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微臣自然是保护太后!”
“保护太后?这是什么?”突然陆梦抬起了他的手臂,一束银光顿时从他下落的袖口中射出来,继而,捏在他手中的五棱脱手镖呈现在大家眼前。
罪证昭然于众,始料不及,红枫大惊失色,出手一掌便击向陆梦的胸前。
“子童小心!”刘彻疾呼,韩嫣的剑却已经到了红枫指尖,他不得已抽手退身抵挡。十几名武士也加入了战斗,红枫勉强招架了一会儿,终不敌韩嫣,被擒。
“红枫,刺客竟然是你?”太后满脸惊愕。
缓缓地,她走向陆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娇娇,多亏你救了母后,哀家以后会更疼你!”
陆梦浅浅一笑,没答话,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刘彻。
刘彻的面容严肃之极,眼中却闪着柔爱的光芒,似澄澄碧水,映着她青白的衣裙渐行渐近。“如此严毅的脸上,反衬着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真是*!”痴痴看着,痴痴行近了,她刚想送他一个笑脸,怱听他厉声质问:“你,何时能记得自己是个皇后,行为如此张扬,可还知道‘顾忌’二字?”
她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是因为紧张自己才这样激动,不禁甜滋滋的,抿着想笑的嘴,走到他身边坐下,抓起案上的桃子狼吞虎咽的啃起来。
“慢点,小心卡到咽喉!还是吃颗樱桃吧!”他亲手拿了一颗樱桃递到她唇边候着。
陆梦瞥了一眼,红艳艳的樱桃像血做的,顿时她有些恶心,忍了两下,醋溜溜的逗他:“拿走!别惹我把脏水吐到你身上!我可不会像卫夫人那样帮你擦!”
“朕不怕,你若想呕,就把那琼浆仙露呕在朕的袖上,朕日后再不更衣了!”说笑之际,他居然真的端起袖子兜住她的下巴。
“皇儿……”太后看不下去了,叫了他一声。在这个时候,连连出现了两个刺客,险情刚过,他们小夫妻居然就有心思*逗趣了,她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一转头,看见红枫正望身自己,狠狠剜了他一眼,借机对陆梦发问:“娇娇,你是怎么知道红枫是刺客的?”
陆梦先不答她,指指自己的嘴巴:“唔唔!”。见太后不解,她眨眨眼,“呕!”,毫不客气的,把满满一口嚼乱的桃肉吐在了刘彻袖子里,再看周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用一种惊讶得像看怪兽的表情盯着她,太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
解气,她笑着看看残桃,喀嚓一口,慢慢吞吞的咀嚼起来:“想知道啊……等我吃完这个桃子吧!”
刘彻摇摇头,儒雅的,把袖上的污物倒在几案上,又端起一杯温酒递给她。
陆梦没想到他如此娇纵自己,居然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恶作剧,举着杯,脸上笑微微的,如春风和和,心中的伤寒彻底被他感化了。
“他虽花心,却也知道女人在什么时候需要疼宠,而韩嫣,他就不知道,女人的心可以为了爱承受痛苦,却无法在痛苦的时候承受他无情的决绝。”
心情沉重了,再无心耍性,她怏怏放下桃子,开口道:“红枫,你想不到吧,拆穿你的人会是我?你更想不到,正是你对我的利用,让我开始怀疑你的!”
