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槟知糖吗?”他点了根烟再问。
“有,在货架上,你自己拿!”
何书源听后笑了笑,就竟自去拿糖。
找了一圈后方在犄角旮旯里找到那糖。还是和记忆里一样,丝毫未变。和舒荨包里的不同,这是袋装的,一袋只有十二颗。
手指划过塑料包装袋,一层薄灰就覆了上去。何书源的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味寻找过去的痕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拿了两袋槟知糖结了账就准备走。不曾想和迎面回来的妇人撞了个满怀。
“小何?”妇人试探着开口。
何书源没想到老板娘竟然一眼就将他认出。他旋即一笑,“老板娘。”
“真的是你啊,好多年都没见你了。”妇人笑得和蔼,满脸笑容。
何书源掐了烟,“刚回来。”
妇人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槟知糖,“这么多年你那女朋友还喜欢吃这糖呢?”
“她一直都喜欢,戒不了。”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太偏僻了。”何书源看了眼小超市的门面说道。
提到这个妇人有些无奈,声音很轻,“几年前西澄区改造就搬到这里了。”
“生意怎样?”
“能哪样,凑合着过呗!”
“小何,进去坐会儿吧,我们好好聊聊,好些年没见了。”妇人这样说着可底气不足,毕竟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一身贵气。
倒没想到何书源竟然答应了。
妇人将他引到里面客厅,同样狭小拥挤,何书源根本挪不动身子。
“明明去给客人倒杯水。”妇人呼唤外面柜台上坐着的儿子。
少年嘴上应承着,却不见有所行动。
何书源朝老旧的沙发上坐下,“明明该读高中了吧?”
“是啊,今年高三,马上快毕业了。这混小子天天尽顾着玩手机,作业也不好好写。”妇人说得无奈,但宠溺却流露无疑。
“你看,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的。”说着妇人给何书源倒了一杯水,“怎么没见你那女朋友过来?”
何书源端着一次性纸杯道:“她工作忙。”
“这么些年过去你们俩该结婚了吧?”
何书源摇头,“我离开了几年,她还不肯原谅我。”他笑得有些许苍凉。
妇人心下了然,“我知道你对那姑娘的感情,你也别急,有些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何书源想着等下还要回趟公司就起身道别。
妇人留他吃饭,他委婉地拒绝了。
何书源走后不久,妇人在茶几的角落里看到一个信封。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钱。少说也有一两万的样子。她赶忙拿着那沓钱冲出去,外面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死仔,明年就要高考了,还不快去写作业……”妇人又笑着骂骂咧咧去训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先生终于和主人谈好,他很快就会把那只金毛带回家。为了这只狗,他还特地想了一个名字,叫九画。真是难为那人的智商了。
☆、风吹麦浪(1)
风吹麦浪(1)
故人于我们而言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舒荨觉得那就像是李健的一首歌名——《风吹麦浪》。原本平静整齐的麦田因为风的吹拂而泛起层层麦浪。舒荨觉得她真的应该远离那个男人。
在家好好睡了两天,周一舒荨回到公司她觉得她又满血复活了。
可是很快她就被徐稚风的一个电话搅得心情烦躁。大BOSS在电话里说德承在登舟的那个项目谈崩了,让舒荨带人赶快去一趟登舟。
舒荨挂完电话就赶快回家收拾行李。匆匆赶去机场。在出租车上舒荨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让她照看几天女儿。
舒荨只带了谢微吟一个人,总部又派了两个相关负责人和她一起过去。谢微吟姑娘虽然还是实习生,但是工作能力强,时间久了舒荨觉得省心,到哪里都习惯带着她。
一行人在机场等舒荨。谢微吟远远见舒荨到了就迎了过去,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舒姐,执行长刚打了电话过来让你一下飞机就去君悦酒店,他在那里等你。”谢微吟边走边向舒荨传达徐稚风的话。
舒荨拢了拢眉心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周到底是怎么回事?总部对南边的那块地皮不是很有把握的么?何况是执行长亲自去谈的,怎么说崩就崩了?”
刚才徐稚风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多提,就只说让她赶快过去,具体的情况她也来不及细问。
老周一直跟着徐稚风做事,这个项目舒荨没参与,她并不清楚,老周倒是参与了的。老周挑了挑眉回答:“本来是手到擒来的,就差签合同了。可是登舟阮家的公子阮冬青突然横插一脚,你也知道阮家是登舟赫赫有名的军政世家,那些个墙头草能不倒头吗?”
