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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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正直与白痴-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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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直淡淡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捧着白痴的脸,迎上白痴一双澄澈的大眼,试探问道:“老婆,你还记得阿正吗?”
  白痴露出一口细牙傻笑:“记得,你是阿正公主,我是保护阿正公主的白马骑士。”
  郑直温情脉脉,微笑着柔情似水地摸摸白痴的头:“嗯,阿正知道了,你是那天骑马来解救阿正的白真真骑士。”当年,白真真是骑着一匹马来王府买阿正回去的,原来,她还记得。原来,即使是疯了,她还记得阿正需要保护的公主,而不是贱奴。
  在白真真的心目中,阿正其实不曾低贱过……这样想着,郑直将嘴中的酸涩咽了下去。他自责当时竟一直对她没有真正的信任。他怕,怕被人看不起,这种怕把事实歪曲,将真相掩盖。其实,他一直是被妻子尊重着的,他竟因为过强的自卑心没有发现。
  过了一会儿,郑直便穿好官服去了朝廷早朝,众官员见他不似前几天失魂落魄,面色渐渐有些好转,表情也轻松了许多,便安慰道:“生死不能复生,想开点就好了。”
  郑直答:“在下妻子,昨日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已经无恙了。”
  几个在场的官员手中的奏折吓得倏然落地。竟然有如此惊悚之事,死了七天还能爬出来?那状元爷还泰然自若,他不怕是自己妻子是恶鬼附身,其实是来害人的?几个官员忙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晦涩把嘴一撇,自动离他远点,不想再招惹这或许已经被鬼迷了心窍的状元。
  上过朝廷,官员私下议论了几句,说这状元没来朝廷几天,香艳j□j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史部侍郎都是清高之人担当,从来个人作风干净,而这新状元实在是荒唐至极。
  傅无心听到了议论,觉得是自己教导无方。一下朝便将郑直叫到自己家里,要训斥一番。
  “谏官是多么清廉的官位,你怎么可以让自己惹上这么多绯闻?这让你在朝廷里如何立足?你以后所说的话还有没有公信?”
  郑直恭谦垂头:“禀大人,外面的流言,并不属实,属下会调查清楚真相。”
  傅无心一脸阴沉,重重的皱纹写着沧桑:“罢,就算那些流言不属实。听说你发妻又活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她?”
  “自然是留在身边。”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作为一个谏官,就不要被感情因素所牵绊。你这样,不是爱她,是害死她。快把她送走。”
  郑直艰难答道:“她……已经疯傻了……还能送到哪里去?”
  傅无心楞了楞,滞了半晌,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已经疯了,就送疯人院去,她现在跟着你,绝对是拖累。”
  “疯人院,更没保护。属下不能抛弃她。属下的一切,都是发妻给予的,容貌,地位,健康的身体,生命……下官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啪!”傅无心一个耳光打过,郑直右脸马上泛红,嘴角露出一丝青色,他却咬咬牙,目光敛然,没有回答。
  傅无心勃然大怒:“妇人之仁!既然要和一群毫无人类感情的人斗,你也必须抛弃七情六欲,不能有任何软肋,你才有机会赢。你的每一个思想,每一种行为都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感情走,否则,害人害己!你的任何感情,都会成为他们威胁你的弱点。现在你正在想办法弹劾王爷,关键时刻,更不能松懈,不然功亏一篑;你对不起你自己,更对不起为了你喝毒药的妻子……”
  郑直垂头,恭谦鞠了一躬:“恕,属下不能做到。”
  “你!”傅无心的脸愈发阴沉,“今晚你就书写要弹劾王爷手下两个官员,明日承上去,必会惹出事端,到时候惹出的灾祸惹到你不想惹的人,自己受着!”
