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魏然不动,冲着马车的方向大喊:“赵责!你听清楚了,你罪恶滔天,天地不容,这一次是神要办你!你最好走出来向全天下人谢罪!否则,你会以最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世界上怎么会有神?如果世上有神,我赵责这么多年叱咤风云算得什么!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是依附在鬼神身上。这些都是巧合,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神,不存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神,那只能是我!只有我才有权利掌控天下人的生死,主宰世间沉浮,天苍地穹,碧落黄泉,只有我能主持。没有人有资格能控制我,没有人能让我痛,我不会有痛苦!
赵责在马车里痛得死死咬牙,大牙齿绷断一根,嘴角溢出血来。他全身似乎有万只毒蝎撕咬,汗水淋淋,终于,钻心的疼痛把他弄晕了过去。
“王爷!”下人见王爷晕了,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帮忙。他们停止鞭打马匹,把注意力转向了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各司其职治恶人
这场闹剧似的游街行动提前结束了,王爷痛得晕死过去被送去抢救。白真真和阿正阿星被押回王爷临时在京城的府邸的刑房内。管家来了,命令下人对阿正用刑。那几个下人不管用什么刑罚,最后痛感都会落在发布施令之人上。即使把阿正头按入水中,施刑之人也会感受到肺部灌水,无法呼吸。刑房监刑之人痛成一片,一会儿便不敢动了,只是把三人用锁链锁住关在刑房,放在一边。
至于白痴,她武功太高,没有人敢靠近,阿星也被她保护着,这巫婆一脸清高杵在这儿。所有人都感觉到极大的威胁。
所有人都知道是中了巫婆的巫术,但没人敢承认。因为王爷下了命令,谁敢妖言惑众,斩立决。但王爷现在躺在床上哼哼,也没有办法关心到那些下人的进展如何。
白真真从昏迷中渐渐醒来,见自己和阿正坐在一起,阿星睡在一旁。
刑房阴森,大门牢牢锁住,倒是没有人在旁边看管,她便想把头靠在阿正肩头上,没想到却被他躲开了。
“阿正,我是真真,”白真真抿嘴轻声道,“我可以和你同甘共苦了,你不要躲我好不好?”
“你带阿星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的话一片冰凉,眸子中冷光奕奕。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需要你的配合,而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无意义相陪。夫妻之间,各司其职,包容与阴阳天地之间,并不是必须要做一样的事才是夫妻。你又何必做没有意义的事?你拿着腰牌,就可以走了。但我必须留在这儿……”这个男人的音线,从来没有如此冰冷过。眸子里的深沉,却似风雪的纤白色,濯濯丝透。
“你是,郑大人?”白真真猛然惊醒,看着自己身上挂的阎王府腰牌,她愈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道歉似的说,“我知道我这么做不是理智的行为,但是我想和阿正在一起,我怕他一个人太孤独,会坚持不下去。”
“阿正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放心吧。”他轻然一笑。
“阿正怎么会不脆弱?他总像是个小孩一般,我随便说句重话他都会想半天,我从来就没放心过他,”白真真哽咽了一下,“他喜欢在我面前装坚强,却终究是个容易受伤的人,我是他妻子,应该是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
“即使阿正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你还是爱他如故,谢谢你,一直这样陪着一个懦弱的我。但是,他现在可以独自一人站起来了,”他笑,笑得满是和风徐徐,和风中带着几丝伤感。
“不过也就只有这么懦弱的阿正,才能包容下这么懦弱的我吧,”白真真这样说着,在阿正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二货阿正,装郑大人装得一点不像,腰牌的事,是白痴告诉你的吗?”
“嗯,她说,让我转告你,让你回家去,”阿正轻轻颔首,“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这种时候,没有必要绑在一起受苦。你在这里,我反而会担心……”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得很模糊,我也不是很懂。她说过,她和郑大人不能随便来人间,每出来一次都要担很大风险。并希望以后我们都尽量不要将自己处于危险中。”
白真真沉重了一下,问:“她是这个意思吗?”继而沉默了一会儿,“好,我听话,我回去,你一个人撑住。”
阿正稳重点头,嘴角浮起微笑,将头在白真真肩膀上靠了一下,“你也好好保重。”
两人道别后,白真真拿起阎王府的腰牌,手拖着阿星,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郑府。郑府门口又皇上派的侍卫保护,只要不出门,王爷也没什么理由来捉拿人。那天阿正游街,王爷自然有“捣乱秩序”的名义将白真真拿下。接下来她只要不犯事,也算是安全。
次日,林钰儿来敲门,白真真阴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林钰儿将娥眉一挑,呈半月状眼睛:“不是你叫我来帮你做事的吗?”
