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皇后正坐在泡着药草的盆里撩水嬉戏。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那些草药臭气熏天,就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都会让人作呕,她竟然泡在其中十分享受!他想问问她是什么感觉,蓦然发现江湖游医李少君正坐在浴盆旁边书写竹简。
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胆敢坐到正在沐浴的皇后身侧,他的眼中还有朕吗!
刘彻气愤到极点,喝声如惊雷一样爆发出口:“李少君!你漫无礼数,当诛九族!”
李少君大惊抬头,这才知道到皇帝来了,被他暴怒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地磕头:“罪民不知陛下驾到,未曾跪首拜迎,罪该万死!”
“万死!万万死也是轻的!”
“他犯了什么罪,该去死?”陆梦霍然从水中站起,哗哗的药水顺着一身完好的衣裙流淌。
恍然间,刘彻明白了她不是沐浴,心中怒火也被皇后重生光彩的容颜驱散了。
“啐!”陆梦吐出口中的药叶,捋着湿粘的头发,又问了一遍:“皇上为什么要治他的罪?”
“你呼朕皇上,给联起绰号!娇娇也忘了礼数吗?”他随口一问。
陆梦发觉叫错了,便笑笑狡辩:“陛下,‘皇上’便是至高无尚的皇帝呀!”
“哦,无妨,子童无需解释,你我虽是君妾更是夫妻,见你已是神色怡然,朕只有高兴!”他又笑着对李少君说:“李少君,朕错怪于你了,只当你是鲁莽无礼不知避讳,现在看来,”指指浴盆:“这应该是什么可解蛇毒的偏方吧?”
“对呀!”陆梦替李少君答:“他说这是毒草汤,可以以毒攻毒。”
“毒草?”刘彻有些吃惊,质问李少君,“你给皇后用了什么毒草?”
“我……我……”吱唔半天,李少君才把惊恐打卷的舌头顺直,擦着头上的冷汗回道“陛下息怒!请容草民细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节 桃花劫
发现浸了水的裙子把皇后娇娆妩媚的身材豪无保留的缠裹出来,刘彻吩咐李少君:“低头回话!”
“是!”李少君的身体本来已经俯成了一团,却也只有做个假动作,把头撞在地上,“呯”的一声,表示领命了才怯怯的禀道“回陛下,古人云:毒药能杀人,能杀人者,必能杀毒邪。此即‘活人’也。罪民来到之时,皇后中毒已深,邪气浸入脏腑,单单用罪民配制的七星剑草丹已经无法把毒素清除干净。所以,罪民依照平素积累的医法斗胆为娘娘加入了龙胆草。此草可以刺激胃肠之动,民间常以来医治郁食难消者,是以,它也可以促使娘娘体内毒素排出体外。再则,此草有清泻肝胆湿气之功,只要拿捏用量便是上好的药材绝非毒草。毒草一说,实乃小人所加,因为这种草乃大寒之品,泻火力强,过量使用易伤阳气甚至丧命。罪民知此理,不敢滥用,每每放入一点儿都在简上记录娘娘脉相变,以求参照。也正因如此才未留意到陛下驾临,实是大不敬之极,万望陛下治民死罪以圆罪民求惩之心。”
听他一番言词在理,刘彻心中释然,对此人也萌生了几分欣赏。看来,他不仅是精擅药理而且伶牙俐齿、心思机敏,何不收归内廷以备后用?不过,董仲舒说过此人多虑,不愿当朝为官,想要留住他还得婉转行事。略一思酌,他有了主意,并未把脸上的怒容收起,却更加严厉的说道:“好一个‘以求参照’!李少君,你敢拿娘娘的凤体做试验,可知这是灭九族之罪?”
李少君被吓得瑟瑟抖动起来。
刘彻见他有些怯懦,缓和了语气说道:“不过,念你救驾有功,朕又不忍治你重罪。于情于法,就让上天来做个决定吧!”