沉着而恬然的,陆梦叙述了她对红枫的怀疑。实际上,前些天,当追着娟轲出了椒房殿与红枫过招时,陆梦就曾觉得他的招势很熟悉,后来,在刘雪的长安殿再次与他交手,她更加确定他的招式与刺客同出一辙了。不过,有一点让她不解,如果红枫是刺客,那么他中了龙泉剑伤之后,气色为什么和常人一样?这一点又让她否定了对红枫的猜测。然而,之后在地道中的一个发现,让她心中的迷团豁然开朗了,这才意识到,刺客比她想象的狡猾,明明白白让她看见的,一定不是真实的,真相便藏在她曾经忽视了的一个细节——白玉的受伤。
“红枫,你还不想说吗?白玉去哪里了?”突然她中断了讲述,审问红枫。
“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杀就杀,自打进宫潜伏那天起,红枫就没怕过死!”红枫把脸撇向一旁。
“哦!”陆梦点点头,看了艳姬一眼,对他竖起大拇指:“是条硬汉!不过,你也别嘴硬,你敢说你真的不知道白玉是什么人?呵,当初娟轲故意引我去了刘雪的寝宫,陷害我,紧接着你就把太后也引来了。在与韩嫣的交手中,你分明可以退避保身,却偏要把白玉扔给韩嫣,目的何在?恐怕,从娟轲引我去斗刘雪,到失火,再到太后的到来,甚至还有韩嫣的出现,这一切都是你们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吧,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
“赤燚丹!”韩嫣默契的接道,“红枫,我就知道在昭阳殿行刺陛下的人不是你,却没想到,竟是白玉!更没想到,她居然能躲过我的探脉!看来,她的功夫远在你之上,应该就是你们这些刺客的贼首!我说的对吧?”他用剑尖抬起了红枫的下巴。
“别这样!”陆梦站起来:“韩嫣,他虽是刺客,可也是个‘英雄’,只不过你们的立场不同罢了!你不要……”
“子童!不可乱言!”刘彻不悦的说道,“韩嫣,士可杀不可辱,把他交给廷尉府,让张汤着情处理!”
“陛下话中有话呀!”韩嫣暗暗苦笑:“我只是用剑吓吓他,竟成了辱他?他倒是会讨人欢心,明面上大度有理,却让我把刺客交给那个手段酷辣的张汤,还说这么一句话,分明是让汤利用刺客的弱点好好整治他!呵呵,我的君王,韩嫣佩服你,但愿如此睿思如你,能有几分真心放在她身上,我死亦心甘了!”
“押下去吧!”他把红枫推给侍卫。
“等一下!”红枫挣扎,向刘彻喊:“我有话说。”
“让他说!”刘彻下令。
第二十五节。计连环,真相大白
“哈哈哈哈!”红枫忽然仰天而笑,看上去像神绪错乱,笑声中却透着深不见底的阴森。
“陛下,我明白,今天这个宴不是寻常宴,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韩嫣根本没有喝下那杯毒酒!他是装成中毒,给我们一个‘乘虚而入’的时机,而后,哼,你们好来个瓮中捉鳖!”
“不错,是一只聪明的鳖!”韩嫣讥笑红枫,从怀中掏出几个红梅扔在他身上,“这宝贝,你吃了,也能‘溢血’,闽越驸马!”
“啊!”红枫惊大了双眼:“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你以为呢?”韩嫣冷冷一笑:“你的徒弟艳姬不是这样叫你的吗?那日,陛下下令捉拿耳后有蛇形纹的宫女,艳姬不是匆匆赶去向你通报了吗?如果我没有跟踪她而去,也不会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我没有跟踪她而去……”他咽下了剩下的话,颇有用意的,看了陆梦一眼。
“他想说什么?那一晚,不就是他把我送给刘彻的那晚么?”陆梦不愿再做过多的猜想,事实如何,谁是谁非,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就算韩嫣没那么做,又怎么样?摸摸自己的心,对他,还有那份痴恋吗?没了!不知何时,这颗心已经被身边的“情圣天子”给偷去了,不再任由她主宰了。放下韩嫣吧,既然不再爱他,就别牵着他,让他和自己一样,尝着那种梦想爱的痛苦,是以,她故作冷漠,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张汤从梅林中闪出来,怀抱着一卷竹简,满脸得意,笑呵呵的说:“哎呀,韩大人先拆开谜底了!红枫啊红枫,我还奇怪呢,那夜我们折腾了大半晚,为什么只捉到了五十几个人?原来,是你们得到情报了,动作可真够快的!”
他站到红枫面前,活阎王样的眼神,盯了他片刻,低声说:“红大人的威风哪去了?当初讥讽小人是只吃死鼠的瘟猫时,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咱们后会有期!”