  郑直缓缓退下,一出门口迎上阿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因为前几天受了毒而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有些哀伤地看着脸色也不好看的郑直,干脆拉了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去说话。
  阿星看到郑直脸上的巴掌痕迹,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了,傅老爷做事就是太刻板无情,老古董一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傅大人,是为了我好。”郑直垂着眸子,低声道。
  “听说真真姐姐活过来了,我可以去看她吗?”
  “小公子病还未好,需得多在家养病才是……”郑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再者,在下,怕是保护不了小公子,会给小公子多添祸事。”
  阿星虚弱地笑了笑:“三年前你就这个脾气,喜欢把关心你的人赶走,现在竟然一点没变……那天搬大米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缩手缩脚。那个时候你做事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把那群奴隶唬弄得一惊一乍,我都觉得你当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阿星继而神秘问,“嗨,你再发一次烧,如何?”
  郑直心想,上次赵世德这一闹,看来阿星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但是他听不明白下半段,他阿正什么时候将那群奴隶唬得一惊一乍了?发烧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指当时搬大米时发烧的胡话?他真是,一点不记得了……
  “请小公子不要再嘲笑在下了,请容在下退去……”
  “我阿星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我不怕被你牵连,真的!”阿星眨眨大眼,笃定道。
  郑直没有说话,转身退下了。
  看着郑直有些失落的表情,阿星鼓励道:“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阿星会一直支持你的。真真姐姐的疯病,我会查医书想办法的,你放心吧,就交到我身上了!”
  郑直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单纯到可爱,不过能保存这份童稚,也算是一件好事。
  

☆、是嫌妻还是贤妻

  这样,他便匆匆赶回了家,要赶快完成奏折。关于李路,何江这两个官员贪污的证据,是傅无心收集的,资料齐全,明日上告皇帝,定能引起不少风波。而这两个官员又在王爷势力之下,追根究底,说不定能将王爷的罪行也抖搂出来。
  他今日来不及做饭,在路边小摊子买了些包子,又用银针试过毒,便带了回去给白痴和旺财。回到书房立刻开始写起了奏折。白痴一直在他旁边玩闹,不停地问:“老公,你在写什么呀?这本小书真好看,跟阎王府的那些本本长得真像…你是不是要用这些小本子去打小怪兽啊……”
  她一会在旁边跳来跳去,一会又故意把墨水打倒,一会儿扯扯郑直的头发给他编辫子,总之麻烦不断。郑直几次把她推出门外,她都又闯进来。最后干脆将门上了锁,她又想方设法翻窗子进来,然后将奏折一把抢过,撕成了碎片,又洋洋洒洒抛在空中,像雪花一般撒下来……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拍手,乐不可支……
  已经到了深夜,刚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郑直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地看着白痴,不知怎么发作,干脆推着她的肩膀又将她请出去,道:“我的好老婆,这封奏折很重要,你饶了阿正吧,阿正写完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白痴翘着嘴一跺脚,“你是我老公,你现在就要陪我玩!我这么点要求你都办不到!你还说你会待我好!”白痴一边说,一边摇他肩膀,郑直的脸色渐渐泛青,显得很哀伤,最后点点头抿嘴沙哑道:“好吧,你说怎么玩?”
  “陪我去逛夜市好不好?”上次经过素问堂的时候白痴经过夜市,便记下了。
  于是,当天晚上郑直骑着马带白痴去了夜市,白痴一路上侃侃而谈:“老公,不要不高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两只骆驼在沙漠上旅行,他们一直找不到水喝,好可怜的,就快渴死了。一个骆驼是个独眼龙,只能看到左边,不能看右边。另外一只骆驼长了两只眼睛。然后那只长了两只眼睛的骆驼看到了水,就给独眼龙骆驼说,结果独眼龙骆驼不信。因为他只看得到一边,不理睬那水源,依然坚持继续往前走。最后,两只骆驼都给渴死啦!”
