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吹来一阵冷风,一个头发邋里邋遢的年轻人走到餐车前,我眼前顿时多了个巨人:“你好,我要一杯拿铁。”
“好的,请稍等。”
我快速的把拿铁装杯递给他,他长得好面熟、、、、、这不是lane吗?
“lane?”
他应声抬头看着我:“wow、、、、、、、你是吴安泰的朋友,筱小姐。”
天哪,真的是他。
我捂住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会来英国?”
“哦,我来学习的。”
他的白衬衣上有好几处血渍,好像刚经过一场恶斗,八成是和人打架了。
“你这是怎么了?”
“boxing,刚才在地下格斗场遇到个疯子,拳头又硬又烂。”
“伤口没关系吗?”
“没关系。”
我从后面储物间拿出药箱,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包完,他喝了口咖啡,趴在柜台出看着我:“吴安泰呢,他怎么没来?”
“你们没联系吗?”
我以为他是吴安泰派来打听消息的,听这意思,好像不是。
“哦,自从去年我回国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老朋友都是记在心里的,不用一直联系。”
“他回了武汉老家,现在做什么我不太清楚,我也有半年多没见他了。”
“我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呢,我还在想今年如果去中国的话,是不是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你想多了。”
“你不喜欢他?他不喜欢你?”
我无奈的笑了笑:“呵呵,你想多了,我和吴安泰只是朋友。”
“e on;不要欺负我是个英国人,不懂你们中国的风俗,男女之间的道理放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真的是误会就好了,我为难的摊摊手:“不要逼我。”
Lane耸了耸肩:“what ever。”
咖啡喝完,Lane要走,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对了,你说的那个疯子,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
Lane僵硬的抬起胳膊:“喔、、、红枫林39号,那里有家格斗场。”
Lane走没多久,伦敦飘起了大雪,我开车餐车路过白茫茫的街道和楼房,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红枫林39号很快就到了。
我沿着狭窄的楼梯盘旋着一直往下走,经过一道生了锈的铁门,汗臭和血腥味儿刺鼻,荷尔蒙和口哨声、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一个白种fighter正和一个黄种人打的不可开交,我透过层层的人墙隐约看见了黄种人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是吴安泰。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的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啊,我拨开人群,故意站在最前排最眨眼的地方,吴安泰用裂开的眼角撇到了我,他邪魅的冲我笑了笑,继续和白种人缠打在一起。
一局结束,庄家开始押注,几乎所有人都压吴安泰输,我掏出银行卡、现金、还有餐车钥匙,当着吴安泰的面儿对庄家说:“我买他死。”
角斗场传来哄笑声,看客们隐约猜到了我们的关系。
新局开始,白人擦了擦汗,一记勾拳直捣吴安泰的脸颊,吴安泰灵敏的闪开,用回旋踢回敬,白人伸手捏住他的脚腕,吴安泰腾空而起,从半空挣脱了白人的钳制,他还没站稳,白人抬腿又攻上来,招式凌厉直奔他的下三路,他抽身后退,找准机会,一拳直击白人的小腹,白人捂着肚子退回到了防守区,前几个回合,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越往后,白人因为块头太大,灵活性越来越差破绽百出,吴安泰反而占了上风,他腾空高脚压下,白人半跪到了地上,接着吴安泰侧身一个左旋踢,白人满口鲜血喷涌而出,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只要再追两拳,用十字固盘晕白人,吴安泰就赢了,眼看形势不对,有人开始隐隐担心自己要血本无归。
这时,吴安泰平静的看了我一眼,撤身后退,停止攻击,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时,白人从地上爬起来,接下来情势急转直下,吴安泰成了白人的人肉沙包,只防守不进攻,他摆明了是要故意输给白人。
白人满血复活,自然是要报仇雪恨,他一脚踢到吴安泰的后背上,把他反手压住,抬起拳头猛攻,吴安泰的眼角开裂,肩膀脱臼,躺在那儿跟个死人差不多,最后一拳,白人从半空瞄准他的心脏,这一拳要是下去,吴安泰半条命就没了。
我睁大眼睛,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吴安泰诡异的侧过脸看看我,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凄惨炎凉,白人的拳头准确的落在了吴安泰的身上,吴安泰痛苦的大叫一声,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白人趁他没力气换手,又猛击一拳,吴安泰昏厥,四肢无力的摊在了地上。
白人站起来,冲我喊了一声:“i am a fighter, not a killer。”
格斗结束,吴安泰输了,人群四散,格斗场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吴安泰仍旧昏迷不醒,一身的汗水和伤口,我小心的拿脚踢了踢他,确认他真的没知觉后,我蹲下来,摸着他的脸:“你欠我的,今天算还清了,往后别再来找我。”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Lane来了,他摸了摸吴安泰的鼻息,把他扶起来:“ i really don’t understand you guys 。”
我转身走出格斗场,谁的话都不想听。
平安夜,生意好的一塌糊涂,马大奔放假,和朋友玩的差不多后也过来帮忙。我们俩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收摊,第二天是圣诞节,我们准备停工好好玩上两天,打打网球,去伦敦大英博物馆看圆明园瓷器。
回到剧组驻地,导演正陪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聊天。
我和马大奔驻足,导演冲我们摆摆手:“来,认识一下我们电影的投资商,飞达集团的尹雪涯先生。”
我惊讶的看着马大奔,搞了半天,自己的哥哥就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怎么感觉纯粹就是男主带资进组,土豪大哥花重金捧富二代弟弟上位呢?
