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最后一刻,扭转战局。总有一天,人们会纪念它们。
但在此之前,不会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
☆、初遇寒歌
寒歌第一次见方哲,是在费城30街火车站。
之前,方哲打来电话,他在为自己找一个搭档,觉得她很合适。“不如见面聊。”方哲说。于是,她选了这个地方。
寒歌对这个工作不报希望。在委员会里,她以孤僻暴躁出名,和前几任搭档闹得很僵,没人愿意与她合作。委员会已经几次暗示,会将她调往更为偏远的部门——比如南极考察站这样的地方。或许,这个姓方的就是来干这件事的。
冬天的费城寒风浸人。她提前五分钟来到车站,仰望那尊著名的大天使像。
方哲乘火车来,穿着深灰色的外套,风度翩翩。他伸出手,自我介绍。她点点头,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你饿吗?”方哲问,“我还没吃午饭,你要不介意,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馆很不错。”餐馆不大,不是吃饭的时间,客人也不多。两人坐在最靠里的车厢座里,方哲点了简餐,要了咖啡。她要了一瓶红酒。
“你看我干吗?”她讨厌别人盯着她看。
“先说好,和我一起工作,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接受这份工作?”她态度傲慢。
“为什么不呢?”方哲说,“既然你不打算离开委员会,总得找个稳定的职位。我这人很好相处,不会过问你的私生活,不会说些无聊的话让你生气,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在加班的时候不要放我鸽子。”
“知道我前几任搭档的下场吗?”
方哲想了想,说:“三个被你打成重伤,两个主动要求更换搭档,其有一人至今仍然在接受心理治疗。”
“我这人脾气不好。”她漫不在乎,自斟自饮。
“我知道被打伤的人中,两个曾受到女性职员的性骚扰投诉,一个有严重的种族主义倾向。” 方哲注视着她的眼,“他们对你说什么了?”
她把脸别过去。
“这不是你的错。”方哲说,“你只是有点倒霉,恰恰碰上这样的搭档。干嘛因为几次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希望?我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份工作,你再决定。”他谈起特案组的筹备,很枯燥的事,由他讲出,便有了特别的魅力,就和他的人一样,不张扬,但总能吸引眼光。他说完后,又续了咖啡:“轮到你了,只要我能回答,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是我?”她问。一瓶红酒已经见底,她又要了一瓶。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很直率,虽然很多人不喜欢你的性格,但他们欣赏你办事干净利落的风格。这正是我对搭档的要求,我不想在猜测搭档心理活动中浪费时间。如果我们共事,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相互信赖。”
“就这个原因?”
“当然还有别的。”方哲笑道,“有一个擅长打架的搭档,出门办案时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她忍不住想笑:“我还不了解你。”
“一个下午的时间够吗?”
那个下午,他们一起游览了费城。两人的话都不太多,但相处愉快。天色渐暗时,他们来到河边。最后一缕阳光消失,黑暗向她聚拢。她从黑暗中看向方哲,等着他落荒而逃。但方哲说:“你看,这就是我的意思。你觉得会有人敢在夜里打劫咱俩吗?”
她第一次在夜里笑:“那地方怎么样?”
“C城吗?”方哲想了想,“它会让你有家的感觉。”
她看了他很久,终于说:“我保证,作为搭档,你可以信赖我。但我只有一个条件:请别问我的过去。”
“成交。”方哲再次伸过手。
那个冬季里,唯一温暖的就是方哲的手。
……
似乎所有的坏事都发生在夜里,命案尤其如此。
方哲接到国际异族事务联合委员会(IJCAA)中国分部通知时,已是凌晨。他本就疲倦失眠,不愿说话,但看了来电的号码,不得已接了。
对方语焉不详,案情细节一无解释,只是要求他亲自带人,尽快赶到现场。
方哲强打精神返回特案组,召集人手,着手准备车辆和相关物资。
不一会儿,寒歌也回了组里。猫在她的怀中睡着大觉。她看了看方哲,蹙眉说道:“你脸色太差了。”
“没睡好。”方哲揉了揉太阳穴,勉强一笑。
“抽空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寒歌轻声说。孟买重伤后,方哲的精神一直不好。上次直升机失事似乎让他的情况有所加重。
“空了再说吧。”方哲的回答明显有了敷衍的成分。
忽然,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寒歌伸手夺下他手里的咖啡杯,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塞进他的怀里。
小猫神醒了,一脸懵呆状。
“先睡一会儿,好了我叫你。小波,看着他!”寒歌气愤地摔门而出,留下方哲和小猫面面相觑。
方哲很尴尬。猫一脸同情。
说来也怪。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方哲居然一下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黑夜,荒原,浓重的雾气在四野里飘荡,湍急的水流在他脚边。幢幢人影透过朦朦雾气,在河的另一侧缓缓行走。
