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怪异了是吧?其实也没啥,就是前两天来了个女孩儿找工作的。”
“好哇,正觉得人丁不旺呢。林岳啥意思?”
“一口回绝。”
“为啥呀?”
“唉,别提了,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哇,这么精彩!”
“这个女的吧,”彭洽四处看看:“这个女的他们以前认识,好像还是小时候的邻居,好像和老陈也有牵扯。”
“三角?”
“好像是呢,我也就是听他们在里面嚷嚷。”
“啊,太狗血了,赶紧给我八八。”
“这个女的吧是来找工作的,林岳说不可能,那女的就说为什么呀,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你凭什么拒绝我,你猜林岳说什么?”
“说什么?”
“林岳说你家基因不好,无德。”
“够狠啊!你没德你全家都没德。”
“是啊。按理说熟人好办事儿啊,结果那女的就杠上了,坐林岳那办公室一上午,也不打算走,陈孟白后来也去了,对那女的说:你不走我们走。”
“完蛋,总经理办公室都给人家占了。”
“谁!林岳?你看林岳像吗?他那么独,你还不了解他啊,什么男的女的,拎起那女的LV包就给扔出来了,那女的喊哎你干什么?就出来追包,林岳一脚把门踹死。那女的砸两下后来没辙就走了。”
“年中大戏就这么被我错过了。“我抹两把眼泪
“你别着急,估计那女的还得来,走的时候就一副我还会回来的不死心的样子。”
“这不屈不挠的精神完全适合我大赫拉啊,到底啥基因啊?”
“我问过老陈,这个女的叫曲什么的,貌似他们家和林岳家有点世仇。”
“家族恩怨?”
“嗯,好像是这女的她爸当年下乡的时候找了林岳的姑姑,回城以后呢又找了这个女的她妈,那后来你看就是这样了。林岳他们家就觉得这家姓曲的人脑后反骨,天生的忘恩负义。可这两家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生纠缠上了,后来林岳的姐姐又爱上了这姑娘的哥哥,死活要嫁;然后就是林岳,我也是听说啊,你也别介意,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里面还有陈孟白的事儿,不知道他俩是谁插了谁一脚,但很奇怪,现在俩男的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小姑娘,着实乱,反正这林家和曲家是搅不清了。”
“听着晕。”
“晕说明你正常,我和肖佳这两天都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看看,我都皮包骨头了。”
“去问老陈,严刑拷打。”
“老陈不说啊,要不你去问问林岳?”
“会被溶尸的。”
“差不离,你看林岳见那女的那表情,我的妈呀,那面目狰狞钢牙咬碎,是要吃人的节奏啊。”
“我怎么越听越好奇了呢。”
“谁不是啊。“彭洽痛苦道
第二天到公司,大家已经收起来昨天庸懒散奢的状态,以前的老书记曾经说过,考核一个优秀的员工就是看其是否能够在工作与休闲的状态中迅速的切换。如果以这个为标准的话,那个赫拉这几个人都算是名副其实的优秀员工了。
会议室,大家衣着整洁,表情严肃,各就各位,听林岳给大家开会:“这周我们接到一个新案子,中老年,具体情况不多说了,大家自己回去看,晚上都别睡了,明天一早交方案。”
我看了看林岳,很难得,这个一贯亢奋异常的工作狂人,今天眼睛里竟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林岳右手握拳,用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还有,我要说个事儿,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大家:做好保密工作。哪行做久了都容易懈怠,不出事则已,一出事我们就都不用干了,这个篓子出在谁身上,别怪我翻脸。”
介于今天我们的林总状态不佳,以及声音嘶哑,我们也都唯唯诺诺,散会后鱼贯而出。
刚出会议室,一个时髦的女孩儿迎面而来,后面艳秋姐一溜小跑跟着追,林岳一看见她,转而怒气冲冲地看向艳秋姐:“她怎么进来的!”
艳秋姐赶忙解释:“我说了公司在开会,她硬闯进来的。”
一副毫不掩饰的厌恶浮上林岳的脸,他将轻蔑的眼神滑向那个女孩:“你干嘛啊?昨儿折腾一晚上还不嫌累啊?”
什么叫:“昨儿折腾一晚上?”我和肖佳对视了一下
此时,我已经认出这个女孩就是那天在医院卫生间碰到的那个。按这个女孩儿身材长相气质各方面也还不错啊,怎至于让林岳厌烦至此呢?难道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感情纠葛?
林岳嫌恶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们赶紧夹着尾巴猫回各自的格子间。我们这个小格子间被孟白戏称为小猪圈,平时在里面假装兢兢业业倒真像是一头头埋头苦吃的小肥猪,偶尔伸伸懒腰,探探头打算找人一诉心中寂寞,就会有种企盼出栏的即视感。
几个人怀着满满的好奇,对着电脑心不在焉地敲了会儿方案,我实在是不能淡定了,难道只有我这么好奇吗?