“怎么个决定法?”陆梦脱口问道:“是不是要掷阴阳币啊?”她希望如此。掷钱币,那可是她的拿手绝活,想要正面绝对翻出不反面,想要反面,没人能看到正面。总之,她一心想帮李少君,因为他止住了她的痛苦。
“皇后莫要说笑!”刘彻轻声责她。身为一国之君,堂堂的帝王,哪里会以那样的小把戏来决定人的生死?要么杀,要么留,在他心中,能决定人生死的唯有他自己,之所以说要让上天来决定李少君的生死,是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巧计。这个计策与几日前的一件事情有关。
淮南王曾派人来报,说仙人到他梦中指点,称当今皇帝乃是天命所归的“古今一帝”,必能成就前所未有的帝国霸业,为了应验这个吉说,只要把谷种撒在未央宫的土地里,翌日便能得到金子。这一说法无疑是将了皇帝一军,若不差人种谷,说明他没有胆识、不敢验证仙人的指点,必会在别人口中落下笑柄;若差人种,万一种不出,那就难免在这朝野上下落下不好的口实:皇帝并非天命所归的圣君。
淮南王的这招棋打的就是此等如意算盘,刘彻心知肚明,索性将计就计,要把这个梦说变成播扬美名的机会。他不但当着众大臣的面表示相信淮南王的话,还赏了来传信的人千两黄金,公然表示要用谷子种出金子犒赏三军。
为这事,他一直在考虑谁才是种谷的合适人选,真是择人不如撞人,眼前的李少君不就是合适的人选吗?此人不在朝野为官,没有政治动机,正好可以放心的利用。
发现李少君抖个不停,胆小怕死之极,刘彻略有鄙夷,沉声说:“定下神来听着,朕有个差事交给你去办!上天有示,在朕为朝之年,可以种谷得金。这样的谷种朕已经找到了,只缺一个种谷的人。你待娘娘毒解之后,就去替朕种谷求金吧!明日,若成天命,朕不但饶恕你的罪过,还会把种出的黄金赏赐于你,否则的话,糟蹋了神谷,就收你全族的性命以祭*!”
“谷子怎么可能种出金子呢?”陆梦没料到皇帝说的竟是这样一个“让上天决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暗暗替李少君捏了一把冷汗。李少君却对刘彻的话深信不疑,百姓中大都认为初登皇位的新君是个好皇帝,他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带着福泽来拯救苍生的。他觉得自己能替皇帝成就天命是莫大的荣耀,于是,便在确定皇后毒解之后去领谷种金了。
望着他急匆匆的离去,对种谷得金之说并无只言片语的质疑,刘彻十分满意。感觉一下子放下了两块压在心中的石头,他为朝政压抑的心情有了些许缓解,笑着走到皇后身边,和语柔声的关问:“娇娇,朕被那李少君扰得,都忘了你这一身湿漉了!不知你现在感觉如何?体内还疼痛吗?”说着,伸手去抱她。
“住手!”陆梦一巴掌拍退了他的手尖,向后跳一步,推搪道:“我身上湿,别弄脏了你的手!”
一旁的宫女见机行事,赶紧送来了绣着霞凤的斗蓬披在陆梦穿上。
随侍一旁的秋秋也懂事的跑到碳炉的旁边把火星摇得更旺了一些。
“这回你不用怕了!”刘彻笑着抱起她:“其实,湿有何畏,朕不怕全身都湿了,只要我的爱妻平安无恙,朕愿意亲手服饰你更衣!”
室内的宫女纷纷退了出去。
刘彻大步向床榻走去,陆梦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这下麻烦可大了,‘桃花劫’又来了!”她正在冥思苦想这次如何打发走刘彻,就听门外有人禀报:“启禀陛下,太皇太后洠税延反蠓蜃テ鹄戳耍
刘彻顿时紧了眉,轻轻放下她,并未言语就匆匆离去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了,陆梦便学着他的高傲,清清嗓子,向门外喊道“来人,更衣!”
