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书- 第88部分

甚至成为列国公敌。”
　　“可需要借你坐骑？”
　　“多谢。”
　　白苏的原定计划是自己一个人去青国，但出发跳上苍羽之背时却发现季�‘也拿着一个包袱跳上了雪羽背上。“季�‘你要去哪？”
　　季�‘回道：“一直听说青国风光好，但这些年一直没口，此次难得有空，正好去看看。”
　　白苏墨色的眸子难辨喜怒的看了眼有些忐忑的季�‘，却没说什么，示意苍羽起飞，向南而去，季�‘见了，当她默许自己跟着，便跟了上去。
　　中原六国，青国幅员最辽阔，纵横五千里，中州、宁州、澜州、越州皆有其疆土，版图是辰国的三倍，这片大地上曾有成千上万的部族厮杀不休，青人的祖先也曾是其中一个小部族，经过长达千年的征战才有今日的五千里山河。青国的人口也是最多，虽然相对于它的版图而言，青国地广人稀得连沃州都要自叹弗如，但总的数目够多，列国中即使是最强的辰国，人口也不过四五百万户，青国差不多也是这个数，但前者算上了奴隶，后者没算上奴隶。青国奴隶占国家总人口的比例很大，超过三成，但奴隶却不算人，加上奴隶主的刻意隐瞒，青国到底有多少奴隶根本没人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青国的人口是列国最多的。也因着这丰厚的底蕴，三十年前谢琳虽灭青，青国却仍得以死而复生。
　　青国幅员辽阔，却苦了在天上赶路的两人，青国的土地有六成被密林覆盖，郁郁葱葱，从天上看去，满眼绿色。特别是与云梦泽密林接壤的地域，青国北疆近几十年因为战乱的关系人口凋零，云梦泽密林扩张的很快，已经延伸到了青水的中游，刚开始的五日，白苏与季�‘向下看除了树还是树。直到离白羽城五百里左右的地域，两人才开始看到阡陌纵横以及一座又一座的城邑，而看到那些巨大的城邑，白苏这才意识到青国是大国，有着最多的人口。
　　因为没有路引，遇到大的城邑两人便没下去，但出了云梦泽密林的范围后遇到村庄或小城两人都会下去补充一些干粮。第一座小城因为在天上时这座城邑看着规模尚可，两人以为这应该是一座很繁华的小城，但下来后却发现小城虽繁华，却有些怪异。因为在青水边上，是过往商船的一个中转站，这座小城名为青木的小城过往商船很多，但本地的男人却不多，大街上走着的青壮年男子多为外来者。
　　白苏将自己的疑惑跟季�‘提了提，季�‘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青王骁先是跟蛮族打了三年，又联合辰国跟唐国打了半年，打完了唐国又打靖人，去年又打辰国，而且每次都是投入兵力数十万的大战，伤亡自然不会小，需要补充。补充兵力自然是向百姓征兵，这座城中的壮年男人应该是填了战争的无底洞。算算日子，五国联军最近的睢军与唐军应该到边境了，这座城中投军的那些男人，即使没死在之前的战争中也很难再回来。”无数人马革裹尸，回不了家，只为满足君王对更多疆土的野心，季�‘有时觉得列国的百姓也挺可怜的。
　　季�‘叹道：“也不知这乱世何时终？乱世不终，天下间其余城邑也会变成青木城。”虽然君王和睦相处也能做到天下太平，但这世上最贪婪的便是人心，不想开疆拓土的君王不是善良，而是能力不够，有那个能力的君王必会对外征战，奢望他们铸剑为犁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比较起来，还是列国征战分出胜负，只剩下一个国家比较靠谱，至少有成功的希望。
　　白苏墨色的眸子望着清晨的大街。“乱世何时终？”她知乱世的源头，但乱世的终点，她委实不知。
　　了解了青木城的地理位置后，白苏决定在青木城等那个巫族女子，只要对方回青国王城，必然会经过青木城。除非对方走陆路，但陆路必然经过边境，而因为五国伐青的关系，青国北境除了云梦泽密林中的水路，边境到处都是军队，正常人都会选择水路，快捷不说，还安全。
　　季�‘很奇怪。“你为何如此笃定她会回白羽城？”
