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商澜的强颜欢笑彻底不见，她绝望的看着赫禹凡的眼，终于放下了伪装，“那你告诉我，我在监狱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楚乔会和你结婚，为什么你会突然有了一个女儿，为什么，楚乔会忘记我这张写了“杀人”两个字的脸……赫禹凡，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眼里渐渐盈了泪水，说来也是滑稽，在这样一张倔强而耀眼的脸庞下，本不应有泪水的出现。
赫禹凡慢慢没了底气，面对商澜口中的那些过往，他无法言说。
商澜轻轻颔了颔额头，无力笑道：“我知道你找我，从来都只是为了楚乔，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可惜五年前我会为了你无条件的付出，但五年后，或许就不会了。赫禹凡，你在外面风流快活的那几年，我一个人对着水泥墙无数次的幻想，幻想着我出狱那天，你会给我多少拥抱，给我多少温柔。可惜，我看到的，只是房子、车子、以及无止境的盘问。”她深吸一口气，“我的确是和楚乔联系上了，也去了她的新居，甚至知道日夜围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就算是为了我那强大的自尊心好了，我都不会告诉你。”
话落，两人之间空了很长一段的留白，彼此都不说话，彼此都不敢相视。
商澜本打算直接离开的，可在她起身的一刻，赫禹凡开了口。
“你知道，我不会和你结婚，因为……”
商澜抢了话，“因为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他沉默，默认了这样的回答。
商澜抚了抚额头，轻拭掉眼角的泪水，她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赫禹凡，沙哑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了和你在一起，抛弃了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抬头，眼里是无尽的茫然。
她无力叹气，笑容苍白，“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以我的失败告终，我甚至，还不如那个为你生了女儿的蓝沫歆，生活的确很不公平，对吧。”
商澜的面色袒露了她全部的失落与绝望，大概是人心跌到谷底的时候便不想再继续恨下去，她转身打算离开，赫禹凡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当初是我不对，这五年，的确是我亏欠了你！就像你说的，我每次找你，都是因为楚乔。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可是我……”
突然，她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神色狰狞，“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为你付出过什么，你更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冷眼和压力！可是怎么办，赫禹凡，就算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放弃你！甚至……”说着，她的眼泪已夺眶而出，那大颗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毁掉了她的妆容。
她也没曾想，她用五年青春换回的，依旧是赫禹凡的冷落，更没曾想，当初那个信誓旦旦喊着要和赫禹凡断绝关系的楚乔，会成了他的合法妻子。五年，发生了太多事，也违背了太多初衷。
她明明想风风光光的回到他身边，可如今的自己，一如五年前那般狼狈。
044 醉酒
晚上九点半左右，纪恩敏和楚乔终于停止了对商场的扫荡，两人大包小包的走去了停车场，准备返程。
只不过刚上车，纪恩敏就接到了一条救命短信，她对着屏幕翻了两个白眼，转头对楚乔说：“楚乔姐，看来我今晚是不能和你一起用餐了，我得去救死扶伤！”
一听到要救人，楚乔信以为真，“谁出事了？”
纪恩敏拉着脸，“我哥让我去给他救场，我猜他应该是被杜余莉给扣下了！我得去赎人！”
楚乔一头雾水，“啊？他怎么了？”
纪恩敏笑笑说：“别紧张，就是被人缠在酒桌上了而已。”
楚乔松了一口气，这个小不大点的纪恩敏，胡说八道起来，还真是一本正经！
车子是一路朝着城北老宅开的，楚乔见这条路和公寓恰好相反，就打算让纪恩敏在路边停车，她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可纪恩敏不同意，说是怕她一个人太危险，等着一会儿接到纪泽希以后，再把她送回家。
楚乔自然是拗不过她的执意，只好老老实实的在车里坐着，只不过，一想到呆会儿又要见到纪泽希，她的脑子，就再一次进入了警戒状态。
也不知怎的，整个人都很紧张。
抵达城北的老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纪恩敏把车子停在了院外的马路边，她向着院里的方向望了望，两层高的别墅里，灯火通明，看样子这一家人，吃的很是欢愉！
她回身在后座的位置里拿过购物袋，接着对楚乔说：“楚乔姐，帮我把高跟鞋拿出来，我要把衣服换上！”
楚乔不解，“你换衣服做什么？刚买的衣服，现在就穿？”
纪恩敏看了看时间，“恩，快帮我，来不及了！”
楚乔见她神色慌忙，拆开包装袋就开始整理衣服和鞋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恩敏一定是有急事要做。
很快，那绸缎质感的礼服服服帖帖的上了身，楚乔帮她拉好拉链，拍着她的肩膀说，“搞定了！”
纪恩敏推开车门就来了一句，“楚乔姐，你就在车里等我的捷报吧！”
楚乔不知所以的点点头，“恩，快去吧！”
纪恩敏走后，楚乔也跟着下了车，她怕恩敏摸黑走路会崴脚，眼看着对方上了老宅的台阶，她这才放心。
虽然不知道纪恩敏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但估摸着，应该是件挺有趣的事。
楚乔向着大宅的方向望了望，鼻息里，是满满的茉莉花香。
————
