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天使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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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天使的陨落-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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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公平。
  此刻,他理解了唐奇对自己的厌恶。人本该生而平等,但命运却如此不公。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他能逃避吗?
  “少爷,”身边的老者提醒他。
  方哲下不了决心。他有什么权力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老者的眼中带着责备:“少爷,不能留后患的,该做决定了。”
  方哲必须决定。这也是命运,无法逃避。他强迫自己点头:“动手吧。”
  枪声响起。子弹从君子的后脑勺射入,他的身体扑在地上,鲜血湮开,迅速浸湿地毯。一个刺客的生命,就此终结。
  这也是命运。
  ……
  费城的事终于就要结束了。
  没有人去问“君子”的死,委员会只要知道威胁彻底消失,就心满意足。方哲把他的骨灰洒在空中,希望他最终回到他所爱的人的身边。
  委员会和异族流亡内阁达成和解协议,俞凡搭乘专机去了更加安全的地方。他一直没有表现任何异族的特征,但不经意间,他会闪现出令人惊讶的洞察力。洛林追随俞凡一起离开,这也是和解协议的一部分。
  唐奇仍然讨厌方哲。一个原因当然是方哲在诱杀“君子”这件事上戏演得太好,居然把他也给骗了。另一个原因和寒歌有关。唐奇没有想到,当年他抛弃的搭档竟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而他最懊恼的是,竟然让方哲捡了便宜。
  方哲的演技受到了以何川为首的特案组同事的高度赞扬,他们纷纷说,老大,你的演技完全可以拿本年度特案组最佳表演奖,等回去就给你颁奖……放心,我们复制了“守护者”总部的监控录像,洗成照片,完全可以放在大镜框里挂在办公楼的走廊上。
  这真是赤/luo裸的威胁,方哲郑重道歉,请求大家谅解。于是这帮人又说,好不容易出国,不能公费旅游实在太可惜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老老实实交出了信用卡。
  方哲又来到费城30街火车站,又看见寒歌站在天使像下。
  他走向她,猜她会不会转头。她果然转头,嘴角轻轻上翘,颇有得色。她快乐时就有孩子般的笑容。
  “怎么样?”她问。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切正常。医生说,只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就可以恢复。” 
  “头还疼吗?”
  “偶尔。只要唐奇不来找我的麻烦,就不会有事。”他笑,“你说,唐奇那边怎么总出内奸啊?”
  寒歌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幸灾乐祸?你把大家都骗了。是谁和我说,搭档间要开诚布公,相互依赖?”
  “好像是我。我错了,原谅我吧。”他温柔地说。那天回到“守护者”总部时,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就后悔了。这世上,最不想骗的就是她。
  “先拿点好处来贿赂我吧。”
  “要不我请你饭吧,还是上次那家餐馆。”
  “你带钱了吗?”
  “我看看这帮小子给我留了多少……好像还够……”
  车站里人来人往,昏暗的灯光洒在那尊著名的大天使像上。方哲和寒歌并肩走出车站,有说有笑,秋日的阳光温暖迷人。
  ……
  方哲第一次见寒歌,是在费城30街火车站。
  他在为自己找一个搭档,觉得她很合适。她选了这个地方。他坐火车而来,看见大天使像下的女孩,浑身笼罩在一层淡淡温暖的光芒中。她如此纯真美好,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这一幕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从此,哪怕是无尽的黑暗,她也是初见时的美丽。
  方哲感谢命运的眷顾,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明天停更一天,后天继续少!

☆、回忆

  “请别放弃。”
  方哲骤然醒来,昏暗的视线里,光一明一暗,仿佛夜里的火车带着嘈杂的声响从身边驶过。女孩空灵的余音回荡耳旁,七年前的一幕似乎就发生在刚才。
  那是五月的一天,白天时方哲去见父亲,想谈谈接下来的打算。他记得小时候无论父亲多忙,每天总会抽上一些时间和他说话。很难想象父亲这般严厉的人,会慈爱地坐在床前,只为给幼子念上一段睡前故事。母亲去世后,父亲变得疏远,家族的事都交给乙先生打理,偶尔见儿子一面,也很冷淡。方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而失去父亲的关爱。那天他等了很久,最后只见到父亲的助理。
  “少爷您回去吧,老爷最近可能没时间见您。”
  方哲一个人回到位于纽约上东区的豪宅,一个人独坐良久。这里是纽约最昂贵的顶层寓所,按照他的喜好设计为现代派的简约风格。墙上挂着萨尔瓦多·达利的超现实画作,书架上摆着从各地搜罗来的珍贵的初版书。十八岁生日时,乙先生把钥匙交到他的手里,说是父亲的礼物。
  “少爷,从今天起,您就成年了。”
  为什么不是父亲亲手递来?方哲没有问。很多人说,他像他父亲,所以,他也像父亲那样,把所有的情感藏起。第二天,他回了普林斯顿,为自己开了一个放纵奢侈的生日派对。此后,他只在假期回到这里。
  那一天夜色渐深,方哲仍然坐在落地窗前。没有开灯,枪放在膝上,酒搁在桌上。这是他戒毒后的第三十二天,也是神智清醒的第三十二天。他忘不了父亲的眼神,轻蔑、鄙夷,像一把刀插在心头。偶尔他会想,哪怕其中有一点点失望也好。他在疗养中心呆了半年时间,除了最疼爱他的乙先生常来看他,父亲一次也没来,也没有电话。今天,父亲的漠视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方哲拿起酒杯,又放下。夜晚在绝望的挣扎中缓缓流淌,城市的光线宛若明星璀璨。他举起枪,抵在下颌。
  只需要一枪,就可以结束一切。到了明天早上,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方家唯一的继承人死了。这是对父亲的无声抗议,除了生命,他无有可以报复父亲的。
  指尖绷紧,压在扳机上。余光中有淡蓝色的光芒倒映在玻璃窗上,那是手机来电时亮起的屏幕。他怔了一下,手指松开,下意识拿起手机。听筒里传来稚嫩清晰的女声:
  “请别放弃。”
  也许是做梦吧,方哲想。眼皮很沉,怎么也睁不开。
  很多光亮在脑海中闪亮又归于黑暗,很多声音在耳畔响起又消失。回忆和梦境缠绕在一起,模糊了意识的边界。一丝游离的线索在虚空中飘荡,方哲突然再度惊醒。
  我在哪儿?
