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怀疑,是我的仇家把绵绵掳走了?”安明盯着我问。
我低下了头,“我这样想,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有线索,至少可以尽快找回女儿。”
“我也没有怪你这样想,其实把锦笙叫回来,一方面是帮我管理金爵,一方面就是为了找绵绵。锦笙在东南亚国家都呆过,而且和江湖上的人多有来往,有很多的人脉可以用,我也希望他尽快帮们把绵绵找到。他也正在努力,但目前确实是没有消息,对不起。”
安明眼里的内疚是真实的,那眼神里的怜爱也是真实的。
我说:“你也不必自责,那件事本来就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很复杂的,肯定不是一时一刻就可以搞定的。我今天提起,只是我这一阵真的很想绵绵。”
他说:“我理解,自己的心头肉,岂有不想的,我和锦笙都会加紧去调查,希望能尽快找到线索。”
正和安明说着,这时电话却忽然想起来。
安明接起电话,面色忽然一下子沉重起来:“什么?报警了没有,我马上赶来。”
“怎么了?”我一下子也紧张起来。
“你在家呆着,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安明说。
“到底是怎么了?你到是告诉我呀,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可能安得下心去睡觉。我可跟你一起去。”
“制衣公司那边失火了,我得去看看。”安明说。
“失火?怎么回事?”
安明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我得过去看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是那公司的法人代表,我怎么能一人置身事外。”
“小暖,你还是呆在家里吧,凭直觉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别人害的,我担心情况复杂,你还是先呆着吧,我听说有十几个员工被困,没有出来。”安明的眉头紧锁。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这就意味着,那几十个员工有可能死在大火之中,如果是这样,我这个法代表将会担责,而且有可能会面临形事处罚。也就是说,我有可能会因为过失犯罪而坐牢。这就是安明不让我去的原因。
“不怕,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一个人担着,如果情况不对,我会让锦笙把你送走。你要好好的,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的女儿。”安明说。
安明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不管什么样的状况,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不能缩在后面。”
“袁小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在这个时候,你不许给我添乱!”安明吼道。
我知道安明是想保住我,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我们又陷入一个更大的困局,对方又开始反扑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让安明一个人去担着,如果前方有危险,我更是要和他一起面对。
“好吧,那我们一起去。那你得去换身衣服。”安明说。
我说好:“我马上去换。”
我刚一转身,感觉背后遭到重重一击,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是被安明敲晕了,他不让我去,干脆直接把我打晕,虽然手段是有些黑,但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我好。
我的就在旁边,上面有他的信息:“好好在家待着,我先去处理,不要急躁。乖哦。”
我打了安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听到一片嘈杂声,有警笛的呼啸声,还有叫喊声。
“小暖,在家呆着,哪里也别去,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安明说。
说完这几个字后他就挂了电话。然后我再打他也不接了。
我决定到现场去找他,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安明也不舍得把我击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锦笙站在门口。“嫂子。”
“锦笙,出事了。我们的制衣公司发生了大火,听说有人没有跑出来。我现在要去现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知道。”闻锦笙说。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你如果不去,那我先去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得和安明一起面对才行。”
“不让去。”闻锦笙拦住了我。
“为什么?我是制衣公司的法人代表,现在出事了,我理应在现场,让安明一个人去那算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拦我!”
我说完就要往电梯方向冲,但锦笙的脚步移动很快,再次挡在了我的面前。
“大哥嘱托我,一定要看住你,不让你去现场。”
原来在关键时刻,他并不惜字,他不但说过的话超过五个字,而且说得很清楚。
“安明是因为担心我所以不让我去,但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能让安明一个人独处险境。”我叫道。
“嫂子,这是大哥的意思,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离开。”锦笙说。
“你敢拦我,我就叫非礼。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但今天我不能让你拦着我。因为我是一定要和安明在一起面对所有事情的。”他说。
“嫂子……”闻锦笙面露难色。
“我和你大哥是夫妻,夫妻就要有难同当,制衣公司出事了,我是法人代表,我如果不出现,到时追责,我的罪过会更加大,你大哥只是想着要保护我,却忘了我是法人代表,应该由我出面更为合适。所以你不能拦着我。”
“大哥的意思是有事他在前面挡着就行了,让我一定要看着你。我只能听大哥的,因为他是我大哥。”
“那我还是你大嫂子呢,时间来不及了,你赶紧让开,你再拦我,我就叫非礼。我数到三,你不让我就叫,一,二……”
锦笙只好侧身让开我,然后跟着我一起进了电梯。
我一直站在他的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嫂子?”