  郑直还在想着奏折的事,敷衍了一句:“哦,最后渴死了啊。”
  “嗯,所以白痴不会让老公渴死的!”白痴信心满满道。
  到了夜市,看到林林种种的小贩子正在贩卖各种商品,都是露天一个棚子摆放。白痴东瞧瞧,西看看,满脸兴奋;郑直还在琢磨奏折的事儿,心不在焉,满脸严肃。
  忽而趁郑直一不注意,白痴走过一家饺子店时,抓起地上一捧土就往煮饺子的锅里投进去。一时间,水桶大的大锅沸腾成了一片黑色,雪白的饺子变成了一锅污秽之物。
  “你干什么!?”店主怒吼对白痴!
  “我……我给饺子加点料……更好吃……”白痴抓住自己耳朵往后退了一步。
  “我今天好不容易起的锅!你竟然……”店主说着冲上来就要打,郑直马上把白痴护在后面,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她是我妻子,已经疯了,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你的损失,我会赔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店主一拳狠狠打过脸。郑直往后栽了栽,他嘴角立刻皮破出血,却敛而不怒。
  那店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眉毛黑粗,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人。又看郑直穿的常服,不知道他状元的身份,便怒骂一声:“你以为你有几个丑钱就了不起,他奶奶的。在这里谁不知道我混江龙的身份?敢惹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一个小贩看到郑直的脸吓了一跳,忙拉住饺子铺的店主咬了咬耳朵一番,告诉他这个人现在的史部侍郎,那店主吓得连连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郑直毫不恼怒,反而满脸恭谦说是自己有错在先,并拿出钱赔偿,并希望店主能原谅他们两夫妻。
  如此谦虚宽容的官员,那店主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满脸不好意思说:“哎,现在像您这样的好官不多了,这李路是一个,您是一个。”
  这李路刚好是郑直明天要弹劾的官员之一,他心中起疑,便问起店主关于李路的事。那店主答道,李路是个好官,自己的生活朴素,和一般百姓差不多。但是却常常接济这里的百姓。这个夜市原来是贱民窝子,穷人在这里饿死很多。而通过李路的接济,大家都渐渐富了起来,渐渐能自食其力。所以夜市的人都很感激李路。
  郑直感谢那人给的信息,回到家里,拿着奏折发呆;白痴没有再来干扰他,他却写不下去了。根据百姓的话,他是个好官。但根据傅无心提供的证据,他贪污受贿的事却是事实凿凿。
  次日,郑直向傅无心交了白卷,并解释说自己在夜市听闻的一切。
  傅无心眉毛一横:“昨天老夫交付你如此重担,你还有心情逛夜市?”
  “是发妻一直缠着属下,属下只有依从。”郑直小心抬头看,傅无心一脸不信任,神色之间却有些躲闪,似乎心绪紊乱。郑直心中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李路生活过得清贫,接济百姓,明明是浮在表面上的事,傅无心却没有去调查。或者,他明明知道,却故意将这些事对自己隐瞒?因为自己刚来官场,对各个官员都不熟悉,所以,他才能更好的利用自己?
  不过,更诡异的是他自己的老婆。故意拉他去夜市,告诉他独眼骆驼的故事,是暗示他不要偏听偏信吗?她,到底疯了几分?
  傅无心瞪着郑直,命令道:“老夫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机不可失。老夫限你三天之内,必须查清楚,再写奏折。”
  “属下遵命!”郑直缓缓退下。
  回到家中,不久有人来敲门,郑直开门见客,是政怀瑾和一群下人。政怀瑾高傲道:“本公子答应过白真真,要把林钰儿这个j□j抓到她面前来千刀万剐的,说到做到。来人!把这个j□j押进来!”


