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嫌弃了,韩哥都不嫌弃,”宋予乔索性将自己的被子往床尾一撂,与宋疏影钻进了一条被子里,“姐,我睡不着。”
“知道你兴奋,快睡吧,小心明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让化妆师都替你着急,你可是新娘,全世界明天就你最漂亮。”
“嗯。”
“予珩明天到,是么?”
“嗯,还有宋琦涵,”宋疏影顿了顿,“还有宋翊……你快睡吧,别想那么多。”
可是,等到过了不过几分钟,宋予乔却又忽然说道:“姐,我真的要嫁人了……”
“不是早就和裴斯承扯证了么?”
宋予乔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是以后,终于可以站在裴斯承身边,然后说这是我丈夫……就是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宋疏影握了握妹妹的手:“嗯,我懂。”
这种感觉,没有比宋疏影更加清楚明白的了。
兴许就是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宋予乔来到宋疏影的房间内,不过多久,就已经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裴斯承开车去接宋予乔,接了就直接去教堂,虞娜已经帮忙准备了糖果和分起来的红包,裴斯承刚开始还说不用,反正宋予乔的娘家人这边只有岳母大人和一个姐姐,哪里会有一些三姑六婆表姐妹出来挡着要红包。
可是,幸好虞娜准备了。
因为,裴斯承在刚刚下车,抬步想上去的时候,就被一帮小孩子给围住了,要糖要红包。
这都是哪儿来的孩子啊?
裴昊昱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因为最近开始持之以恒的跑步,肚子上的肉减掉了一些,不再箍着衬衫了。
他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家过来排好队啊,我给你们一个一个发。”
裴昊昱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十足的孩子王,这些小孩子便都蜂拥而至,一窝蜂将裴昊昱堵在了车前。
裴昊昱将糖举的高高的,索性就给了一边站着的黑衣人叔叔,指着前面一大堆孩子,说:“你们一个个给我站好!稍息,立定!”
裴斯承后面跟着的伴郎,顾青城,薛淼、梁小六还有周越,另外的宾客都在教堂里没有跟过来。
进了门,裴斯承首先看到的就是岳母大人席美郁,先改口叫了妈,才上了楼去接新娘子。
只不过,在刚才下车就应该已经料到了,既然有一帮熊孩子,就一定有七大姑八大姨了。
看来,这个“娘家”也真的是将工夫都做足了。
果然,在房间门口,被堵住了。
“想进来可以啊,红包拿来!”
后面虞娜已经递上来几个红包,门不给开,就从门下面给塞了进去。
结果,又起哄:“唱个歌吧,新郎唱个歌。”
“是啊,我们要点歌!”
唱歌是难不倒裴斯承,他声线很好,虽然不如陆景重的唱功那么好,唱一首情歌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唱个《打靶归来》吧,喜庆点儿的。”
裴斯承:“……”
这个是华筝的声音,这个华筝也真的是张的开嘴,果然是宋予乔的好姐妹,打靶归来,这是个什么歌?还是在初中的时候五四青年节合唱比赛唱的歌吧?
他转了转头,问顾青城:“这确实是你家别墅?没有接错人吧?”
顾青城耸了耸肩,“我已经租出去了,我只是房东。”
里面哄闹成一片了,裴斯承没办法,只好由身后薛淼起了个头,唱了几句。
里面的女人们一听就炸了,“我也要点一首!”
“先让我点!”
裴斯承:“……”
要知道,就带着陆小五过来了,直接上点歌台都没有问题。
本以为这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里面又发难了,“讲个笑话吧,讲个笑话就让进!”
现在裴斯承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不知道这几个女人觉得好笑不好笑。
最后,还是后面的梁易现场百度出来一个笑话,给大声念了出来,结果他还没有念完,自己倒是笑的弯了腰,狂笑不止,裴斯承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来,将剩余的笑声重新吞进了腹中。
裴斯承正在酝酿情绪,自己讲一个笑话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前面遮掩的人散去,露出了坐在后面的宋予乔。
宋予乔穿着白色的婚纱,带着长长的头纱,正在低眉顺眼地含笑看着他,眉目如黛,好像是那种西方油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裴斯承一时间看的有一些呆住了。扔协反号。
“走啊,三哥。”
他抬步走进屋子,宋予乔起身。
裴斯承微微屈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予乔将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搭在裴斯承的手背上。
他垂下眼帘,在宋予乔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屋子里内站着很多人,在这一刻,却静的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够听得见。
然而,就在下一秒,裴斯承却忽然一个弯腰,将宋予乔打横抱起。
宋予乔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却也牢牢地搂住了裴斯承的脖颈。
身后长纱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拖曳着,好像在静静的湖面上,滑开了淡淡的水纹。
裴斯承俯身在宋予乔的耳边,“真美。”
宋予乔的耳根有些微红,看着裴斯承从下颌到耳侧圆滑的弧线,抿了抿唇角,“新郎官,真帅!”
