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脊梁不可弯
白真真着急忙慌回到阎王府,把白狐交给张鹤,将发生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张鹤摇头:“白大人,郑大人不是和你说过治标不治本吗?你怎可如此莽撞?”
白真真悔得泪水簌簌往下落:“治治标也好啊,我怎么会知道还会起反作用呢?”
“郑大人有几千年的经验,又知道生死簿的内容,他说话都是有用意的,你怎能不听他的话,自作主张?王爷心中有恨,你有点行动,碰到他的伤疤,就把他的恨激发出来了。”张鹤不停叹气。
没想到白真真急得一下跪在地上,泪水涟涟作揖:“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求求你们帮帮阿正,不然他这次真的会死,我知道你们都神通广大,你们能帮他的!”
看白真真下跪,当场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喊道:“白大人是我们的恩人,又是我们上司,不能跪我们啊!”
“你们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白真真立场坚定。
“不是我们不答应,实在是天规难违,我们做不到。”众人表示。
“你们去救他,如果有什么罪过算在我身上,反正祸是我闯的,责任也应该是我担!”
白柱看得眼睛也红了:“白大人和郑大人对小人恩重如山,当年小人在地狱里受苦,是白大人把小人救回来的,别说犯天规,让小人立马去死我都心甘情愿。但是任何神通,只要在有人类能察觉的地方显示,就会在发生之前被立马撤掉,为的是不让人知道有神存在。我就是想用法术帮郑大人,也根本做不到啊。”说着声泪涕下,不能自已。低眼一看,周围的人多多少少也在抹眼泪,哀声遍地。
“我们这里人谁愿意看着郑大人受苦?谁不想帮一把,但是帮不了,谁都做不到。就连天上那些仙人看着郑大人受苦也难过得想帮忙,但只有天天送吃的来,给郑大人补补身体,也不能直接帮。”这么一说,白真真看着郑大人常坐的案台上又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盒,徒然觉得很是心酸。她以前不知道,原那些东西是给阿正补身体用的,她还老是想多抢点吃,郑大人也老是让着她,宁愿自己少吃一些;现在看来,自己真是不懂事到了极点。
“是啊,以前的白大人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连魔王见她也要看她三分颜色,但是她要帮郑大人也帮不到,才逼得去投生成人类。”
白真真哭出声来:“我就是当了人类也是闯祸的份,我怎么能这么没用!”
“白大人,别难过,一切等郑大人回来处理,说不定他有办法。”一个无常安慰道。
白真真眼睛含泪,从来就没觉得这么无助过,她绝望说道:“三天之内,他还能回来吗?”
……
深夜降临的时候,阿正一共才搬了十二袋米,就已经被折磨成鲜血淋淋,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爬行着像骡子一般着搬着米,身上全是伤。他不是直接被王爷折磨,而是被阿正要拼命保护的奴隶们所殴打折磨,而且都是那群奴隶主动殴打,没人下命令。
每当看到阿正摇摇欲坠,他们就冲上去踢上一脚;每当阿正要晕厥过去时,他们泼上一盆水;见泼也没用了,用针刺他的手指头,用棍子捅开他的伤口,用鞭子抽他,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奴隶找来奴隶医生用针灸刺他最敏感的神经,灌让神经清醒的药,为的就是让他继续背负着米袋爬下去。
围观的这群奴隶,怒骂,仇视,麻木,冷漠,污秽之言不绝于耳,满心想的都是自己怎样才能活下去,怎样自己才会没有危险;人人自危,为求自保,把所有苦难加在这个一个满心要救助他们的生命上。
阿正双眼模糊,伤痛难忍,全身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已经用尽,只是一股信念和自责在拖着他像行尸走肉般行走。他不能放弃,他要是放弃了,那群奴隶就只有死路一条。从头到尾,阿正一直所想的,不过是怎样尽量保护他们而已。