老宅的院落里，纪恩敏踩着细高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边，老宅的门没关，里面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吵闹声。
她侧耳倾听，那声音像是杜余莉在耍酒疯……
她心里顿时一亮，扭着身子就直接冲进了进去，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餐桌上除了杜余莉还在张罗着喝酒以外，剩下的那几个人，都倒了……
这到底，是有多能喝？
她顿时觉得很扫兴，她本来还想着，要给纪泽希的相亲对象来一个下马威，可哪里想到，这些人会喝成这样！就连平日里一向严肃的父亲，都喝的没了神志！
她走到饭桌边，伸手敲了敲桌面。
可整个屋子里，除了家佣很无奈的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人理会她，就连那个千杯不醉的纪泽希，都晕乎乎的没回应！
纪恩敏抓狂的跺了跺脚，也不知道这个纪泽希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此时的纪泽希就仰靠在座位里，一声不吭，而他身旁的蒋昕，却如同狗皮膏药那般，软绵绵的往他身上扑！
纪恩敏一看，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相亲对象了！她直接绕到纪泽希身侧，伸手就将那个女人扯到了一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离他远点！”
可蒋昕不仅没收敛，还继续往纪泽希的身上扑，眼神迷离的像是吃了迷魂药那般！
纪恩敏拉着她就往沙发的方向推去，可谁知，身后的杜余莉突然就喊出了声：“你是谁呀！谁让你进来的！”
纪恩敏一看，这杜阿姨是真的醉了！她回身给家佣打了一个手势，小声说：“你帮我把这三个老人扶上楼！然后给他们弄点醒酒的汤，我哥这边我会打理的！”
“好的，小姐。”
说着，家佣就去后院找了几个帮手，那几个人一前一后的把杜余莉和老爷子扶上了楼，然后把蒋昕的父亲送到了一楼的客房。
大厅里彻底安静下来以后，纪恩敏走到了纪泽希的身边，她弯身去搭他的手臂，可身旁，一脸红晕的蒋昕立马就靠了过来，“你是谁呀……你怎么可以随便出入纪家呢……”
纪恩敏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虽然说话的时候晃晃悠悠的，可嘴里并没有多少酒气！纪恩敏觉得她是装的，索性将纪泽希放到了一边，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我是谁？我是纪泽希的女朋友啊！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酒醉的蒋昕眼里闪过几丝认真，她半眯着眼，语气迟缓，“怎么会呢……纪哥哥明明是单身……”
听到“哥哥”两个字，纪恩敏这下可来了火，她心里即刻给蒋昕定了位，百分之百的绿茶婊！
她白了蒋昕一眼，“那我现在告诉你，他不是单身！明白了吗！”她转身就去扶纪泽希，可突然间，蒋昕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比刚刚清醒的多，“你不能带纪哥哥走，他已经喝醉了。”
纪恩敏一看，这女人根本就是在装醉！她即刻就来了脾气，“呦，没醉啊！那刚刚像是小脑萎缩了似得往我家纪泽希的身上靠，你也不怕你那身材把他给压坏了！”说着，纪恩敏就故意将自己的小蛮腰扭了出来，紧致的礼服把她的身材凸显的刚刚好！
蒋昕的表情还是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她并没生气，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笑眯眯的松了手，说：“那好吧，既然你说你是纪哥哥的女朋友，那就有劳你来照顾他了，小妹妹。”
纪恩敏没和她犟下去，拖着半睡半醒的纪泽希就往院外去。
大门外，楚乔隔着老远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急忙向着这头跑，在和纪恩敏碰面时，纪恩敏松手就将纪泽希砸到了她的怀里，然后浑身瘫软的说：“我靠！我哥是吃铅球长大的么，看着高高瘦瘦的，怎么这么重！”
楚乔被纪泽希的身子砸的发晕，她险些没站稳，但好在用双手架住了他的双肩。只不过，她的身子顿时一阵燥热，那面对面拥抱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纪恩敏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就往车边走去，“走吧楚乔姐！我们撤退！”末了，她默默念叨，“这衣服白穿了！我还以为能好好演一把呢，谁知道这帮人都醉了！真无趣！”
楚乔在后面慢吞吞的拖着纪泽希，他伏在她的身上，呼吸声很重，在耳边呼哧呼哧的。他似乎是真的醉了，眼睛半睁半闭，状态也是神游。
两人艰难的上了车以后，楚乔在一旁细心的照料纪泽希，纪恩敏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眼神使坏的笑了笑，接着说：“楚乔姐，我先把你送回公寓！”
楚乔应声，“恩，好，如果你开车开累了，就换我！”
车子开出纪家的老宅，三人就慢悠悠的朝着公寓方向驶去，楚乔在后座小心的照看纪泽希，观摩他熟睡的模样，不忍发出任何声音。
黑夜里的他依旧很魅惑，就连喝醉的样子，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她想着，这样一张脸应该有很多人喜欢才对吧！不过，为什么会沦落到相亲的境地呢……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了公寓门口，楚乔一看窗外，急忙冲着纪恩敏说：“前面的第三栋楼就是，你在前面停车就可以了！”
纪恩敏回头笑了笑，“我知道！这是我哥以前住的公寓！”
楚乔这才想起，“哦对，纪泽希之前和我说过……”
车子一停，楚乔就打算下车，可车门刚开，纪恩敏就回头提醒了一句，“楚乔姐，你不会是打算自己下车走吧？那我哥呢？”
楚乔懵了，“你哥？他……不应该回家么……”
纪恩敏瘪了嘴，“不行啊，我今晚不回家的！我都和朋友约好了，要去朋友家住的！”
