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小弟的胳膊不肯放手,想让他把钱还给她。满脸的倔强和不顾一切。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生是舒荨唯一的挚交好友季暮雨。女孩子太过优秀总是会被人孤立,舒荨的朋友圈很小,只有好闺蜜季暮雨。而他和舒荨也因为季暮雨的缘故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梁子。
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就靠在摩托车上抽烟。
然后就有一个身穿鹅黄色羽绒服,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女生匆匆闯入他的视线,动作快速而又利落,一走上前去就扬手给了小弟两巴掌。伴随而来的是女生清脆婉啭的声音在凄冷的冬夜里响起:“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她的主意。”
小弟明显是被她打晕了,待他反应过来后,就欲伸手去打她。但女生的动作却更加迅速,还没等小弟下手,她就又给了他两个耳光。
何书源靠在一旁看乐了。他和他手下的小弟在这一带向来横行霸道、嚣张跋扈,很多人见到他们都会自觉地绕道走,唯恐惹祸上身。他还未见过有人这样大胆,敢伸手打他手下的人。
他随便逮了个一中的学生问他:“那个穿黄衣服的女生是谁?”
那学生唯唯诺诺地告诉他:”她……是……舒……舒荨……”
他一听觉得奇了,原来她就是舒荨。
那个小弟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还不及舒荨肩膀高,她那时的身高就已经有160cm了。两人动手,几下过后,小弟就被她打得七晕八素,哭哭啼啼跑到他面前让他过去主持公道。
何书源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骨子里居然这么彪悍。
他跟着小弟走过去。因为找到了靠山,小弟明显就有了底气。
两人面对面站着,何书源这才看清了舒荨的长相。她有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五官立体而又漂亮,一双大眼睛更是引人注目。鹅黄色的羽绒服更称得她肤白貌美。
她挑眉与他直视,脸上没有任何俱色,反而一直在对着他笑。她的笑容骤然出现在那个寒冷的雪夜,美得无与伦比,明晃晃得亮瞎了他的双眼。以至于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忘不了。
她开口问他:“你是老大?”
他点头,并未说话。
舒荨紧盯着何书源,冷笑出声,“就他这种水平你也好意思让他出来敲诈别人,你都不嫌丢人么?”
小弟被舒荨激怒,扯着嗓子叫: “臭丫头,你说谁呢?”
“就说你呢,怎么着还想打架?”舒荨脱了红色的贝雷帽,一脸的不屑一顾。
浓黑的长发如泼墨一般垂在腰际,美而不妖娆。夜风吹拂着舒荨的长发,发丝飘飘洒洒,温柔缱绻。
小弟抓着何书源的手臂指着舒荨告状,“大哥,就是这女的,你快点替我收拾她。”
“呵……”舒荨冷笑,“我还会怕你们不成?”
而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显然没有她胆子大,看到何书源过来后更是害怕得不行,她一直在扯舒荨的衣摆:“荨荨算了吧!”
“没事的,我一定替你把钱要回来。”舒荨拍了拍季暮雨的肩膀轻声安抚。
“小六,拿了她多少钱?”何书源转过身问小弟。
“五十。”
“妈的,这丫头太穷了。就这么点钱还哭哭啼啼。”
“切,也不知道是谁刚在那哭哭啼啼呢,一个男生都不害臊。”舒荨反唇相讥。
何书源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说: “把钱还给她。”
“啊?不是吧!大哥。”小弟难以置信,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到没有,把钱还给她。”何书源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也冷了几分。
小弟最终慢吞吞地把钱还给舒荨。舒荨又转手把钱还给好友。
“她说的没错,就你这水平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快给我回去好好练练再出来。”何书源沉着脸将小弟赶回去了。
小弟那时候恨死舒荨了,就是因为她的话,害他被老大禁足,整整一个月只能呆在家里。可是后来他和舒荨熟悉后,不知道有多崇拜她,简直将她奉为女神,走到哪都想跟着她。
“哼,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学什么不好,尽学别人干这些下三滥的事。”舒荨对他的行为不存丝毫感激,反而不遗余力讽刺他。
“就是有那些胆小怕事的学生,才助长了你们这些人嚣张的气焰。”
“尿布还没扯呢,就学人家混黑/社/会,还真当自己是许文强呢!真是好笑!”