所有的这些折磨,王爷看着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阿正被这群奴隶折磨,嘴角浮现出诡异的微笑。阿正身上流的是契丹皇族的血脉,如果他要反抗或起义,那是一呼百应,会召集众多契丹奴隶造反。然而现在,通过压制阿正,那些愚蠢的契丹奴隶为了活命自相残杀,然后对阿正恨之入骨;又通过牵连制度,借机铲除了对他有异心的奴隶和下人,实在是一举两得。王爷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执棋者,将这群智商低下的愚昧奴隶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他们互相仇恨,自己压迫自己人。他很清楚,以阿正的体力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说这么多只是做做形式;真正目的是将奴隶的仇恨转移到阿正身上去,也灭灭阿正的志气。其实王爷就是想杀杀奴隶来压迫那群有反抗心思的士气;靠着流血和牺牲,他的政权才能牢固,才不会有人会反抗自己。
已到了深夜,王爷自己回去了,观刑的奴隶也散去不少,但还有一些凶悍的非要看着阿正搬,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阿正搬了半天,才运了那么一点米,他们心慌意乱,便死命盯着阿正一步一步走,生怕他偷懒或晕了过去,耽误运米。
终于在将一袋米运到粮仓的时候,阿正重重跌了下去,那米仓的奴隶用鞭子狠狠地抽打阿正的背部,阿正想爬起来,却已经精疲力尽,身体在地上抽搐,再也动弹不得。
阿星偷偷溜了进来,他白天的时候想帮阿正却被一个老奴隶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动弹。老奴隶恐吓他说:“你不要命了,你想当第二个阿正吗?”被捂住嘴的阿星点点头,是,他想当第二个阿正,想要为众奴隶鸣不平,这是他流淌在血液里的骄傲,属于御史大夫那正直不阿的血液的承传。但他太幼小了,被老奴隶拖走绑起来丢进库房里。直到晚上,阿星才割破绳子偷偷跑了出来看阿正。
“你们别打阿正了,他们是在为了保你们命才这么痛苦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对待他?”阿星用小小的手指着打阿正的人骂了起来。
“小鬼不要多管闲事,就是这贱奴反抗意识太强才会把我们害得那么苦,他现在不搬米我们要死一百人,那是抽签决定,谁都有可能死!”米仓奴隶拿着鞭子继续狠狠鞭打阿正,阿正依然趴在地上起不来。
阿星冲了过去,从背后将阿正抱住,短短的双手搂住阿正的脖颈,用幼小的身体护住阿正被背部,抽泣着说:“阿正快痛死了,他死了就搬不了米了!你们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
米仓的奴隶挥着鞭子打不下去,毕竟面前的还是个稚嫩的孩童,毕竟真的把阿正打死了大家都得死。
没想到阿正却动弹了一下,用力想扳开阿星紧紧环绕住的小手,阿星的小手却死死缠住,一股子牛犟劲生着赤子般的蛮力,阿正扳不开只有咳了咳虚弱说道:“阿星你快走,我会害死你的。”
“阿星的爷爷和爹爹都因为说真话死了,他们告诉我谏官是不能怕死的。谏官是一个国家的脊梁骨,脊梁骨弯了,这个国家就支撑不下去了。我是谏官的后代,不能像这群人一样忘恩负义,见死不救!”阿星脆生生的声音嘹亮想起,澄澈干净的话羞得那打人的奴隶一阵脸红,他愤怒难当,扬起鞭子还要打,却被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奴隶摇摇头阻止。打人的奴隶叹气,把鞭子摔在一边:“就让这贱奴休息一炷香时间,算便宜他了。”
阿正已经累到极点,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知己共饮茶一杯
白真真自诩是豪爽大气的江湖女侠,这一次却像是受伤的小女人,坐在阎王府的门口的台阶上默默垂泪,等待着郑大人回来。
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从她遇到阿正开始,无论她做什么,她就一直在让阿正更加痛苦;这一次竟然把他害得这么惨,她早知道自己是个愣头青,容易闯祸。但以前闯祸也向来有师父护着,从来没有把谁害得如此凄惨过。巨大的自责漫在她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最可怕的是,她现在对此无能为力,心里想着阿正正在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
白真真后面的门被吱吱呀呀拉开,一个人探出头来:“白大人为何在这坐着?快进来开饭!”