　　白苏笃定的道：“巫族人不可能为了名利这些虚的东西而为人拼命，我推测她可能有什么把柄在青王骁手里，那么辰国的细作几乎被连根拔起，她必然要归国跟青王骁解释顺便听青王骁接下来有何计划需要她去完成。”
　　“你又不认识她，怎么就知道她不会为名利为青王骁效命？”
　　白苏想了想，忽问：“你说十巫可会向君王献出忠诚？”
　　季�‘毫不犹豫的摇头，十巫不宰了君王就不错了，虽然已知的十巫大多与君王搅在一起。但他有一种感觉，十巫根本没将那些君王当回事，最多就是个好玩的玩具，或是利益起来比较顺手的工具，只要利益需要，十巫会毫不犹豫的砍了自己正在辅佐的君王。
　　“巫族与十巫同源。”
　　季�‘了然。
　　白苏只猜中了一半，她认为对方是有什么把柄在青王骁手里，所以她想帮对方摆脱青王骁的控制，那样的话巫族便可从这场天下棋局中脱身，但她低估了人心的复杂难测。巫族与十巫同源，却并非十巫，巫族没有十巫的那一套规矩，虽残忍无情，却又约束着那群近乎非人的存在。
　　女萝搭乘一艘商船路过青木城时内伤更为严重，想了想，还是决定下船先治治自己的伤比较好，却在码头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不由皱眉，发现了吗？
　　犹豫了许久，女萝还是决定去探探情况，再根据情况处理此事。顺着图案一路找到了一户普通的农舍，农舍里只有六个人，两个孩子，一个年轻妇人，一个老妇人，应是一家人，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应是借宿的。
　　男子不是青人，也不是睢人，青人与睢人的发髻是歪髻，青人向右歪，睢人向左歪，那男子的发髻却在中间；但男子额前的头发却是从中间分开，从两侧绕到发髻中汇合，也可以排除掉唐国，唐国男子额前的头发是直接梳入髻的；也可以排除齐人，齐人发髻中混着不少发辫，男子发髻中却无多少发辫；也不是离人，颈后的头发不太好梳，华族男子都是将其编成辫子，从脑后汇入髻中，但离人脑后的发辫有两根，男子的颈后的发辫汇集着耳后的发一直延伸到脑后，两根辫子编成了一根后才编入髻中。一番排除后女萝可以肯定那男子是辰人，而那个少女，完全不用观察服饰习惯，那张与自己有着四分相似的脸已充分说明对方的来历。
　　在女萝观察时，正在与白苏玩六博棋的季�‘忽然敏锐的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白苏见了，问：“怎么了？”
　　季�‘皱眉道：“好像有人窥视。”
　　白苏闻言放下棋子走出了农舍，找了会不出所料的在一堵墙的墙角看到了几个抽象的完全看不出是字，感觉更像是鬼画符的字符，看完后随手抹去。
　　季�‘问：“刚才那些是密文？”
　　“不是，这是巫族的文字。”
　　“这也是字？”季�‘的表情有些奇异，这简直就是画。
　　“巫族的文字沿袭自上古，变化不大。”
　　季�‘了然，云唐教他们各族文字时曾说过文字的历史，最早的文字是象形文字，说是字，更像是画，后来是甲骨文，因大部分时期都是刻在龟甲动物骨头上而得名，有了那么一点字的意思，至少看着不会让人第一反应就是看画了，但画的味道还是很重。甲骨文的历史极悠久，直到最近的几百年才退出历史的舞台。也因为历史悠久的关系，甲骨文又细分为不少种类，巫族的文字估计是甲骨文的某一种。“写的什么？”
　　“戌时青水边请我喝茶。”
　　“在哪？我陪你。”
　　“她只请我一人喝茶。”
　　季�‘皱眉。“陷阱？”
　　“巫族禁止同族相残，触犯此族规者会被巫族永世追杀，直至凶手及其子孙彻底流尽最后一滴血。”白苏觉得那姑娘能让子朱受伤应不是蠢的，就算是蠢的，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这世上就有人那么蠢，白苏出门后季�‘始终不安心，便跟了去，寻到青水边时正好看到白苏委顿在地，脸上满是震惊，显然，白苏也没想到对方还真敢杀她。但她的胸口上的确插着一柄寒光闪烁，一瞧就知道极其锋利的匕首，匕首插得很深，估计是怕人不死，那女子下手很重，匕首尖都从白苏的背后探了出来。血从身前身后的伤口中汨汨的流出，在白苏的白色葛衣染成大片大片的红色，宛若辰国冬季的梅林，红似火烧，烧得却是白苏的生命。
