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她却挑了挑眉,说:“醋坛子。”
没等某人爆发,她就迅速离开了,漂浮在半空的宫小蝉身不由己地跟着她一路向西,恍恍惚惚的,在半空里想着蓝衣小蝉和荆戈的对话。
……实在是太惊人了!
所以说……十年后的自己,真正爱慕的人是南珂,可正因为喜欢他,所以她彻底远离了他,转身和喜欢她的燕朝虚在一起了……
啊啊,她完全能明白未来的自己在想什么,不能和真心爱慕的人在一起,因为害怕将来总有一天会失去;既然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选择喜欢自己的人吧,虽然不能回报以同样的感情,但她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现在站在旁观者角度,尤其是看完荆戈的反应后,宫小蝉深深地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太欠抽了……
但突然要她改变扎根了这么多年的观念,也确实困难……
所以说,她究竟该怎么办好?
宫小蝉没纠结太久,不是因为释怀了,而是一个念头轻而易举地压倒了所有的纠结:入魔的南珂,现在说不定正在大肆杀戮……
神殿里,南珂捏碎的金铃铛和蓝衣小蝉手里的铃铛是一对,两个铃铛之间有感应,所以那边南珂的铃铛一碎,蓝衣小蝉就立刻赶过来了。
南珂捏碎金铃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控制心魔了。
心魔嗜杀。
……情况简直糟透了啊!
蓝衣小蝉大约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她御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宫小蝉只觉得四周的流云宛如白色的风暴,拍打着她们,掠过她们,奔向远方。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一座峡谷,蓝衣小蝉降低飞剑,接着跃下剑身。
黄昏。残阳如血。风声凄切。
宫小蝉悬在蓝衣小蝉上空两丈处,莫名地心悸。
蓝衣小蝉的脸色非常严肃,比起没有形体的宫小蝉,她能感受到的气息更多。她提着长剑,一步步朝峡谷内走去,每向前一步,鼻端的血腥味就浓重一分。
她们就这样,一点点地接近残阳映照下的村庄,直到村头的木质牌坊刺入眼帘,直到她们都看见了那个坐在牌坊下的男人,他抬起脸,瞳仁是深不见底的黑。
一片死寂。
宫小蝉突然想起了那座细雨蒙蒙的山,那座刻着南珂之名的坟墓,还有蓝衣小蝉的那句话——
【他坐在一座村庄的牌坊下,衣裳上全是血,村民的血。他身后的村庄里,没有一个活人。】
心魔露出笑容,向她伸出手:“小蝉,来师父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先睡了,明天还要加班……周六晚修改本章细节,顺便改章节名,妹纸们可以无视。我其实就是细节强迫症……主线不会变的嗯……
久等了抱歉>_<
☆、须弥世界
三十八章
宫小蝉骤然醒来。
四壁绘着色彩剥落的神灵法像,残缺石椅散布一地,破裂的石板里钻出寸长的荒草,叶尖微微颤抖,日光安静。
这景象如斯眼熟,宫小蝉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音:“现在你明白了吧,他不是坏人。”
“……”宫小蝉无言地望向声音的主人。
她全记起来了,她和荆戈驭了两个时辰的飞剑,赶去蓝衣小蝉说的位于西风镇的神殿,结果到了那里却只看到一座空荡破败的殿宇,接着她们遇到了自称是“神光教神辅”的绿裙少女。
宫小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设定里是“终身不得离开神光教神宫半步”的神辅大人会出现在这里。当时她和荆戈刚进入神殿,两人都警戒地看着她,对方却爽快地承认了是她解开了南珂的封印,解放了心魔。宫小蝉质问她难道不知道心魔的危险性,她却信心满满地说她确定自己解放的不是坏人。
然后,重点来了,圣慕玛雅说她可以给宫小蝉看她刚解开封印时的情景以证明她所言不虚,接着她给宫小蝉释放了一个灵术——没有任何辅助法器、不需要任何咒语,她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指了下宫小蝉和荆戈,然后他们就倒下了。
根本无法防备!直到宫小蝉醒过来,这位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十三四岁的水乡少女的神辅大人就坐在石台上,晃着腿托着腮,绿眼睛干净得像流动的泉水。
她问宫小蝉明白了吧,宫小蝉却觉得她更加一头雾水了。自己确实是看到了过去发生的景象,但那显然不是圣慕玛雅解开南珂封印时的情景。
跳过一些不太好拿出来说的事,宫小蝉把她看到的情景大略和神辅大人说了,对方愣了一下,挠挠头:“什么啊,咒术又失败了吗。”
“……”
“那个,我其实是见习神辅啦,像这种偶尔施法失败的事况也是有的。”
宫小蝉沉默了一阵,转头看向仍在昏迷中的荆戈,见习神辅发觉了她的视线焦点,带点心虚地解释:“他没事的!……就是他的灵魂好像回去得太远了,明天才能醒……”
宫小蝉也发现了,怎么叫荆戈他都不醒,她头疼地望向始作俑者:“我们现在很忙的……麻烦你把他弄醒吧。”
“不行啦。”圣慕玛雅摆摆手,“我一天只能用三个咒,刚刚已经用掉两个了。司姨说外面坏人多,我一定要留一手。”
“……那她没告诉你别把你一天只能厉害三次的消息告诉陌生人吗?”
