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从水中出来的,本来已经要走了。听到响声,转回来看,倒唬了一跳。几步过去,联合着还没从水里出来的同学把楚书从水里拉出来,口中嚷嚷:“是谁那么坏啊,开这样的玩笑!”
有两个眼尖的早已看到是谁把楚书拖下水的,不过一个心里知道,嘴上却没有说;另外一个心直嘴快的脱口说:“刚刚好像是芷兰把人家拖下水了。”
陈美琳原本已经走远了,听到动静后才好奇转头回来的,并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这时听到那人的话,便说:“没看清也能乱说?伤了大家的和气。就算是了,也可能只是不小心。”那人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陈美琳看楚书头发和衣服上嘀嘀嗒嗒地滴着水,整个人缩成团瑟瑟发抖,便把自己的毛巾给她披上。楚书裹着毛巾,那毛巾并不能御寒,不一会儿,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薛芷兰这时从水中钻了出来,走到楚书面前,歉意地说:“对不住了!我只不过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事情闹大了,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过两天赔你一身吧?”
薛芷兰的道歉好没有诚意,也不管外面天气寒冷,楚书身上湿冷,更何况又没有换的衣裳。
私底下同学都在议论:“芷兰好有心计,趁着宁大哥不在,故意闹这么一出。所以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
楚书理会不了别人的想法,她要解决没有干衣裳回家的事情。纵然有人好心地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可裤子每人也只穿了一条,怎么借?这些人虽说是同学,但平时并没有深交,这时也不好再麻烦别人。幸好手袋没有跟着人一起掉进水里面去,手机还在,她拿出来给好友林琪打了“求救”电话。
林琪也是音乐学校的同级同学,只不过跟她不在同一个系,她是乐器系,林琪则是歌唱系的。两人从初中开始便是同班同学,关系好得不行。及到上大学,虽然分别在不同的系,感情也没有生分,还是和以前初中高中一样,有空就约出去逛街。女人的友情就是从一间间买卖铺子逛出来的。
林琪接到楚书的电话,果然准备好衣服飞快地赶过来。
楚书独自在更衣室等着她。
本来没有学卡是不能进游泳室的,不过还好教练知道楚书落水的事后,帮忙通融了。
同学多年,林琪几时见过楚书这样的狼狈样?这一见面,当真是笑得花枝乱颤,肚子都笑疼了,手指颤抖着指向楚书说:“我说你,来游泳池怎么不换好泳衣就下水?就算是不换泳衣,也应该事前准备好更换的干净衣服。”
楚书跺了跺脚,啐她:“我已经成这样子了,你还笑话我?还不快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林琪把装衣服的袋子递过去,还是忍俊不禁:“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很好笑,请大小姐允许我大笑一会儿,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宽恕则个。”
等到楚书把原故说出来后,她才笑不出来了。她性子又急,听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怒不打一处来:“她还好意思跟你道歉,你怎么不一巴掌甩过去?”
楚书叹气:“当时是很想。只是人家都当面向我道歉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总不好意思再发火吧。再说,当时我要一巴掌甩过去,火气是发出来了。可之后呢,大家同一个系的,好多课都一起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好一巴掌之后,话都不说一句了吧?”
林琪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呀你,就是太好性儿了!要是我,可想不了那么许多,只凭一时痛快行事。”
☆、第九章
楚书落水后,薛芷兰好像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陈美琳看不过去,几次向薛芷兰提出:“不如你请楚书吃顿饭当作是赔罪吧,毕竟大家是同学。更何况我们在游泳学校里学习游泳,还是她出的钱。”薛芷兰每次都打哈哈,直接无视陈美琳的建议。
薛芷兰是陈美琳的好友,陈美琳自然知道薛芷兰与楚书之间存在着什么芥蒂,但这一次她觉得薛芷兰做得过份了点,所以才好心好意地相劝。谁想薛芷兰一点也不领情。弄得陈美琳每一次见到楚书,都挺不好意思的。好在游泳学校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和楚书见面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而五一的游泳比赛也要开始了,学生会的薛芷兰和陈美琳自然有一番忙碌。
这天陈美琳正忙着准备剪切贴横幅用的大字,手把手地教导着一年级的新生怎么制作这些物什。忽然薛芷兰走过来跟她说:“等会忙完后,咱们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聊一下吧。”
陈美琳心想忙完后没课上,也没有事情做,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谁知不久后,老师有事要找人帮忙,过来时刚好看到她,随口叫她过去帮忙。事情繁锁,一时还做不完。等做完的时候往窗外一看,太阳早已下了西山了。忙辞别了老师,找出手机来拨薛芷兰的电话,听她说还在奶茶店里等着,便匆匆地赶了过去。
薛芷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早已帮陈美琳点了一杯原味的奶茶。陈美琳径直走到薛芷兰对面坐下,把手提袋放好,拿起面前的奶茶杯子一看,高兴地说:“果然是知我者,莫过于芷兰也。不加珍珠加椰果的原味奶茶,的确是我的至爱。”
窗户外面华灯初上,学校的同学们也纷纷结伴出来找餐馆打牙暨。
薛芷兰看了看时间:“啊,都那么晚了,不如我们找家安静点的餐馆去吃饭吧。”
陈美琳咬着吸管,抬眸看她:“我哪里有闲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老妈,小气扒拉的,限制我花钱,我如果找她拿钱,她非把我训斥一通不可。我可不想撞到枪杆子上。所以,去餐馆吃饭这事,想都不要想。”
薛芷兰已经拿起自己的背包收拾,说:“我既然提出去餐馆,自然是我出钱,怎么可能又让你破费?你好好地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反正我请你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陈美琳嘻嘻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又说,“你好歹等我喝完这杯奶茶再走啊。”
薛芷兰果然坐了回来,笑着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的确有事求你。这事情如果成功了,我还要谢你呢。”
陈美琳哼哼了两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薛芷兰也不忸怩:“我想请你帮我把宁杨约出来。”
什么?