这白痴,趁我不在的时候干了些什么?冷场了一会儿,白真真还是让林钰儿进来了。两人坐在一起,林钰儿递出一本小书:“阿郑给的资料,我又按照你的要求润色修改了一下。已经送人去印刷,明天我们就可以大街小巷去张贴了。我在黑道找到一些人,但是还不够,你能出多少人手?有多少算多少。”
白真真看着那本书上赫然写着“赵责十则罪”,里面记录的是赵责多年所犯罪恶,她知道这是阿正的主意,便说:“我们府上人不多,但是我可以去找外面的朋友帮忙。”
“那就好,明天你召集好人,晚上在东城八里路的巷口见面。”
白真真点头:“我会记得,谢谢你,钰儿。”
林钰儿娥眉描起,淡起一层笑意。那种笑意,似乎是洗尽铅华而发自内心的微笑。
白真真抬头看着她,发现她脸色比以往红润了许多,似乎是那种发自心中的暖意,问道:“你好像比以前心情好了许多。”
倏然而凝的笑容,在林钰儿脸色蔓延,她娇嗔道:“能帮喜欢的人做事,而且能做某人所不能达到之事,某人相形见绌,我自然心中快乐。”
白真真撇撇嘴,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可是我也能做你所不能做之事,我是阿正妻子,你是他的帮手,各司其职,算是公平。”
两人冷眼相对了一会儿,还是互相配合探讨发书的事宜。
……
当日深夜,白真真去了素问堂,问花叶能不能帮忙发放小书,花叶欣然应许。她又带白真真去了政怀瑾府邸,要求一起帮忙,政怀瑾虽是有些不满,但还是答应了,同意派一些下人一起去挨家挨户发送赵责罪行的小书。等弄好之后,白真真召集旺财和阿星两人,一起去发送册子。至于门口的守卫,由于上次在淮南被背叛的教训,便没有告知一二。
……
王爷这几日在床上病得难受,他的全身长满鸡蛋大的脓疮,血破流脓,痛得每日惨叫声不止。即使这样,他还是每日下令折磨阿正。王爷睡在床上起不来看不到情况,手下的人阳奉阴违,说是都有好好上刑,其实都大大打了折扣。王爷这几日几乎是半昏迷中度过,也无暇顾问,所以也瞒得下去。
大家心知肚明,这种事情,谁愿意痛在自己身上?关于白真真和阿星逃掉的事,王爷大怒,还杀了人。但所有人都无可奈何,遇到一个会巫术的,谁能有办法处理?
赵世德闻王爷重病,便急急赴京,前来探望。等了解事情经过后,赵世德本想好好折磨一番阿正,却被报应弄得全身疼痛。他实在是受不了,明明自己憎恨的人就摆在面前,全身被绑缚,却偏偏报不了仇解不了恨。
可怕的是,阿正一直温笑着看着自己,还关心问自己痛不痛?太痛的话可以用凉水冲冲。并谆谆善诱劝自己:“不要跟着王爷作恶,善恶有报,报应已经来了,没有必要把你自己逼向绝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听说这几天他对向他施刑的人都是这个态度,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下手了。
就是这种歧视般的嘲讽,让赵世德心中更加愤恨。他试着用其它办法折磨阿正,他命人给阿正灌食粪便,灌是灌进去了,当日赵世德便摔进了粪坑里,被迫吃了一嘴的粪便。不仅如此,从此赵世德吃的任何东西,除了粪便味什么也尝不出来,连喝水也是一股子尿味。他不时恶心呕吐,几乎什么也吃不下,几日下来,身体变得虚弱而憔悴不堪,瘦了一圈。
赵世德快被这一日三餐的粪便味道整疯了,却又不敢再去折磨阿正。他清楚是巫婆白真真才干得出来的行为。便开始高价悬赏道士,要除去这恶毒的巫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正越来越腹黑了……
☆、良心未泯道真相
白真真这几日白日在郑府待着,深夜便出门和阿星旺财他们送小书。几天内,京城就传遍了王爷的恶毒事迹,人人在私底下咒骂,却不敢在表面上反抗。
那小书有很重要的一段故事,是白痴要求林钰儿加上去的。很短的一段字,对某些人却格外刺眼。
在遥远的地方,曾经有个民族,也跟契丹人一般,生为奴隶。而其中一个奴隶婴儿却阴差阳错被放在河中漂流,然后被皇后所收留,并成为王子。王子成年后,得知自己身世,便一心推翻奴隶制度。也千难万阻。最后那个王国却因为罪恶太重,每日遭到蝗虫,洪水等天灾,全国人民凡是有参与虐待奴隶的,他们的长子,皆在一夜之间死去。此乃天罚,无人可阻挡。后来,才逼得国王痛下决定,放了那群奴隶自由。国家才渐渐恢复正常,天灾慢慢褪去。(具体情节请百度“埃及王子”)
但如果,那个国王死也不下决定,他的人民是不是就要一直受害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一个尚存良知的人,没有必要跟着恶人一起被埋葬。善恶皆有报乃天理。凡助纣为虐,附和赵责行恶之人,均遭天谴。但罪人若有良知,竭力阻止赵责行恶,赎清罪业,方保得全家平安。
白真真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白痴这么写,是写的老天的规矩。当罪恶到了一定程度,便有天灾人祸来临人间,惩罚人类。
……
那天,王府的管家将阿正松绑,并送来吃食,并让旁边的人退下。他要和阿正有一次单独的谈话。
见旁边没人,管家竟然给坐在地上的阿正下跪,他满脸沧桑疲惫,白发横生,似乎比三年前苍老了十多岁。他神情惶凄:“阿正,老夫这么多年,对不起你了……老夫知道你不该受到折磨的,但形式所逼,无可奈何。”
“管家请起……使不得……”阿正忙将管家扶起,安抚道“这么些年,阿正清楚,管家您是一直在暗中照看阿正,阿正一些大的过失还帮忙隐瞒,阿正明白的……”
“阿正,”管家不肯起来,抓住阿正的胳膊道,老泪纵横,“老夫知错了,老夫这么多年一直想帮你,却懦弱自私,什么也没做。老夫怕被牵连,老夫只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过好,才一直帮附王爷作恶……老夫万死不当赎其罪。”
管家还记得,阿正三岁前,常拉着自己的裤管,甜甜地叫着“管家爷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自己,让他对这小王子充满宠爱。这个孩子,没有一丝王子的骄纵,反而总是对下人充满尊敬,即使会被王爷斥责,却依然不改心性。
还记得一次,管家犯事,王爷大怒要鞭打责罚。是作为王子的阿正哭闹着硬拉着王爷的裤脚,为他求饶。王爷当时对幼童的阿正威胁:“你再拉着不放,鞭子就落在你身上了!”