见习神辅托着腮:“可是你看起来你不像坏人。没关系的吧。”
……这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的……宫小蝉叹口气,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委实摸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索性单刀直入:“我现在不是坏人,不过你要是继续管心魔的事那就难说了,剩下的我会处理,你快走吧。”
因为直觉圣慕玛雅没有恶意,所以她才好言相劝,但对方却鼓起脸颊,反驳:“大个子不坏,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个子……宫小蝉看了眼她才到自己肩膀的娇小身材,大概明白了她叫南珂“大个子”的原因。这位见习神辅这么坚定地站在南珂那边,难道……
“你之前见过他?”她问。
“今早第一次见。”
“……你对他一见钟情?”
“啊?”迷惑的眼神。
“……没什么。”
“总之,我们不能放弃他!”一脸正义。
“……”
宫小蝉深深看她一眼,忍住想钻进她心口里看看里面是不是坐着一尊佛像的冲动……
荆戈还人事不省,谁知道明天他究竟能不能醒来,她不能把荆戈丢在这里,可心魔那边也不能再拖了。已经过了一天,天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大开杀戒。
最好的办法……
宫小蝉走向荆戈,将他背起来,扭头看着绿衣少女:“圣慕神辅,可能要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在我的同伴醒来之前。”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盯着她,只要那双绿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抗拒,她就会用瞳术控制对方。
结果那双绿眼睛眨了眨,说:“你还要去找大个子啊?我说了他不是坏人,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铁石心肠!”
宫小蝉额角青筋跳跳:“弄不清状况的是你吧……”
“决定了!我要感化你!”
“……啊?”
见习神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指,指住宫小蝉:“感化你!”
“……”
长长的寂静。
宫小蝉的视线从那根细白的手指移到圣慕玛雅的脸上,面无表情:“你刚才又对我下了什么?”
“……你没觉得心里突然很温暖,突然很想帮助别人?”
宫小蝉绷着脸,手指掰得咔咔响,用肢体语言告诉她她现在比较想揍人。
她算看出来了,这个笨蛋神辅的咒术学得其烂无比,偏偏灵力恐怖得要命,万一她下的其实是穿肠烂肚咒怎么办!
“你、你先别激动,我替你看看啊……”圣慕玛雅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不过因为宫小蝉身上的杀气,使得那个笑看起来带了几分心虚和畏惧,她慢慢向她靠过来,宫小蝉站在原地任她打量,语调平平:“你说不会用第三个咒,你说话不算数。”
对方弱弱地说:“对不起……我可以解开的!明天天亮之后我就能……咦?”
宫小蝉心一沉:“怎么?”
“这个咒……好像是司姨说的‘一见钟情咒’啊。”
宫小蝉有点懵,圣慕玛雅看到她呆滞的表情,好心地解释:“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会喜欢上你第一个见到的男人,哎呀太好了,不是毒咒呢,我还在想如果是噬心咒黑死咒腐烂咒什么的要怎么办呢……”
那个瞬间宫小蝉心里响起无数“我要踩扁这个二货”的怒吼,但她没来得及把思想化为行动,就嗅到一丝极浅的血腥味,接着脑后响起凌厉风声——
电光石火之间宫小蝉用力推开圣慕玛雅,她另一只手召出阑冰剑,旋身迎向敌人,但来人却在距离她半丈远的地方止住了攻势,墨色长袍在风中猎猎翻卷,落花般垂落地面。
宫小蝉对上了他的脸,他的眼,那双黑沉沉的深渊般的眼睛。
世界突然远去了。宫小蝉觉得自己踩在了一片浮冰上,浮冰下是正在成形的巨大漩涡,这漩涡将她往下拉扯,吸进极深极远无法挣脱的地方……
恍惚中,她突然想起了燕朝虚曾说的——
“倾盖如故……小蝉,我只愿你永远也不会遇到让你明白这句话的人。”
他说这句话时情景重现眼前,宫小蝉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是那种语气,温柔和苦涩同时糅合在叹息似的话语里……他希望她永远不明白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体验,因为那个令她心跳加快的人,已经不可能是他。
现在,她站在这里,面对有着南珂面孔的心魔,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强烈的喜欢,喜欢到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喜欢。
“许久不见。”心魔开口,声线与她在“梦”中听到的那声“来师父这里”完全相同,他望着她,眼睛微微眯起,“三年不见……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同。”
宫小蝉心脏猛地一缩,她咬着牙,逼着自己回头看向圣慕玛雅:“喂!”
圣慕玛雅:“干嘛?”