再没料到她会说这话,陈美琳正喝着奶茶,猝不及妨之下差点把自己给哽着了。她大吃一惊:“你不会真的喜欢我表哥吧?”
薛芷兰很爽快地点了点头:“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美琳连奶茶也顾不上喝了,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我看他好像只对楚书有意思,常听人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不,就算了吧?”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究这个?喜欢了就要积极主动去争取啊!”薛芷兰白了她一眼,“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陈美琳拧着眉头,很是为难。其实说实在话,她也没有宁杨的电话。但是这样告诉薛芷兰,她也不一定信吧,说不定还以为自己不想帮她呢。
薛芷兰见她踟蹰不定,脸霎时冷了下来:“难道你连这一个小小的忙也不肯帮我吗?想当初,刚进学校的时候,我们两个那么要好。你没有钱,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帮你备一份。就连前阵子你急着找工作,还不是我帮你去求开培训班的师兄帮忙才谈成的?如今我只是要你打个电话而已,这都不能帮忙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为难,陈美琳也只能答应了。
薛芷兰这才笑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看你为难成这样。你不需要着急,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只负责帮我把人给约出来,说是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到时候,你找个借口说不能去了,不就给我和他独处的机会了吗?”
陈美琳拍手笑着说:“果然是好主意。”她表面上眉开眼笑,其实心里叫苦不迭:我和宁杨也只是稍有亲故,说起来可以唤一声表哥,又不是真的表哥。我如果约他,他不一定给面子出来。薛芷兰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到时候他不出来的话,芷兰还以为我不愿意帮忙。以她的脾气,可能我跟她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她帮我找好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事实上,陈美琳最担心的还是那份找好的工作。她妈妈看不上,她可是喜欢极了。
为了讨薛芷兰开心,保住那份工作,各种念头飞快地在陈美琳脑海中翻转:“我应该怎么约宁杨表哥才好呢?如果照薛芷兰的办法做,就算表哥真的应约来了,他看到我把所有人都支走了,只剩下他和薛芷兰俩个,怎么会意识不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高兴了还好,如果不高兴,以后我跟他见面了可怎么处?真是顺了这个的意,得罪了那个;顺了那个的意,又怕得罪了这个。”
这件事真真是难办,还是另想别的办法才是。
陈美琳胡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让她想出一条两全其美的计策。
这天她把楚书约出来,先就那天薛芷兰无故拖她落水的事情道歉。
楚书正不知陈美琳约她出来是因为什么事,听了她的话,更不解了:“这件事也不是你做的,何必跟我道歉?”
“话是这么说,但好歹芷兰跟我是朋友,我代她道歉也是可以的。其实芷兰之所以常常跟你作对,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你知道?”楚书挑眉诧异道。
她想起还是大一的时候,有一天心血来潮,央求张瑞英带她去夜总会见识。张瑞英起先不答应,说那地方不是女孩子应该去的。但最后耐不住她的死缠活缠的,只得带去了。
夜总会里五光十色,醉生梦死的生活,楚书早有心理准备,并无意外。直到她在那个地方见到和她同是同学的薛芷兰时,才真正的惊讶,当时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薛芷兰竟然出现在那里陪酒言欢。即使化着浓妆,楚书也能一眼认出了她。
她呆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没过一会儿,薛芷兰也发现了她,脸上的表情和她一样的尴尬。
楚书当时整张脸都是红的,她张了张口,打算走过去对薛芷兰说点什么,然而事实发生得太意外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在这时,张瑞英过来搂着她的肩把她带走了。
她当时年岁略小,经事不多,以为薛芷兰是因为音乐学校的学费太贵,才不得不去夜总会做事。所以她天真地把勤工俭学和申请助学贷款的资料拿去找薛芷兰,不料被她抢白一通:“你来充什么好人!不过是个被男人包养的,我纵然陪酒陪笑,也好过你卖身。最好大家都把这件事丢开,如果你将我的事说出去,我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你别怪我多嘴多舌向别人透露你那些龌龊的事!”