  方哲猛然坐起。被天光染得明亮的雾气中,树影婆娑,潺潺的水声隐约传来。看似宁静的树林里,却充斥着浓烈的血的味道,令人毛骨悚然。他的身周,在他视野所及之处,遍是血肉尸骸!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这些人仿佛遭到猛兽的围攻,都被撕的支离破碎,露出森森白骨。
  血泊中,有半张脸。陌生的面容,留着髭须,披散着发。死者的手边,有一把剑。青铜的剑。
  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有手机,没有枪,什么也没有,方哲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记不起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方哲俯身拾起剑,想要细看,但一声女子的尖叫从雾中传来,异常紧急。他持剑向声音的方向赶去,无数疑问在心头闪过,随时就要掀起惊涛骇浪。树林,不散的雾气,沾着血的半张脸,还有套在丝与麻的衣裳外皮革制成的甲胄。
  不,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他淌过白练般的溪水,遇上林间闯出两个人。年轻女子长发凌乱,半幅长裙染上血色。她跌倒在地,焦虑的语气似乎是在催促身边的孩子赶紧离开,但所用的,却是一种方哲完全陌生的语言
  小男孩只有六七岁的模样,拉着女子的衣襟不肯离开。女子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惊呼:“方哲?”
  “你是……”
  枝叶飒飒,方哲闻声而动,转身挡在女子和男孩的身前,心中不禁一阵恶寒。“是翼兽貙吾!”女人低呼。
  它是传说中才会有的生物,身形巨大,很像一头放大数倍的黑豹,但嘴部前突,露出锯齿般锋利的牙,纯黑的双翼收拢在身体两侧,一双漆黑的眼闪过几点寒光。它发出沙哑高亢的叫声,慢慢向猎物靠近。
  方哲紧握剑柄。
  方哲少年时学剑,老师是乙先生从家族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他其实很不了然,既然有枪,剑实在是多余的东西。
  “论到简单实用,自然是枪最好。”老师和颜悦色,“但枪与剑不同。子弹出膛便脱离了开枪者的控制,而剑讲究的是形神合一,是您决心和意志的延伸,哪怕生死交割的刹那,您也可以回锋轻转,坐笑晏谈自如。所以,我要教您的是控制,是精准,是平衡,是判断,您学好了,终身不必动剑。”
  今天,却是动剑的日子。
  方哲观察、等待,直到那漆黑的庞然之物让光亮在眼前黯淡。足够了。他侧身挥剑,当年所学,都尽在这一剑之中。剑光划过,血从翼兽的颈中迸发而出,在双翼的带动下,这个在半空就已死去的生物越过方哲的肩头,滑翔出一段后,重重摔在地上。
  方哲双手握剑,半边身子被血染红。翼兽貙吾带着戟骨的尾部刺穿了他的肩胛,血流如注。一直没有离身的“玄苍”从领口滑出,沾了血的黑色水晶像一块燃烧的火炭。小男孩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林中,更多的沙沙声响起。黑色的貙吾从林中走出,它们齐声嘶鸣,同时展翼,将他们围在当中。
  方哲脸色惨白。一剑的胜利又算得了什么?它们成群而来,轻易就可将他撕成碎片。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把剑拄在地上,才能勉强站稳。
  他感到有些冷,想起他离开C城时正值寒冬,寒歌抱膝坐在窗前,洁白的肩颈从睡衣敞开的衣领中露出,任由北风吹拂,背上两道狭长的伤疤若隐若现。他系上外套的纽扣,低头吻了她的秀发,说:“等我回来过新年。”她仰头微笑,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滑出,抚摸他的脸庞……
  眼前更加明亮,蒙眬中一个人影:“看着我的眼。”那双眼中,银光缭绕。
  方哲心如明镜,他回不去了。
  寒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时光》卷的开始……六月啦!