我坐到桌子上,把头伸到彭洽那边:“那姑娘长得不错啊。”
“说的就是啊”老彭一拍桌子:“盘儿靓条儿直,来我们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是林岳不喜欢呢。”小美摇摇头
“其实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家姑娘也无非就是想找份工作。”
“嗯,林岳这人记仇。我也是这样的,不喜欢的人怎么也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啊,再说以后天天共事,看着别扭。”
“亏你们还都是女人呢,那女人那点小伎俩你们都看不出,瞅那姑娘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就知道不是来找工作的。”小美撇撇嘴
“不找工作难道是来找男人?那不是找虐嘛,老林可不缺女人,光床底下的都能凑两桌麻将了。”彭洽啧啧惋惜。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情况,肖佳一直没发话
“哎哎,佳佳,这事你怎么看。”
肖佳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说:“此中必有蹊跷啊。”
“有内幕?”我有点喜出望外
肖佳一脸难自禁的得意:“赶紧求求姐,给你们科普一下。”
“快快快,赶紧八卦,佳佳美女,你就是我的女神。”我们几乎都快去亲肖佳了。
“我也不卖官司了,给你们说说,省的以后你们说错话。这女的呢叫曲重行,他们仨小时候就在一块玩儿。老陈吧,”肖佳看了彭洽一眼:“那时候不就是年幼无知嘛,后来就追人家,俩人处了那么一段时间。后来吧,这女的不知道怎么又看上老林了,大概林岳男大十八变什么,就把老陈给踹了。”
“林岳从了?”
“还不能这么说,不过这姑娘倒是挺执着,一直追到大学去了。”
“嚯,感天动地啊。”
“那反正是不了了之了。林岳后来挺烦这女孩儿的了。林岳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好容易安生了,这尊佛又冒出来了。”
“这姑娘四年大学都没搞定咱们林总?”我好奇
出乎我的意料,大家一片沉默,最后肖佳说:“林岳上大学的时候有女朋友,那事儿出了后也就黄了,我也都是听说啊,大家且听且珍惜。”
“那事儿是啥事儿?”我问
“知道啦,我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八婆嘛。”肖佳不以为然
正这时,就听着林岳那边喊起来:“不行!”
我们呼啦都跑到门口竖起耳朵,就听林岳说:“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当我第一次说不行的时候那就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透过门缝,我们看到林岳背对着那个女孩,孟白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中间,那女孩儿愤怒地瞪着林岳的后背:“我也告诉你林岳,当我第一次说我要来那也是我的决定,我也不会改变。”
“我这里不需要你。”
“但是我需要你。”
“你没必要,法学院高材生来我这里太屈才了。”
“再说一遍,我不是来施展才华的,我来寻找爱情的。”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方向,我就会给你一份最圆满的答卷。”
“缘分也是学来的吗?”林岳转过身,匪夷所思地看着曲重行,慢慢地说:“我告诉你我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曲重行,那你认为你还是你吗?”
“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最好的学生,没有人可以否定我,包括你林岳,我一直以优秀为标准并且我做到了,这难道就不是我吗?。我比任家纯漂亮聪明,比她对你更用心,我各方面都比她优秀,凭什么你可以爱她,就不能爱我!”
林岳笑了,叹了口气,笑的无可奈何:“问题是,我对爱情没标准,你怎么办?曲重行,坦白说,你不差,可是我林岳如果爱一个人,不会因为她不爱我而放弃;我不爱一个人,更不会因为她对我天高地厚恩而妥协。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拒绝才是对你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曲重行讥讽地看着林岳
“这个问题我昨晚上也意识到了,”林岳摇摇头,自嘲道:“看来我林岳也是可以做柳下惠的。”
“你赢了林岳。”
“曲重行,为什么你的字典里只有输赢?从小到大你都要赢,有人考得成绩比你好,你就要撕掉他的卷子;有人长得比你漂亮,你就要抢走她的男朋友。你的世界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我撕你卷子,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抢人家男朋友,也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
“你回吧,我这儿庙太小。”
“我会让你爱上我。”
“不可能。”
“我要留下来。”
“不可能。”
“给我时间。”
“一秒钟走人。”
“给我一个理由!”
