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呢?”慕寸心听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就是那个我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我有必要告知你我全部的身家资料。”
男人的声音这般平静,不见一丝一毫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件无比稀松平常的小事。
后知后觉的慕寸心消化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被正式告白了。全然不若上次的模棱两可,这次简单直白,被搬上了台面。
她吃惊地盯着男人,她虽然早就知晓商离衡对自己的心思,但一直以来她都在麻痹自己,硬是当成错觉。
夜风吹动男人额角的几缕鬓发,他圆润的耳垂在苍茫的冬夜里漾着微光。
这个男人有房,有车,有钱;有权,有貌,有福,金字塔顶端的佼佼者。而她没房,没车,没钱;没权,没福,唯一有的就是貌。但是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说成红颜祸水。
一个女人若是长得漂亮又家境殷实,那自然顺风顺水,美貌就是你的加分项,只会是锦上添花。可要是出落得明艳动人却穷得一无所有,那只能被冠以“红颜祸水”,美貌就是你的过错,只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而慕寸心自然是后者。
她差一点就点头了,真的就差一点,因为这个男人诱惑力太大了,她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可是她似乎又听到了母亲遥远的声音,“心儿我要你对着你死去的父亲起誓,你这一生永不碰纸牌,除却你师父远离所有和你父亲生前有关联的人。”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慕寸心,他是横桑商家的独子,你简直是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
她的思绪就像一锅沸腾到极致的热水,滚烫翻腾。她使劲掐了掐手心,想以此来让自己清醒一点,夜风里她的声音格外苍白无力,“抱歉商先生,我何德何能成为您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沉浮惯了,不敢也没有心力驻足你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我让你产生了错觉,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发展什么实质的关系,商先生我以为我们仅仅只是朋友。”
也许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
“最新报道,赌王慕漓于昨日跳楼身亡,警方现已排除他杀可能——”
“赌王爱徒被证实为横桑商家流落在外的独子,现已被接回商家。昔日落魄少年,今日军政世家的公子——”
“陆家当家人陆远道于今晨宣布从此退出赌界,陆家三代内永不涉足赌界——”
“慕漓以后,再无赌王——”
——
一口气吹散过往灰尘,竟然也能鲜活如初。
原来这些尘封的记忆还是如此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商离衡一直到早上十点才起来,宿醉的结果就是脑袋像炸开了一样,昏昏沉沉。吴妈没在家,应该是出去买菜去了。一口东西也没吃就去了公司。
他本来就有些感冒,昨晚又喝了那么多酒,这下感冒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嗓子完全哑了。
“帮我联系一下汪应山先生让他从工作室里派一个人过来设计办公室。”
助理心下奇怪,办公室这事都搁置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要动手了呢?不过奇怪归奇怪,她还没有胆量质疑大BOSS的决定,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眼角瞥到被他放在办公桌一角的设计稿,心情愈发烦躁。
看了会儿文件,总裁办的秘书打来电话,“商总有一位沈清浅小姐找您。”
男人捏了捏眉心,“带她到会客厅,我马上过去。”
挂完电话他心想父母还真是执着。
商离衡见到来人,沈清浅今天穿一身三宅一生的冬季新款,知性范十足,倒真是比五年前成熟了不少。
她看到他莞尔一笑,“离衡。”
“怎么没和我妈一起过来?”疏离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清浅也不恼,“我在附近逛街就进来看看你。”
“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商离衡在椅子上坐下。
“在外面呆够了舍得回来了?”话里话外都暗藏着几不可察的讥讽。
“还是家里好。”沈清浅全当没听到,避重就轻。
“工作找得怎么样?”
“我爸拖江导给我在剧组找了份闲差过几天就去上班。”
商离衡抬头看她,浅笑道:“我都忘记你还在娱乐圈混过几年。”
沈清浅抿了口咖啡淡淡地问道:“离衡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商离衡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挺好的,都在忙公司的事。”
沈清浅还想再问,不料助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商总,汪应山先生那边派过来的人到了。”
“你先坐会儿,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商离衡扔下话就跟着助理出去了。
慕寸心绞着手指站在位于十七楼的总裁办公室有点呼吸困难。
一个小时以前她还在汪应山的办公室画婴儿房的设计图。盛时的项目本来是工作室的一个师姐的任务,但是她手头还有个项目抽不开身,临近年关工作室的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一大堆的项目要收尾。汪应山理所当然就把这项任务交给她。
“盛时是大公司我这个小菜鸟不行。”接到任务后的慕姑娘直摇头。
汪应山拍着她肩膀安慰:“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先试试看,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嘛,老师我替您顶着。”
慕寸心简直想操/他大爷。她昨天刚刚和商离衡闹得不欢而散,这会儿让她拿什么颜面面对他啊!