“你休想从背后打晕我,你如果也这样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说。
“我不敢。”锦笙淡淡地说。
出了电梯,锦笙取了他的牧马人,很快驶出停车场。他一路沉默,一语不发。
“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想为难你,只是这件事我逃避不了,我必须要面对才行,不然会更难处理。一个企业出了重大事故,法定代表人却躲了起来,这怎么向媒体和公众交待?”
“大哥说,如果情况严重。让我把你送走。”锦笙说。
“这更不可能,我就是温城的人,我能走哪去?我还没找到我女儿,我要是离开了,她要是哪天回来找我那怎么办?再说了,我要是走了,那安明怎么办?他不一样得面对?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顶这件事?”
锦笙又不说话了。他本来话就少,只要觉得没话可说,他是不会浪费一个字的。
锦笙把车开得很快,就快到就了制衣厂附近,还没到,已经看到火光冲天,烧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完全扑灭,可见这火烧得有多大,不用说,安明上千万的投资肯定又没了。
我忽然觉得很想哭,眼看情况好一点了,没想到却又发生了大火。为什么每次境况稍为好转,就会突然生出事端?到底是谁非要把我和我安明逼入绝境?
锦笙忽然把车停下,“嫂子?”
“开过去,我要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我带着哭腔说。
锦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开往火灾现场。
但是现场已经被警方给封锁了,可能是担心会阻挡着消防车,所以任何民用车辆禁止进入那个范围。
我打开车门跑了过去,消防人员还在忙着。火势虽然说已经得到控制,但整个制衣厂基本上已经全部烧完了。现场并不见安明的身影,我问了一下,知道安明已经被警方带走。
此次火灾,有四名工人丧生,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一般发生这种事故,责任人都先被控制,然后在事故善后差不多再被带走,像这种现场就被带走的情况的确是非常的少见。可见这火绝对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要烧了这里。然后让我和安明倒霉。
“我要到警局去自首,我是这里的法人代表,这件事应该由我来负责。”我对锦笙说。
“嫂子,不能这样!”锦笙说。
“不行,我不能让他安明有事,厂子一直是在我在负责,不能让他替我担责。”
事实上也不用等我去自首,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我,然后我被围了起来。
“这个就是老板,不要让她跑了!”
“她是罪魁祸首,把她抓起来,让她偿命。”
要说这一切不是策划好的,打死我我也不信,这么乱的现场,竟然有人专门关注我到了,还要让人把我围起来,火能不能救他们竟然不关心了。最关心的还是要把我给抓起来,这才是头等大事。
很快警察就来了,锦笙要动手,被我阻止,“锦笙,这件事会查清楚的,我跟他们走就是。你负责把安明弄出来,只有他在,我才能安全。”
锦笙点了点头,掉头走了。
当晚我就被关了起来,却没有对我进行任何的讯问。就只是被关着,好像所有人把我给忘了一样。
第二天我被转移到看寸所,终于有检方的来了一趟,说现在正协同安监部门在一起调查案子,我特意问了安明的情况,对方说安明已经释放。
虽然我觉得案子好像有些不符合程序,但我还也没办法。毕竟死了四条人命这是事实。这么大的案子,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预感到我这一次在劫难逃。
不管怎么说那四条人命的锅总得有人来背,不是安明就是我,安明还要管理金爵,我当然愿意自己来承担起责任。只要安明在外面,我相信他会想尽办法把我救出去。
晚些时候,管理人员来了,说有人要见我。我心里一喜,心想肯定是安明。但结果不是,是莫少云。
见了面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会弄成这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眼看我们把魏松给打败了,把孙开强给打败了,把美如星辰给弄垮了,但忽然形势就逆转了。厂子被烧了,还出了人命。而我进入了看寸所。等待事情的调查结果,然后等待法庭宣判我的罪行。
“也不知道,安明怎样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莫少云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们不是说已经放了安明了吗?难道他又被抓进去了?他们怎么能出尔反尔?”我叫道。
“安明没事。据我了解的情况,现在他说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当然不会有事。”莫少云说。
我不太明白莫少云的意思,但好像听起来有些不对。
“他既然没事了,那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我刚才说了,安明现在已经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抽出去了。他现在是局外人。因为制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你,这件事都得由你一个人来担,难道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莫少云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现在安明不管我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我,然后自己置身事外。
但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安明会是这样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会把我给打晕然后自己去现场了。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安明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不管我。”我喃喃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莫少云说。
我无言以对,我自己身陷囹圄,身困于高墙之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安明在哪里?
