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我未抛弃自己的立场,将枕头塞在彼此之间当作屏障,侧躺下身枕着手臂。心道,对他宽容一次便是放纵一分,傻瓜才做!
本以为“井水不犯河水”,不想翌日醒来却躺在他温暖的怀里,而塞在中间的枕头不翼而飞!枕头是用来防君子的,而他,显然不是……
午后,我睡醒一觉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揉罢抻一抻懒腰又躺了回去,懒洋洋的不想起。
急促喜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在榻上翻个身面朝帐帘。帘掀,烈明野的笑脸映入视野,见到我,他快步走来,于榻旁落坐,并道,“‘鱼尾草’非常管用,那余孽招了!如你所说,他将我当成了最想保护的人!他们一行共268人,以‘金罗’皇子为首,目地便是刺杀我与皇上,为报那灭国之仇!而且,我还从他口中套出意外消息!你晓得吗,原来他们早已投靠了‘乌国’!”
招供在我意料之中,但投靠“乌国”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我从榻上爬起,惊喜交加的说道,“如此甚好,可早做准备!”
“没错!”他点首,将我抱个满怀,难掩拨去乌云的喜悦,动情说道,“凌筱落,若不是你奇思妙想,我不晓得还要为撬不开口而烦恼多久。”说完,高兴的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低呼着推开动手动脚的他,红着脸说道,“这不算奇思妙想,我只是……”说至此顿住,脑中燃起一盏长明灯。
“只是什么?”他不解,追问。
“我只是从草湖的医书中得知‘鱼尾草’具有迷幻攻效,故尔要你采来对付嘴硬的余孽。”这是个好机会,我可用此来动摇他排斥草湖的心。
闻言,他面上笑容即刻僵住,随即一点一点收起笑脸,直至沉了面色、垂了嘴角,那眼神仿佛在训斥我为何不早点讲清。
“认识这么久你也该对草湖改观了,我与他成为朋友,更从他的医书中得到对你有帮助的东西,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他自小游历山河,见多识广,与他交友百利而无一害。人活在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说呢?”我平心而论、诚恳而言,语罢以温和的目光凝望着他,望他莫再钻牛角尖。
他定定的瞅着我,抿唇不语,眸色一点点幽深沉下。对视片刻,他未发一言的离开了帐篷。
望着摇摆不定的帐帘,我颓废的倒回床榻,很失望,该说的均已说,还是不行吗?
★
清晨,烈明野洗漱完毕拽住了欲擦脸的我,欲言又止。见状,我直起身子不解道,“想说什么?”
“我……”他半垂着睫毛,有点尴尬,松开拽住我的手。“我”字之后没有下文,只对我点了下头,外加一个“嗯”字便出了帐篷。
他一大清早的诡异言行令人脑懵,我攥着布巾追出帐帘,似看怪物般瞅着他远去的背影,舌随心动,纳闷道,“什么毛病,到底想说什么?”
揣着不解之情洗漱用膳,膳罢一道闪光劈闪入脑令我怔愣当场!我懂烈明野言行怪异的意思了,他是接受了草湖,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对我说,故尔才以“嗯”当作回答!
老天,他的回答太迷幻,真当我是神仙事事百通吗?若我未想到这一层呢?他会否事后变卦?想至此,我离开膳帐朝拔营的他跑去,跑至跟前停下,学着他的样子点了头,并“嗯”声作为晓意后的回复。
见我懂了,他有些别扭的别开脸,低声催促,“快去准备,该进城了。”
“嗯!”我笑应,转至他面前去瞧他的眼睛,在他眼里不再有排斥,而是想通后的释怀,真好!