　　季�‘目眦欲裂，拔剑攻向女子，女子显然没想到季�‘会偷偷跟来，立时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低头一看，白苏的身上不断冒出白色的蚕丝，将白苏包裹成茧。而白苏失去意识前抓住了她的脚，所以她的脚也被蚕茧包住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最后还是用火灵放了火才得以脱身，可季�‘的剑也已至眼前，锋利的隔开骨肉，刺穿了她的身体。
　　剑一刺入季�‘便用力一搅，刚才对方敏锐的避开了心脏，这一剑看着虽凶猛却死不了人，但这么一搅，将女子的骨头与内脏串成一串，他就不信对方还能活。女子也察觉到了季�‘的意图，利剑才搅了半圈，女子便陡得后退，生生让利剑离开了身体，随即跳入了青水中，跳下时身上与白苏一般冒出了无数蚕丝，洛水时人已化成蚕茧，蚕茧飞快沉入水中消失无踪。
　　季�‘没有去追，而是走到白苏的蚕茧前，稍微松了口气，还能用术法，那就还活着。
　　虽然被包裹在蚕茧中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季�‘也不敢肯定白苏能否自己醒来，将蚕茧背回农舍后立刻给小歌写了信让明月楼的鹰隼送去王城。
　　此身托山阿，生死何足道。
　　一朝气息绝，魂魄俱烟消。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荣辱谁与知？
　　谁在唱丧歌？难得自己已经死了？
　　是了，心脏被利刃刺穿，应该死了。
　　蚕茧破裂后醒来的白苏愣愣的看着坐在面前唱着丧歌的好友，不由问：“小歌你怎么也死了？”
　　正悠哉的在唱巫丧歌的小歌闻言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表情格外和蔼的问白苏：“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怎么也死了？是谁杀。。。。。。啊！”
　　“怎么了怎么。。。。。。”在院子里煎药的季�‘听到惨叫声赶紧破门而入却见小歌在咬白苏的手腕，一把推开小歌，心疼的看着白苏的手腕，都被咬出血印了。“小歌你做什么？不知道她刚醒吗？”
　　小歌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知道，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死没死。”
　　季�‘额头青筋暴跳：“那你踩她做什么？”
　　小歌理直气壮回答：“痛觉可以让人判断自己身处黄泉还是活人的世界，我狠不下心咬自己，就只能咬她啰。”
　　季�‘气结，终于弄清了处境的白苏则哭笑不得：“小歌你在我耳边唱丧歌，我自然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我还活着，你怎么就为我唱起丧歌？”
　　小歌冷笑：“你虽还活着，但你太找死，这次心脏被匕首给扎穿了，你应该感谢你的本命蛊是血蛊，它会在你心脏受到致命创伤时修复你的心脏，给予你的心脏第二次生命，相当于第二条命，不然我就真要给你办丧礼了。可即便是血蛊，也只能给你一次机会，没有第二次，下次肯定呜呼哀哉了。既然是迟早的事，我便提前为你唱了，以免日后你死了，做为好友的我赶不上丧礼，无法为你唱这支歌，那多不好意思。”
　　季�‘很赞同小歌的话，但知道连山姑娘你是好意，可话说成这个样子，也忒毒舌了吧？刚升起怜惜之意季�‘又想起了之前白苏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与自己惊恐的心情，此刻心中的怜惜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点头道：“失礼不好。”