“我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不管我,他不是那样的人,这肯定有误会,他一定在想办法救我。这件事的责任本来就应该由我自己来担,你不要再说了。”我忽然觉得很累。
“事实上就是他现在根本不管你,他一见祸事临头,就自己先撤了,你还以为他会管你?他连看都不来看你,你竟然还认为他会管你,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莫少云很生气的样子。
我索性不说话。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不过这次死了四个人,案子确实是有些大,恐怕会有些麻烦,你得耐心等一阵,先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莫少云说。
“既然调查报告还没出来,责任人也没有落实,为什么先把我关起来?这是不是不符合程序?”我说。
莫少云站了起来:“现在先不要去考虑程序的问题了,先好好地在这里活下来再说。”
我觉得他话中有话,“你是说,有人会在这里谋害我?”
“我不知道,只是在这样的地方,终究是小心一些的好。我本来要给你送饭,但对方说不能送饭,先将就一下这里的饭菜吧,我会想办法打通关节的。”莫少云说。
“谢谢你了莫先生。如果你能联系上安明,请务必告诉他,我在这里没事,让他不用太担心。”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相信安明会扔下我不管,我相信他现在不来看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
莫少云走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四条人命,如果调查结果不是人为纵火,而是责任事故,那我将面临巨额赔偿和牢狱之灾。
这件事几乎可能肯定是人为的,但是相关部门能不能查出真相,或者说愿不愿查出真相。这都是问题。
对方敢做出这么大的事,那当然就不会让我轻易翻身。
只是到底是谁干的?魏松?罗怡?方芳?还是莫乔乔?
也或者是其他我想像不出来的潜在仇人?它为什么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晚些时候,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进来,给我戴上了一个像腕表一样的电子穿戴设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穿戴完毕后,将我带到了一个大的监室。
真是很大的监室,里面竟然住了二十来个人。“以后你的编号是021,吃饭的时候记住你饭盒的编号,不要拿错了。和她们好好相处,不要闹事。”工作人员说完,就出去了。
以前在电影里看到的鉴室都是很阴暗的房间,然后一个个女囚面目狰狞,但其实这里环境不错。甚至还有一台二十多寸的电视。当然不是液晶的,是传统的那种背后一坨的纯屏电视。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就给我编号了,因为事故根本没发生多久,整个情况还在调查之中,凭什么就给我编号,看起来要把我关很久的样子?去(fa)院都还没判,难道我就开始服形了?
上下床上都坐满了人,全是女人。穿着统一蓝色的服装,因为是热天,全都是短袖,有的人索性把扣子解开,把内衣露在外面纳凉。
看到这些,我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好了。
千万不要以为这里像读大学时住宿舍一样,这里一进门就是硬板床,一大排床上标有号,一至二十五,也就是说。这房间里最多的时候可以住二十五个人。或许每个地方的看寸所不一样,但是我进来的这个看寸所就是这个样子。
我来到最后一排床,床上坐两个女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请问我的位置是在这里吗?”我轻声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我,想想我也真是蠢,我的编号明明就是021,那我的床位就是这里无疑了。我又何必去问人家。
我在床上坐下,想和她们搭讪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们好像并不是很欢迎我。也或许她们就是这个样子。
住看寸所的人大多形期不长,都是在半年以内,如果超过半年的,那就要去正式鉴室了。所以这里是个人员更换很频率的地方。经常有人来,也经常有人走。
像我这一类是属于还没有判的,属于临时羁役,如果判了以后形期超过半年,那我就要被转到鉴室了。
也或者最后(fa)院判我无罪释放,那我也可以出去了。
当然这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人住在这里三年之久也没能出去。
有些是案子太过复杂,取证太过困难,所以迟迟没有判决,有些则是因为得罪了个别能影响这里的人,就一直关着出不来。只要不判,就可以一直临时关着你。
我在硬板床上坐下人,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说话?难道她们都已经被关得丧失了语言能力?这也不可能啊。
就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