◇
撬出消息、毁尸灭迹,我等离开“朝阳”郊外朝城内进发。烈明野、“德亲王”以骑代步分守于马车两侧;我、穆柳絮、皇上、庄妃坐在车内。皇上和庄妃时尔的暧昧令我与穆柳絮阵阵尴尬、浑身都不自在,遂以观景为借口退了出去。
坐在车外,呼吸着清新空气,花香迎风扑鼻,驱赶了不自在还一片惬意。道路宽广,人流穿梭,道路两旁生长着笔直的白杨,透过白杨之间的宽大缝隙可见树后是一片广阔的油菜花田,金色花儿沐浴在暖阳下越发绽放耀眼,如妙曼少女般随风翩舞。
那一望无际的油菜花令我忆起了曾去四川旅游,乘兴而去、乘兴而归,只是回来没有两个月便发生了5。12地震,死伤惨重!在这架空的古代,今日乃4月20,不晓得与遥远的未来是否为同一日?若是,那再过不久便是地震一周年的纪念了……想至此,心头难免哀愁,电视里转播的惨景于脑海中一一闪过。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古代将近一年,光阴弹指间,终切身体会其意。
发顶有异,唤回我的思绪,一面抚上头顶、一面朝右侧仰首望去,只见烈明野坐直了身子端详着我。从手感上判断似一朵花,我带着狐疑将它取下托在掌心。一小缀洁白入目,我微微一愣,愣后看向道路两旁,原来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已走过白杨、迎来槐香!那一株株槐花吊坠着,好似一串串成熟饱满的葡萄,雪白一片,清香怡人!
“很漂亮!”左侧传来穆柳絮的低赞,我未将目光从槐花上移开,附和说道,“是啊,已是槐香时节!”
音落,周围静下,随即便闻见穆柳絮的笑声。
我疑惑,收回目光看向她,不解道,“穆姐姐,你笑什么?”
“傻瓜,我说的是这样漂亮!”说着,她从我手里拿起槐花别入我的发间,别在烈明野先前插入的地方。
“你……”原来她夸奖的对象是我!我有点窘,下意识看向烈明野,他臭着脸色别开头,那模样分明在埋怨我辜负了他的心意。
见状,我脸颊发热,垂首不语。穆柳絮的笑声回荡在耳畔,我曲起双腿将脸埋入臂弯,心斥烈明野哪根神经不对劲,竟想起折一串槐花为我配戴,害我又被穆柳絮取笑!
入城,挑了间从内至外均高档的客栈停下马车。见我等人多势重、穿戴不俗,掌柜亲自出门迎接。打罢招呼后率先表明栈内情况,“各位爷,小店只余下三间上房、三间下房,恐怕住不下这么多人。”一面说着、一面抻着脖子张望,以目测数。
赶早不由赶巧,另一拨人马后至,看架势也要住店。掌柜忙将对我们所说的话向他们重复,复罢为难的瞅着我们。
“德亲王”从将士手中接过一只钱袋,一面掂量着让掌柜听见银两撞击的声音、一面说道,“这里有100两金子,你的客栈我们包了,让里面的客人转换其它地方。”
掌柜听见“金子”二字双目顿放光,要知晓在古代金子比白银昂贵多了,1两黄金便可兑换10两白银,100两金子便是1000两白银,是个人都会眼放光!
掌柜对100两金子很是心动,却又碍着先来后到不好意思开口。瞧他这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德亲王”低笑着又提起一只钱袋,说道,“再加一袋金叶子,如何?”
“行行行,没问题,小的这就请客人们换地!”掌柜被双金打倒,忙不迭点头如捣蒜,谄媚的搓着手转身便走。
“慢——”一道桀骜之声于掌柜转身之时响起,登令他止步。
我等同朝声源看去,只见发声者乃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就是另一拨前来投宿的领头人。他身高约178cm,身材精瘦,典型的阴柔型俊美男子。从头至脚散发痞气,痞气中又透出一股高贵与不羁。他的眼睛十分特别,闪亮而有神,宛如星辰璀璨,仿似永远都不会熄灭光辉!
他与“德亲王”相同,掂量着手中钱袋,翘起嘴角说道,“我这里的金子比他翻出一倍,你的店,我包了!”
见状,掌柜顿时咋舌,而后上前打开少年手中的钱袋对比,比罢面皮略显抽动,目光在少年与我等之间来来回回。两方均是财大气粗的主儿,他哪一方也不好得罪。
皇上不理会谁钱多、谁钱少,径自牵着庄妃踏入客栈,于一张空桌旁坐下。掌柜不敢怠慢,忙吩咐小二奉茶。
皇上此意再明白不过,不论如何他这当朝天子也没有退让的道理!
