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温城第一国企的主、席不是白当的,虽然猜的不全对,但大概思路基本上都让他想到了。他能当上中远集团的主、席,看来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确实是有能耐的人。
“还真没有什么计划,这是一个意外,你也知道,孙开强一直要阻止他儿子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甚至不惜把人打住院,但他还没完,现在那女孩不见了。我怀疑是被他给叫人绑走了,我让他交出来,可是他怎么也不肯。于是就吵起来了,和老板吵架的下场,就是被开除了。”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良久也才轻轻哦了一声。
“不过您放心,安明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帮他完成的,我们一定会让你以一个便宜的价格买进西方制衣。”
他竟然又叹了口气,“原来你也这么想和我拉开距离,我还以为这只是安明的意思,这么看来,也是你的意思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说:“我被孙开强开除,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距离,莫先生何出此言?”
“安明要成全我以一个低价买进西罗制衣,不过也就是因为我之前帮你们做过一些小事,他觉得欠着我人情。所以想把人情给还了,这样就可以和我保持距离,我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我答应,可你也这样想,我倒没料到,要知道我为你做那些事,原本就没想过需要报答的。”
他还是那种淡淡的语调,但却感觉有些伤感,他本来就一个不快乐的人。听到他这种语气,我还真是觉得有些愧疚。因为他说的是对的,安明就是不想欠着他的人情。
我想安慰一下,但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真是不好安慰,难道我说没事,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往来。还是说这是安明的意思,我不是这样想?
都不能说,只有沉默。
“不说这个了,你确定那个女孩是失踪了吗?还是她自己去哪里玩了?”莫少云又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认为就是孙开强找人把她给弄走了。只是我们暂时没有证据而已。孙开强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样吧,我也找几个朋友帮忙找一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我说:“那就谢谢您了,那女孩也是个苦命的人,我真的不想她有事。”
他再次叮嘱我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不要太过于担心了。”
挂了莫少云的电话后,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安明说被孙开强开除了,他说开除就开除呗,让他把工钱算清楚就行,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我不禁哑然失笑,在这一点上,他和我倒是很相似,看来我们能成为夫妻,还是因为有很多共同点的。
账务部门的主管说工资肯定是不会少的,但现在不是发工资的时间,所以我的工钱要到月底才和其他员工一起发。这个说法倒也的确是合理的,没什么问题。
我说那我理解,到月底再一起结算就行了。
刚从公司出来,就看到安明将他的车停在门口,保安正在和他交涉,应该是提醒他这里不能停车,但他好像在和保安耗着。并没有要把车移开的意思。
“你看,我就说我是来接老婆的吧,我老婆出来了,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马上就走,别撵我了,我马就走了,不会为难你们。”
说着走上来给接我手里的纸箱,本来也没上多长时间的班,自然也没多少私人物品。
我立马说:“我自己能拿。”
他说:“不能累着你,再说了,我得帮你拿拿东西,才能证明我确实是有必要来这里接你,不然保安说我在耍赖呢。”
我说:“那么多的地方可以停车,你非要停在人家门口,这本来就是耍赖,不是耍赖,那还是什么?”
他笑着说:“那就算是耍赖吧,我这车确实是可以停在别的地方,但我就是想停在这里显摆一下,让你公司的同事知道你袁小暖不差钱,没了这份工作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我摇头说:“你真幼稚,别人的看法管他做什么。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过得好,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就算说我们要饭那也无所谓。”
他说:“我是为了给争面子,你却说我幼稚,你还真是把人好心当驴肝炒了下酒。早知道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算了,我懒得来接你。”
我说:“你要后悔,那你现在把我赶下车,然后让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了。”
他笑着说:“你还傲娇上了,你也就是欺负我下不了这手,所以才这么横。”
我们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去了医院,确定了雷蕾还是没有回来。然后我们又去了她和人合伙开的小酒吧,还是没有雷蕾的踪影,她真的好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和雷蕾虽然关系很好,但她的朋友圈和我的朋友圈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几乎不认识她朋友,也无法通过她的朋友或者熟人去打听。
安明知道我心里焦急,他说让我放心,他也通过各种关系渠道去想办法找雷蕾,现在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说明雷蕾没事。
回家后安明说让我去做饭,反正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不如先静下心来等消息,做事的时候可以分散注意力,这样反而会缓解我的焦虑,他说如果一直处于这样焦虑的状态。那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
想想也有些道理,我就到厨房准备做饭,正在切菜的时候,我听到安明在客厅里叫我。
我赶紧跑出来,安明脸色凝重,指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一则新闻,说的是温城郊区一河里发现一具女尸,身上的证件显示该女的叫雷蕾,让雷蕾的家人看到新闻后速与警方联系。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双脚发软,瘫坐在地,巨大的悲伤瞬间袭来,嚎啕出声。
她还是出事了。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安明过来紧紧地抱住我,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落实消息的真实性,然后处理雷蕾的后事。
我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安明则站在一旁给吴应雪打电话。吴应雪证明了消息是真实的。说让我不要太难过,她们会尽快破案。
不一会莫少云也打来了电话,说很抱歉,还是没能帮我救到我的朋友。他又提供了另一个消息,说这条消息其实播得有点迟,因为在消息播出之前,雷蕾的遗体就已经被她的亲属领走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按理说这样的案子,应该要先通过法医验明死因,然后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要走,怎么这么快遗体就会被领走?