“你知道。”
“我是知道,可是那关我什么事!林岳你一个男人不能就事论事吗?”曲姑娘激动了
“不能。”斩钉截铁
那姑娘拿起包向林岳砸过去,一旁的孟白好像早有准备,赶紧拽住,仍然面无表情:“回吧。”
那姑娘转而瞪着孟白,冷笑:“好你陈孟白,我怎么遇到你们这么两个冷血动物!”说完,真的扭头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两天后,曲姑娘一个华丽的转身让我们的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林岳也不得不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妥协
第二天中午,我们都把方案统一放到档案袋里交给艳秋姐,小美还很神秘的说:“艳秋姐,千万别让他们看我的,我这次写的绝了,保教那出轨男人安心回家。”
艳秋姐也笑着,同样神秘兮兮地说:“放心,包我身上。”
正赶上艳秋姐的孩子海伟来了,肖佳一把抱起海伟说走走走,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小家伙怕生,连哭带嚎死活不去,艳秋姐说:“要不你们去吧,给我们带点回来”。
我们就嘻嘻哈哈地走了。
刚走出一个街口,孟白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要一起喝酒,孟白说:老林你送我一趟呗。林岳说:可以啊没问题,你回公司拿我车钥匙去。孟白回公司拿了钥匙,俩人就走了。我们都以为林岳送下孟白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肖佳说,算了别等了,说不定也给留下一起喝酒了。
根据我们后来的分析,大概就是在我们走了不到五分钟后,艳秋姐听到格子间的电话响了,忙去接电话,这时小海伟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款款而入,那个女人对小海伟笑笑,问他:“宝贝,你妈妈的漂亮桌子在哪里?”
小海伟指指。那个漂亮女人径直走过去,拿走了上面的档案袋。一转身看到了正回公司拿钥匙的孟白,孟白冷冷地盯着女人手里的档案袋,女人直盯着孟白:“我只是为了爱情。”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孟白在这目光中败下阵来。
等我们打着饱嗝腆胸凸肚的往公司走,远远的就看到了林岳叉着腰站在门口,咬牙切齿,袖子都挽好了,瞪着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一股磨刀霍霍的杀气扑面而来。
小美赶紧抱大腿,缩到彭洽身后:“老大,我好怕。”
我和肖佳彭洽迅速交换一下眼神,并在彼此的眼神里得到答案——没有,绝对没犯啥事儿。我做了个深呼吸,几个人硬着头皮往前走。
“林总好”
“林总吃了吗?”
对于林岳的凶神恶煞我们只当看不见,矜持做作的问候一下,就排着队走进林岳给我们留的半扇门,林岳沉默着,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猫看老鼠。
沉默,可怕的沉默。
暴风雨肯定是会来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赶紧消化,否则消化不良胃会很痛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林岳来到我们的小猪圈,将手里的档案袋摔在我们面前。小美颠颠跑过去:
“咦?林总这么快就阅完了?我的是不是写得最好了?他们那几个……”一抬头却看到林岳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后面的话赶紧缩回去了,一本正经了起来,把档案袋打开,一份一份的看,突然问道:“嗯?怎么是复印件?”
林岳继续瞪着喷火的眼睛:“不错啊小美,有进步,居然能看出是复印件。”
小美讨好地笑到:“我的后来用墨水笔做了修改。”
此时我们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肖佳镇定下来,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份方案:“林岳,你从哪拿到的?”
林岳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曲重行”。大家沉默着。
“彭洽你去把艳秋姐叫过来。”
艳秋姐已经在门口了,垂头丧气,正内疚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一起的还有刚回来的孟白,孟白大体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林岳说:“姐姐你进来吧。”
艳秋姐把经过说了一下,林岳低头想了想,拿过电话就翻看电话的来电记录,当看到了上面的时间,就抬起头看着孟白,孟白也看着林岳,似有千言万语啊,两个帅哥就那么旁若无人眉目传情着,最后林岳把头低下了。
林岳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痛苦地说:“她要来我们公司。”
孟白走过去,一只胳膊搭在林岳的肩上:“已经这样了,来就来吧。”
“我不愿意。”林岳摇摇头
“老林,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想了,小曲对你……”
“孟白,你是不是很希望她来。”
“我认可执着。”
林岳看了看我,我冲他笑笑
“我成全你老陈,可是当老好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对她负责,出了事儿我担着。”
林岳抬起头看看孟白,俩人相视一笑:“终日打鹰,让鹰啄了眼。”林岳揉揉脸,看向我们,冲我们一低头:“下一步?各位给个建议吧,哥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来带她,”彭洽说:“我跟她不熟,对她也没那么大意见,对这个人咱们尽量争取吧。”
曲重行终于如愿以偿,第二天来了,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艳秋姐也就随便多了,说:“你这丫头鬼头脑,我转头接个电话你就把桌上的东西拿走了。”
曲姑娘微微一笑:“那个电话是不是什么都没说?”
艳秋姐愣在原地,姑娘看到她的样子,满意地笑笑,扬长而去。
周末晚饭后也就七点半不到八点,我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李米的猜想》,正演到李米追着方文念他曾经写给自己的信,我看得泪水涟涟心碎不已,突然接到彭洽的电话:“彤彤,你那里有人吗?我被我妈抛弃了,去你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