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摸,就察觉出那是赵良夜的衬衣了,更为柔软的质地。
她半蹲着,紧拽着衣服,还是很担心吐血的赵良夜。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句离婚,一个走的姿态,能让他悲恸至此……
其实这个行为,才让她真正原谅赵良夜。他纵使人好引得无数女子飞蛾扑火,他能为她吐血,也算得心中有她。要是每个人都让他呕血,他应该早就上天了。
“呸,”她回过神来,“乌鸦嘴!”
阮苏木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贤惠。她说话调子软软的,令人心怜,还做的一手好菜……抛开萧逢程,她可以随便寻个良人!可她。偏偏放不下!
听到阮苏木的呼喊声,她下楼,瞥见饭桌上已经摆满饭菜。
见满桌的菜,荤素汤齐了,且花样很多,她说道:“苏木,就算你再想我,就我们两个,能吃完吗?”
阮苏木还未褪下围裙,手揉了揉围裙一角:“还有……一个人。”
唐无心拉下脸色,嘟囔:“那更吃不下了。”她和阮苏木除彼此之外都没什么朋友,这个时候,能来的,就萧逢程了。
她和萧逢程,能说什么好话?这次她在赵良夜仍旧是一无所有时和赵良夜离婚,原本想避过萧逢程的。算了,她能来阮苏木这,其实就没想避过。
“无心……”阮苏木一双剪水秋眸瞅着她,欲言又止。
扯出明媚的笑,她回道:“行了,我肯定吃得下。”
折腾十几分钟后,她和阮苏木已经坐在饭桌旁准备就餐。而萧逢程,迟迟未来。
她要动筷,阮苏木动作也快,赶紧按住:“既然萧大哥要来,我们再等等。”
抽回手,她忍不住发怒:“萧大哥萧大哥,苏木!他是怎么对你的,我旁观者都心惊肉跳,何况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折磨!你难道不痛吗?!你这辈子。是为他活的吗?你事事依着他,他会更看轻你!你看她有萧沉香有陈露露有随手一抓大把的女人,你还期望他对你有爱吗?”
唐无心怒吼时,萧逢程正好推门而入。等唐无心吼完,静静站在原地,和唐无心对视。两个人眼神隔空交锋,无言的对峙。
阮苏木背对萧逢程,不知他来了。她垂下眉目,有掩不住的凄凉。
“无心,我早就不想他爱我了,真的。我只是想死,哪天我出门,被车撞死都好。我不能主动求死背叛他,我只希望我可以意外身亡。那我,就解脱了。”
那样的声音。依旧软糯属于江南女子。
听者,却觉得来自地狱。
而萧逢程,破天荒地,有了一丝丝心痛的感觉。他毁了很多女人的一生吗?不,他只是让她们发挥最大的用处。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他利用女人征服男人而去征服世界。
谁能征服他?
没有吧。
“阮苏木,你放心,你忘了你自己求过的签,你会长命百岁的。”萧逢程温润出声,说的却是百年受折磨的诅咒。
是的,即便等到有朝一日阮苏木不能再靠美色去嫁个那些男人,但是曾经的记忆,足够她余生受折磨了。
阮苏木见到他来,瞬间窘迫、惊慌。不过转瞬,她调整神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抬脸时,已经满脸笑容,她快步跑去迎接萧逢程:“萧大哥,快洗洗手吃饭,饭菜还热乎呢。”
萧逢程也不追究:“嗯。”
唐无心叹气,阮苏木心里其实也苦。她不是早就知道,这样存在地狱里的关系,早就无可救药了么?
如果有一天她能逃走,她一定会自己逃走的。她若是劝阮苏木,不会劝走阮苏木,而会劝来萧逢程。
饭桌上,萧逢程半点不提她要和赵良夜离婚的事。
唐无心乐得自在,已经饿了,又许久不吃阮苏木的饭菜,所以自顾自大吃大喝。
阮苏木是谁都招待。温言软语,明明她是最受苦的人,却摆起最好的脸色打圆场。
饭后,阮苏木收拾饭菜,唐无心捧着杯茶坐在阳台上看风景。夜色浓浓,不知道赵良夜如何了。她的一片寂静,怕是之前她态度太过决绝,有消息也没谁敢通知她。
谁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的?