“郑大人?!”白真真惊喜得热泪盈眶,“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我今天赶急,所以直接走的后门,”郑大人手里拿着一个蟠桃,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回答,毫无平时优雅高贵之姿态,倒像是个刚刚干完农活的荒野莽夫。他说完便匆匆进了阎王府,忙忙坐在座位上大快朵颐起来,一边用手遮住咀嚼的嘴一边说:“我今天就不审案子了,看明天有没有时间,今天他们送来的食物太多,大家来,分着吃。”
阎王府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动,白真真站在一旁低低垂着头,哭红的眼睛肿若红桃,包着一汪清澈的眼泪。
郑大人笑嘻嘻招呼道:“你怎么不吃呢?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这些小吃吗?”
白真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靠近低着头嗫嚅着说:“郑大人,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和阿正害惨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你只不过是把他激出来了”郑大人声音降了下来,严肃叹道,“那个王爷不过是玩点转移视线,挑起仇恨的幼稚小把戏,如果他再不迷途知返,迟早会自掘坟墓。”
“郑大人,你让我带着阿正逃跑好不好?我光是听着阿正受苦我都快受不了了,我想阿正也快不行了。这么多袋米,沿途这么多人打骂他,他怎么扛得住?”白真真带着一丝乞求的音调,直直看着郑大人,眼神毫不避让。
郑大人淡淡一笑:“现在还不能逃,不到最后不能放弃。如果逃了,王爷以及王爷那一众人结局会非常悲惨。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自己醒悟,用饶恕来化解仇恨,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白真真倔强地摇摇头,泪水随着两颊幽幽流过,像是漪澜傍光的泉水般透亮。
“你放心,阿正扛不过去,我可以扛的,就这么几百袋米还难得到我吗?”郑大人安慰地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那个米仓奴隶看阿正没醒来,拿起鞭子想打,阿星依然从后面死死抱住阿正:“不行不行!我不许你打他。”
“小兔崽子,找死!他再睡下去,所有人都得死!”说完把鞭子狠狠往阿星身上打去。没想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抓出鞭梢头,又轻轻一拉,那米仓奴隶手中的鞭子不知怎的就被缴了过去,睡在地上的“阿正”悠悠站了起来,阿星还被背在后面,只见他用手指优雅地拂去身上尘土,目光冷冷一瞥:“禽兽尚有护幼之情,你连禽兽都不如吗?”
“你你你!造反了不成!?”那奴隶一冲想打过去,拳头却挥到了空气中,“阿正”并没有明显避开的姿势,那奴隶打了几拳却硬是像是被鬼迷住一样打不到。那奴隶召集其他奴隶一起上,疯狂挥舞拳头木棍却没有一个人能碰到“阿正”一点。“阿正”懒洋洋闲步几趋背着阿星走到米仓一个桌子边,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几盏茶杯,这是给米仓高级的管事用的。由于夜深了管事回去睡了,就只留了几个奴隶守在这里。这个桌子这壶茶,奴隶是绝对不能使用的。“阿正”却安若泰山般坐了下去,又将背在背后的阿星抱到另一个椅子上坐好。
“阿正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坐椅子,我告到王爷那里去。”一个奴隶怒吼着。
“阿正”满脸红肿模糊,除了眼睛几乎无法分辨是个人脸,但眼睛却熠熠生光,露出玩味的光芒,慵懒道:“你们最好告过去,就说你们看着我坐凳子都没有阻止,到时候看是你们死还是我死?还有,搬米的事,我爱搬不搬,反正死的不是我;要搬也是为了你们,不要把别人的善心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不休息舒坦了,是不会搬米的。”那些奴隶一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阿正”根本不理他们,又将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阿星,用温柔和蔼的语气说:“阿星,好久不见,来,我们干一杯。”
阿星惊异地看着“阿正”,感觉阿正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口气,姿态都不一样了,他想起刚刚抱起阿正时发现他全身滚烫,便瞪大眼睛问道:“阿正哥哥,你是不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
“是烧好了,你摸摸,不烫了,”说着“阿正”将额头递了过去,额头被烫得一片焦糊,阿星有些心疼地轻轻一摸,是不烫了,笑得裂开了嘴,“太好了,阿正哥哥刚刚休息了一会退烧了!”继而阿星又眨眨眼睛,端起茶杯,学起大人模样,“浓茶酬知己,我们来一干为尽!”
