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烟终究被点燃,但裴然并没有抽,只是把它放在床头柜上,让它渐渐的燃烧着,是灭还是继续,随它。
烟很顽强的自己燃到了最后,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无法中途自行结束。
夜还长,裴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冉冉,轻轻的抱住她,把她搂在自己怀中,原以为自己心里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可是他好像错了。好在他没有让自己一错再错,没有真正的去伤害冉冉。
同床了?
冉冉的完全清醒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很奇怪的环境里,一直都一个人睡的被窝,可以任由她摆各种造型的被窝好像变的有些不一样,甚至是自己房间里的那股淡淡的柠檬味也变了,变的让她陌生中又带着一点熟悉。她在睁眼之前做了无数种的猜测,心,不安的跳着,她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并没有穿什么衣服,那种感觉在丝滑的被窝里尤其清晰。她习惯性的先动了动双手,发现都在自己面前,那么自己腰部的那个力量是谁的?背后那个沉稳的呼吸又是怎么回事?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处在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环境里?
冉冉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很疼!这竟然不是梦!
伸手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的拿开,却没想到对方好像动了一下,吓的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再一次陷入沉默,直到对方没有动静,才开始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转个方向,借着房间里暖暖的的灯光想看清楚自己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当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愿望突然实现的那一刻,其实你是不敢接受的,会怀疑他的真实性,毕竟很多愿望你在许下的时候心里也告诉了自己一半的不可能性。
冉冉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一瞬间觉得很陌生,因为她从未看到过成熟后的夏裴然闭着双眼睡觉的样子,面容干净的让她以为对方是个瓷娃娃。他的五官除了更成熟之外跟以前几乎没怎么变。
她还记得高二的某一天,自己跟老师请了假出去挂盐水,等回来之后大家都在午休,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枕着双臂睡觉的夏裴然,睫毛长而浓密,嘴角微扬,似乎在睡梦中也依然在笑着。年轻,大家满满的胶原蛋白,肤色好的真心可以用牛奶来形容,左手手指很随意的搭在右手手臂上,修长而白皙。冉冉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他那么爱打篮球,为什么双手依然可以那么漂亮。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夏裴然猛的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了有人站在他面前。
好在冉冉的座位就跟他隔了两桌,可以视为她只是从他的身边路过。
冉冉在他诧异和茫然之余做了一个无声鬼脸,头也不回的迅速回到座位上,趴好背对着他睡觉。小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的脸有多红,有种做贼被当场捉住的窘迫感,很不好意思。
现在的她出现了和当时一样的感觉,紧张的忘记可以转过头稍微消除一点紧迫感,可是她却只剩下静静看着他的意识。
“你醒了?”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冉冉的心差点停止跳动,这竟然不是梦?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裴然缓缓的睁开眼睛,从她微微一动开始自己就已经醒了,但不确定她醒了没有所以他并没有出声,直到她拿开自己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转了个身,自己才确定她是真的醒了。
冉冉傻傻的看着他,原本想轻轻触摸他脸的右手僵硬在半空中。
裴然伸手握住,再看她时,脸已经涨的绯红,第一次,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脸红到这种程度,忽然很想笑,觉得冉冉很可爱。
冉冉在意识到他脸上的微微笑意后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关灯……光灯……”吓的有些慌乱,因为拉着窗帘,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但从自己毫无困倦的感觉来说,肯定已经天亮了。
裴然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惊讶之余也听她的话把仅剩的一盏灯给关了。
“怎么了?”裴然不解。
“别开灯。”冉冉已经从被窝爬出去了,在地上摸索着什么。该死,这窗帘的闭光效果也太好了吧,她完全处在一个很黑暗的环境里,根本就摸不到自己的衣服在哪。
“冉冉,你在害羞吗?”裴然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语气中带着狡黠。一般人要是被吓到应该是先大喊一声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才对,她却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衣服。
“没……没有……”冉冉紧张的连呼吸的节奏都忘了,刚才自己眼角明明看到地上有衣服,怎么现在就是摸不到呢?
