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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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为难-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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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妈抛弃了,去你那里吧。”
  “别来了,我这不收弃儿,”我一口拒绝:“赶紧放低姿态和老太太承认错误。”
  “这次是我妈不讲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去林岳哪儿。”
  “哦,那过来吧。”这野蛮的女人!
  我接着打电话给美食楼,定了一份东北酱大骨和一份麻辣小龙虾,然后换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先去烧烤摊要了一把烤串,再去美食楼拿菜,等我回到家,把东西摆好,彭洽也到了。
  “干嘛你?又是阿姨闹不愉快。”我笑笑说
  “别提了。”彭洽眼睛盯着餐桌说:“哎呀彤彤,你真是我的亲妹妹。”然后就跑到厨房翻冰箱:“大小姐,你不是吧,这么大的人,家里连瓶啤酒都没有?”
  “书房电脑桌上有瓶干红。”我伸着脖子喊:“真舍不得告诉你。”
  一会儿,彭洽拎着那瓶干红回到了餐桌上,我们边吃边聊。
  “就一晚上啊,明天赶紧回家给老太太道歉。”我说
  “你不知道彤彤,我妈今天很疯狂,我们吵起来了,什么难听的都说出来了。彤彤,我挺羡慕你的,你妈妈脾气挺好的。”
  “那你是不知道,我和我妈从小到大一路吵过来的。我高中时候住校,一周就回一趟家,可只要回去就会吵一架,回学校,同寝都会先看看我的脸色,要是哪周没吵,我们同学都觉得挺奇怪的。”
  “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老人都这样,姑娘大了,不赶紧找男人他们心里不踏实。”
  “唉,彤彤,我给你讲讲我那个极品男人。”
  大约那天彭洽的情绪确实是低落到了极点,我成了她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是在那天,我知道了彭洽的故事。
  彭洽曾经有一个男朋友。那时候刚刚幼师毕业的她,分到市一幼当老师,园长很欣赏彭洽,还把自己的堂弟介绍给彭洽。
  那个男孩子人长得挺清秀,说话慢声慢气不着急不着慌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也都不错,俩人处得挺好。
  彭洽说:“我是急脾气,和他在一起觉得人不像之前那么躁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很舒服。那时候,我觉得我们园的那些老师都特羡慕我。”
  谈了几年到了晚婚年龄了,彭洽和那男孩子商量:“咱要不把证领了吧。”男孩支支唔唔,继而推三阻四,彭洽就急了,说有什么你赶紧说!男生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伤心……那个,咱们……咱们还是分手吧。”
  彭洽初觉得好笑,这是搞哪一出?好好的分个屁呀,就问:“为啥呀?”
  男生继续扭捏,面部表情成挣扎痛苦状。彭洽一看,觉得事儿有点大,此中必有隐情,也笑不出来了,看着那男生的脸,等他说话。用彭洽的话说:“似乎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在等一纸死亡判决书。当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一通想,什么都想到了,比如移情别恋啊,比如家里不同意啊,或者听信谣传啦,再或者他查出什么不治之症了。”
  “我什么都想到了,也一一想到了解决的方法。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解决的,两个人只要真心想在一起,其他的那都不叫个事儿。”
  终于,男生艰难地开口了:“我其实是同性恋。”
  完蛋!这招儿始料不及啊。彭洽愣在哪儿了,怎么办?放手吧,人家同性都恋上了,那铁定是真爱啊。
  伤心了两天,彭洽想通了,觉得牺牲小我成全大爱挺伟大的,照常去上班,下班和朋友们四处耍,时而低落一下,就灌几瓶酒麻痹一下。
  “娘的,后来情绪没见好,酒量是越来越大了,怎么喝都喝不醉,有时候好不容易有点醉意,又得爬起来跑厕所。”
  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了三年。三年后的九月一号,幼儿园开园,那男的在彭洽带着杀气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把孩子送来了。
  “彤彤,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彭洽现在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火气:“那王八蛋一看到我,放下孩子撒腿就跑,我撩腿就追,追出去大概有四百米就把那怂货给追上了,我脱了鞋摁着他就打,我说你要脸吗,这么骗我你犯得上吗?跟老子分手三年,孩子他妈的差俩月三岁,还特妈的同性恋!我让你同性恋!我让你同性恋!”
  打累了,彭洽的气也消了点了,正打算穿上鞋和他理论一下,结果那熊人趁彭洽穿鞋的功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又跑,这回运气不好,迎面来了个小电动车,两厢躲闪不及,咣!骨折了。
  彭洽暴打学生家长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不明真相的人们就说,这老师怕是有暴力倾向吧,现在光天化日底下就能把学生家长打骨折了,那看不见的地方就有可能虐待孩子。于是集体反应到园长那里,强烈要求换掉暴躁的小彭老师。
  园长心怀内疚地说:“小彭,要不你去医务室吧。”于是小彭老师就去了医务室,混了几天发现实在是没意思,地地道道的闲杂人员,天天又总能看到那个男人接送孩子,想了想,算了,我也别和自己过不去了,爷走了。
  年底,灰心丧气的小彭老师辞职回家了。
  “有个问题啊,”我说:“恰恰,你说为啥你能接受他爱男人,却不能接受他爱女人呢?”