导演说自己还要准备后面的拍摄,适时的走了,我自觉地往后退两步,也准备闪人,可尹雪涯似乎并不这么想。
“你可以留下。”
我和马大奔并肩坐下,马大奔倒是一脸的平静:“您怎么来了?”
“我来开个会,老爷子听说你在这里拍戏,让我来看看你,明天咱们俩得演一出兄弟情深糊弄一下替老爷子来检查的王叔。”
“好,那我们就用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在伦敦逛一逛,我们一起去海德公园吧,明天圣诞节,那里一定很热闹。”
我口瞪目呆的看着这对兄弟,心里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晚上伦敦广场上反复回响的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尹雪涯看看我,和半年前相比,眼神儿虽然还是冷冰冰,但起码感觉不再陌生了:“你也一起去吧。”
“谢谢,我就不麻烦您了,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要打网球。”
“你约好打网球的朋友都被我带走了,还怎么打?”
被他看穿了,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真的不去了,趁着过节,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大奔也开始劝我:“去吧,雅晴,不要害羞吗,我们两个男人游伦敦多没趣啊,旅游嘛,美食美女美景是一样儿都不能少。”
盛情难却,我在固执下去就有显得不近人情了:“好,好吧。”
事情交代完,尹雪涯回了住所,我们约好明早8:00在他的住处见面。
尹雪涯一走,我当即捏住马大奔的脸皮,真相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带面具。
马大奔被我捏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雅,雅晴,你干嘛?”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马大奔。”
“我当然是马大奔了。”
“你要真的是马大奔,你怎么能那样儿对你哥哥啊,他可是你亲哥哥,从小对你不管不问的那家人生出来的哥哥。”
“对啊,那又怎样?除了我妈之外,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很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你不恨他?”
“有什么好恨的,事情又不是他做的?而且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不比我大多少,他也是个小孩子。”
“可是我看刚才他那副表情,明显就是被你老爸逼得没办法,来这里和你逢场作戏的,他压根儿就没真把你当自己的弟弟。”
“我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就算他对我不怎么样,那也不能怪他,他从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老爸作为将来的继承人培养,这35年来,他早就抛去了七情六欲,跟个机器人差不多了,而且你不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吗,身上扛着那么大一个家业,连感个冒的资格都没有,就说他和徐一诺结婚吧,飞达的股价倒是稳住了,可他也牺牲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就这么容易原谅他了?”
“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又没对不起我,而且啊,人只要活着受伤,或者被自己伤害或者被别人伤害,自己受伤好说,唯有被别人伤害最难痊愈,总觉得自己就是整个生活的受害者,所有人都过的很好,只有自己是被亏待被遗忘的那一个。”
“对啊,这有什么错吗?”
“当然错了。”马大奔握住我的肩膀:“你知道人活的幸福的最大秘诀是什么吗?”
“是什么?”
“自我治愈。”
“自我治愈?这个容易吗?”
“容易,相当容易,三句话,好好看书,别忘了吃药,不放弃治疗。”
“可是,伤害过我们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原谅?”
“亲,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一是为了晒太阳,一是为了受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我如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一下这小子的额头:“嗯,马大奔!看来老天爷不是随便让我认识你的。”
和马大奔聊完天,我回到自己屋里洗漱睡觉,睡到后半夜时,手机叮铃铃的响了,我眯着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
我开灯,接起电话:“你好?”
“您是筱小姐吗?”
“对,是我。”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您打电话,我是尹雪涯先生的随行秘书,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帮忙。”
尹雪涯的秘书?他三更半夜的打电话来,不会是想告诉我明天的行程取消了吧?
“是这样的,尹总的胃不太好,来了伦敦后又天天吃西餐,今天晚上回来后,他痛得吃药都不管用了,考虑到明天他还得风寒露宿的陪马先生玩一天,我想给他弄点容易消化的中餐,可现在我们这儿一没有中餐的食材,二呢,我是个大男人,在家也是不沾厨房的主儿,做不做得熟都难说,这不,我就想到了您,您在伦敦待了半年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凌晨四点,再有2个小时天也亮了。
“好的,那麻烦你把地址给我,我应该1个小时内能到。”
“谢谢您,十分感谢!”
