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相谁又知道呢,反正孩童时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也许是久别重逢,见到亲人格外亲切吧,杨如雨如今对这些往事也不大往心里去了。
“爹。”杨如雨才刚喊出口,就感觉双眼像糊了一层水幕似的,竟连她爹爹的长相也看不清楚了。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为了养家糊口总是来去匆匆,逢年过节也很少归家。她记得爹爹的肤色虽因在外总是风吹日晒的缘故,而变得黝黑,但神态却一直是很精神的,眼下怎么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
“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快,快进来,你娘天天念叨着你呢!”朱贵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即便是看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回来了,表情也是木呐的,尽管他此刻心里高兴极了。
杨如雨闻言,眨了眨眼,愣是将眼眶里的水雾给退回去了。
拔脚跨进门槛,她不以为然的在心内暗道:“念叨?她不在家给后娘添堵,她的日子过得可不要太舒坦了。”
她抿了抿唇,稍稍扭头,复杂的目光又细细去端详一下父亲。第一眼,她只感觉父亲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眼角不知不觉的竟爬满了皱纹,头发也白了好些,原先高大的身量也消瘦了不少,淡青色的直裰棉袍子穿在身上,有些松垮垮的。如今已是入冬了,脚下却还是一双单薄的黑色布鞋。
才刚来到上房,她就听见了佘氏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是不是刺刺回来了?这死丫头还记得回来看看我们,算她还有点良心。这些年,没白费我一片待她的真心。”
杨如雨没有搭话,径直走向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她原以为后娘是病了,所以声音才变得沙哑,待她看见后娘的装束后,却讶异的目瞪口呆。
只见佘氏的额头连着整个脑袋,被一块白色巾子包的严严实实,原本的长脸变成了圆脸,蜡黄的脸色此刻却是有点憔悴,眼眸下是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身上穿着那件黄色的棉褂子没有扣纽扣,一个小脸皱皱的婴儿正吮吸着她胸前的肥硕,看得杨如雨惊异的问道:“这是谁?”
“这是你妹妹,快要满月了。”佘氏一提起自己的女儿,眼里的喜悦就布满了眼眶。
一听这话,杨如雨尽管心里早已猜到了答案,可心中难免又升起了一股异样,要知道佘氏差不多快四十岁的人了,比她爹还大上一些,不想竟又生了一个,不过家里人多一点总归是好事,他们晚年也多个依靠。
想着,杨如雨脸上的那一抹不自在又消逝了。
佘氏的话一向很多,当即就问起杨如雨这两年多的际遇,杨如雨想了想,感觉自己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很应当告诉他们,让他们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心内思忖着,口里就一五一十的把她如何上步家,如何拣到仙缘线,如何进到觅仙崖,又在觅仙崖里历经的遭遇,林林总总的一股脑儿的和盘细细道出。
听得她爹和后娘暗暗咋舌,脸上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
“啪啪”
正畅聊着,冷不防听见拍门声,朱贵又忙去开门,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迟疑,直接就开了门。
“准是你弟弟下学回来了。”佘氏扭头看了看开在床上头的窗棂,其实窗子紧闭,又糊着棉纸,根本看不见什么。
朱贵在这方面还是很贴心的,即便家里积蓄不多,可为了她做月子方便,还是买了上好的棉纸,把漏风的窗子糊的严严实实,避免她被风吹着,害上月子病。
杨如雨看着她一副慈爱的面容,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后娘不论言语多么恶毒,为人却着实算不上坏,对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恶事,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宠溺到不行,哪怕家里没有余钱,也要节衣缩食的送幼弟去私塾念书。
朱贵肩上扛着儿子,两只粗大的手紧抓儿子的膝盖,时不时装作要把儿子扔下去的举动,逗得他儿子嘻嘻直笑,又害怕真的掉下去,只好牢牢圈着他的脖子。
杨如雨看得出来,这父子两都格外享受现下的相处时光。
若无意外,父亲侍奉到后娘出月子了,就又要外出挣钱去了。
她后娘本是一个寡妇,嫁给朱贵之前并无所出,娘家离得很远不说,娘家爹娘年纪也都很大了,是不大可能来伺候她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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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再次离家()
杨如雨不经意的移开眼,看向屋子里的陈设,她走的这两年,没想到屋子越发的简陋了。
乡下人晚饭吃得晚,吃过了没一会儿各自洗漱了,就准备睡了。杨如雨即使坐了一整天颠簸的马车,照旧是神采奕奕的。不过她爹因着连日来的照看亲生婴儿,照顾妻子月子,已是累及了的,当下就打起了哈欠。
杨如雨把许多要说的话,一口气都说完了,随后再面对爹爹和后娘时,竟感觉再无话可说了。她垂眸想了想,招呼一声,就去了西厢房休息。