…………
何书源那时从不看那些电视剧,自然也就不知道许文强是谁。后来和舒荨在一起后,他陪着她看过一小段黄晓明版的《上海滩》,他这才知道许文强是何许人也。
似乎每个女生心里都住着一个许文强,他是她们在那段漫长的青春期唯一的期待,风流倜傥,只手遮天。
后来他孤身在外求学,宾洲一到冬天就会频繁地下雪,只要一下雪他就会疯狂地想念舒荨。睹物思人,一看到雪他就会想到舒荨。
每到那时他便会一个人待着宿舍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去看那部电视剧。
几年下来他几乎能够记住里面所有的剧情,甚至是主角们的台词。
其实何书源的脾气一点都不好,但是他的火爆脾气在舒荨的毒舌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每每就能够将他气得够呛,而他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其实他明白更多的时候,他是舍不得。因为他们太熟悉彼此,知道怎样才能让对方痛得无以复加。而那时的他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又怎么舍得让她痛一分一毫。
“好了荨荨,快点回家吧!”
舒荨最终架不住好友的劝阻,跟着她回去了。
而何书源负手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渐渐被夜色掩埋,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初见就已心生涟漪,更别说他们彼此还相携走过一段路,有些爱可念不可说,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
☆、爱是可念不可说(2)
何书源的思绪飘了很远,远到他回过神时舒荨已经将女儿送到了幼儿园。
小姑娘进校门前还在和他招手,他僵硬地朝她摆了摆手。许是察觉到他的敷衍,小姑娘的情绪有些失落。背着她的小书包摇摇晃晃地进了学校。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他突然间多出了个女儿,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茫然无措。更重要的是舒荨对他的态度,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舒荨看着女儿进了学校后,就准备开车去公司上班。她还来不及打开车门,手臂就被人突然拽住,她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说:“舒荨,我们谈谈。”
昨夜一夜未眠,舒荨的眼里布满血丝,现在又被他拖住,她的一双大眼睛完全红了,她暴躁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放开我!”舒荨的音色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男人的手并没有如她所说而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道。
舒荨挣脱了几次没能挣脱掉声音更加生冷了, “何书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放开!”
“童童,关于童童,我们得好好谈谈。”何书源的眉峰紧紧蹙着,尽可能的有耐心的和舒荨说话。
“我都说了,童童是你的女儿,但也仅此而已。”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舒荨不会毅然决然地和他分手,一声不吭生下女儿,自己抚养。
“当年,你还好意思和我提当年……”
舒荨怒极反笑,“好,何书源,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成全你。”
“当年,我被人弄大了肚子,然后又被人抛弃了,自己生下孩子……”
“何书源,怎么样?现在满意了?”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有个傻女人在你离开后还愿意给你生孩子……”
“呵呵……”舒荨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肩膀不断颤抖。
何书源的心都快被她的话撕裂了,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时已经怀孕了……”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抛下她前去美国,哪怕她那时拼了命要和他分手,他也会一直守着她。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有用吗?你还欠我爸一条命呢!你说对不起我爸他就能活过来吗?”
舒荨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不知觉就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舒荨顿时就冷静了。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没什么,我要去上班了,你放开我。”
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何书源的声音已经冷到了冰点,耐心也已经被磨的消失殆尽。
舒荨冷眼看着男人,下了最后的通牒,“何书源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
何书源突然放低姿态,语气瞬间就轻柔下来,诱哄着说:“乖,别闹,把话说清楚。”
那个时候舒荨一和他闹,他的脾气就会一下子上来,他被她气到极致反而会平静下来哄她。而舒荨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他一放下身段哄她,她的火气不管有多大,都会瞬间降下去一大半。
这个方法他屡试不爽,果然,舒荨听到这话后就安静了下来。
但是她现在安静地可怕,脸上的表情平静地惊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这个样子的舒荨他始料未及,他下意识觉得心慌。因为很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舒荨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顿了好一会,她才说:“何书源,我今年几岁了你知道吗?还当我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啊?”
她突然挣脱开他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别再拿当年的那套来对付我,告诉你,不顶用。”
然后舒荨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和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
舒荨的脸沉得吓人,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几乎可以将地板踏裂。
“执行长从登舟回来了吗?”回到公司她问迎面走来的谢微吟。
谢微吟是A大大三的学生,同时也是她和徐稚风的学妹,去年下半年进德承实习。因为她哥哥谢微尘的缘故,徐稚风特地让舒荨带她。
这个二十一岁的姑娘,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是德承总部名副其实的活宝。但好在她做事细致,学习能力强,舒荨带她一点都不吃力,她倒是打心里喜欢她。
“嗯,在办公室呢!”谢微吟看着舒荨那张可以冻死狗的冰山脸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回答。
舒荨见谢姑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何书源气糊涂了,将怒气带到了公司,殃及池鱼。
她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你去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我去一趟执行长办公室。”
她站在外面敲门。
“进来。”
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她这才抬步进去。
“这大早上是吃炸药了?脸臭成这样。”见舒荨推门进来,徐稚风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她。
徐稚风不问还好,他这样一问,舒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稚风,恒通的合同你找别人去谈,老娘我不伺候了。”
徐稚风施施然地问:“看样子是和老情人叙旧叙得不愉快喽?”