“他们已经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方哲忽然惊醒,看见站在沙发伸手轻拍他的寒歌。“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寒歌说。
两人来到停车场,外勤人员围在一起说话,见了方哲立刻停下,向两侧散开。冷白的灯光下,他看见何川,眉头紧蹙:“不是让你休假吗?”群鸟事件后,何川常因女友之死自责,方哲担心他撑不住出事,便强制他休假了。
何川左臂戴着黑纱,头发剪得很短,笔直站立的身姿像一个军人,以前脸上常有的笑容,如今被一种更坚毅的东西代替。
“老大,让我去吧。我一个人待着会疯的。”
闻者无不动容。
虽然说,忘记悲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工作,但弦绷得太紧也会断掉。方哲迟疑片刻,无奈点头:“上车吧。”
出发时将近四点,五辆越野车亮起车灯,驶入浓黑的夜色。“你再睡一会儿吧。”寒歌说。方哲答应了,但睡不着,头隐隐痛着。
车行四个小时,不到八点,赶到临省的Z城。
作者有话要说: 刺客卷的开篇来啦。
☆、三名死者
昨晚的案子,透着一股令人不解的神秘。
夜里10时45分,Z市刑侦支队接到上级命令,赶到Z城大学。秋风肆虐,学苑路上异常冷清,两名死者横卧路边,尸体尚温,说明凶手离开不久。
十分钟后,刑警在图书馆与中文楼之间,找到第三具尸体。
紧接着,封锁现场,等待进一步指示。
很快,保密协议发到每个人的手中,要求对今夜之事,保持缄默。原因没有人出来说明,问起来,领导就说,是有关部门的意思。
方哲的到来,恰好成了这个史上最神秘部门的代言。
现场交接工作大约进行了十分钟,等待方哲的时候,史上最神秘部门的猫蹲在车里,无聊地打着呵欠,从车窗缝向外张望。
而寒歌就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想了想,把手机塞进了车窗。小猫神开心地扑了上去。
寒歌依然是平常的打扮,浅色的亚麻长裙外罩了一件深色小外套,长长的卷发用银簪子盘起固定。她不在乎围观人群中惊艳的目光,透过袅袅烟气,观察方哲。
从孟买回来后,方哲的状态就不是很好。大家知道他受伤很重,对他偶尔精神不振也能理解。一路上,除非必要,方哲一言不发,闭目养神。过去他也熬夜,但总不会像今天这样,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烟抽得差不多,方哲也回来了。
两人走向案发现场。
一夜北风横扫,梧桐枯枝如画,每到秋冬,学苑路便有一番萧瑟的北国之美。如今这分美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段小懋已经带着人开始忙碌。
“老大,寒歌,小心血迹。”他提醒道,相机的快门声一直没停。
一辆半敞车门的路虎车停在路边,两具尸体倒卧在小树林外的人行道上,附近的地面和树干上到处都是喷溅的动脉血,经历寒冷的秋夜,变成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工作七年,方哲见过太多的血,见过太多诡异惨烈的死亡,但没有哪一次,有如此的惊心动魄。
死因很简单:割喉。
当时的情景或许是这样的:深秋的夜里,两个男人在校园里下了车。他们只想稍作停留,所以没有拔下车钥匙,让发动机启动着;他们抽了烟,一位死者的指间夹着未燃尽的烟蒂;他们也许还谈了谈最近的烦恼,脸上便不禁露出无奈。在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灰白色时,这分无奈仍然定格在脸上。
凶手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动手,血溅当场。
“老大,你看。”段小懋停下快门,戴着一次性乳胶手套的手拨开死者外套,露出深棕色的枪套。
方哲和寒歌对视了一眼。这枪套倒是眼熟得很。
把枪□□再看……
果然,委员会标准配备。
“委员会的人?”寒歌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
“看来是了。”方哲从死者上衣口袋里找出证件,看了一眼,随手扔给了她。很显眼的IJCAA的标志,除了国际异族事务联合委员会,还有谁会带着这样证件。
“委员会又搞什么妖蛾子?”寒歌小声嘟囔。
方哲没回答。他从枪套里拔出枪,拉开枪膛,弹出子弹。子弹上膛,但一枪未发。他的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没熄火的车、佩枪的外勤,还有烟蒂,我看这次咱俩的判断不会有分歧了。”寒歌望天,一脸不了然的样子。
“我同意,应该是监视任务。”方哲点头。
寒歌耸耸肩。委员会的流程她实在太熟悉了。来C城之前,她没少熬夜监视,真是极无聊的工作。
当然,方哲也经常安排这种无聊的工作。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委员会怎么会在Z大安排监控任务,而且案发后也不向特案组提及呢。毕竟,作为地区主管,委员会有义务向方哲提前通报任务安排。
“你说委员会在监视谁?”她问方哲。
方哲向四下看了看,“那边”,果断地向一个方向指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越过停在路边的路虎车和街对面一小片停车场,恰好可以看见校图书馆的入口。
案发之时,两名死者监视的人一定就在图书馆内。所以,他们选择了这人的必经之路守候。
但他们又是怎么遇害的呢?