次日一早,朱贵天不亮既起床,做好了早饭,便走到杨如雨的房前敲门,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儿应答,只得高喊:“刺刺,起来了没有?”过去几息,见仍旧没有人答应,他心下一沉,当即提起脚,砰的一声巨响,竟是心急的踹开了房门。
其实房门并没有上闩,是虚关着的,只是朱贵不知道,所以当他踹开了房门,两扇门不免咯吱咯吱的乱晃。
屋里静悄悄的,正对着大门,靠着里墙的那张长形的供桌上,金光闪闪,刺目的朱贵瞪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揉了揉双眼,再次睁开眼,果见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座小尖塔,让他惊异的是,这座小塔竟是金砖码成的,旁边另又码了一座翠玉的小塔。
骤然看见这两座钱山,使他的脑海不由得空白了一会儿,待他从震惊狂喜中回神,惊喜的双眼便忙一转,看向南面的木床,然而木床上也整齐的码着一匹又一匹的绫罗绸缎,一栋一栋的直堆上了房梁,挤满了南面狭小的空间。好在屋里除了那张供桌,和那张小木床,也没有其它物什了。
“刺刺?刺刺?”朱贵找不见女儿,急得在原地团团乱转,一转身,忙去告诉妻子。
“不见了?”佘氏本是轻拍着小女儿的背,哄她入睡,乍一听到丈夫的话,心里也是一惊,没一会儿,她又想通了,只是语气有些怅然的又道:“刺刺大了,这次回来,我看她变了很多,眼界开阔了,行事变得很沉稳。昨天她说的那些话,咱们都半信半疑,只当她说着玩呢,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恐怕她说得都是真的呢,不然她回来的时候,明明是两手空空的,而你适才又说她屋子里堆满了金子,翠玉,绫罗,若她只是一个凡人,那实在是说不通。”
“那我们朱家真的出了一个仙人?”朱贵黝黑的脸庞忽然布满了笑容,才刚他看见那些钱财,都没有如现下这样高兴。
“只怕是,你们家祖上可真是冒青烟了,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而我虽然不是她亲娘,可好歹也是她后娘。唉,早知道……”佘氏一叹,差点就把早知道给说下去了,幸而她及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忙的止住了话头,心虚的看了丈夫一眼,见他自顾自的在那儿高兴,没有注意到她的话,便又放心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想太多了,她对刺刺多么好是说不上,毕竟家里的条件摆在这里,可要说不好,她是做不出来,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她也是真心的疼她,有一口先给儿子吃,再给她吃,最后才轮到自己,这能算差吗?
杨如雨将从落虚宫收获的一半金玉留在了家里,够他们过上好几辈子吃穿不愁的日子,他们现在的日子实在过得太清苦,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她了了一直念念不忘的心愿,感觉心中顿时轻松多了。
她没有和他们告别,怕离别的伤感和无言相对。
为了赶路,她又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想赶在天亮的时候飞到林州,因两方的路程实在是遥远。
更为要紧的是易恒给她的那张丹方,丹方上记有十二种必须的药草及材料,她现下只在觅仙崖采集到其中的一种名叫源魂草的草药,余下的十一种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个易恒,扔下这么一张不知真假的丹方,却要教她东奔西跑,上天入地的寻找,还不一定能找的见。
想起易恒,她又不由想起当年她在后山上看到的那一个中年人,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毕竟他把易恒打成了那样,虽然她和易恒接触不多,但她就是感觉他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不过这其实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走在林州热闹的大街上,她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而过,听着林立在街道两旁的吆喝叫卖声,她感觉肚子有些饿,遂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饭馆。
在觅仙崖内,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出来,可是如今出来了,她又有点茫然,不知道上哪儿去修炼。
储液国虽大,但适合修炼的地方却很少,少有的几座适合修炼的山峰,早被六大家族给霸占了,她一个人想去分一杯羹,简直不可能。
正吃着,杨如雨突然夹菜的手一顿,探究的目光状似随意的扫向大门。
其实严格来说,此时正是吃早饭晚了,吃午饭早了的时辰,所以饭馆里人很稀少,只靠东墙的位置有一桌客人,他们似乎也才刚来,在空空的桌子上划拳赌博,肆无忌惮的举动,教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地痞流氓。
杨如雨细细看了几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没想到在世俗里,也能遇见不少仙人。”
她正暗度揣测他们的来意,不想那些人直直的就朝她的位置走过来了。
在外吃饭,她习惯坐在较为靠后的窗边,不仅是观察窗外的人和事,也是想将整个店里的各色人物,尽收眼底。显然那些人的想法跟她一样,因为他们也选了一张中间的窗下的桌子坐下,一转头,也是可以自那大开窗子,将窗外的情形一览无余。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衫,均是仙士,正因如此,他们一进门,就引起了杨如雨的密切注意。
一共是六个人,四男两女,那个年纪看起来稍大的成杈中期青年坐在了上首,另一个萌源后期,年纪比他稍轻些的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另外两个少年,和两个少女分别坐在了另两处,这四人均是萌源初期的修为。