“是!”四个宫女听到吩咐应声跑了进来,一人手脚轻盈的放下床边的帘缦,一人过来伺候她脱斗蓬和湿衣,一人端着黄色的蚕丝锦帕站至一边候着为她擦身,另外一人则取了香块放在帐内的香炉里。
烟丝袅袅升腾出来,百和香之气弥漫着凤寝闺帏。
四名宫女在帏幔内忙碌着,娟轲又带领六名宫女,各端着檀木镂花盘,托着不同颜色的衣装、配带、玉绥、饰物等穿戴,排队走了进来。
时间不长,宫女们就把一套复杂的衣装佩饰为皇后穿戴好了。
娟轲蹲下去,层层打理着皇后深衣上曼陀罗似的绕膝曲裾,轻声细语的询问:“娘娘准备在哪里用膳?奴婢听说,陛下已经移驾长乐宫去见太皇太后了,您是要在椒房殿用膳还是去宣室殿等候陛下回来一同用膳?”
“哦,我躺了这么久,闷得很,想先出去走走!午饭就放这宫里吧,我回来再吃!”陆梦的话没说完,腿已经向帐外迈去。
要找茂陵,要找卫青哥哥。
站在宽阔的殿前广场上,陆梦遥望远方的重重殿阁,竟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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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人上兽身
如何才能走出这座皇城迷宫呢?
看着空中反复徘徊的鸟儿,陆梦空叹自己没有翅膀,也意识到,想要出宫必须得有人带路。
“秋秋。”众宫女中,她只知道这个名字。
“奴婢在!”
“我想静静走一会儿,你跟我来,其她人都退下吧!”
宫女们离去了,她和秋秋一前一后,踏进一条贴着红墙建起的宫廊。陆梦尽量放缓步子,以随意的口气,东一句西一句的套秋秋的话。以她的侦审功底,很快就从秋秋口中知道了想要了解信息:
帝陵还没建,址选在市西北80里外一处地方;
近日宫廷中除了皇后中毒,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
只有一件事很怪,秋秋说,昨天下午她奉环苪的嘱咐去把一只中毒而死的长毛兽埋掉,没想到坑刚挖了一半,那小东西突然死而复活了,蹦到她身上又偎又舔的!她十分欢喜,就把它悄悄带回住的地方养了。结果夜里那长毛兽突然出现在她梦中,并且变成了一个穿着古怪的男人,说他是从2049年穿梭了时空来到汉朝的……
寒风卷起一帘残雪扑向她们。
陌生的空气带着尘封千年似的冰凉包围了陆梦。
她打了个冷战,举起冰凉的手,摸着脖子上光滑的脸庞,忽然间就珍惜起这副借来的、要披戴着一身累赘的皮囊了。想来,能拥有这样一个身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歹自己没有附到一只猪啊、狗啊的身上,否则的话,想说不能说、想做不能做,那真是欲哭无泪了。
而今那个欲哭无泪的人会是谁呢?伊峰还是卫青?可不要是卫青哥哥呀,他最爱干净了,怎么能忍受吃喝拉撒都要在卧室解决的生活,别再想不开自杀喽!无论如何,先见到那只长毛兽再说!”
她霍然拉起秋秋的手:“秋秋,现在就带我去看看你收养的那只怪兽!”
秋秋的身子拗了拗,不动脚步,低着头,惴惴畏畏的样子,小声说:“娘娘,那只长毛兽就是太皇太后的宠物蓝蓝,你看了以后,不会抱回给太皇太后吧?那样的话,秋秋定会落下个私藏不报的罪名,惹恼了她老人家,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了!”
“放心吧,我比你更不希望它被送回去!”陆梦对她笑笑。
……
枣红门、金漆门……经过一道道的宫门,她们现身在一个有假山、亭阁的园子里。
沿着曲曲环环的石路行出不远,秋秋指着远处一道有侍卫把守的皂漆木门说:“娘娘,过了那扇门就是我们宫女住的地方了,您还是在这梅园等奴婢吧!免得那低贱的地方脏了娘娘的凤屐。我很快就会把长毛兽抱来的!”