  彭洽想了想:“异性没有可比性/吧,同性之间会觉得不服气,凭啥要她不要我?我差哪儿了?就是输你得让我输得心服口服、死你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吧,这么藏着掖着是要干嘛哪?我妈也是一提这事儿就生我的气。这不那男的最近刚提了正科,我妈又和我别扭上了。”
  彭洽当年当然不能和老太太说俩人分手的真正原因,把老太太吓着怎么办?只说俩人性格不合适,彭洽家老太太一直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就一个劲地撺掇彭洽再使使劲,彭洽心想,不是我不想使劲,是人家压根不好我这口儿,但又不能那么说,情急之下就赌气说:“是我看不上他啦,娘炮一个,有啥好的,以后给你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今儿老太太吃错药了,又想起了这茬:“你倒是找一个回来啊,就知道周末在家傻吃傻睡,当年那么优秀的男孩子都不珍惜。”
  彭洽怒了:“我怎么不珍惜啦?你知道什么呀?不知道别瞎掺和。”
  老太太也来脾气了:“你这个完蛋玩意儿,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把你甩了,人家看上更好的了,孩子今年都上学了,你呢!”
  “我怎么啦,我清清白白纯纯粹粹的做人,不投机倒把不搞歪门邪道。”
  “你倒是看看谁家像你这么大的一姑娘还见天呆在家里,逢年过节来拜年看你这么戳家里,你以为我和你爸脸上好看啊?都不如巴顿,巴顿都让我在这个小区当了好几茬奶奶了,你呢!”
  好嘛!我连条狗都不如!
  “我走呗,不就是嫌我占地方嘛。”彭洽已经泣不成声,拎起包扭头就走了。
  人往往在外面能扛下所有的委屈,但对于来自家人的伤害却完全没有承受力,家里人最知道你哪儿疼,平时会保护着这里不去伤害,可有时候却会对准了伤了又伤,最后还不忘记再撒上一把盐。
  那天,彭洽干掉了所有的吃食儿,真是化悲痛为食量的典范,我们说到很晚。
  “恰恰,跟我说说林岳吧。”我微笑着看着她
  “林岳啊。”彭洽看着我,放下啃了一半的羊骨头,叹了口气说:“我大体给你说说他们家的事儿吧。”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纠缠

  各就各位,我们坐在小猪圈里,林岳坐在桌子上,所有的案子都发到电脑里,大家一起挨个过。关于马先生和马太太的案子,大家连续开了几次会,最后终于敲定了小美的方案。
  小美同学根据马先生暴发户和人到老年的特征做了判断,首先老先生大多会对年轻女性产生依赖,其次是对高雅情调的崇拜,再次是对于过去贫困历史的逃避。那么针对以上三点中的前两点,我们要给予满足,然后让其明白曾经的患难与共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具体到方案:先由彭洽结识马先生,将他带离那个第三者,只要马先生离开第三者,我们认为他最终会产生一种觉醒,就像张健那样认清血终究浓于水。
  自从老张那件事后,我便对自身所处行业产生一种质疑,在一起闲聊天时,我会说出自己的迷茫:怎么觉得天天活在欺骗中,你们的感受呢?彭爷们儿说每次在阅读方案的时候都好像进入一种备战的状态。这就好理解为什么大大咧咧的彭洽每当工作起来的时候会紧张严肃又一丝不苟,对方各种爱好社会关系以及性格弱点都了如指掌,生怕在出一点差错。
  彭洽在微博上注册的名字叫“拆弹部队”,让我们这个行业顿时变得高大上了起来。而肖佳是个母性泛滥的人,猜猜她的微博叫什么?叫“宝贝回家”,很温情,充满了爱与关怀。也许是因为只有她有过婚姻,所以也只有她对婚姻的感悟会更加深刻。
  肖佳说:无论如何,一个婚姻的解体都是一种损失和伤害,当开始一段感情时,两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个温暖的关怀都是一种财富的积累,一旦分开了,这个感情的银行也就破产了,财产可以暗中转移、可以精打细算锱铢必较,但两个人在感情上却都是净身出户,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赢家。她觉得自己每一次帮助出轨的人回归就好像领着一个迷路的孩子回了家。
  在她的眼里,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与女人对抗、叛逆、游戏,但又永远都走不出女人这座城。
  转天马太太来到公司会议室,胖大的身体往门口一站活似一座铁塔,让公司不大的门厅黯然失色,艳秋姐连忙把她领到二楼会议室。我对马太太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嗓门,人在一楼,就听到她在二楼会客室的痛说革命家史。不同于我先前见到的或知性独立女性或幽怨黄脸弃妇,马太太是个标准的农村妇女,一眼看过去,无论是那健壮的体魄还是骨子里本就具有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气概,都让人觉得她是刚从梁山上下来的,彪悍粗糙又质朴。
  一问还真对,马太太祖籍山东梁山,这个叫二丫的平凡的梁山女孩儿,因为同村的小伙子三娃塞给她一个烤红薯,就自作主张,在懵懂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年龄,做了那同样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的糟糠妻。