第七十七章 意外()
杨如雨一面细嚼慢咽着,一面就暗暗观察那些人的言行举止,除去领头的那个长得方脸细眼,身材中等,形貌一般,余下的是男的俊,女的美。
“王师兄,我们找了孙长老好几个月了,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是不是……”那个年纪稍轻些的,似乎颇为顾忌他的师兄,言语有些踌躇。
“临走前,师傅严厉的交代过,若找不到孙长老,让我们也别回去了。李师弟也不要老向我追问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我也没法子。”那个王师兄不悦的说完,拿起小师妹给斟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他们这几个谁不是满腹牢骚,都想尽早回到族中好生修炼,免得白白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尤其是那位王师兄,他已到了成杈中期的境界,按理可以在外自由游历,寻找分杈机缘,无奈却被他师傅给招了回去,让他去找一个失踪了好几年,从未谋面的孙长老,为这,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师命难违。
这近半年来,他们这一行人,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将林州方圆几百里找了个遍,可是仍旧毫无头绪,也不知道孙长老是死是活。
其实那位孙长老哪怕是死了,他们也能找到他的葬身之地。没死的话,更好说。皆因他们手里有一只感应铃,只要有孙长老的气息,就会叮叮咚咚的自动响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位孙长老?”其中一个少女托着腮,面露不解的询问,其实这个问题,这一路她和另一个少女都想问问,只不过先前和王师兄不熟悉,见他总是一副严肃威仪的模样,所以不便问出口。现下大家相处了好几个月,虽没有到无话不谈程度,好歹也算是熟人了。
王师兄看了看两位小师妹,面对她们望过来的灼灼的目光,他颇为受用的回道:“既然方师妹,云师妹问,那我说说也无妨,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孙长老虽然和我境界差不多,但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他父亲的管事,管理着族内所有功法。据说他出走的时候,带走了族里至关重要的一卷功法,族长未免功法外泄,当然想把他找回去。”
“那孙长老偷盗功法,必然知晓族长和那些长老们不会放过他,肯定是躲在哪儿。”另一个小师妹眨巴着大眼睛,执壶又给王师兄的杯中添满了茶水。
这时小二端着他们的饭菜,走了过来,他们的对话也随之中断。
后面的杨如雨正细细听着,见状也继续低头默默的吃饭。
她和前方的那一行人,隔着两张桌子,距离不算近,按理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随着境界提升,使杨如雨的听觉早已今非昔比,加之王师兄几人说话,也没有用法术特意敝人,因而被她窥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而杨如雨体内没有仙缘,所以那行人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凡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她听了去。
小二上完菜,笑道一声“慢用”,便拿着托盘转身走了。
王师兄当先夹了一筷子酸笋,嚼碎咽下了,又开口说回到刚才的话题,“躲起来还好,就怕他被人给劫去了,若真如此,就很棘手了。”
“应该不会,那铃铛不是在连湾镇附近的高山上响起过一次吗?没准他就躲在这一带,只是我们一时没有找到而已。”李师弟也跟着动了筷子,僻谷丹匮乏,他们带出来的,已然吃得差不多了,为饱肚子,他们这几人只好如世俗的凡人一样,一天吃起了三顿饭。
“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孙长老长得什么样子。其实用气息找人,在修仙界是很常见的,恐怕他也知道我们会这样找他,所以就用什么手段,把气息掩盖了,让我们纵使碰到了他,也认不出是他。”云师妹说着,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王师兄听着,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孙长老的画像之类的东西,一时也唯有默然。
杨如雨老早就吃饱了,之所以在饭馆停顿这许久,只是想听听王师兄几人到林州寓意何为。
功法嘛,她当然有兴趣,不过她可不知道那位孙长老在哪儿,也没打算大费周章的去找。
想着,她对前面几人的到来,立刻失去了兴致,转眼看了看窗外,见天边的日头微煦,很适宜赶路,便站了起来,打算离去。
“叮叮当当,当当。”
没成想,她经过王师兄几人身边时,那所谓的感应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心下一惊,颇感莫名其妙,不明白那铃铛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响起来了。费解归费解,若此时停下来,怕是即便和她无关,她也脱不了干系,没准会被他们抓个正着,她并不想摊上任何麻烦,也不想给任何人当替死鬼。
思忖着,她照样昂首阔步,头也不回的朝大门走去。
王师兄等人听见铃铛响了,先也是一惊,上一次铃铛响起还是三个月前。而后三个月,他们每时每刻都很希望铃声再次响起来,可这铃铛仿佛失效了一般,即便是他们手动使劲摇晃,也固执的一声不响。是以他们对这铃声,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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