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尊者气的浑身颤抖。
卿笛却不肯罢休,继续道:“最好亲自摆平天族的动乱,否则,你手上信物的主人可就不只是被剜去心脏那般简单。到那时,本宫看你拿什么来复位。”
“你这个没有心的贱人。”
卿笛怒极反笑,道:“我是没有心。没有心一样可以活。那么,韵秀没有了心也活的好好的。但是如果花苑的心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可是还会活的好好的?”
琉璃尊者欲上前同卿笛较量一番,被昇炔拉住。
昇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卿笛,强硬地带着琉璃尊者离开。
大雪仍旧在下,卿笛不晓得在原地站了多久。腿脚麻木,感受到阵阵寒风。身上多了一件衣裳。再回头,哪里还有柳璃的身影。若非这衣裳上主人的余温未退,卿笛大抵觉着今日都是一场幻觉。望着柳璃可能消失的方向,卿笛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你到底,还是回来了吗?
秦唯是得到一张纸条说是卿笛还在远处,他这才匆匆赶来。瞧见卿笛站在雪中对着一个地方失神,他上前唤了她许多声才叫她回神。
卿笛拉紧了衣襟,道:“是谁通知你们的?”
秦唯将纸条给她看。
这样多年,娟秀的字体从未改变。卿笛眸子一闪一闪,将小小的纸条装进袖袋中。她道:“封锁西街。将这些人都好生掩埋,立碑文。他们是因本宫而死。”
待被护送至宫门口,卿笛谢绝秦唯送她入宫的好意。她道:“去找傅相和裴相速来我卿阁。这东程国怕是,又要变天了。”
☆、第伍拾肆章 云雾散(3)上
03
那一天,雪下的异常的大,淹没了整个锦绣城。
醉芷阁的宫人看着裴剑和傅盛神色匆匆地进了卿阁,卿笛神色凝重地接踵而至。在卿阁这一带便是四五个时辰。每一封折子都是傅盛和裴剑先过目,卿笛在做最后批示。若是不大重要的都往后放了。却仍旧有不少的事情叫卿笛焦头烂额。
花瑾途中送来点心,瞧见三人眉目不展,便悄然退去。临走前,那担忧的目光落在裴剑的身上惹来傅盛打趣的目光。眨眼的功夫,傅盛的笑僵硬在脸上,僵硬地转过头对上卿笛警告的目光。逼迫自己再看那些恼人的折子,思绪是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卿笛觉得乏了,索性将折子丢在一边,道:“这几日,有不少人上奏说是锦绣城内百姓死的不明不白。要朝廷定夺。只是这消息怕是封锁不住了。”
裴剑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微臣有所耳闻。殿下,你说会不会是前些日子那来历不明的白衣女子?”
卿笛微闭双眸,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锦绣城每日入城的人成百上千,怎是旁人就没了嫌疑?裴相,若是无凭无据便莫要妄下定论。”
锦绣城乃是东程国帝都,亦是丝绸金银交易枢纽。每日入城出城之人何止千千万万。若是每一个人都查一遍,怕是一年不眠不休都不够用。
裴剑自知失言,看了看卿笛就不再说话。
傅盛方才想说什么,卿笛抢白,道:“这件事情交给本宫,本宫半月内定会找出凶手。二位相爷处理好前朝之事便可。若是有人对这件事有异议,就让他到本宫面前来理论。”
傅盛和裴剑相视一眼,应了卿笛的旨意。
按照卿笛的吩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季就出现在卿阁。他看着卿笛,眼中带着几分狐疑。他虽说是秦唯的心腹,可到底是不受卿笛的信赖。今日突然召见,委实是叫他心中有几分忐忑。静默地站在一旁,久久都没能等到卿笛开口。
裴剑欲讲话打破沉寂就被傅盛拉住,摇头示意莫要轻举妄动。
估摸着叫沈季在这里站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卿笛仿佛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道:“沈侍卫,沈这个姓在锦绣甚是少见。你和敬妃沈氏是什么关系?本宫可是记得,当时沈氏失宠时,可是没少同沈侍卫在暗中见面。沈侍卫应当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
沈季的心瞬间被提起,道:“回殿下的话,敬妃娘娘乃是微臣的姐姐。”
“敬妃近来可是还好?”卿笛收起冷笑,颇为正色地问道。