“我开灯,但是不看你,可以吗?”裴然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怎么办,冉冉这个样子自己竟然有了内疚的感觉。
“别……别别……”冉冉拒绝了,手指已经摸到了类似衣服的东西,也不管是不是就往自己身上套,根本就没意识到她昨天穿的衣服是没有纽扣的。
“冉冉,很多事情它已经发生了。”裴然很无奈,她这么惊慌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内疚,感觉自己像个□□犯。
“我……我知道……对不起……”冉冉急的都快哭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跟裴然睡在同一张床上,难道之前自己以为是梦境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自己该不会是酒后乱性硬勾引了夏裴然吧?那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对不起?裴然很意外她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好像连彼此的呼吸声都不见了。
啪
裴然还是打开了灯,他害怕冉冉趁着黑暗逃离房间。
灯光依旧昏暗,裴然在床边的某个角落看到了冉冉,蜷缩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冉冉……你怎么了?”裴然蹲在她身边。
冉冉没有说话,她的脑海里全部充斥着自己各种撩骚勾引人的画面,一世英名全部毁于一旦,在夏裴然心中肯定形象全无,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很随便,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自己一直一直很传统的克制着,就算自己心里一直认定他,可也不该是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发生某种关系,这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夏裴然,我知道自己无法对你负责,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以后要是有事找我帮忙或者是解释,我绝不会推辞。”冉冉总算是开口了,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这种事情,那么就尽自己所能去帮他。造成这种局面势必会让他很难堪,自己单身无所谓,就算跟男人上了床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可他不一样,要是被对方知道肯定会引起矛盾,至少自己肯定接受不了男朋友和另外的女人上床。
“你在说什么?”裴然被她的话逗笑了,自己为什么要她负责?为什么要她赔偿?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冉冉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尽是真诚和坚定,她可以保证这件事情出了这个房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裴冉冉,你到底在说什么?”裴然有些怒了,为什么要当做没发生?就算真的跟自己上床了又怎么样,就那么丢人吗?
“你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勾引你……其实我……喝醉了……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以后不会了……”冉冉起身,她无法和他那么近距离的呆着,她要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尽快的离开这里。在他身边自己根本就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自己怎么就那么饥渴的无法控制了?
裴然一把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冉冉努力的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怎么都挣脱不了,好像被他死死的钳住。
“裴冉冉,你穿了我的衣服。”裴然深深的叹了口气,就算她想离开,也不能这样就走吧。
冉冉低眼一看,果然自己身上套着他的衬衫,因为紧张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竟然没扣好,胸口若隐若现,忙用手攥紧,不让自己的身体暴露。
“你穿着衬衫的样子更迷人……”裴然突然就很想逗逗她。
冉冉一只收抓着胸口的位置,另一只手又被他紧紧的拉着,想跑都跑不掉,又急又羞,突然鼻子一酸,不知为什么就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裴然的手臂把她的泪水全数接了下来,微微溅开,有些温热。
“冉冉,别哭……”他有些慌了,原本想着逗逗她会很好玩,可是没想到她会急哭。
冉冉觉得很委屈,很害怕,她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面对好不容易才见上面的夏裴然,一个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夏裴然,一个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却一直没说出来的夏裴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遇见他就发生这种可耻的事情,因为醉酒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同意跟自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印象中的夏裴然是干净而遥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仿佛是个无欲无望的男孩子,那么清亮的双眸,让对视的人可以清除心中所有的杂念。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冲动这个美好的形象被悉数打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底的那份美好竟然被自己这么无耻的破坏了。那么以后自己要坚信什么才能走下去?当你变的不像你,我还这么坚持自己心中的那份信念。
分别
“裴冉冉,不要再哭了。”裴然轻轻的抱住她,原以为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是现在她表现的又是这么脆弱,那么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不能进行下去了,停止是目前为止对她最好的保护。
冉冉还是在哭,无声的哭,这对裴然而言很难受,自己在她身边什么都做不了,事情因自己而起却无法帮忙解决,这是让他最无力的,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对不起,夏裴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我喝醉了,我不该这样对你。”冉冉哭的很大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凡自己还有点理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裴然原本还想继续安慰她的手缓缓的垂下,她一再的就这件事情道歉。她到底对不起自己什么了?明明是自己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自己都没道歉为什么她一直说个不停。况且他们之间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难道她感觉不到吗?
