上急的起了泡，这件事实在太糟心了。
“对不起。”
方同拿过手机看截图，看了之后说道，“你确定这是失踪人身上戴的？”
“我确定。”张玮说道，“她肯定戴在身上。”
“那我去问问这个案子进行的怎么样。”
方同拿着档案本站起来，时家父母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噗通跪在警察面前，老泪纵横。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们了。”
方同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时家父母，皱眉抽过纸巾给他们擦脸，说道，“有线索，我们一定会尽力去查，你们先别急。事情得慢慢来，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时家父母手抖着，时母靠在丈夫身上低声的哭。
颜雨走出去，站在公安局的大院。
眺望远处连绵山脉，县城很小，山却很大。
大的无边无际。
颜雨叹一口气。
太艰难。
他们是一整个组织，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他们的组织内部构架成熟。而颜雨只有一个人，她有些茫然，这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错了么？
为什么错？
颜雨捏紧了手指，指甲恰到肉，有些疼。
半响后，她闭了闭眼，拿出手机看着陈铮的短信，按着键盘回复：“我去柳寨了，不知道这条路结果如何，希望能再见。”
消息发送成功。
颜雨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咬了咬牙转身要往里面走。脚步一顿，微微眯了眼睛看着张玮。
张玮走到她面前，递过来烟盒。
“谢谢。”
颜雨取出一支含在嘴唇，张玮左右看看，收回视线，“他们可能是不想管时缪缪。”他的嗓音很沉，有些沙哑，“她走丢这事儿怪我，不找回来我得悔一辈子，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颜雨笑了笑，“大山太深了，卧虎藏龙，十分凶险。警察有他们的考量，这么大的山，即使有大概定位，地图上误差一点，在现实中就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他们也需要思考的时间。”
都是人，警察也不过是一份工作。
工资也不高，不能要求他们去卖命。
他们都沉默，抽完一根烟，颜雨踩灭烟头转身进了警局。
方同已经出来，说道，“这样吧，我带两个弟兄和你们走一趟，找到人回来找不到人也没办法。地方太大，定位存在误差的话，找到就很难了。”
“什么时候走？”颜雨问道。
“你觉得什么时候走合适？”
“现在。”
方同对颜雨的印象很好，一个勇敢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值得人尊重。“我们队里警车本来就不多，上次摔坏了一辆送去修，还没拿回来。那什么，颜记者，如果现在去的话，只能用你的车了。”
“行，这不是问题。”
“那好，现在就走。”
他们是一行三个人，只有方同穿着警服，另外两人是便装。
颜雨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去，张玮也立刻上来坐在副驾驶。
颜雨一顿，看过去。
“你跟着干嘛？”
车门外时家父母也要跟上，看实在坐不下站在外面，“拜托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的姑娘。”
车轱辘话反复说，颜雨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可话说再多没有用。
他们能救回来，时缪缪幸运。
救不回来，也在情理当中。
从踏入这个地方，就应该明白，危险就在身边，一直存在。
把冒险当刺激，命运会当真。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只要有一点线索，我一定会找下去。”张玮拍了拍胸脯，面色肃然，“你们在县城等着，我会带时缪缪回来。”
颜雨看了他一眼，“下车。”
“我不下。”
颜雨立刻就要去开车门，打算踹张玮下去。
张玮抱住座位，“颜雨，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么？”
“我们只是找人，尽量和当地人不冲突。他和失踪的人熟，也许能发现一点线索。”
颜雨启动汽车，抿紧了嘴唇。
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颜雨说道，“晚上可能回不来，我去买点吃的。”
“我跟你一块去。”
“那你去。”颜雨刚要拿钱包，张玮已经拿着钱跳下了车，没多大一会儿他拎着一大包吃的上了车。拿出几瓶水和烟分给后排的警察，说道，“麻烦你们了。”
颜雨喝了一口水，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她放下水杯，开车出城。
这条路颜雨走了好几次，她又看了很久的地图。
不陌生。
颜雨开了四个小时，距离柳寨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她下车换了方同上去，颜雨坐在后排喝了半瓶水。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地方对旁边的警察说道，“这个位置是什么村？”
“烟头。”
什么名字？好怪。
“张玮，你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