“登舟阮家不是和余家一样从不涉商的吗?”舒荨不解。
“以前是这样没错,但是阮老爷子去世后,这些个后辈就有恃无恐了。”
舒荨懂了,这年头官商相连本就是常态,有军政背景的人经商更是易如反掌。
登舟本来就不是徐稚风的地盘,加之阮冬青的身份又摆在那,徐稚风自然棋差一招。也难怪徐稚风会抓狂,这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登舟机场降落。一行人叫了车浩浩荡荡地到达君悦酒店。
徐稚风的助理出来接舒荨一行人。
“执行长呢?”舒荨迎面问来人。
助理说:“在里面陪市政厅的几个领导吃饭。”
谢微吟去放行李,舒荨就直接带了人进去。
舒荨一推开门,包厢里弥漫着的浓烈酒气就扑鼻而来。下一秒她就本能地拧了拧眉头。
包厢很大,一大群人围在大桌上。徐稚风正在陪着市政厅的一个领导喝酒。看到舒荨来轻飘飘地递给她一个眼色,几欲看不见。舒荨福灵心至,脸上旋即就扬起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一群人的目光“嗖”地一下有如利剑一般向她射去。
徐稚风扬声笑道:“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总部的主管舒荨。”
“大家好我是舒荨。”舒荨说话间就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白酒,脸上依旧是笑的,“今天迟到了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那只高脚玻璃杯就见底了。
舒荨不常喝酒但不代表她不会喝酒。在生意场上浸染多年,喝酒是生存技能她又怎么可能不会。虽然很多时候有徐稚风替她挡着,但总有挡不了的时候。
“第二杯!”话音刚落白酒就进了舒荨肚子。
“舒小姐好酒量!”市政厅的那几个领导一下子就被舒荨带高了兴致。
“第三杯!”
三杯白酒下肚,舒荨的胃有些难受,但面色却未见丝毫浮动。
“徐执,你们德承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舒小姐这酒量我都佩服啊!”地质局的局长暧昧不明的眼神一个劲飘向舒荨。
舒荨自顾笑着,心里却早就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梁局您真是过奖了,这杯我敬您!”舒荨仰头一饮而尽。
“梁局您看,我们德承这次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您放心,南边的这块地皮交给德承,我们一定会物尽其用,绝对不辜负您的心意。”
老狐狸的目光一直盯着舒荨的前胸,却依然不松口,“舒小姐你可不要为难梁某,这上头的意思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啊!”
老狐狸踢得一手好皮球,舒荨在心里恨得直咬牙。
得,那就陪你玩到底。
舒荨往老狐狸的杯子里倒满酒递给他,“梁局您这样说就谦虚了,在座的谁不知道这件事您做主,只要您点头了,试问谁敢不同意嗯?”
舒荨的尾音拖得很长,她本就是那种尖细的嗓音,现在又有意为之,那声音听在人耳里更加酥酥麻麻的。
“舒小姐可太看得起我梁某人了。”老狐狸在舒荨递酒的时候欲乘机摸一把,舒荨看得分明,轻巧就避开了。
她迅速端起酒杯说:“来,梁局我再陪您喝两杯。”
舒荨心里清楚有阮家横在中间,这些个老狐狸肯定不会轻易点头。但总部对这块地皮志在必得,舒荨就算今天喝趴下也要让他们点头。
但是阮家这次明显是向这些老狐狸们施了压,一个,两个,三个的,个个口都很紧。绕是舒荨这样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让他们松口。
散场后徐稚风一行人等市政厅的那些个老狐狸走光了方才走出包厢。舒荨席间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脑袋晕晕乎乎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就像行于云端之上。
“老周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会一会阮冬青。”
老周:“OK,我这就去安排!”话一说完就率先走了。
徐稚风沉着脸,面色不善,口气亦是烦躁,“这些个老狐狸,一个个都在打哈哈,好话说尽也不见有松口。”
舒荨任由谢微吟扶着,乍一听徐稚风的话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她笑着说:“这事没这么容易,得多花费点心思。”
“看你这样子季暮雨那女人没给你好脸色吧?”
徐稚风这人从来不苟言笑,一块地皮没谈好根本不至于这样烦躁,不用想都知道是被季暮雨折腾的。
果然一提到那女人舒荨的脸就更沉了,眼神里都是冷嗖嗖的暗箭,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舒荨看着这个样子的徐稚风哈哈大笑,“徐稚风看到你这样我很不厚道地想到一个词——欲求不满。”
“哈哈哈哈……”
“舒荨!”徐稚风厉声制止。
舒荨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声音都放轻柔了,“徐稚风你也别恼,季暮雨那死女人就是口是心非,你再多点耐心,给她一点时间缓缓,这事准能成。”
“嗯!”徐稚风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人暗自神伤的话题。
舒荨在酒店趟了两个小时,醒了醒酒气。人舒坦以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询问女儿的情况。
何书童小盆友在电话里问舒荨:“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舒荨轻柔地回答:“妈妈过两天就回去,童童乖乖听外婆话。”
她手指轻点几下,很快就切换成视屏通话,女儿可爱的小脸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女儿乖巧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哦!”