  虽然智商和情商双重平庸,但完全不耽误两个年轻人红红火火过日子,快快乐乐挣大钱,两个猛人仗着傻大胆并且有膀子力气,从摆地摊开始,在商界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其间生儿育女,小日子和做了火箭一样,三十年的时间,让当年的三娃摇身成了本市知名企业家马先生,二丫也变成了马太太,很快住进了别墅抱上了小狗。
  可是奔小康了以后,据马太太讲,由于马先生交友不慎,产生了一些愚蠢的想法,居然错误地认为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有三五红颜再正常不过了,可红颜们不这么认为,红颜们说:和我在一起那你爱我吗?你爱我那你肯娶我吗?你既然打算娶我那就赶紧离婚啊。
  可怜的马先生随波逐流的结局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思来想去权衡再三,最后觉得应该还是原配会更通情达理好说话一些,就和马太太商量,具体谈话的内容很多,概括起来有两点:第一,百忙之中能不能抽点宝贵时间去把婚离了好给新人腾地方;第二,大家都挺熟的,就别在钱上相互为难了,一个女人家拿太多钱也不安全,日后也不容易找到真爱。
  马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控诉,都是那个狐狸精不知道给当家的灌了什么迷魂汤了,非要撵我走哇。彭恰义愤填膺拍案而起,说马太太你放心吧,这个扣儿我帮你解。
  再接下来的几次接触中,彭洽的形象、谈吐逐渐为马太太所认可,双方取得了极大的信任,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完后,一切就都开始按照计划,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中进行开展起来。
  彭恰同马先生的第一次会面,我们设计在了音乐厅,当晚是一场民乐演奏会。文质彬彬一身中式服装的马先生端坐在贵宾席,他的左手边是刻意修饰的珠光宝气俗不可耐的马太太,右手边是一位端庄典雅仪态万方的女人,她长发披肩,上身一件灰色的复古简约汉服长袖上衣,内衬一件白色汉服打底衫,下身一条深蓝色长裙,右手上一串108颗翡翠珠串,左手一只淡青色玉镯。
  这个女人在马太太的呼噜声中同马先生时而交谈,音乐会结束的时候,二人依依惜别,相互交换名片,马先生接过名片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两个字:彭恰。
  我的生日到了,孟白说:“大吃大喝的机会又来了,小伙伴们都准备好你们的酒囊饭袋了吗?”
  彭洽说:“还用说,我们都饿了好几天了。”
  林岳说:“要不去小洞天追忆似水流年吧,好久没去了。”
  孟白马上表示反对:“又去小洞天,林岳你在那边有股份吗?”
  我叹口气,说:“唉,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孟白说:“咋地啦?让人煮了?”
  我说:“一把年纪了,过个生日挺伤感的,晚上想念念经超度逝去的青春,咱们改天再聚吧。”
  小美委屈地说:“哎呀,好扫兴!”
  肖佳扫了小美一眼,笑着对我说:“改天要加倍呀。”
  我说:“好呀,一定的。”
  孟白走过来问:“饭不吃了,但是心意不能缺。寿星,想要什么礼物,趁本市的几位富豪都在这儿,赶紧提。”
  我假装思索片刻,说:“哎呀,思来想去也不缺什么,要不发我一帅哥共度良宵吧。”
  “95分的要吧?”林岳舔着脸凑过来问
  大家一听都笑了,我也笑了,指着肖佳和彭洽:“大嘴巴的女人。”
  这一天,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中,我却不明所以的怅然若失落落寡欢,想了很久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等一个电话。
  段鹏,你忘了吗?
  所谓错觉就是人产生了与实际不相符的判断性误差。而一个人之所以判断错误,则是因为对自己和他人缺少一个正确的评估,当然还有源于内心对事实的抵触。
  曾经用心收藏的往事,日复一日养虎成患,无论如何不会再听任你的驱逐,它们如同一股暗流潜伏在心灵最深处,总会在不经意的某一分钟跑出来撕咬蛊惑你脆弱不堪的神经。
  你从来没有走出我的世界。
  人与人之间不是有感应的吗?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有一种神秘的对接,所以不会的,段鹏不会忘记我的,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他之所以选择张玫,是因为他对我误会了,他是要我的,是我错了,我必须去纠正我自己犯下的错误,立刻!马上!
  想到此我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开始满屋子团团乱转找衣服找裤子找围巾,段鹏说我带围巾有气质,当时带的哪条围巾嘞?这个?不是,是这个?也不是,哦对了,那条让虫虫拿去带了,再找一条吧。带好围巾,照一照镜子,又在屋子里手忙脚乱地转了几圈,穿上外套就冲出门去,跑到一楼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是不好看,又返身冲回七楼,涂脂抹粉一番跑下来,楼下停着一辆车挺碍事,我刹不住脚一样一头冲过去,呼哧带喘也不想再绕出去,就侧下身子从车和楼之间挤过去。
  真是的,谁把车停这儿了呀。没心思仔细多想,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区门口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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