他们训练有素,遇袭时却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甚至来不及害怕,来不及抬手挡一下刀锋,身上只有一个伤口,从气管直到颈动脉,一击致命。
死亡,就这样简单。因为简单,所以才准确高效,才防不胜防,令人胆寒。
是谁杀了他们?他们又在监视谁?
方哲扶着路虎车低头深呼吸。不适之感越发严重,乌黑的血迹在明亮的晨光中格外刺眼。脑海里一直响着警报,他却找不到警报的源头。
他拿出案发现场的地图铺在引挚盖上,在上面重重地点了点,对寒歌说:“你看。”
第三位死者,恰好就在图书馆后。
图书馆与中文楼之间的空地是通往东区宿舍的捷径,向来疏于打理,杂草丛生。走得人多了,草地上就露出一条弯弯扭扭的小路。
何川带着夏添站在第三名死者身旁,都是一脸惊讶。
第三位死者同样死于割喉。这个身材高大的北欧人发如白金,死时面带微笑,手中握着的古剑锋芒如雪。
“老大,是Cosplay耶!”小战神夏添看见方哲和寒歌,激动得冲上来汇报。方哲气得无语。
“是异族。”何川说,用镊子挑开死者领口。死者背部苍白粗糙的皮肤上,隐约出现青色鳞甲,这是死前的异化。
方哲的目光却投在那把古剑上。剑上若隐若暗,尽是铭文。
“‘冰霜之剑’,他是提尔家族的伯雷克。”方哲和她同时认出了死者。
提尔家族属于北方阿萨神族支系,是委员会中举足轻重的异族势力。伯雷克以勇武著称,手中的“冰霜之剑”铸于迷雾古国,无坚不摧。
什么人能一刀封喉,能在‘冰霜之剑’下全身而退,能让提尔家族的伯雷克毫无还手之力?
方哲终于听清了警报声,死亡的序幕只不过刚刚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来了……
☆、君子的传说
人们讨厌有关部门,是因为它总是保持着一种多余的神秘性。
Z大挪出了图书馆一楼作为特案组临时办公场所,与“有关部门”的视频会议开了十五分钟,一问到“为什么Z大校园里会出现三名委员会特勤人员”时,委员会情报局负责人便居高临下,对方哲摆出一副“此事机密,无可奉告”的轻蔑表情。
就连猫都有了火气,对着显示屏凌空挥了一爪,被夏添一把摁住。
“委员先生,你让我的人身陷危险,还想告诉我这件事与我无关?”方哲强压怒火。
“方组长,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吧?”
“好,我的人都在这儿。”方哲怒不可扼,“委员先生,请你看着他们的眼睛,亲口告诉他们:这个案子与那个叫‘君子’的杀手毫无关系;他们待在这里毫无危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你只要敢说,我现在就给你道歉!”
室内一片哗然。
君子,最著名的异族杀手,出道五年,五起大案震惊国际政坛,从未失手,也从未有人活着说出他的模样。他要价很高,也不容讨价还价,杀人合约一旦敲定,目标必死无疑。
君子,说的是他出手的完美如君子的德行,无懈可击。这样的人,是你惹得起躲不起的狠角色。
能将伯雷克一击致命的人,除了“君子”,方哲想不出第二个。方哲气得咬牙切齿,委员会毫无预警,就把特案组置于危险之中。
“我再说明白一些,”他说,“如果伯雷克等人是暗杀的目标,死亡就是终结,委员会没有必要神神秘秘找到特案组,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肯交待清楚;正因为他们不是,所以,真正的目标还活着。”
委员会想让方哲牵制杀手的注意力,这才是调来特案组的真正原因。他们想把特案组当作诱饵,可方哲不喜欢被人挂在钩上。
委员一声不吭,神色异常难看。他没有想到方哲这么快就猜出了答案。
何川走进房间,在方哲耳边低语片刻。方哲点点头,又继续说:“Z大图书馆必须刷卡进入,昨晚十点后,有三十七人离开图书馆,其中一人至今下落不明。他名叫俞凡,是公共管理学院大一学生。你的人在监视他——”
“不,我们在保护他。”委员沉声说。
“哦?”方哲冷笑,“你们连俞凡在哪儿都不知道,何谈保护?”
对方沉默,片刻后,再开口时,口气已经软了不少:“方组长,我会让我的人来和你谈谈——”
方哲打断他:“什么时候?”
“明天。”
“不,半小时,我只等半小时。见不到人,我的人立刻退出。”
委员脸色一沉:“你擅自退出,就是抗命!”
“那你撤了我好了!”
委员的脸色更加难看:“方组长,委员会很尊重逆天者集团——”
方哲一扬手把杯子摔了:“委员先生,既然您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让我从委员会滚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