男人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她的脊背本能地僵了僵。
该来的躲不掉!
“你是汪老先生的学生?”商离衡的嗓音越发沙哑暗沉了,听在人耳里就像刀片刮过一层磨砂。
“嗯。”慕寸心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的脸上噙着暗讽的笑,“看不出来你的身份还真不少。”
初遇时她是永安寺天一大师的徒弟,时隔两年再重逢她是娱/乐/城的服务生,现在她又成了汪应山的学生。这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我给你充足的时间,这间办公室我要重新设计过。”俨然大BOSS的做派,居高临下。
“您有什么要求没?”慕寸心问。
商离衡:“没什么具体的要求你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还真好说话。可是自由发挥也得有个度不是?
“您喜欢什么风格?”
“你看着办,别问我。”商离衡烦躁至极,一点都不想和她讲话。
慕寸心知道自己若再问只会更招人烦,于是只好说:“知道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直接开始撵人了。
“商先生再见!”
出了办公室慕寸心松开手才发现昨天被自己掐的伤口今天又渗出了点点血迹。
走出盛时豪华的办公楼,望着不远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场。她明明从一开始就避而远之,却怎么还是丢了自己的心?
她从包里翻出半包上次抽剩下的黄鹤楼,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在她肺里翻腾。
四目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繁华,她却像地上的蝼蚁一般活得卑微又无奈,心里有说不尽的寂寞和凄凉。
商离衡和沈清浅并肩走出公司,余光似乎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脚步顿了一瞬,沈清浅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男人收回目光,“没什么,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有小天使说我适合写古言,于是我就用喻先生的号(喻先生专门开了个号时不时在我文下评论,鼓励我写作)开了个古言,没想到发了三章,编辑就找我签约了。于是这篇文完结后我就会用新号写文了,还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
在晋江没有签约真的太难混了,我也是俗人一个,怀揣着成大神的梦想,签约自然是我要走的第一步。既然这个号签不了,那么用新号签约,继续写文也是一样的。但是我写文的初衷不会变,我会耐心写好笔下每一个故事。
说实话这篇文我前后大修了好几次,一个同写文的姐姐给我提了很多意见,但是依然签不了。我当时真的很沮丧,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觉得自己不是写文的料。恰好那几天有小天使说我适合写古言,而喻先生也叫我换个风格写写。于是我才会临时起意开了个古言。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纯属娱乐娱乐,倒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编辑居然找我签约了。
如果你们还认可我,那么就请继续支持我。这篇文我一定会更完,善始善终,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古言文名《将军心好累》,笔名:喻言时。(喻先生的号,笔名也就由不得我了)
☆、节能灯(2)
节能灯(2)
那剩下的半包烟终于抽完,慕寸心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适逢手机铃声大响,她接起,“喂?”
“慕小姐,你母亲这个月的药费你还没付呢,你看这都快到月底了。”
“我知道了姚医生,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你看,穷人哪有时间矫情,每分每秒上帝都会让你忙碌。
这座冷漠寒凉的城市,谁会同情你的不幸?
柳含烟血压很高,这几年一直在吃降血压、降血脂的药物。这种药价格昂贵,慕寸心担负得很是吃力。但是为了母亲的身体,再贵的药她也是在所不惜的。
坐车到姚医生诊所,支付了柳含烟这个月和下个月的药钱,慕寸心的口袋又干瘪了。
“慕小姐,你母亲的血压越来越高了,这不是好现象,你平时要好好督促她,高脂肪和高能量的东西是碰都碰不得了。如果管不住嘴,吃再多的药也是白搭。”
“我知道了,谢谢姚医生。”
出了诊所,冷风迎面袭来,慕寸心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她的心里顿时涌现出许多无力感。
打电话给柳含烟,让她好好注意身体。柳含烟也不知道在哪儿,电话那头很吵,她含糊应了几声就将电话挂了。
慕寸心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
高档的米其林餐厅里,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幽幽泛着暖黄色的灯光,男人一张清隽的脸庞凛冽非常,如此温暖的灯光都没能柔化掉一分一毫。
沈清浅白皙娇嫩的手捏着刀叉,状似低头专注吃牛排,余光却一直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
商离衡的性子相较五年前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全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那时他虽然也不太爱笑,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拒人千里,冷得好像都看得见冰渣子。
“离衡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经过好一番内心挣扎沈清浅终于问出来,言语之间的小心翼翼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商离衡放下刀叉,扶了扶镜框,微眯着双眼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为什么?”