刚才安静雅雀无声,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
虞娜的航班是十二点半。
所以,来不及等到宋予乔的婚礼结束了,只陪同裴斯承去半山别墅接了宋予乔,她就自己打车离开了。
行李箱都已经收拾好了,她中间回了一趟家,虞娜的父亲在楼下等着。
“出去玩儿,去上海找朋友,到那儿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嗯,你放心,爸。”
虞娜的父亲叫住了虞娜:“孩子,你跟泽南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了?好好解决,话说开了就不要紧了,都是好孩子。”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了,我现在还小呢,我要奋斗先能买了房子,搬出这个地儿。”
在虞娜的父母眼里,虞娜一直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孩子,省心,从来都不用他们当父母的多去操心。
现在,也是一样。
虞娜打车来到机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才安检登机,便在候机大厅里等待。
她最近已经学会了修身养性,时间观念在工作的时候抓的很紧,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下来。
上了飞机,虞娜坐下来,按照指示将挡板都放好,给空姐要了一条毯子过来盖在身上,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精神不佳。
飞机平稳的滑过航行轨道,虞娜看了一眼机窗外的云层,将遮光板放下来,眼罩覆盖在眼睛上。
忽然,身边响起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抱歉,先生,能不能和你换一下位子呢?我在前面的头等舱。”
用头等舱和商务舱换,谁能不愿意?
然而,就在身边的人换了坐下之后,虞娜却僵硬了脊背,一动不动,也没有摘下眼罩,僵硬着背,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虞娜的眼眶有些湿润。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希冀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最后见他的时候,告诉他自己何时要走……
身边的人说:“你要是困了就安心睡会儿,等到了,我叫醒你……只求你,不要再一声不响的推开我。”
只求你……
不要再一声不响的推开我。
叶泽南的手搭在虞娜的手掌心内,而这一次,虞娜并没有挣开。
叶泽南是从婚礼上赶过来的。
当他看见宋予乔身穿婚纱的美好模样,心里已经完全是放下了。
宋予乔教会了他怎样去爱,要给爱人如何的包容,叶泽南学会了。
只不过,两人最终擦肩。
她的身边站着可以比肩的男人,他有了现在一心想要追求的女子。
叶泽南看着坐在身边别开脸的虞娜,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算现在是最残酷的童话,也要在童话中,长睡不醒。
在飞机起飞的前一秒钟,叶泽南给宋予乔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五个字:“谢谢,祝福你。”
……………………
婚礼现场。
绵延的碧绿的草坪,上面摆着白色的座椅,还有现场乐队在演奏,琴声悦耳,悠扬,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中肆意地洒下来,远处,秋天里,枫林的叶子好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着。
当前面教堂的门由一边的花童推开,宋予乔怀抱着一束粉色的玫瑰,站在外面阳光洒进的入口,目光落在红地毯尽头,站得笔挺的裴斯承身上。
得体的白色礼服西装,真的好像是王子,每一个女人梦寐能够被拥入怀的王子。
在宋予乔前面,裴昊昱和陆璞言在撒花瓣,身后,宋予乔微微拎起裙摆,脚步轻盈。
这条路的尽头,是她最爱的人,是她坚守了七年,终于等到的人。
宋予乔知道,她一直是上天的宠儿,有挫折的时候,有失败的时候,有委屈的时候。
但是,也会有阳光,面前的路,她知道,有人陪着,就不会辛苦。
Beloved。
就像是裴斯承在寻找的那五年里,为了宋予乔量身打造的beloved的酒吧。
裴斯承伸出手来,在宋予乔走近,将她拥在怀中,切切实实地拥抱着,而不再是梦。
七年前的初遇,五年前的分别,直到半年前再度相遇,你却已经不认得我了,将我忘的一干二净。
这条路,从七年前,到如今,走了七年,终于,我能牵你的手,然后说:“我愿意。”
没有人会在原点等你,但是,我会。
只要想到如今有你在怀,在离开你的那五年里,我的寻找,我的等待,就都值得。
谢谢,有生之年,遇见你。
☆、222 遗失你的那五年
裴斯承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软弱的男人,或者说是可以被思想的牢笼困住的人,他可以肆意潇洒的活着。
只不过,那是在遇见夏楚楚之前,无牵无挂。任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遇见夏楚楚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内心被牵引着,他察觉到了掣肘的滋味,是这样一种感觉,就算是每天在工作上班的时候,偶尔分神,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幅画面。
此时此刻的夏楚楚,在做什么呢?