我记好尹雪涯的地址,悄悄下楼,把小半个厨房洗劫一空,开上车去找尹雪涯。
尹雪涯住所在Kensington& Chelsea,是棟带花园的独立别墅,凌晨四点,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尹雪涯正卷着袖子和伦敦分部的经理在会议室开会,秘书分身乏术,一边给大家煮咖啡一边和上海总部的人开电话会议,还得时刻关注着尹雪涯那屋的动静。
我把咖啡壶从他手里接过来:“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秘书感激的冲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烧开水,折滤纸,冲咖啡,完后煮粥做菜。
清晨六点,会议结束,经理们抱着笔记本纷纷回家洗澡换衣服,陪家人过圣诞节,秘书则早早的开车去接马大奔,尹雪涯抱着电脑走进厨房,手上还拿了一杯没喝完的咖啡。
我从他手里拿过咖啡杯,把剩下的几口咖啡倒进水池,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你不是胃疼吗?先喝点牛奶吧,我煮了粥,再有10分钟就可以吃了。”
他在餐桌边坐下,我背过身切榨菜,可能是不习惯用别人家的刀,切着切着,刀把一歪,我的手指头光荣负伤,
我放下刀回过身,想跟尹雪涯要个创口贴,可话还没出口,我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一片晨光里,他正睡得很安静、、、、、、。
我悄悄的把手指头放进嘴里,拿起餐巾纸简单的包了包,回过身继续切榨菜。
早上8:00,秘书和马大奔到了,我把碗筷摆好,秘书递上刚从中国总部收到的热乎乎的工作报告,圣诞节早餐正式开启,晨光斜照,我喝了口粥,竟有些想家了、、、、、、、、。
圣诞节海德公园里有三件乐事,滑冰场、嘉年华和九曲湖,我和马大奔滑冰、看嘉年华、喂天鹅,玩的不亦乐乎。
玩到过午,马大奔去买饮料和薯条,我和尹雪涯坐在长椅上看鸽子。
他坐的笔直,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飞达集团今年有一个大的产业并购计划,并购名单上排名第一的是吴安泰家的天天果汁,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合作?怎么合作?”
“你回国和吴安泰和好,赢得他的信任,帮我劝他接受飞达的并购计划。”
“如果他不接受呢?”
“我们里应外合,收购天天果汁。”
“我有什么好处?”
尹雪涯掏出一张空白支票:“你随便开。”
我摇摇头,没接那张支票:“谢谢,可惜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
“吴安泰纵火的事儿,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警察局说是匿名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警觉的转过头看着他,难道是他?
尹雪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是我,是吴凯风。”
“什么?!”
“是吴凯风举报的。”
“不可能!吴凯风和吴安泰可是兄弟。”
“在你眼里他们是兄弟,在吴凯风眼里,我看未必,吴凯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次他匿名举报吴安泰纵火,我想一方面是报复你,另外,吴凯风很有野心,我猜他一定不甘心万物贸易还有第二个股东存在。”
“那又怎样?”
“跟吴凯风合作不如跟我合作,如果启动并购计划,除了常规的饮料制造公司外,我也想在速溶饮料市场上试试水。
“就算你想试水,万物贸易是个中间商,你前有现成儿的渠道—商场超市,后有无数家加工厂,供应链非常完整了,并购万物贸易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啊。”
“我看好的是万物贸易的杯装咖啡,这款产品目前在市场上还处于一枝独秀的状态,如果加以运作,一定是飞达饮料项目的明星产品。”
说起杯装咖啡,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吴安泰,也不知道前些天他受的伤都好了没有。
马大奔买饮料回来了,我们打住话题,又继续玩儿了一会儿,天快黑时送走了尹雪涯。
回到住所,我翻来覆去的想着尹先生走前说过的那番话,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床开车上街卖咖啡。
Lane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挂伤,穿得也干净。
“喝什么?”
“拿铁。”
我把咖啡冲好端给他,反正这会儿也没生意,我干脆陪他坐会儿。
Lane两手抱着咖啡,领带松松垮垮的:“尹雪涯来伦敦,我们见了个面,期间我听见他在跟部下说饮料并购的事情,尹雪涯如果要做饮料并购,吴安泰家的天天果汁一定在被收购的名单里,我虽然在英国,但我也很清楚以吴家的实力,根本不是尹雪涯的对手,到时候吴安泰家会破产,吴安泰和尹雪涯会反目成仇。”
“那不是挺好的吗?”
“你真的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