“你过来。”
圣慕玛雅莫名其妙地走到她身边,宫小蝉转头看向心魔——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仿佛认定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视线扫过她背上的荆戈,有些不悦:“丢掉他。”
宫小蝉一直盯着他,左手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精确地抓住圣慕玛雅的手,右手托稳了荆戈,望着心魔:“你不是我师父。”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宫小蝉已经发动了“须弥世界”,瞬间他们三人就转移到了一个海岛上。
圣慕玛雅愣愣地坐在白色沙滩上,宫小蝉将依旧昏迷的荆戈丢到一边,闭上眼深呼吸——一次性带两个人进来对精神力是极大的负荷,她现在脑袋里翻搅似的晕眩。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正想和除她之外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人解释一下他们现在的状况,就听到某女欢呼一声,奔向碧蓝大海,边跑边叫,鞋都踢掉了……
……随你好了。宫小蝉无力地想,这样不靠谱的性格,神光教怎么就放心让她在外面到处晃悠?莫非二十年后,实习神辅已经是一种可以快速再生的资源了吗?
圣慕玛雅扑进了浅海里,双足翻搅海浪,双手探进海里掀起水花,还扭头喊她一起,宫小蝉在沙滩上一动不动,海水涌上来,她微微垂眼,看着扑到脚边的细腻泡沫。
这里是须弥世界,多年前南珂送给她的避难所,想不到她第一次用来躲避的强敌就是他自己。
这个地方只能用三次,现在是第二次。
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这四个字在脑海里掠过,就像开启了某扇隐秘的大门,宫小蝉坐在泛着洁白浪花的海边,却听到风里传来一个难以描述的声音,她怔住了,突然捂住双耳,但那个声音还在,直至她听清了风里的讯息,那声音淡去,消失……
宫小蝉神色古怪地坐在原地,直到半刻钟后,圣慕玛雅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海水好凉!~”
宫小蝉背起荆戈:“走吧。”
“咦,这就走了吗?不要,我还没玩够啊~”
宫小蝉不说话,自顾自转身,圣慕玛雅不情愿地跟上去。
“我们要去哪里啊?”
宫小蝉:“岛中心的荒镇。你明天就能用咒术了吧。”
“对啊。”
宫小蝉突然停下,偏过身来定定看着她:“明天,一定帮我解开一见钟情咒。能做到吧?”
圣慕玛雅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慌乱地大声道:“当然啊!”
宫小蝉注视了她几秒,扭头继续向前。
圣慕玛雅悄悄拍胸口,她的表情好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我只能说,这文绝不会坑的,至于更新频率就……
啊这地方不错,够平坦够敞亮,还能看到棕榈树。(躺平)好了,你们随便踩吧。
☆、一见钟情这种事
结果,直到次日中午,圣慕玛雅也没能把宫小蝉身上的咒解开。
对着那张写着“咦咦咦好奇怪我应该能解开啊”的脸,宫小蝉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位见习神辅大人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与其指望她,还不如指望出去后找灵使迭鸢帮忙。
只有一件事圣慕玛雅说准了,荆戈今天果然醒了。
荆戈还不知道一见钟情咒的事,宫小蝉也不打算告诉他。
从昨天起她就在反复自我拷问,得出的结果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咒”似乎也不过如此,除了刚中咒术的那会儿她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冲击,之后的时间,“南珂”这个名字并不能在她心里激起太多涟漪……
好吧,如果将名字具体到张俊得毫无天理的容颜,那确实会勾起某种渴望,非要形容的话,大概类似于有根羽毛轻轻在心头骚动……
但并非不能忍受。
在须弥世界待了八个时辰,想必外面的心魔也走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宫小蝉真以为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了,但当她左手一个见习神辅,右手一个面瘫荆戈,像一串蚂蚱似的跌出须弥世界的时候,她傻眼了。
神殿外,心魔还在。这还不是最糟的,要命的是连师父都在!
——是的,宫小蝉一眼就认出来了,持剑的那个是和她一样来自二十年前的南珂,而另一个,两手空空,身上煞气却比魔兽还凶,显然是心魔。
她看到了他们,心跳顿时加快,但她没空品味心中陌生的情愫,紧张地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大殿前蹲立着两座一人高的神兽,南珂和他的心魔一人占着一个,隔着十丈冷冷对峙。
宫小蝉仿佛听到了暴风雨降临前的闷雷声,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小朋友们手拉手的姿势。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想装作一团空气,那两人还是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而他们的反应是——
心魔:“过来。”(同时)师父:“过来。”
宫小蝉:……捶地,为什么这种时候出奇地一致!
她战战兢兢的,脚下半天挪不出半步,突然注意到心魔的衣角撕裂出了一道口子,心头一惊,再去看南珂,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似乎没受伤,刚要松口气,却发现他用驭的是一柄从未见过的黑剑,剑身上绘满了金色的驱魔符咒,也就是说,这柄剑对魔物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而且他……左手持剑。
他不是左撇子,现在却用左手使剑。宫小蝉心里咯噔一声,他的右手受伤了?
这个推测一浮现脑海,宫小蝉心都揪成了一团,随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