沈清浅看着商离衡隐在微薄镜片后的黑眸,声音很轻很轻,“因为我发现还是这座城市适合我。”
因为这座城市有你。
聪明如商离衡,他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潜台词。
“人都是这样,在外面漂泊一番才知道这座城市的好,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这座城市一样有如此开阔的胸襟,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好比我,我的世界只欢迎从一而终的人。”商离衡如是说。
女人较好的面容刷地一声变得惨白暗淡,毫无血色。
“离衡,我——我当时没有办法,你知道——”
“清浅,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有意撮合我们,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彼此是不可能的。当年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再见面也许连朋友都不是。我的原则一向如此,现在我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何况——”
商离衡顿了一瞬继续说:“何况我已经找到那个我要相伴一生的人了。”
从米其林餐厅出来,商离衡的心情愈加烦躁难耐,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后他开车去了C大。
毕业多年,回母校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送慕寸心回学校,也大多停在学校门外,从来没有进去逛逛。既然难得有这闲心,干脆就在学校里走走。
他和沈清浅同在C大,他学金融,她学播音主持。他们在一次社团活动中认识,大二上学期开始谈恋爱。谈了三年,大四毕业前沈清浅在家里人安排下去了新西兰留学,那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创业根本不可能出国,那段感情自然被迫终结。三年感情说断就断,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以至于毕业几年也不愿回母校看看。人多少都有些恋旧情绪,就怕故地重游,触景伤情。
大学四年他和家里人的关系闹得很僵,父亲希望他将来从政,他硬是学了金融,毕业后成立了盛时。因此大学期间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家世,沈清浅一直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沈清浅的父母又希望女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私下没少给她压力,她最终架不住家人压力去了新西兰。
那时年纪轻,心高气傲,看不过沈清浅的屈从,分手的时候把话说得很绝,这几年一直没联系过。后来时过境迁,倒也看开了许多。毕竟那时的他除了有商家人那层身份以外一无所有,沈清浅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C大这几年变化很大,很多地方都和记忆里对不上号了。只有实验楼,主教楼和图书馆这样的大型建筑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天下午的太阳特别好,整栋图书馆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远处有一片人工湖,波光粼粼,湖光山色。白色的灯塔巍巍伫立在视线之外,耳边时不时传来火车的轰鸣声。整个校园宁静而美好。
商离衡循着记忆的缝隙推开图书馆的那道厚重的玻璃门。时缝周日,在图书馆自习的学生很多,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早就毕业多年的学长。除了在角落里找书的慕寸心。
好似有心灵感应,男人堪堪推门而入,慕寸心就抬起了头。这个场景和那年在藏经阁的初遇太过相似,慕寸心手里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图书馆关着窗户依然能够见到阳光的剪影,稀稀疏疏地倒映在大理石的地板砖上。阳光柔和而透明,慕寸心的一双眼睛几乎是刺痛的。
男人的眉目依旧清冷如初,阳光穿透玻璃照进馆内,照亮一张清隽完美的脸庞,脸部的线条纤毫毕现。
商离衡的视线越过层层书架落在女孩脸上,两道视线相互交汇,相互重叠,一道惊艳炙热,一道躲闪逃离,但皆难掩睫下浓浓的思念。
慕寸心又不知不觉掐了掐手心,右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腥味。
看到慕寸心出乎商离衡意料,他原本只是到学校逛逛,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真的是因缘际会,就像偌大的学校他碰见了她,就像偌大的永安寺他遇见了她。
他快步走到慕寸心面前,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然后轻轻将慕寸心的左手掰开,手心里是几条触目鲜红的指甲印,微微渗着血丝。
他漂亮的眉梢紧紧蹙成两道褶皱,嗓音沙哑得不行,“就这么怕我?”
慕寸心不答。
“到底怕我什么?”商离衡继续问。
慕寸心沉默。
“说话!”男人步步紧逼,逐渐失了耐心。
慕寸心不为所动。
“我问你话呢!”男人的脸上隐隐露出怒意。
慕寸心死咬着牙关不出声。
商离衡彻底没了耐心,欺身而来,一只手撑着书架,一只手扣住慕寸心的细腰,下一秒吻如雨下。
男人显然被激怒了,这吻暴戾急躁,带着一股要将慕寸心拆卸入腹的冲动,有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慕寸心开始还被动得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