而且据我所知,雷蕾只有两个亲人,一个已经在火灾中丧生,而另外一个则是不愿意认她这个姐姐的白眼狠,难道白眼狠这么快就把雷蕾的遗体给领走了?
于是我强忍悲伤打了电话给吴应雪问这件事,她说这个案子不是她负责的,她也只能尽量帮我打听相关消息,但需要一些时间,让我先在家等一下,等她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再通知我。
等了差不多一小时后,吴应雪打来电话,说雷蕾的死因就是就是因为溺水而亡,警方的判断是跳河自杀。而且死者家属也已经同意这个结果,并无异议,相关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完。
我说这怎么可能,雷蕾是在住院的,她如果想死,那就不会在医院里接受这么久的治疗,而且她也不必要一个人跑到郊外去跳河,这事情明显有漏洞。
吴应雪说这件事她也不太清楚,但听说家属并没有任何异议。所有的过程都是符合程序的。
第13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既然吴应雪说一切都符合程序,那应该就是符合程序的,因为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几乎一夜没睡着,哭了很久。和雷蕾相识不久,但她却是在这个世界能让我与她无话不谈的好友,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甚至感觉比胡芮还要近一些,现在她忽然离去,让我悲伤得不能自己。
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我才睡着。梦里竟然又再次梦到和现实差不多的事情,梦到雷蕾突然被风吹走,于是我又哭着醒来。
安明轻吻我的额头,帮我拭去泪水,“小暖,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人生都将难免有生离死别,你要坚强。”
我没说话,心里真是好难过。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有亲人至今没有下落,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但缘不到,我再是如何努力,终究也无法与他们相见。有些苦痛无法避免,我们只能说服自己慢慢释怀。”安明柔声道。
“雷蕾真是太可怜了,一生孤苦飘零,还被亲人抛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却又……”我再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安明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说她在天堂一定会好的。
这时电话响了,是吴应雪打来的。这么早她就打电话来,说明她也确是很上心地关注那件事。她先是在电话里安慰了一下我,然后说她又打听了一下,来签字认可的家属,是雷蕾的父亲。
我以为我听错了,又再问了一遍,吴应雪说她确认过,就是雷蕾的父亲。
我说:“这绝对不可能,雷蕾的父母早亡,还有一个哥哥也死了,只有一个弟弟,她父亲怎么可能会出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说:“警方应该是确认身份的,应该是错不了,要么是我记错了,要么就是雷蕾撒了谎。”
我一听就恼了,“雷蕾怎么可能会撒谎,她现在都死了,竟然还有人要质疑她撒谎?”
吴应雪那边赶紧说:“对不起,我没有对死不敬的意思,只是没经考虑就把那话给说出来了,实在是对不起,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所以总是怀疑一切人和事,实在是对不住,请你原谅。”
我也觉得我反应过激了,我说:“没事儿,我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冲动了一些。你是好心帮我打听消息,我不应该冲你发火的,是我对不起你。”
吴应雪说:“我能理解你失去朋友的心情,希望你节哀,如果打听到新的消息,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我再次向她表达我的歉意后,挂了吴应雪的电话后,我向安明说起这件事,我说我绝对相信雷蕾没有向我撒谎,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向我撒谎,她说起自己家事的时候,那种伤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安明沉默了一会,“这件事确实很奇怪,事情处理得这么迅速,简直认人觉得匪夷所思。如果雷蕾的父亲还活着,那我相信她不会咒自己的父亲死了的,所以我也相信雷蕾没有撒谎,可是警方要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雷蕾的父亲很简单的啊,户口系统里查一下不就清楚了,那人怎么可能在警方眼皮底下撒谎。而且他如果不是雷蕾的父亲,干嘛要冒充啊,雷蕾又没会遗产,他犯得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冒充死者的父亲吗?”