一行将士入栈,将客人驱逐。眼见财源眨眼间全被轰走,掌柜面露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可怜兮兮的瞅着我们,望我们好好协商。
少年继皇上之后入栈,在皇上对面的桌旁落坐,看样子是较上劲同样不会走。
皇上饮茶,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倒是庄妃对现下情形很感兴趣,瞅着我们抿唇轻笑。
接下来便是比拼财力,双方均将一袋又一袋的黄金白银扔上桌,一袋袋堆起来宛如钱山!掌柜揉目、一揉再揉,目瞪口呆,怕是开店以来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金银。
双方财力神不相伯仲,再拼也是枉然,“德亲王”打了个吹欠,撒手不管,落坐饮茶。
见状,烈明野朝皇上看去,接触到他眼中的厉色时点了下头,吩咐将士将金银全部收起,自己则将双锏稍加用力往桌上一放,沉了眸色,说道,“一栈不容二主,我绝不会让我家主子降尊曲卑!”
闻言,少年身后立即有人握剑上前。少年抻手将他挡回,饶有趣味的打量烈明野,打量完毕朝随从伸出了手。
“主子!”随从一惊,忙唤。
少年嘴角翘高一分,手未收回。随从蹙眉,几秒后将一双荆鞭奉上。少年接过,将荆鞭分别握于手中,站起。
烈明野随他一同走向柜台前的空地,掌柜唯恐出乱子,忙吩咐小二闭了栈门躲去一旁。
一位手持双锏、一位手持双鞭,均为双兵器的使用者,不需言语,即刻动手,以实力决胜负!
第一回合只是过招,未见有何不妥,但几个回合下来我便发现了不同!别看少年精瘦,但力气却大的出奇,几次压制住烈明野的双锏令其不得翻身。“乓”一声响,烈明野被震得双锏险些脱手,幸反应敏锐才未令少年得手。
少年这一击怕是使了几分气力,见双锏离开烈明野的掌心后又被抓回,当即挑了下眉,趣味越发浓郁,瞧那模样像极了久逢对手。
栈内很静,除去冷兵器交碰的声音不闻其它。“德亲王”停止饮茶,托腮望着战局,嘴角似翘非翘,若有所思;皇上时尔饮茶、时尔掀起眼皮瞅一眼战况;庄妃从始至终均流露出兴趣,指着烈明野与少年同皇上咬耳朵。
见状,我心激气,觉得他们这些贵人十分令人厌恶,他们这是将烈明野当卒子使,让他去拼杀,而自己则坐享其成!
“乓、乓、乓”冷兵器的撞击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烈明野虽力不如人,但凭借扎实的基础与平日的刻苦练习与少年展开了长久拉锯战,双方额头均渗出薄汗。
“能与我战上30回合,你还是头一个!”少年栗发飞扬,于空翻转挥鞭力压。烈明野不语,硬生生接下双鞭,身子受压力向后倾斜、即弯成一座拱桥!
我心紧吊,手里心早已渗满汗水,唇瓣时尔张启、时尔紧抿,与身旁的穆柳絮对望,这才发现彼此面上竟是大汗淋淋!
无法将少年双鞭推离,烈明野猛收力,双足闪电般错移引身向右闪躲。“砰”一声响,荆鞭击地,石碎土掀!
我倒抽一口凉气,急跺脚,若非烈明野闪得快,那鞭若打在身上定是不轻!穆柳絮一把抓住我的手,将她的紧张与担心如数传达。
半个时辰过去仍未分出胜负,烈明野与少年均满头大汗。烈明野身手敏捷、反应灵活,在自知力不如人的情况下绝不硬拼。少年武功很是不弱,另加力大无穷,故尔丝毫不退让!
烈明野的武功经长时厉练长劲神速,放眼朝野,除是光与“德亲王”外无人可及。一身傲气的他居于高点不下,可如今棋逢对手却使他凛了面容,锁住眉头。
再打下去也未必见分晓,皇上不看了,搁下茶盅冷冷地说道,“够了,都住手,这客栈五五划分。”说罢,甩袖上楼。
音落,烈明野与少年同收势,气息均不稳。虽不再拼斗,但双目却紧盯对方。
战停,庄妃意犹未尽的随皇上而去,“德亲王”打个吹欠也上了楼。
我与穆柳絮高吊之心一下子摔回原位,顾不上疼痛,我快步上前将烈明野拉离、拽他上楼,皇上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再对视下去又有何结果!