“阿正”用双手优美地将茶杯端起,左手端茶,右手掌护住茶杯,小指微微翘起,一杯茶便徐徐下了肚。
“阿正哥哥喝茶的姿势好标准,跟我爷爷一样!”阿星啧啧赞道。
“这茶若不好好品,岂不跟牛饮一般?失了茶天生的儒雅之气。可惜这里的茶太浊,下次定然请你极品的瑰宝茗茶,再用无暇的翡翠茶具相衬,”“阿正”慢悠悠说道,语气里透露着清高雅致的腔调。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个奴隶,就算是达官贵人也没有这种高贵气势,难道这个奴隶被折磨傻了,开始疯言疯语?若真是疯了,那搬米的事情该怎么办?
☆、月意正浓诗兴旺
“阿正”喝完茶,又慢悠悠磨蹭了一阵子,见那些奴隶快急出汗来,才徐徐站起准备搬米。只见他慢慢半蹲下,要求奴隶往他背后放米袋,那口气,那腔调,似乎是主人在命令奴仆,偏偏那群奴隶被这种气势所震慑,不敢多言,唯有听从。
那奴隶往“阿正”背后放了一袋,“阿正”傲然命令道:“不够,再放。”那奴隶又加了一袋,“阿正”依然嫌不够,直到奴隶把米袋数量加到三袋,“阿正”才直直站起来,高高挺立着脊背,颀长清瘦的身姿宛若一座毅然矗立的宝塔。
阿星惊呆了,劝道:“阿正哥哥别一次拿那么多,身体会受不了的。”
“没事,这不算什么”“阿正”带着几分玩笑味说道,“你要是喜欢你还可以坐到米袋上来,我驮你出去赏月。”阿星听了害羞地将头摇成个拨浪鼓,又不是三两岁小孩,怎么可以骑在人家头上玩。
接下来,“阿正“便稳稳妥妥地驮着三袋米挺直着大步向前跨去。这种潇洒的身姿,豪迈的跨步,那些人在阿正身上有十多没看到了。十年前的阿正虽然也是奴隶,当时还没有牵连制度,却意气风发,带着年少的轻狂,冷笑对待暴虐折磨,无畏无惧,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而十年后的今天,他重新回到这副模样,莫非已经将他逼疯,所以疯傻的人已经无所畏惧,本性就显现出来了?如果阿正不怕奴隶再被株连,那他们的生活是不是更惨?
奴隶们慌了,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们以前想到的只是如何残酷压迫阿正让他少犯事,但现在看来,一切的决定权其实都在阿正身上,阿正能为他们搬米纯粹是因为阿正心善不想有人因他而死。实际上除此以外,他们根本没有资本和条件去逼迫阿正去做任何事情;他们对阿正太狠实际上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初冬冷风股股,吹得阿星有些打哆嗦,“阿正”柔声道:“小孩儿,冷了就快去睡觉,别陪我了。”
“不!我要在这里保护阿正哥哥,不让这些人欺负你!”小小阿星气焰正高,鼓鼓腮帮子,一副正义之士的气相。
“阿正”高昂起头颅:“你要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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