“冉冉,其实我们……”他想告诉她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夏裴然,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时间回转到昨天遇到之前,我们就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不好?”冉冉很怕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或许自己一开始带着他去参加那个婚礼已经是错了,如果不是自己有私心,那么后续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现在也不会没脸面对他。
她只想默默的喜欢着夏裴然,像之前一样,他可以是一个影子,一段三年的高中回忆,可她还没做好准备他以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站在自己面前,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喜欢,所以害怕永久的失去。她很害怕如果双方都在意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仅剩的一点同学之情也会保不住,她不想连这一点关系也失去。
“好!”夏裴然沉默许久,点头答应,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面对她这么认真笃定的样子,他忽然间就不想再解释了。
冉冉说不出听到他说那个好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开心吗?有的,至少自己松了一口气,原本好像被什么都捆绑着的心也莫名的轻松了很多,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嘴角并没有笑意,为什么有一种称之为失望的情绪贯穿着全身,心是轻松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人的不开心。冉冉其实很清楚自己所奢望的是什么,但她知道那种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要不要洗个澡?”裴然已经起身,穿上了睡衣。
冉冉静静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
“恩。”全身都充斥着一股酒气,只是他不提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想洗个澡再走。
裴然走出房间,不久之后进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你穿这个,我……表妹的。”哪来那么多表妹!只能说夏裴然准备的比较充分,早就知道会需要多余的衣服。
冉冉接过他的衣服,没有跟他对视就往一间房走去。
“盥洗室在那边。”裴然拉住她,指指另一个方向。
冉冉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跑过去,丢人!
直到关上门,她才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深深的呼吸着,想恢复一点理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无可厚非,不要想那么多,自己以后不要出现在他的人生中就可以。不出现吗?自己可以做到吗?冉冉紧握着手里的衣服,以前听到过很多好朋友上床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情,可她一直都没放在心上,觉得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自己和裴然之间。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想在一起却又觉得绝无可能的人。在夏裴然面前她好像是自卑到了尘埃里,以前她像个的她在所有人面前就是个假小子,没人会喜欢她,哪怕上了大学,头发长了,身材好了,脸蛋瘦了,身边也有人夸自己漂亮,可是她始终没有自信,她需要的并不是那些人的认可,她只想在某一天的某一个街角遇到同样长大后的夏裴然,带着微微的轻轻说一句,裴冉冉,好久不见,你变了。
裴然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知道隐约中有水声传来,才显得空气里不再那么沉默,起身把窗帘拉开,阳光已经很猛烈,夏天的阳光实在是太烈了,他不喜欢,好在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就算阳光穿过玻璃直接射在了地上,也只会让他觉得暖暖的,不会晒的他很烦躁。
冉冉洗好澡之后准备吹干头发,才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吹风机,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出门问裴然。
一开门,钻出半个头,可是在她所能涉及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发现他。难道已经出去了?很不安的走出来,既然他不在房间那就自己找。
“你好了?”裴然听到了开门声,但是没看到她的动作。
冉冉原本已经双脚跨出那扇们了,又很快速的折回去,把身子藏在了门后面,也不知道额头上冒了多少冷汗。
“没……没有,我想问问你吹风机在哪。”冉冉不知道念了多少阿弥陀佛才让自己心再次平静下来,心差点真的从嗓子眼里冒出来,还裹着浴巾呢,幸亏没大步的冲出去。
裴然看到一个身影缓缓的出来又快速的跑开,很想笑,但忍住了,从房间里拿了吹风机朝她走去。
透过那条门缝,可以看到她露出一只手在外面。
把吹风机递给她,并不打算再开她玩笑。
等冉冉全部弄好出来,发现裴然已经不在房间里。在一个属于他而没有他在面前逼迫的环境里,冉冉还是可以很放松的,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时候,心里还是出现了一点迟疑,她不敢想象昨天晚上两个人竟然就那么光着身子睡了一整晚,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终究是自己对他而言太没有吸引力了吗?
“冉冉,好了吗?”
裴然好像在楼下叫她。
“来了来了。”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楼。她不想让裴然看见这些东西,也不想留下一丝属于自己的痕迹。
“先吃早饭,待会送你回去。”裴然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些面包和牛奶之类的食物。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冉冉不想再呆在一个有他的地方,现在的她,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里你打不到车,昨天晚上你又什么都没吃,净喝酒,胃会受不了。”裴然对她这么害怕自己的样子感到有点受伤,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她甚至连看不都不看自己一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