“啊？那纪泽希怎么办……”楚乔即刻有些慌乱，她侧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纪泽希，心里已经预料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纪恩敏耸耸肩，“楚乔姐，要不让我哥今晚在公寓住吧！他喝多了，把他一个人送回去我又不放心，再说，回别墅的路好黑的，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实在是害怕！要不，你今晚就委屈一下，照顾照顾他呗……”
楚乔被她说的小脸一阵泛红，可是如果不答应，又要劳烦纪恩敏来来回回的跑，况且那丫头今晚还不回家住！
想着，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让纪泽希住到公寓了……
楚乔为难，但还是点了头，“好吧……那今晚就让他留在公寓吧……正好我也可以照顾他。”
“那就谢谢你啦楚乔姐！就知道你最好了！”
“没事……应该的……”
楚乔扶着纪泽希下了车，纪恩敏上前帮忙打开了单元楼的密码门。
两人进了楼道，纪恩敏在后面随口喊道：“楚乔姐，那我就不上楼了，直接走了啊！”
楚乔一边搀着纪泽希，一边回应：“恩，你要注意安全！”
“啊，放心吧！”
即刻，纪恩敏打算调头离开，但临着转身前，她突然看到，纪泽希的左手，在身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纪恩敏险些笑出了声，她抽着嘴角呢喃，“姜还是老的辣啊……合着你是在这等着占便宜呢！装醉装的还真像……”
045 商澜和赫禹凡
公寓楼道里，纪泽希整个人都压在楚乔的身上，楚乔也真是拼尽了力气，一点一点的拖着他走向了电梯口。
进了电梯间，她伸手按下楼层键，将纪泽希扶靠在把手边，好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纪泽希还是半昏半醒的状态，他的领结被打开了一半，衬衫也解开了两颗扣子，发型稍有凌乱，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稳。
楚乔看着他现在的这幅模样，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觉得这一瞬间的他，特别有男人味。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千万要清醒！要清醒！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继续驮着纪泽希往走廊里走，可让她慌张的是，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让她不能再眼熟的身影！
赫禹凡！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找到她的住处了？
楚乔一时间就慌了神，她扶着纪泽希的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她是想跑的，可是，如果在这把纪泽希扔下，似乎也不太合适。
她的眼神开始恍惚，手心也渐渐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心跳急速加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可走廊那边，赫禹凡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转身就朝着楚乔的方向走，越来越近。
她觉得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狠狠的舒了一口长气之后，决定同赫禹凡正面相对。
可出乎意料的是，正当她决定挺胸抬头时，她的手腕，突然就被人向后拉了一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转去，接着，肩膀被人按到了墙壁上。
她瞪大了双眼，发现前一秒还醉生梦死的纪泽希，竟然活蹦乱跳的站在了他面前，眼神也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楚乔这才知道他刚刚是在装醉，她惊吓的张了口，“你竟然……”
可纪泽希并没给她机会，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你想被他发现吗？”
楚乔侧头看了一眼走廊那头渐渐靠近的赫禹凡，看着彼此越来越危险的距离，她心里清楚，如果被赫禹凡发现了她和纪泽希在一起，必将又是一场战争……
她摇摇头，作势就要逃跑，“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我们快……”
只是她的那个“走”字还没说出口，突然，眼前的纪泽希干脆利落的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他直接兜起西装，一把就盖在了她和他的头顶。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唯能感受到纪泽希在她面前的呼吸声。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比刚刚见到赫禹凡时，还要快……
她觉得纪泽希真是疯了，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来逃避敌人，未免也太容易暴露了！她伸手就要拉着他逃跑，可纪泽希直接就用身子将她压在了墙壁上，两人身体碰撞的一刻，柔柔绵绵。
楚乔已经彻底不敢言语，纪泽希却慢慢向着她的脸蛋靠近，他轻声呢喃，“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了……”，话落，他突然向着她薄薄的唇吻了上去，楚乔惊恐的瞪大了眼，但她的脑袋被西服盖的死死的，什么都看不见！唯独能感受到，他温柔的触碰，以及那唇瓣之间传来的淡淡酒香……
似乎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她僵硬的身子慢慢变得温暖而酥软，好似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在她的全身来回游蹿。
她潜意识里想要躲避，但身子被禁锢在原地没法移动。
她双手死死的拉紧他的衣摆，却越来越感觉到他是在有意挑逗自己，她极力的做着思想挣扎，下决心的一瞬间，狠狠的将头瞥向一边。
可纪泽希并没有停止，他将额头埋在她的肩膀里，轻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