阿正依然倔强地拉着王爷的裤管:“管家爷爷是好人,父王不要打他。”
鞭子在阿正头上凌空扫过去,险险掠过他头顶,威胁道:“阿正,放手,我真打了!”
“不放!”阿正的明亮的眼神倔强地看着王爷,一鞭子狠狠扫过阿正稚嫩的手臂,点点像针扎过的血滴从鞭痕渗出。阿正满眼盈泪,喉头发出哭泣声,却始终不肯放手。王爷没有再忍心打下去,硬把阿正拉开,让下人抱走。他沉思良久,终于豁免了管家一顿责罚。
那段日子,管家对阿正充满的不仅是喜爱,更加是崇敬和感激。阿正的温善和坚持,渐渐让王爷变得没有那么残暴,让王爷脸上渐渐多了笑容。
然而,在丹姬事件后,却是管家自己亲手将奴隶印记烙在阿正肩膀上,也是他遵照王爷的命令,对阿正进行百般凌辱,他从来就没手软过。当年王爷滴血试亲,管家在场。他知道阿正是王爷亲儿子,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敢做。
他知道王爷脾气,他怕,怕自己受损伤害;也怕牵连家人。他为人谨慎世故,更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他在牵连制度苟且活了下来,甚至成为迫害阿正的最大帮凶,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保存着一点良知。而这点良知,阿正是知道的。
当年他让阿正去杀白真真,是为了保护阿正的利益,以免他被巫婆残忍荼毒。后来得知阿正被赵世德毁容,是他去通知王爷,为的是唤起王爷一丝恻隐,却不料王爷已全无亲子之情。后来阿星逃跑。他也猜到有可能是逃到白真真那里去。但他隐瞒不报,也不向王爷透露白真真的信息,为的是保护。
阿正见管家一脸苍老哀戚,心中不忍,坚持将他扶起来:“管家,这些事都过去了,你是被逼迫的,我不怪你。谢谢你多年来给我的默默注视的温暖,才让我活得下去。”
管家变得更加慌张:“不,这是老夫一人之罪。求你把罪责都放在老夫一人身上……稚子无辜,放过老夫的孙儿,他才三岁啊……求你……放过他……”这种话,管家刚说出口,就觉得愧疚无比。当年的阿正,也是三岁,如此无辜,却被他亲自烙上奴隶印记。阿正当时哭天喊地,苦苦求饶,却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和手软。而现在易地而处,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得出这种话?
阿正迷惑不解,问:“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管家娓娓道来,他儿子中年成亲,婚后一直无子嗣,好不容易才在三年前得到一个儿子。然而,最近却身发恶疾,全身长毒疹子,血脓四溢,日夜啼哭。无论来什么大夫都无药可医。这症状,和王爷的病倒是十分相似。他看过街上散发的小书,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的预示:凡是虐待奴隶的人的长子会死。他知道最近发生的异事都是巫婆白真真在作怪,包括他的孙儿也被牵连。他已到老年,一生罪孽,活得痛苦,却一心想为后代谋福。没想到自己做的错事却祸连稚子。他痛苦不堪,认为只要求得阿正原谅,才能换得自己孙儿的性命。
阿正滞了滞,黯淡道:“此事我并不知情,我知道我妻子人品,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事,恐怕是天罚……谁也改变不了……”
管家以为阿正故意搪塞,求饶道:“老夫知错了,老夫什么都愿意做。若你不知情,你去劝劝你妻子,求她饶过我无辜的孙儿。”
“这……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事……”阿正有些错乱,不知怎么回答。
管家忙表态:“我可以帮你逃跑,老夫一生罪孽,死有余辜,只求后代能泯去恩仇,再也不用受苦,老夫会拼命赎罪,只求饶过我的后代子孙……”
阿正闻言跪在管家面前,虔诚磕了一头:“多谢管家,上天仁慈,希望能降临恩惠,保得小公子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啦,明天休整一天,有个细节不知道怎么过渡。
郑大人要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