舒荨这才意识到那天是自己生日。忙得居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舒荨很少正经过生日,每年除了女儿也就季暮雨记得自己的生日。甚至母亲都不记得她生日。每年生日她没有任何庆祝方式,顶多也就和女儿一起出去吃个饭。季暮雨在这一天会给她打个电话,她们之间的交情连礼物都省了。
舒荨笑着说:“谢谢童童哦!”
母亲和女儿凑在一起扬声道:“你在外出差,自己注意安全。”和往年一样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啬给她。
舒荨习惯了也不会在意,“知道了。”
晚上季暮雨在登舟的一家火锅店定了位置给舒荨庆生。这些年两人分隔两地,谁都没能陪对方正经地过一个生日。这次舒荨刚好身在登舟,季暮雨正好可以一补这些年缺憾。
舒荨和季暮雨都不吃辣,两人点了个筒骨煲。浓郁的汤汁很快就沸腾了,泛起白烟。
舒荨一边小心地将菜放到锅里唰一边和季暮雨讲话:“怎么样,徐稚风整得你够呛吧?”
一提到那男人季暮雨就头痛欲裂,简直不忍开口,说多了都是泪。她直摇头,口气无奈到底,“不想说他,整一个蛇精病,我都快被他逼疯了。”
舒荨看着好友明艳动人的脸道:“小雨不是我替徐稚风说话,他这人真是没得挑,万里挑一都难挑一个他这样的。何况他这么些年来就只钟情你一人,你再不好好把握一旦真错过了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季暮雨咬了一口羊肉卷说:“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我不想耽误他。我在他面前总矮了一截,我配不上他。”
舒荨知道好友说得是实话。毕竟徐稚风的家世和身份都摆在那,而季暮雨又出身寒门,无父无母,即使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了君悦酒店的高层,但在徐稚风面前她终究还是矮了许多。这年头什么都讲究门当户对,不对等的家世背景确实是横在季暮雨和徐稚风之间最大的问题。
“可是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舒荨挑眉反问。
季暮雨轻叹一声,沉默了数秒方回答:“我怕我一旦试了就抽不出身了。我天性如此不愿冒险,所以将一切绮丽而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扼杀在了摇篮里。徐稚风敢赌因为他输得起,而我和他不同,我一旦输了就会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很慢,但我一直在认真写。收藏啊,评论啊,快来砸向我~~
☆、风吹麦浪(2)
风吹麦浪(2)
锅里的水蒸气蹭蹭往上升,飘飘渺渺,宛如轻盈飘逸的薄纱笼罩在半空中,一时间竟难以消散。
舒荨坐在对面又怎会听不出好友言语里的落寞。爱情从来不是纯粹的东西,它的背后是残酷的现实,那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多少有情人难成眷属都是因为它。舒荨自己的情况一点也不会比好友好到哪里去。
感情的事谁都插不得手,季暮雨言至于此,舒荨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季暮雨喝了点酒,脸色绯红明艳,明眸皓齿,“谢谢你荨荨。所有人都觉得徐稚风那样骄傲活在尖字塔的男人看上我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去迎合他的爱,殊不知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我想要对等的爱,我不想一直这么痛苦地仰视他。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从一个小服务员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我那么努力,可是却一直无法与他比肩而立。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高我一等,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仰视他的份。”
“荨荨你可能不知道吧?我高中就喜欢他,这些年我身边也不乏有条件好的男人,可是我一点都动不了心。我觉得我这辈子真是完了,就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似乎压抑了太久,季暮雨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
其实舒荨很想将那天徐稚风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季暮雨,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他们之间的事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能干预太多。他们的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吧!
女人大多感性,情绪来得快,季暮雨有些失控,喝了不少酒。
原本是给舒荨庆生的,到头来两人都心伤不已。中午和市政厅那些老狐狸喝了不少酒,舒荨到现在胃里都不太舒服。晚上她没有碰酒,从来滴酒不沾的季暮雨倒是喝了不少。想来是真的被徐稚风逼急了。
季暮雨喝高了,舒荨一个人弄不回去,就打了电话让徐稚风来提人。
挂完电话没多久徐稚风就到了。一张脸沉得吓人,好像都看得见冰渣。
男人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她情绪不太好,喝了不少酒,你送她回去好好照顾她。我给你发了一段音频,你回去好好听听。这是我唯一可以帮你的了,你别逼她太紧,她也不好受。”
徐稚风点点头问:“你怎么回去?”
“你先送她回去,我等下自己打车回酒店。”
徐稚风替两人结了账就扛着季暮雨回去了。
舒荨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出火锅店。
海风从远处吹来,舒荨就更加清醒了。时间还早,舒荨去了海边走走。
登舟这座沿海城市有最迷人的海岸线,即使是在隆冬,海风依旧温柔和煦,轻柔地就像母亲的手。吹在脸上还带着一股海水的腥甜,涩涩的,但是并不让人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