第五十四章 明潮与暗涌
推开三楼上房最外一间,将烈明野推进,我从他手里夺过双锏搁在桌上,执起他的手看去……对战许久,他的虎口已被少年震裂,血丝渗冒。整个手掌都是红的,卷起袖子,小手臂上矣是通红一片!他的手微微发抖,我心一抽,好疼!“是不是麻了?”我覆着他红通通的手心,抬首咬唇询问。那少年究竟用了多大力气?竟将他伤成这样!
他没有言语,冷面别首看向一旁。他虽不说,但现下两只手一定不好受!我松开他唤来小二,命其打来温水、拿来伤药。沾湿布巾为烈明野擦拭小手臂与手掌,擦罢将药粉洒在开裂的虎口上。倒出一些药酒在掌心揉搓,为他推拿活血。
他始终别首不语,待我推拿完毕后自行放下袖子,起身朝门口走去。见状,我揪住他衣服压低声音问道,“你干什么去?”
“去向皇上请罪。”丢下六字,他拉开房门左拐,止足于上房最内一间门口。抬手轻敲房门,恭谨唤道,“主子。”
房内无声,他唤第二次,仍无响。第三次省去,他直接撩甩开衣摆跪在了木质的楼板上。
见状,我捂住嘴猛地一下退回房,靠着墙壁极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他跪下那一瞬我的心好似有针在扎,痛极!他深知未能打败少年有负圣意,但他已尽力,就算皇上气他令少年与自己同栈而宿也犯不着对他的主动请罪不理不睬!这多伤人心!
我努力克制、努力克制,终未成功,一声呜咽落下眼泪。是了,这只是我的想法,作为帝王又岂会如此?帝王只会将功、过分得清楚,功多自然可抵过,但若犯下一大错就算有再多功勋也是枉然!
现下边关吃紧正是用人之际,我不信皇上会过重惩罚烈明野。烈氐一门忠烈,有眼睛的人均看地出来,但,如此不理太伤烈明野的心了!
我探出头朝烈明野看去,他垂首静跪不动。更多的泪水滚下眼眶,我捂住嘴缩回头。至少一柱香的时候才有动静,门启,紧接着庄妃轻柔的声音传入耳朵,“起来去休息吧,主子累了,要歇了。”
音落后是无声的静寂,房门启而复阂。约摸一分钟左右,闻见烈明野起身回返的脚步声。我忙擦去面上泪水,吸了下鼻子。他回房后坐在床榻上闷不吭声,我阂了房门走至他身旁落坐,轻推他手臂柔声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的平手会为你日后莫定更坚实的基础。”
闻言,他身躯震了一下,随后将头垂低,紧绷着嗓音问道,“你会瞧不起我吗?”
他的问话令我心更疼,他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吃过败仗,方才的平手与皇上的不理睬定让他心里不好受,故尔才会问出这样的浑话!
我捧起他的脸扳向自己,驳回道,“没有什么瞧不瞧的起,我只知古往今来除你之外无人能在14岁的年纪当上军营副帅、更统兵三千!不管别人有多大能耐,你只要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切莫因一时的沮丧而粉碎自己的雄心壮志!若想出人头地,必得下一番苦功,懂吗?”说完,锁定他的目光。
他定定的望着我,眸中闪过激烈光芒,沮丧一扫而去!片刻后牵动唇瓣露出一丝浅笑,握住我的手以脸颊磨蹭,沙哑着嗓音喃喃说道,“凌筱落,你真好……”
闻言,我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撇唇,于心嘟嚷,‘臭小子,才晓得我是好人!’抽回手,解开他的衣裳,“皇上已歇,你也睡一觉吧,方才那30回合消耗了你不少体力,近日来你又因余孽与巡视未能睡好。”一面褪去外袍、一面碎碎念,念罢除去他的鞋袜,“我差小二打盆水来给你洗脚。”
我转身欲离,他却拉住我的手一个使力将我拽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