“娘娘尚好,多谢殿下记挂。”沈季偷瞄了眼卿笛。自从前些年,沈氏在大殿上公然漠视卿笛惹得皇帝宣墨不满。之后,对于沈氏,宣墨日渐冷漠。如今,虽是仍旧让沈氏留有敬妃的头衔,可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宫女。没了内廷的靠山,沈季的职位也是一日三降。
卿笛可算是用正眼瞧沈季,笑容温婉却也冰冷,道:“秦将军在本宫面前举荐你多时,本宫前些时日政务繁忙也就未顾得上。今日得了空闲,二位相爷也是有要事须得帮手。若是沈侍卫无重要之事,便这些日子带领一队人马在锦绣城中巡逻。务必牢记,不可再出人命。”
怕是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卿笛方才的话。傅盛上前给了他一掌才叫他想起来谢恩。
卿笛丢给沈季一块儿令牌,道:“莫要让本宫失望。”
沈季激动,拿着令牌的手还在颤抖。连忙跪下来给卿笛磕头,再度抬首,眼中擒含泪水。
卿笛的神色是真的有几分乏了。命侍卫将这三人安然护送回府。沈季如今已是不宜再留在宫中,便将他安置在裴剑的府上。如此一来,卿笛命人传信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窗外,月上树梢,大雪已然停止。月光铺下,泛着点点光。
玉祁纵身一跃到窗沿上,静静地看着卿笛。恍惚间,它仿佛从卿笛的眼中看到一丝哀伤,不易察觉地哀伤。用爪子扒了扒卿笛的衣襟。卿笛对上玉祁分外认真的眼神委实是哭笑不得。索性将它抱在怀中,心中到底是多了几分安稳。玉祁在卿笛的怀里,乖顺地趴在那里。不一会儿,又舔着卿笛的下巴,呜咽着安慰她。
时光静静地流淌,卿笛在窗前这一站便是一个晚上。
翌日,毫无预兆地,卿笛病倒。
这里是哪里?
卿笛看着两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人在决斗。一人身着鲜红色战袍,一人身着白色常服。斗了许久都是不相上下。卿笛委实是看的着急,长剑出鞘,挡在二人中间。那二人看了眼卿笛,旋即消失在她的面前。眨眼的功夫,又来了千千万万个与自己容颜相似之人,抵挡不过,避之不及。卿笛一下子慌了神。
是谁,在轻摇我的肩?
猛然睁开眼,屋内陈设十分熟悉叫卿笛安下了心。一偏头,对上落尘冰冷的目光。在往边上看,是泣不成声的许岑和花瑾。见卿笛要起身,许岑连忙将靠垫放正,扶卿笛起身。
卿笛笑笑,道:“嬷嬷,本宫有些饿了,能否去小厨房给本宫弄些点心来?”
许岑闻声,先是一愣,随即连道数声好。花瑾在一旁随时恭候卿笛差遣,硬是被许岑拽着出了屋子。留着那两人在偌大的屋子里面大眼瞪小眼。
卿笛道:“有什么事情,王上说便是了。”
落尘道:“你不是答应过瑾儿会成为我的正妃。为何,你又将她婚配给裴剑?”
卿笛掩面轻笑,道:“当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乃是魔族之王,怎能娶一凡人为正妃。瑾儿许你为妻自然是要等到瑾儿归位之后。王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忽然,卿笛神色一变,支起身子,“王上可随本宫去见一故人吧。”
☆、第伍拾肆章 云雾散(3)下
落尘还没反应过来,卿笛已经穿好衣衫从窗子一跃而出。委实是怕卿笛再出什么状况急急地跟了上去。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跟丢了。落尘一拳打在旁边粗壮的树上,积雪落了一地。又等了许久,依旧没有见着卿笛的影子。落尘转身欲回皇宫,看着身后那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从黑衣人身后走出的人亦是他所熟识的故人,昇炔。
落尘唇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道:“好久不见,阁主。”
昇炔神色怪异,道:“许久不见。”
卿笛方才那般仓促从皇宫里出来,不过是看见一个身影十分像琉璃尊者。被人团团围住才反应过来是中了琉璃尊者的圈套。连晟从那些人身后走出时,委实是出乎卿笛的意料。唇角那一抹嘲讽的微笑,宛若一根刺扎进连晟的心从此再也无法拔去。
“娘娘,若是娘娘现下无事,可随属下走一趟。”垂首,一副恭谦模样。连晟的手攥成拳,额角暴起青筋。若是卿笛不从,他随时都会上前同她较量一番。
卿笛笑笑,抚上左脸颊。疤痕早已褪去,灵术大抵也恢复了些许。她旋身,长剑出鞘,直指连晟,笑的温婉,道:“本宫为何要随你走一趟?连侍卫可是知道本宫最讨厌的是什么?”