　　白苏看着两个将言语化成刀子的好友，苦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小歌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副悠哉模样的道：“你哪错了？”
　　白苏笑容更加苦涩：“不该轻信于人，哪怕是同族。”
　　季�‘见了白苏的模样，知道白苏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便公正的道：“小歌，那个女人是白苏的同族，又做着可能为族群带来灾难的事，她去见那个女人也是应该的，不算轻信。”
　　小歌送了季�‘一对白眼。“我知道，但这个道理你我都明白，她不可能不明白，可她仍这么说，显然，她说的轻信于人是指别的事。”
　　季�‘立刻盯着白苏。“还有什么事？”
　　白苏默然，小歌你要不要这么敏锐？“女萝是我的表姐。”
　　季�‘与小歌没说话，也没惊讶，两张脸太像，说没血缘关系，鬼都不信。
　　白苏组织了下词汇，将那天的事缓缓到来。“那日我到时，她已经在等着了，她说她叫女萝，问我是什么人，族里没有人会与她长得酷似，我便告诉了她我祖母的事，记得祖母与我说过，她有一个兄弟，便跟她提了下。女萝说，那是她的祖父。。。。。。”
　　小歌插道：“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尚且泪汪汪，你们俩更上一层楼，认亲，肯定痛哭流涕了吧？”
　　白苏明智的不跟心情不好的小歌扛。“没那么夸张。”她与女萝都不是那种情绪外放的人。
　　小歌道：“那也差不远，可惜认亲认得感动，等你放下警惕了，她却突然翻脸无情捅了你一刀？”
　　白苏无言，但脸上的尴尬之色却是最好的回答。
　　季�‘也对白苏无语了。“只是亲人而已，你竟然那么容易就丧失了警惕心。”
　　白苏对季�‘更无语。“什么叫就亲人而已？我这世上可能就她一个亲人了。”
　　季�‘理直气壮道：“那又如何？兄弟姐妹那是要你命的人，对谁放下警惕都不该对他们放下警惕。”
　　白苏气结。“你说的是王族，我又不是王族。”
　　季�‘反问：“你的姐妹不是想杀你？”
　　白苏噎着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小歌道：“既然苏苏你死不了，我就回去了，再不回去御风就该拆房子了。”
　　季�‘闻言道：“御风醋性是大了点，但你这次来是为了救人，他不至于吧？”
　　小歌叹道：“平时是不会，但他刚被人打得皮开肉绽，需要人照顾，我却丢下他跑了，换了你，你不生气？”
　　季�‘闻言也叹道：“王城又发生什么事了？”王城就是个多事之地，这是季�‘的认知，深得他提起就想叹气。
　　“没什么，就是有人不希望御风参与此次的伐青之战，给他设了局。”
　　季�‘大奇：“他掉进去了？”御风要有那么笨，他就得怀疑这些年提供他钱粮养十万私军的人是不是御风了。
　　小歌道：“我们想回封地。”
　　季�‘明白了。
　　虽然要回去了，但小歌想了想，还是问白苏：“你接下来准备？”
　　白苏想也不想的回答：“找女萝。”
　　季�‘皱眉：“她都差点杀了你，你还找她？”
　　白苏道：“不找她，巫族一定会有麻烦。”
　　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都没在巫族生活过，怎么对巫族这么有责任感？”
　　白苏道：“我和我的祖先欠他们太多，若是旁的人倒也罢了，但女萝不同，她是我的血亲，若我的血亲给巫族带去大麻烦，我无颜见九泉之下的先祖。”
　　季�‘无奈道：“我陪你。”
　　白苏看向小歌，小歌见了，道：“这是你的事，随你。”
　　“那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小歌淡然道：“你想说，我听；你不想说，我不问。”
　　白苏道：“我的全名叫濁山白苏。”
　　小歌笑道：“我记得白苏这个名字是大大父随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