“也好,你去吧!”陆梦放了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管不住痒痒的脚板了,开始在园中闲逛。
形态各异的树上都披着星星点点的雪影,有种如梦似幻的美。
陆梦赏着奇丽的景致漫步到河畔,此时的河面结了薄冰,被强光一照,反射着粼粼银光。
感到有些刺眼,她眯起睫毛,瞄着灿灿晶晶的光亮,想起了警队边上那座锦湖。穿越的前一天,她还和姐妹们去那里溜过冰呢。当时,大家排了好长一条队龙,她在最后,故意摔下去,害得一队的同事像被推翻的多古落牌,一个压着一个倒了下去。想得开心,她“呵呵”笑了,忽然试着头皮一疼,见到一只琳美的小鸟从头顶掠了过去,鸟爪上还牵着长长的青丝。
“哈哈,你这个小东西,捉弄我是不是?”她轻一跺脚,不依不饶的,沿着蜿蜒的银河,追起了那时而低飞时而停落的琳琅多彩的鸟儿。
追出不多远,闻到清雅的芬芳扑鼻而来,她心神一震,豁然发现自己步入了一片粉红的梅花林中。一棵花朵累累的梅树下,李少君正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坯新土出神。
想起恩人奉命种金,她哑然失笑,缓步走向他,“李少君,你种出金子来了吗?”
李少君听出了陆梦的声音,欣喜的抬起头来,迎着光,见到她穿着一身华美的红色衣裙,顶着簇簇花朵站在梅树下,嫩美的肉桃唇微微上翘,身上绫带袅袅拂动,宛如梅花仙子一般的迷人!不禁看得痴了,仰着脖子、半张着口,接连流下数滴口水。
他的样子让陆梦想起了一年级学过的成语“呆若木鸡”,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她调皮的伸出两指,引着他的视线到了地上的新土。
李少君虽然被她的异举惊过神来,却不知她是何用意,只好顺着她的手指去看,见她手中分明空无一物,却当空打了个结,仿佛是拈着根丝线,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娘娘在给何物打结?草民为何什么也看不到!”
“真没想象力!我在给你的视线打结呀。你要知道,你现在必须看到的,是这个土堆里长出金子来,对不对?”
“对!”李少君用力点点头,看着她的手指,仍然十分诧异。“视线,是什么线?为何无色无形?”
“咯咯咯咯!”陆梦笑弯了腰。
这笑声传得很远,直钻进侍郎张骞的耳朵。他躲在假山的后面,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一旁站着的皇帝会作何打算,便低声请示:“陛下,娘娘在此,我们是否依计行事?”等了许久,皇帝仍然不语,他不敢再问,小心的看了刘彻一眼,见他眉宇间的抑郁之气比先前还要凝重,心中暗暗替他叫苦:“陛下这些天怎么就遇不上一桩开心的事呢?”
刘彻之前去找窦太后要人,不但没有救回赵绾,还被祖母言词犀利的讽刺挖苦了一番。碍于大局,他忍下了与她当堂反目的冲动,却难以舒解心中的抑郁,便带上张骞来找李少君,想把这件“种谷得金”的美事给圆了,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李少君和皇后有说有笑,彼此间昭然对视,没有一个人注意礼仪宫规。刘彻的心中很不舒服,想去教训他们,又懒得为这些小节再添烦恼,便静静的看着。
张骞担心皇帝不言不语气坏了身体,时时留心观察他的气色,暗暗想办法劝他回宫。 可是奇怪,皇帝虽然面色冰凝,不发一语,却也未现雷霆之怒,注视了大笑的皇后一会儿,竟微微扬起嘴角,似欣然赏阅貌,直至目光移在李少君身上,他才收了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