没消息,她明明是慌张的。
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
此情此景,她忽然想起这句诗,诗人当时有她如此愁肠百结么?
月下,影子重重叠叠多了,她知道萧逢程会找她。
怎么不找呢,他特意从温柔乡赶到阮苏木这。难道还是要庆祝苏木离婚?他会庆祝的,从来是他到手的名和利。
“无心,这么点小事,你就退怯了?”萧逢程轻问。
“你不要插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唐无心道。
萧逢程轻嗤:“你离婚,想让赵良夜凭着你们的情深义重,跪着求你复婚吗?”
唐无心忽然起身,走到边沿,将茶水洒到黑沉沉的草坪。后转身,她笑得比月光更为妩媚、清冷:“拜你所赐,我不信男人,我信我自己。”
待她走到身前,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在看到她满眼冷静时,他忽然笑了:“这样的你,很好。”
挣脱他的手,她默默发烫的下巴,不再说话,撞着他肩膀就要出去。
意外的是,直到睡觉,他都不曾再质问她。她摸不清,是不是答应了“不插手”这个要求。
不过萧逢程要留宿,她当然不能和阮苏木睡了。阮苏木很是抱歉地给她临时收拾了房间,很快就能住了。她不挑剔,只希望萧逢程会在的今晚赶紧过去。
因为是隔壁房间,隔音效果似乎很差。萧逢程和阮苏木上床的声音很大,她听得烦不胜烦。肯定是萧逢程故意的,之前是让她看到照片,现在他又让她看他虐阮苏木的直播。
闷在枕头里,她根本睡不着:耳边是魔音,心里想着赵良夜的生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终于安静了。
她松开裹着头的被子,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她睡眠质量离开赵良夜本就不太好,心里装着事,恐怕没有魔音也是彻夜难眠。
让她惊讶的是,没几分钟,她的房门被打开了。
她对萧逢程曾经熟悉到什么程度?她知道他的脚步声,她知道他不高兴会怎么样,高兴了又会怎么样,他知道他某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这些都要归功于她和他住在一起。
现在她凭曾经的熟悉听到他的脚步声,却是眉头紧锁。
她起身,伸手开灯。啪嗒,灯开了。亮晃晃的灯光下,萧逢程有下半身有衣物。赤诚的胸膛亮晶晶,似乎是之前激战的证据,或者是,他简单淋浴过。他,是备战之中的。
萧逢程眼里,唐无心是穿了一件睡衣。因为天气回暖,她穿的是丝质睡衣。他可以清晰地从轮廓看出她没穿内衣……之前的激情仍有余韵,他喉头滚动。
大步走到床边,他关了灯。
不大不小的卧室,瞬间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萧逢程,你想干什么?”唐无心裹住被子,赶到莫名的压抑。
“上你。”萧逢程简洁明了,“之前我跟阮苏木提要一起上你们,阮苏木可是像母狗一样百般讨好我才让我省去这你们共同的屈辱。”
说话间,萧逢程已经躺在床边。他探手跟她争夺被子。
“你无耻!”唐无心喊道,退到墙边,死死拽住被子。
唐无心能打?当然能打,普通的彪形大汉,她以一敌十,还能赢。可眼前的人,是萧逢程啊!亲自培养唐无心的萧逢程,就算无心身手有长进,萧逢程照样全数攻破。
这就是被敌人了解全部。
激战几分钟后,被子已经被萧逢程扯走,扔到地上。噗,被子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萧逢程单手制住了唐无心的双手,高举头顶。他的膝盖钳制她的腰,这使得她再挣扎都造不成致命的撼动。他用空着的手隔着她的睡衣玩弄,言语刺激:“你真的跟我玩?我说过,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上你!我让赵良夜占了便宜,现在你脏了又如何,我还要让你变得更脏!我要你和阮苏木一样,在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你是被我用过的女人!”
他的手肆意,她不甘受辱,抬手,用牙齐咬住他的手!