“叛、徒。”这两个字,连晟说的咬牙切齿。
卿笛大笑着收起长剑,道:“连侍卫请带路吧。本宫也很想,见见你的主人。只是,不相干的人,连侍卫最好是放了。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魔族大概会叫你的主人尸骨无存。”
静静地看着卿笛,连晟比了一个手势。又拿出一串字璎珞交给卿笛。黑衣人粗鲁地推搡着卿笛,真的是押犯人那般将卿笛押到琉璃尊者的落脚之处。
卿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从不曾陌生的地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天真。
过了三道门,又过了三个复杂的阵势才到一扇红门前停下。连晟亲自上前打开门,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惹来卿笛淡然的目光。待卿笛在殿内坐定,一旁的侍婢全数退出去,徒留卿笛和琉璃尊者二人在屋内。二人在一圆桌相对而坐,桌上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
琉璃尊者自顾自地吃,半晌未见卿笛有动作,才道:“娘娘为何不用膳?莫不是这里的厨子做的菜肴不合娘娘的胃口。”
“尊者多虑了。”卿笛淡然一笑,拿起筷子吃了几道菜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琉璃尊者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卿笛放下筷子,道:“划过璎珞,目光仍旧十分淡然。这叫琉璃尊者恨之入骨。她成为她的玩物已是万年,不论她怎样逼迫,卿笛的眸子从来都是波澜不惊。仿佛可以在不经意间可以化解所有的困难。
琉璃尊者神色一凛,又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家母的随身之物,方才尊者身边的人给我的。倒是不知这象征着琉璃族王室成员的璎珞怎会莫名地就到尊者的身边。”卿笛笑容中参杂了几分令人难以琢磨透的情愫,让琉璃尊者愈加的不安,“难不成,尊者要告诉卿笛,这是尊者不小心得来的吗?”
琉璃尊者剜了卿笛一眼,继续用膳。
卿笛自然是没心继续耗在这里,起身离开。琉璃尊者不仅没有阻拦,还要她一路畅通无阻。琉璃宫的十一月天也忽然变得冷起来,卿笛拉紧了衣襟。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去找,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收获。体内的戾气愈加的重,卿笛感觉到一股嗜血的气息在心底弥漫开来。卿笛迅速跑到一边的丛林中,借着林子里的清新的泥土之气将戾气驱赶。转身,她看见白衣柳璃笑意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
柳璃上前,查看卿笛的灵体。并没有太过吃惊,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子,一股芬芳之气从鼻窜入,侵染了整个心田。卿笛只觉着自己的灵气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栖息地。她原地旋转,周围绽开一簇又一簇兰花,颜色各异,花香芬芳。她笑着看着不同颜色的光在自己指尖流转。飞身在这片林子中自由地穿梭,宛若一只没有束缚的精灵。少时,她旋身落地,笑意吟吟地看着琉璃。
柳璃上前拉起女儿的手倍感欣慰。
卿笛反手将柳璃钳制,冷声道:“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柳璃眉头轻蹙,道:“卿儿,我是你的娘亲。”
卿笛笑的愈加的讽刺,道:“娘亲?”