我说:“是啊,确实是说不过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要不我们到警察局去了解一下。”
安明说:“没必要,既然一切符合程序,那警方肯定也不会提供什么新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份又不是雷蕾的什么近亲,警方完全以保密为由拒绝回答我们任何问题,所以我们去也是白去。”
我说:“这件事我还是怀疑和孙开强有关,我想当面去问问他,看他什么反应?”
安明说:“那也行,去看看这个老家伙什么反应,现在人都死了,要是这件事真是和他有关,相信他也淡定不了。总会露出一些马脚的。”
我去洗漱的时候,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睛肿得不行,问安明怎么办,安明帮我按摩一下,然后用毛巾敷一下。感觉才好了许多。但依然还是有明显的红肿。实在是哭得太多了。
我戴了个黑色的墨镜出门,安明载着我出了小区。直奔西罗公司。
“我们直接闯进西罗公司,逼问孙开强那个混蛋,看他有什么反应。只要他有异样的表现,我们再暗中调查他,拿到证据后,交给警方也行,我们私下惩罚他也可以。”
要是换作平时,我估计是会反对安明的的这种提议的了,但今天我是非常的赞成。我现在恨不得把孙开强那个混蛋给撕了,让他给雷蕾陪葬。
平时这个时候,公司里人都往里面跑,因为要打卡上班,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但今天却和平时不一样,公司里的人都往外面走,一边走还议论着什么。
我让安明把车停下,问了销售部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下属,“你们今天为什么都往外面走,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看了看我,“你不知道吗,老板的儿子死了。我们现在去孙家呢。”
我的脑袋又轰了一声,“你说什么?谁死了?”
“孙董的儿子死了啊,今天公司全部放假了,都去孙家奔丧。”那工作人员说。
“你说的是孙权?孙权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孙董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啊,不是他还能是谁,昨天晚上死的。”
“怎么死的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好像是听到他女朋友出事了,他激动之下就要去看,但孙总不让去,结果他就跑,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那小孩挺好的,大学没毕业多久呢,人也好,真可惜。”
那工作人员说完叹了口气就走了,剩下我呆若木鸡。
难道他和雷蕾真是命里有孽缘,竟然同一天而去?在另一个世界做一对快乐的情侣?
我把情况告诉了安明同,他也是嘘唏不已,“孙开强不让那对年轻人在一起,现在这两人几乎同一天离去,恐怕也真是天注定的了。”
既然孙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当然也不方便现在去盘问孙开强,毕竟人家才死了人,就算是他有不对,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去找他麻烦。
…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家里呆着。哪儿也没去。雷蕾的案子再也没有消息,遗体据说是被火化后被她父亲带走了,然后所有媒体也再也没有了任何报道,我也始终没有得见雷蕾那个奇怪的父亲一面,这件事就这样奇怪地结束了。
我的姐妹雷蕾就这样奇怪地离开医院,奇怪的跳河,然后奇怪地死去。我不但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甚至连她的骨灰盒也没能见一面。
三天后孙权的葬礼在墓地举行,虽然对孙开强这个人我非常的讨厌,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去祭拜一下。
孙权那小伙子挺好的,对人礼貌,谦逊有礼,没想到那样一个白纸一样纯洁的小伙子,竟然这样英年早逝。
我向安明说了我想去参加孙权葬礼的事,安明说既然相识一场,去祭拜一下是应该的。他可以陪同我一起去。
孙开强为人虽然不怎么的,但毕竟在商场混迹多年,在商场上也确实有不少的朋友,再加上西罗公司的员工,葬礼的场面很大。
我和安明排在队伍后面,排了好久,终于轮到我和安明上前祭拜,看着墓碑上孙权的照片羞涩的笑容,悲伤再次袭来。生命如此脆弱,前一阵才和他一起去签合同,没想到再见到他这个笑容时,他已在另一个世界。
他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绽放,就猝然停止。永远停止在他最好的年华。
而这切只是因为他爱上一个与他不能门当户对的女孩而已。
当时孙开强找人打得雷蕾住院,我盛怒之下骂孙开强说会遭报应,没想到报应会这么快,而且如此惨烈沉重。
上天真是不公,要报也应该报到孙开强的身上,孙权年华正好,重情重义,却因为孙开强的势利而折,实在是可惜。
就当我神思有些恍惚的时候,我却听到了孙开强骂声:“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我扭头看着孙开强就要向我扑来,安明挡在了我的面前。
“孙先生,我太太是来祭拜逝者的,请您不要激动。”安明淡淡地说。
“我不要他祭儿子,我儿子就是被他害死的。让她滚开。”孙开强的声音嘶哑,应该也是哭了很久的原因。
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凄惨的。
我本来想说你儿子的死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不是逼他们分开,那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但想想孙开强亡子之痛,恐怕比我痛过百倍千倍,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