舒荨声色沉沉,“别跟我提他。”
“呦,炸毛了。要是我不同意呢?你想怎么样?”徐稚风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仍旧是他那一贯不咸不淡的口气。
“徐稚风,我试问这些年和你共事没得罪过你吧?”
徐稚风略做思考后点头。
“那你干嘛这样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过去的那段事。何必让我难堪。”舒荨微垂着眼帘,有些无奈。
徐稚风没有立即回答她,反而话锋一转,“舒荨,你是不是五年前就知道季暮雨那女人在登舟?”
舒荨没想到徐稚风话题转得这么快,她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她懂了。敢情这男人是在秋后算账,报复她这些年瞒着他好友季暮雨的动向。
舒荨倒是很老实,完全没有瞒他,“她死活不让我告诉你,你也知道她那性子,我没有办法。”
听她这样一说,徐稚风不说话了。
舒荨不过几秒就明白了他沉默的原因。
得,看这架势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那你就别怪我出恨招。
“徐稚风,你信不信我现在一通电话过去,告诉她你马上就要去见她了,以她那性格,会不太跑得比兔子还快?”舒荨手里捏着他的软肋,也不怕他不妥协。
话音刚落,徐稚风的脸马上就沉了。
良久以后,男人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舒荨,算你狠!”
舒荨扬眉笑了。她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逗留,转身欲走。
出办公室之前,徐稚风问她:“舒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觉得你躲得掉么?”
舒荨惊觉他问的不是她。
果然,下一秒他说:“怪不得你和那女人是闺蜜,两个人骨子里都一样懦弱,一遇事就知道跑,躲得远远的。”
他说:“其实,她离开云陌的第二年,我就已经知道她在登舟。那时你女儿出生,她给你女儿寄了一件她亲手织的婴儿毛衣。我去医院探望你,恰好看到了你随手丢在一旁的快递单。”
“那你……”
徐稚风知道舒荨要问的是什么,他不等她将话问出口,就回答她:“因为我也想让她尝尝想一个人的苦。而且她不是一直自卑,觉得配不上我吗?那我就给她时间,让她变得强大,让她可以和我比肩而立,在我面前不用踮起脚尖仰视我。我要让她明白,不管她怎么努力,我始终都比她厉害,走在她的前面,因为这是身为男人必须要肩负的责任。但是我对她的爱却一直都不曾变过。不管是当年那个云陌一中的天才少年,还是现在的这个德承首席执行长。”
舒荨想不到这个男人心思深沉至此,她真该把这段话录下来给季暮雨好好听听。
徐稚风最后对她说:“舒荨,现实一点吧!有些事我们总是要面对的。”
“徐稚风,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填清华?”临出办公室前舒荨问道。
以徐稚风当年的高考成绩绝对稳稳当当上清华,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填了A大。
当年她和徐稚风是云陌一中最有希望考清华北大的两个。但是结果他们二人却让所有人大跌眼睛,仅仅只去了A大。
她是因为高考失利,考的分数只够上A大,而徐稚风却是放弃清华,自己填的A大。虽然A大一样是985名校,但是和清华北大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舒荨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季暮雨有关,但一直没问过他。今天既然他主动提起她也就顺带问问。
果不其然,徐稚风说:“我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想我了,想这座城市了,她会回来看看。我想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让她一回来就可以看到我。可惜……”
“可惜,这五年季暮雨从来没有回来过。”舒荨在心里替徐稚风把话说完。
爱是可念不可说,她如此,徐稚风亦如此。
没人比她更爱何书源,她为了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甚至还搭上了父亲的一条命。可是这又能怎样,她和他还不是走到了今天的这般田地。相互折磨,彼此心痛。她恨不得,亦怨不得。
☆、爱是可念不可说(3)
因为徐稚风的一番话,舒荨最终决定还是由自己继续负责德承和恒通的合作。
徐稚风说得没错,有些事她总归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
这些年,她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