裴斯承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夏楚楚怀着裴小火的那半年,生生半年都没有与她联系。
那个时候,夏楚楚于他,还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扔叨有扛。
可是,却不曾想到,夏楚楚竟然有多大的勇气,一个人怀着孕等待他的归来。
半年……
裴聿白曾经评价过这个弟弟。裴斯承的心肠很硬,他的心里其实是住着一个人的,就是他自己。
但是,从何时起,这种断言,就已经改变了。
在夏楚楚离开的刚开始,第一年。
裴斯承并没有酗酒的习惯,他的心理承受力足够强大,根本就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但是,酒量和烟瘾,却又都是在那个时候养出来的。
卡罗也算是裴斯承在温哥华的一个室友,之前和夏楚楚还合租过半年,等到裴斯承找到这边之后,也便开导他。带着他去酒吧。
其实,卡罗倒是挺喜欢夏楚楚这个中国小姑娘的,做的一手好菜,而且为人开朗活泼,也不娇惯小家子气,现在。竟然留下个孩子和裴斯承分手了,虽然说挺可惜的,但是,他还是说:“那么多的女人,随便挑。”
裴斯承俯身在吧台上,他拥有绝对俊美的东方面孔,再加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和休闲西装,衬衫下摆扎进西裤里,衬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矜贵而又禁欲感十足,自然是十分招人喜欢,来主动搭讪的女人都不少。
在酒吧夜场这种环境中,是绝对不分国界,都是看脸,看身材。
一个波浪金发的女人端着酒杯过来。身上一件紧身包臀装,将丰满的身体勾勒的纤毫毕现,虽然说夏楚楚的身材也是属于丰满的,但是还是娇小玲珑了一些。
“帅哥。约么?”
女人一挑眉眼,就是一个特别勾人的眼神,身体已经向裴斯承这边蹭过来。
裴斯承的眼神有些薄凉,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用中文回答道:“对不起,我不会说英语,听不懂。”
女人端着酒杯的手一愣。
卡罗坐在另外一边,因为之前裴斯承教他说过几句汉语,所以现在也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解,听出了现在裴斯承从口气中的排斥感,便越过裴斯承笑着跟那个长发美女解释。
裴斯承索性便向后下了椅子,被卡罗拦住,“你来这儿不是为了约人啊?收起你这张面瘫脸。”
裴斯承耸了耸肩,“抱歉,我来这里,就是来喝酒的。”
身边的美女悻悻离开,卡罗低声骂了一句:“你不要让给我啊!这么长时间你一句话就把人家给打发了。”
裴斯承并没有与卡罗争执,又要了一杯烈酒,然后一点一点的浅啜,看着不远处的台子上,后面乐队中,正在敲架子鼓的那个年轻的朋克小伙子。
“这酒不烈?”
“还好。”
卡罗一向不知道裴斯承的酒量深浅,看着他这种轻描淡写的回答,便狐疑地叫人也倒了一杯给他,结果他刚一下肚,就是浑身一个激灵。
“真辣,你真是要喝出胃穿孔来。”
裴斯承一听,微愣,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吧台上,向前一推,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摁灭在吧台上的一个水晶质地的烟灰缸内。
然后,裴斯承在之后,果然就有所收敛了。
他在找夏楚楚的同时,并没有想要将自己送到医院里去,他需要在重新见到夏楚楚的那一天,能够更加俊朗地站在她面前。
他不酗酒,虽然偶尔会有烟瘾。
只不过,没有了酒精的刺激,在夜晚,他开始失眠。
每当闭上双眼,躺在床上,脑海里就好像是在播放电影一般,每一个剪辑,每一个镜头,都是夏楚楚脸上的笑,甚至是初遇的时候,他忽然心思一起,在她唇角留下的那个带有细腻触感的吻。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萎靡,起来伏在露台的栏杆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一个深夜,他看着对面高楼上的灯火一盏一盏灭掉,直到黑乎乎一片,手中一支烟已经燃尽,烟蒂燃尽烫了一下手指,裴斯承微微皱眉,将烟蒂甩掉,转身又去抽烟盒中的香烟,却没有摸到。
看了一眼,已经空了。
原来,已经抽了整整一盒烟。
他将烟盒在手掌心里捏着,好像听到,从卧室内传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声音,转身,他似乎看见一个画面。
“裴哥哥,你又在抽烟啊?”夏楚楚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地来到裴斯承面前,眉眼间都带着笑,一双眼睛黑的发亮。
裴斯承淡淡的笑,将手中烟蒂上的烟灰弹掉,再看向夏楚楚,她说:“我不喜欢你抽烟啊,抽烟有害健康的,而且我也是受害者啊,被动吸烟会比你伤害更大的。”
裴斯承将烟蒂按灭,“那我以后尽量戒掉。”
夏楚楚一听这句话,笑的脸上好像是一朵花一样阳光灿烂,“好啊好啊,只要你想要抽烟的时候,就含一颗糖。”
她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中有一包酸梅糖,“慢慢就会戒掉的。”
裴斯承接过她手中的糖,捏着包装袋在手中,剥开糖纸,摇了摇头:“不够甜。”
夏楚楚有些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她刚才已经吃了一颗,明明就是又酸又甜。
她将裴斯承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