赵良夜做是爱抚,萧逢程做是侵犯!
她都震惊,为什么她的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可现在,她耳闻萧逢程和阮苏木的事,又满腹烦躁,根本不想和这样的萧逢程发生关系!
不想!
“嘶……”萧逢程被她咬痛,挣开她尖利的牙齐后,他甩手给她一个巴掌,“你真咬?”
“呸,”唐无心偏向一边吐了口水,“难道你要伤害我,我不反击,躺在这里由你伤害吗?萧逢程,我恨你!”
萧逢程忽而阴恻恻笑了:“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女人恨我。爱,多让我困扰啊。”
不再停留在抚摸,他想单刀直入。女人都这样,最关键的一步做了,反抗没有意义时,那就会安分些。
萧逢程的转变攻击之处,她当然不愿意让他得逞!他因为想要干成所以必须移动位置,由是她脚灵活了。可以攻击了。
不想萧逢程从床上翻出镣铐,铐住她。阮苏木公寓里的家具之类,全都是他选的,为了满足他,选的。他当然清楚。
现在她只有两条腿,而他有双手双脚有完全了解她的头脑。
在听到镣铐发出金属质感浓浓的声音时,她最后一根弦,已经断了。
又是几分钟后,他制住她的腿,放狠话:“你再反抗,信不信我掰断你两条腿?”
第62章 你杀了我吧
萧逢程的手指微带薄茧,是他往期经历的沉淀。从前,他用他的手轻抚下她的脸庞,她都会忍不住高兴一整晚。
现如今,他的手指质感依旧,却……正要将她推去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浑身绷紧,被他覆住的肌肤,更像是冻住一般僵硬。死到临头,她仍是嘴硬:“萧逢程,你有本事就掰断我的腿!萧逢程,是,我是你养大的,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的身体,我的内心,我的全部,都恶心你!它们在颤抖,它们在反抗!萧逢程!你不是人!你是恶魔,你真的是恶魔!你毁了我们!我们!”
之前骂得理直气壮,最后的“我们”,她也是吼得撕心裂肺!
“尽力骂吧,我会把它当成最动听的呻、吟。”说话间,他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膝盖,似乎是想用一些温柔稍稍化解他们之间的尖刺。
跟她耗了这么久,他已经累了,而他的兴致也被掉到极致。他自然直奔主题,他的手依旧放在她膝盖上,想要掰扯得更分开些。
僵硬的皮肉,抵挡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栗,唐无心吼:“萧逢程,你杀了我算了!”
他勾起唇角,“我当然舍不得。”说话间,他和她已经无缝贴合。
当他的手触到彼此仅剩的布料时,她退缩不已,却……无力回天。
那该是多漫长的夜!
她悲恸又无力地想着,缓缓闭上眼。黑沉沉偶漏星光的卧室里,萧逢程看不见她浓密的睫毛上滚落的两行热泪。
那是信仰的崩塌。
关乎萧逢程,关乎她。
“砰”的一声,她没有感觉到身下痛,却是胸口传来被撞击的钝痛。
仿佛起死回生,她猛地睁眼,恰好阮苏木开了灯。唐无心瞬间不适应乍亮的灯光,眨了眨眼,才看清状况。
萧逢程依旧是赤裸的,他的后背是性感而让人着迷的,有很多疤痕,却显得铁骨铮铮。而他整个人,倒在她胸前,之前她的睡衣已经被他推高,所以他们是亲密接触的。他热热的呼吸,洒在她皮肤上。
他还没来得及脱下裤子做点什么,虽然他离她真的很近。
阮苏木浑身发软。气喘吁吁,赶紧把萧逢程推倒在床的一边:“无心,别看了,快走吧!”
“苏木!”她十分震惊!萧逢程向来是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是要强制和她发生关系的,就不会放阮苏木空下来。
阮苏木脸色苍白得厉害,汗水一滴一滴滑落:“无心,别说了,快走吧。”
唐无心起身,睡衣瞬间滑落。之前她很喜欢这个感觉,现在却觉得,那样细滑的感觉让她恶心。布料抚过,就好像是萧逢程的手走过她的身体……
站下地,唐无心看到花瓶的碎片:“你砸萧老大?”