笑笑,他突然高喝一声:“大胆逆贼,还不跪地伏法?”
红枫却把头昂得更高了,张汤撇撇嘴角,不屑在此时制他,转过身,露出一脸恭敬,对刘彻施礼:“陛下,微臣已经将案件的审理结果完完本本写在案卷上了,是否即刻带罪人回府?”
“都审过了?”刘彻侧目问。
“都审过了!先捉的,后捕的,微臣已审清了!”
“讲!”
“是,启禀陛下,根据韩大人提供的线索,臣从那些宫女们口中审出了一桩大秘密!原来,……”
原来,在金昭玉粹、正气凛然的汉宫表面虚华之下,竟然有一种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太后的近臣红枫利用他的权宠,私自在汉宫中贩卖一种昂贵的花粉。吃了这种花粉的人会对它产生依赖,每隔十数天必须要吃一次,否则的话就会痛苦不堪。
为了聚敛暴利,红枫收了一些位置显要的宫女做徒弟,并不传授武功,只是叫她们来贩卖花粉并给她们回报一些所得。由于有利可图,自愿贩卖花粉的宫女越来越多,为了便于区分,他就在这些宫女左耳后纹上不同颜色的蛇纹标志。按地位等级划分,由高往低依次为金蛇、银蛇和红蛇。
“仅此而矣?”刘彻问。
“非也!其中仍有大秘密,但不知道是否可以当众说出?”张汤谨慎的看了刘彻一眼。
刘彻发现红枫已是目瞪口呆,不禁有些得意,鄙夷一笑,告诉张汤:“事办得不错,案卷也写得不错,既然大家都有兴趣听,当个故事念来!”
“是!”张汤低下头,阴冷的瞥了红枫一眼,继续念卷:“罪人红枫,闽越十二公主娟轲之驸马!孝景中元年,以骑奴入宫,后因救驾于惊马,为太后赏用,处心积虑,平步青云,潜谋十年,凭借地府秘道,聚藏黄金,图谋颠覆汉室,其罪昭昭,其恶不赦。罪女娟轲,闽越十二公主,孝景中二年,入宫为奴,借红枫之势,晋中宫监管,广使宫女,传流毒花,纵蛇害后,其罪昭昭,其恶不赦。罪人白玉,原名东歌,闽越王十九妃……”
“够了!”刘彻剑指骤出:“红枫,你可心服?”
“厉害!真没想到,若心经营了十几年的计划,最终会栽在你们三个我看着长大的娃娃身上!尤其是你呀!”他看向陆梦:“皇后娘娘,你变化颇大!居然能有这样细致机敏的心思和一身非凡的功夫!可惜你不会内力,否则的话,定然又是个绝顶高手!今天的行动被你亲手拆穿,红枫幸甚!就如娘娘所言,你我立场不同,然所谓惺惺惜惺惺,我佩服你的侠肝义胆!明知是敌非友,明知生死难料,明知有违圣心,这三个不可为之事,扑火、下水、赞敌,你都做了,冲这,红枫最后还你一个人情,告诉你吧,今天这个阴谋远不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太后……”
他面向太后,诡秘的笑笑:“其实,我知道今天这个宴绝非好宴!服侍你这么多年,你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愿意收艳姬那么卑微的人做义女呢?就算是你不喜欢韩嫣,可也不至于为了对付他而动这样委屈自己的脑筋!所以说,你让艳姬给韩嫣下毒也是假的,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一定是艳姬的身份暴露了,你们要利用她,在我们的部署因受到重创而乱了阵法的时候,抓住时机,引出主谋!”
“那他还敢动手?”陆梦的心悬了起来,看来刺客果然另有阴谋!