☆、长乐甲虫

  C城特案组地下三层的库房,收藏着缴没而来的异族物品,其坚固牢靠,堪与国家银行的金库媲美。冰冷的灯光投下,照在冰冷的不锈钢工作台上。 
  “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夏添一边问,一边敲击搁在工作台上的罐子,想看看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有反应。
  波尔卡很不满地用爪子把夏添的脸扒到一边。看就看嘛,还敢挡在本猫前面。
  “就这两天吧。”寒歌说,在交接单上写签下自己的名字。
  虽说方哲此行是去IJCAA总部进行年终述职,但与往年不同,寒歌不在述职之列。关于她贱民身份的指责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已经有异族联名致信,要求委员会开除她。他们说,与贱民为伍,实乃奇耻大辱。
  倒是眼前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异族,你给我脸上一巴掌,我戳你肚子一下,玩儿得不亦乐乎。
  “哎……川哥,这就是你从吸血鬼手里抢来的东西?”夏添捉住波尔卡,被小猫一记右直拳打在鼻梁上,酸得热泪盈眶。在特案组第一萌宠面前,小战神夏添的战斗力还不如门前那两条大狼狗,堪称异族之耻。
  “是啊。”何川也签了字。
  十月的C城危机,何川单枪匹马干掉十一名吸血鬼,夺回他们从长乐山迷雾中带出的异族古物。这样东西将在今天移交委员会,运往新西兰的研究中心。当然,物品来历一项,按惯例填了“不详”二字。
  第一次看到它时,何川几乎觉得这是一场残酷的玩笑。
  那东西就像实验室里的圆柱形玻璃罐子,透明的罐身内,金色的液体中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甲虫状物体——因为它来自长乐山,因此得名“长乐甲虫”。
  长乐甲虫通体青金色,泛着金属光芒,表面覆盖细密的鳞片,八只足收拢在腹部,虽然一动不动,却给人以随时都会苏醒的感觉。但它的腹部刻着一对奇怪的符号——一个四棱金字塔形的图案,下方是三条波纹线——又显示出它人工制品的特征。 
  罐子上下两端分别是两块成分不明的合金,与晶体罐身天衣无缝地接合在一起。实验员尝试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夏添很不屑地说,“找个榔头把它砸开不就得了。”结果,他砸了整整一个下午,罐子上连道划痕也没有。
  罐子的顶部蚀刻着一行符号。IJCAA位于希腊的语言学研究中心分析认为,这些符号属于一种罕见的异族文字,但因为信息不够,无法解读。
  正是这样东西,吸血鬼首领罗兰·特尔维说,它将引领吸血鬼步入神的殿堂,从此开启一个黄金年代。
  就凭一只甲虫?何川冷冷地看着瓶中的生物.
  押运车离开特案组时,午后的天空呈现沉重的铅色。北风吹来,寒歌打了一个寒战,背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尽管她知道,以人类当今的科技发展,要想打开罐子至少还需要百年时光,但她仍然害怕。
  这东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不该存在于任何世界。那行字是先民的警告:天谴之物,擅启者死。
  手机响时,寒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以为是方哲的电话,之前打去时他关了机,但号码很陌生。接起后,只听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说道:“寒歌,已经发生的事,是不是不能改变?”
  仿佛又见半山茶舍中的青年,转身时拂不去身上的落漠。
  欧阳云。
  时隔一年,这个夜天使案的元凶却突然打来这样的电话,让寒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沉吟片刻:“没有人能够改变历史。历史之所以称其为历史,是因为它在时间的长河中,已经谱写了自己的命运。”
  长久的沉默后,这个集残酷与优雅于一体,行走在人类和异族边界的欧阳云,用悲怮嘶哑的声音说:
  “那么,方哲已经死了。”
  好像又回到冰冷的大西洋中,巨大的冰山在月光下发出幽蓝的光芒,黑暗的海水将她吞没,拖向寂静的深渊。直到何川叫她的名字,寒歌才从刚才的绝望与震惊中清醒,脸上已经沾满泪水。
  她非常清楚,徜若欧阳云的生命中还有一丝眷顾,那必定属于方哲。他绝不会拿方哲的生命开玩笑。
  但,何川不相信欧阳云。
  虽然方哲的电话无法接通,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身处危险。就算出事了,方哲身在总部,也轮不到欧阳云来通报死讯。何川让夏添把电话打到总部询问,得到的结果是,方哲在述职结束后的当天便退掉了酒店的房间,但机场出入境登记处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没人知道方哲去了哪儿。
  方哲失踪了。
  很久以来,寒歌第一次拨打了IJCAA核心委员亨利·钱伯特的电话。他欠她一条命,是偿还的时候了。
  “你最后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钱伯特问。
  她想了想,昨晚九点时方哲给来过电话,问了组里的事,又问她背上旧伤发作好些了吗,最后他说,结束手头的事,就立刻赶回C城。方哲的手机经过特殊加密,无法追踪定位。
  “还不到24小时。”钱伯特很注意措辞,“也许他需要时间处理一些私事,但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寒歌,别忘了他是谁。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她当然懂。她是一个异族,一个荒原贱民,配不上逆天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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