☆、什么才是真同情

  政怀瑾将林钰儿五花大绑押到郑直和白痴面前,让她跪下,并阐明她所做恶事。
  没想到林钰儿为了写这本《状元郑直二三事》,竟然花了三年的时间收集资料。她在杭州当花魁那几年,跟几个黑道老大都有勾结。为了调查阿正的历史,到处派人走访,从四川到扬州,事无巨细,不放过蛛丝马迹才得了写资料。她又根据女人的直觉胡编乱造了一些,再汇集好资料并写好大纲,交给一个叫姜白的作家让他仿造郑直的文笔写出来。因为状元中科举的文章是公布于世的,人人都知道,姜白才有了可乘之机来仿造文笔。真真假假,参杂其中,竟然有几个地方是猜对了的,导致整篇文章更加真实。最后才让白真真误会成这个样子。
  政怀瑾拿出一把剑,指着林钰儿的脖子:“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勾结黑帮收集资料?我当了这么些年状师,黑白两道都通,调查蛛丝马迹对我来说是轻车熟路。比起本公子,你林钰儿太嫩了。可惜白真真已经疯了,要不然,我会让她给你一个死法。现在就便宜了你,让你选,想被一剑一剑刺死,还是要喝慢性毒药慢慢咳血而死?”
  林钰儿高傲地抬起头颅,抿了抿细薄的嘴唇,轻蔑道:“是钰儿技不如人,认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白痴在一旁拉拉政怀瑾的手:“这个姐姐好漂亮,不杀她好不好?”政怀瑾瞥了她一眼,凶道:“疯婆子你没资格说话!”白痴悻然躲到郑直背后去。
  郑直看着林钰儿皱眉,对政怀瑾道:“政大人,林钰儿编书是实情,但罪不至死,何必为了她惹上官司,脏了您高贵的手?”
  政怀瑾一脸鄙夷:“嗟,你是太目中无人还是毫无社会经验?公堂素来就是黑白是非颠倒之地,若连本公子都会为了这样一个低贱的j□j惹官司,那这些当官的都别混了!她林钰儿今天死在这儿,就当死条母狗。”
  郑直沉默了一会:“在下明白政大人的心情,只是…在下妻子一向不喜杀生。希望政大人您能高抬贵手,至少饶她一命…”
  那把剑忽而转向了郑直,剑对着郑直的额头眼看就要砍了下去,在郑直头发上停住,政怀瑾狭长的丹凤眼睥睨着他:“渣男!再说一句,死!”
  郑直抬眼看着头顶的剑,煞是镇定,道了一句:“锋芒毕露,剑走直锋,力道猛而不实,手腕用力过虚,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政大人要好好练习剑术才是……”
  这渣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妄?这算不算是一语双关,告诉自己行事小心,不要在京城乱杀人,免得被像郑直这样的愣头青弹劾?真是j□j裸的威胁。也罢,政怀瑾洌开一丝冷颜,将剑放了回去。邪魅对林钰儿笑道:“林钰儿,看来这对夫妻有意饶你一命。不过是你自己不会饶自己一命,”继而半蹲着看着林钰儿,鼻翼中喷出热气,“你在杭州闹的那些个命案本公子还在调查中,全部翻出来,我看八条命都不够你赔的。你等着,我会好好按正常司法程序一点点折磨死你……”
  林钰儿打了一个寒碜,但继而转出一个媚笑,对着郑直婉转道:“好啊,我钰儿先自报一个。杭州的郑直郑公子,是我杀的,我甚至可以找到尸体。那面前这位自称是郑直的状元爷,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政怀瑾勾起邪邪一笑:“看来这j□j并不领你的情啊,这种人就算你救了她,她也不知道感恩。哦?这和某个贱奴倒是很相似啊?都是内心深处就卑鄙无情的贱货!”
  看来政怀瑾已经知道自己逃奴身份了,也不怪,他消息通达,最近又在调查林钰儿,当然什么都知道了。郑直抬眼看着政怀瑾,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苦涩的笑笑。
  政怀瑾走近几步,用折扇抬起郑直的下巴,用极低的声音道:“本公子讨厌你到了极点,但更憎恨白真真对你情深不改,我倒有兴趣看看你的逃奴身份能掩盖到几时?本公子就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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