“这就是将计就计!哈哈哈,娘娘,看你这次能不能识破了!”话音诈落,红枫脚跟一旋,身上突然起火,押着他的侍卫一惊,被他给挣脱了。红枫转身向梅林飞去,韩嫣和众侍卫当即去追。
“小心艳姬!”陆梦大喊一声,可惜他们都没听到,地上的艳姬猛然睁眼,咧开血红的大嘴、瞪着一双阴蓝的眼睛,“嗖!”,向刘彻抖袖打出一支脱手镖。
陆梦及时发现了,抬腿踢翻了桌案,正好挡住了飞镖。“噼噼啪啪”一阵杯盘的碎响,她纵地而起,和艳姬交战在一起。
艳姬本不是陆梦的对手,但此时在体力上占了上风,招招狠毒,陆梦应接不暇,怱听耳后一声高亢而熟悉的锐喝:“刘彻,你的死期到了!”
“唰!”一道红光向刘彻劈下去,陆梦返身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后腰受了艳姬一脚,她重重撞在倒翻的木案上。顷刻,剧痛袭遍全身,艳姬的脱手镖从背后袭来,听着镖风,她没有回身去挡,他会出事吗?他又要出事吗?对他的挂念超越了自己的生死,她举目望着刘彻,而刘彻,在命悬一线之际,也在看着她,出奇的镇定,满眼柔情。
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两个危在旦夕的人,没有畏惧,没有其它,肆意交融着爱意。在闪闪的泪光中,他们蓦然感受到了冥冥中存封已久的爱恋,似乎千年的沉淀,万年的积蓄,只教人生死相随。
“啊——”惨叫飞冲长空,艳姬和手执红剑而来的白玉双双倒地。
韩嫣扔了艳姬打向陆梦的脱手镖,扶起陆梦:“你怎么样?”
“没事,谢谢你!”陆梦放步奔向刘彻,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展着飘逸的双翅,扑向他的怀抱。
刘彻笑着,深情的,把她拥入怀中:“梦,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在一片茫茫蓝沙上,你穿着红嫁衣……”他忽然停住了,“在一片茫茫蓝沙上,你穿着红嫁衣,背对着我,呼唤我的名字……”本想这样说,莫名的不安和迷茫却笼罩了他:“这是朕刚才做的梦吗?我在她身后,她为什么要找我?唉,想必是急出的幻觉吧!”
陆梦凝望着他,嘴唇有些颤抖,心跳加速,竟说不出话来,他的描绘和她刚才的感觉好接近,难道这是在生死关头的心灵感应吗?她不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安全了,自己由衷的高兴。
“呃,陛下,这刺客该如何处置?”一位老者笑着问,手中拎着白玉的红剑。
“这琴师竟是武功高手!”陆梦诧异的看着老者。
“老朽清扬,参见皇后娘娘!”老者向她抱拳示礼。
陆梦对他微微颔首,暗说:“好大的洠罚渭屎笾皇潜б槐
“师父!”韩嫣接过清扬手中的红剑,“这血剑不吉,不可对着娘娘凤体!”
“哦!明白了!”清扬赶紧对刘彻深鞠一躬:“请陛下恕贫道不知之罪!”
“道长平身!今朝擒贼,道长功若丘山。若非你在,这变生肘腋之危,朕定难全身而退!当然了……”他看着陆梦,玉面含笑:“还有朕的皇后,没有她,那‘死而复生’的艳姬又要让朕多尝一次五棱镖的厉害了!”
“是啊!就连我都没发现红枫打在艳姬身上的那一镖是无头断镖,还以为他是真的杀人灭口呢!”韩嫣把赞赏目光的投向陆梦:“娘娘果真是洞察秋毫!”
陆梦被这俩人赞得有点点羞涩,却故意把头一昂,自豪的说:“那当然了!你们男人啊,就是没有女人心细!想想看,行刺皇帝不是儿戏,必然要有冒死的胆,就像红枫说的,他从一进宫就没害怕过死亡,因为打从他走上这条路起,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可是艳姬呢,她既然有胆来,在被抓后又过分的害怕,这可有点说不通,自然就把她自己给暴露了!这就叫做欲盖弥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恩,子童这个比方有趣!哈哈!”刘彻像听了个大笑话,笑着,把陆梦高高举起。
“哎哎,我可不是石头哦!”陆梦嚷起来,捶打他的肩。
“呵呵呵!”道长和韩嫣也笑了。
这时候,嘈杂声起:“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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