楚书听了这话,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薛芷兰说她是个被包养的呢?后来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才领悟过来:“一定是芷兰那天看到我和瑞英哥一起去的,便想当然地以为我们俩有一腿。”
而薛芷兰觉得大家做的事都不光彩,谁也没比谁高贵。她之所以恼羞成怒,完全是自卑感作祟,以为楚书看不起她。
然而事实上楚书并不是看不起在夜总会工作的薛芷兰,她只是觉得夜总会的工作危险性较高,对女孩子来说不□□全。没想到一番好心却被人当作歹意,一时也恼了。及后多长一岁,忆及此事,又恍然或许是自己未顾及别人的自尊心,冒冒然去找人家,也怨不得别人生气。后来又打听到薛芷兰已经不在夜总会做了,也就把这件事丢开了。
她与薛芷兰的种种嫌隙,都是由此事生成的。
难道薛芷兰居然把这事告诉了陈美琳?
楚书心中惊疑不定,只听陈美琳说:“是啊!她都跟我说了。你还记得吗?大二的那一年,有一次学校受到电视台的邀请去参加演奏。那一天,本来属于芷兰的琵琶独奏,导师临时换成是你了。你想,她的专业是弹奏琵琶,而你的专业是古筝,琵琶只是你的业余爱好。她哪里会想到她一个琵琶专业的会输给你这个业余爱好的?所以,她就疑心是你偷偷跟导师说了她的坏话,抢了本属于她的机会,让导师把她的独奏机会给替换掉了。她一直因为这件事忿忿不平,所以才处处针对你。”
楚书原本以为陈美琳说的是薛芷兰在夜总会工作一事,听了这话之后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电视台临时换人演奏?如果陈美琳不提起来,她倒还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那个时候,演奏曲目和人员名单已经交给电视台过审了,大家也都整装在台里等着。谁知导师点了名,发现少了一个人,正是一会儿还要琵琶独奏的薛芷兰。当时时间紧急,导师马上薛芷兰打了电话,谁知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这下子可把他老人家给气坏了,平时斯文儒雅的一个人忍不住飙了句脏话。但事已至此,惟有想办法补救。因为他听过几次楚书的琵琶弹奏,觉得还不错,遂点名让楚书顶上。
后来薛芷兰掐着时间赶来了,然而导师还在生气,他脾气挺拧的,纵然薛芷兰连声道歉了,大家也帮忙周旋说好话,他却不愿意再改回来。
想到这里,楚书说:“这件事情我还记得,个中因由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本来有因有果的一件事,被她插头只说了个尾巴,倒成了我的错了。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说到这里,又觉得把事实说出来挺无趣的,遂打住了不再提。“算了算了,事实都过去那么久了,揭过不提吧。我就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得了。不过,她要因此而无故指责我,自己生了闷气,那也只能由她。至于她拉我落水的事情,说实在的,当时我是很生气,不过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陈美琳松了一口气,凝重了一晚上的脸色此时也轻松了许多。
楚书看着她笑了笑:“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的吧,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陈美琳在身后叫住她。
楚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还有事?”
陈美琳忸忸怩怩地走向前,瞟了她一眼,又迅速地垂下眼皮,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事实上,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一下忙。”
楚书从未见过她如此忸怩的姿态,暗暗纳闷地问:“什么事?”
陈美琳说:“我想约我表哥出门玩。可是我怕他不肯出来,所以请你帮帮忙,帮我把他约出来,好不好?”
楚书很吃惊:“你真是奇怪!比关系,你跟他是表哥表妹的关系,而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你自己约他不是更好,怎么反倒让我去约?”
陈美琳偷瞄了楚书一眼,叹了叹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跟他的关系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亲密,事实上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现在反而是你跟他聊得比较来,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想如果由你约他出来,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楚书心中连翻了几个白眼,暗想:“这陈美琳不知道情况,说得好不轻松!我和他聊得来,那是他卖瑞英哥的面子,并不是因为我个人有魅力能吸引他。说不定他现在连我长相是什么样的都忘记了呢。你和他再怎么不亲密,好歹也有点亲戚关系,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自己不愿意出马,倒让我去碰这个钉子。我可不能上当!”面上堆着笑:“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会拒绝你呢?说不定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