阮苏木顺着唐无心的目光,看到破碎的玻璃渣上,“我没敢这么用力,萧老大会死的。我又用了点力。我怕他真的伤害你……一个我就已经够了,无心,我这辈子逃不走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幸福的。你快走吧,别待在我这里。”
唐无心扯阮苏木的手臂,适才发现她手腕上有红红的痕迹,淌出血丝来。她不敢用力了:“他绑住你,你挣脱出来的?”
快速缩回手,阮苏木凄凄一笑:“是啊,还好来得及。无心,就算有一天萧大哥身体占有了你,你千万别让灵魂被他占有。这样,你真的就自由了。”
不再多说,唐无心推着她肩膀往前:“你跟我一起走,你砸了萧老大你还救了我,你不走,他会罚你的。你才从那个变态的柯有光那里解脱,我不要让你去其他的地方。”
出了门,阮苏木锁住了门,从外面加了锁,以防萧逢程进来。
阮苏木没有回答唐无心,而是领她去自己的卧室。阮苏木捣腾出她的行李,一件件帮她收好:“无心,今天的萧老大,可能是一时糊涂。他会想明白的,不过这些天你还是不要主卧这边了。我怕他看见你,就又会糊涂。至于我,十八层地狱我都下过了,还能更惨吗?”
阮苏木动作很快,话说完,正好拉上行李箱拉链。她站起,手拍拍唐无心的肩膀:“无心,快走吧,找个酒店,泡个热水澡。要是萧老大醒了,闯出了那个房间,我们就都来不及了。”
“苏木,我不能这么自私!”唐无心哀求,“跟我一起走吧!我不管赵良夜了,你不管萧逢程了,我们走吧!”
“无心,你别傻。”阮苏木边说边把特意留下的长风衣给她披上。披风长至脚踝,正好把她全遮住了。
阮苏木推着唐无心出门,走到走廊,走下楼梯。
一路上,阮苏木再次跟唐无心推心置腹:“无心,你绝对不是自私的。我知道,萧大哥不止一次用我来威胁你。我知道的,你在意我就像我在意你。无心,既然你可以找得到你的救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强烈的感觉。赵良夜会是你的救赎。你要把握住机会,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萧大哥的惩罚,我已经看透了,我不会再痛了。
最后,你若还是想走,我真的请你幸福。你带着我的希望、我的憧憬,去幸福。当你自由之时,你并非一个人住自由,还有我;你幸福的时候,我也在幸福,知道吗?”
阮苏木说得轻柔而缓慢,却带着沉重。阮苏木不逃,不是不渴望无心追求的自由,而是她被萧逢程绑得死死的,用无形却致命的枷锁。但她知道,自由是好的,什么是好的。所以,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唐无心身上。
唐无心深受触动,之前是绝望的泪水,而现在,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在玄关处,她深深地拥抱阮苏木:“苏木,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抬起手回抱唐无心,阮苏木像个邻家大姐姐般低语:“无心,不要退缩,不要吓坏。没关系,今晚只是场半途而废的噩梦。去做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完成你的任务,你争取你的自由……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好。”此时此刻,唐无心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
阮苏木不敢多抱,推了推唐无心:“快走,不然我再也没办法拦住今晚发疯的萧大哥了。”
唐无心松开手,擦拭眼泪,朝阮苏木露出标准的唐氏笑容:“苏木,我会去争取我们失去了好多好多年的东西的。”
“嗯。”阮苏木轻轻应,手最后滑过她的脸庞,“加油,好女孩。”
唐无心匆匆套上鞋子,在她起身之际,阮苏木忽然郑重其事地说:“无心,如果以后萧老大再用我威胁你,你不必非要保住我。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
这句话,唐无心终究没有应出声。尤其是阮苏木今晚冒着被萧逢程整死的风险救她后,她根本不能应。她只有微笑,却是、赤裸裸的苦笑。
唐无心终究是走了,大衣包裹住或许还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