柳璃这才注意到卿笛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若是不及时阻止,只怕今日这是要血洗琉璃宫。她的活动被卿笛限制,终究还是没了法子。眼看着卿笛的眼瞳一点一点变得火红,看着她周身的白衣变成红色地战袍。柳璃颓然地闭上双眸。
“你都没有办法制服这样的柳卿笛,你的能力当真是退步了。”卿笛被义彦护在怀中。红色战袍慢慢消失不见。义彦将卿笛平放在草地上。他企图用灵术净化卿笛体内的戾气,这才发现不过是徒劳。惊诧地看着柳璃。
柳璃拭泪,道:“卿儿体内的戾气与生俱来,无法去除。”
义彦笑的有几分颓丧,道:“看来这一次,我们都是在劫难逃。”
尊者谬赞。今日,卿笛前来不过是向尊者讨人的罢了。”
“哦?”眉梢轻扬,琉璃尊者眼中玩味十足,“本座可是不记得娘娘有什么人在我这里。莫不是娘娘记错了吧。”
璎珞放在桌上,颜色十分鲜艳惹人眼。上面刻着的“璃”字虽是娟秀且也透着指点江山的霸气。卿笛的指腹缓缓地
☆、第伍拾肆章 云雾散(4)上
04
在劫难逃?
这几字字字扎在柳璃的心上叫她无法挣脱被折磨的束缚。捂着心口,那一种撕心裂肺地感觉再度袭来。她绝望地蹲在地上哭泣,看着卿笛,哭的愈加的歇斯底里。
义彦欲上前安慰,脚踝被灵草缠住不可挪动一步。愤恨地打在一旁的粗壮的树干上,翠绿的树叶纷纷落下盖住卿笛的眉眼。
日月星辰都被柳璃的哭声吓变了色。柳璃看着义彦,分外茫然,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还是逃不过?表兄,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多久未听闻的称呼?
义彦脸色褪去血色,不是不知如何作答,而是不知晓何为正确答案。他哑声道:“璃儿,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柳璃道:“尊者设计抢走了璎珞。如今,我灵体不若以前,不得离开璎珞百里。大抵,她以此威胁捉来了卿儿。若是要她拿走卿儿体内的灵体碎片,后果不堪设想。卿儿如今这幅模样,谁能保证她体内的戾气不会再威胁她的性命。”哭声不止,绝望不去。
义彦用手扫开卿笛脸上的落叶,看着她安详的神色。为她诊脉,却大吃一惊。卿笛的体内,没有心脏跳动的痕迹,没有脉搏的痕迹。这般倾国倾城的人儿,与死人无异。
柳璃笑的嘲讽,道:“卿儿体内是没有心的。她的心是琉璃心,昔年为了保住花羽族的地位,华胤天亲手将卿笛的心剜去冰封在沁园阁内。这也是这样多年,卿儿从不在沁园阁常住的理由。而她从不知晓胤天的苦心。我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注定她一生坎坷。”
他将卿笛打横抱起欲走。被一白色小兽挡住了去路。小兽凶恶的模样叫义彦委实是有些心惊胆战,将卿笛安置在一旁。小兽瞪了义彦一眼就跑到卿笛的身边,爬到她的肩上*她的脸颊,一面还呜咽的叫着。见卿笛久久未醒,小兽有些不安用爪子不停地抓着卿笛的衣襟。
“玉祁?”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玉祁闻声望去,见是一白衣女子露出凶狠的样子,两只前爪紧紧地抱住卿笛的脖子。
柳璃到底是狠下心来,道:“昔年之事并非我所愿。若非如此,无崖怎会这般顺利继位。”
到底只是一颗棋子,卿笛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玉祁大概是有所察觉,又*舔卿笛的脸颊,时不时地恶狠狠地看着那还不肯走的两人。
义彦叹息,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柳璃眉梢轻扬,“表兄不应当是最清楚的吗?昔年,你是怎样威胁华胤天,为何我翻遍沁园阁都不曾找到卿儿的心脏。这一切不都应当归功于表兄吗?”
惠风和畅,阳光明媚。
义彦和柳璃在一旁对峙,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卿笛已悄然起身,抱着玉祁倚靠在树干上看着那两人。她唇角含笑,笑却从不曾到达过眼底。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玉祁的皮毛,道:“倒是我的事,让两位费心了。”
迎上卿笛的目光,再也寻不到相逢的喜悦。眼底寒冰冻住柳璃的心跳,她想要上前去和卿笛解释。卿笛却一个潇洒转身将两个人丢弃在林子里。
义彦见卿笛离开,半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