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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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十四-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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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我心即沉。原以为躲过了疯射,却不想前后夹击设下双重埋伏!
“该死!”烈明野二次咒骂,此次只有风雪没有箭击,听得清晰许多,那骂声中渗透出怒与恨。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不论进退均无从选择。他当机立断,未勒停马儿,而是在马上松开缰绳,单臂揽紧我腰,猛一提气带着我腾然跃起!马儿继续奔跑,我二人与马相错稳落于地。
“抓住我的手!”烈明野一面说着,一面将我的手握进掌心,闻言,我飞快地反握住他,使我二人之手似涂抹了强力胶一般紧紧相粘。
他放弃回城,拉着我一头扎入深山。上下即刻传来黑衣人催命的叫喊,欲之我二人于死地!
沿雪道而上,我的斗篷被枯枝挂住阻断前行。烈明野二话不说,反身举锏将碍事的斗篷砍成两半,“呲啦”一声撕裂之响,令我鼻酸,眼湿,一声哽咽。
跟着他,我首次体会到何为精心魂魄,更首次懂得患难与共!他明明可自行逃走,若一人总比带着不会武功的我更易脱险。但是没有,他将我的手捉的很紧,仿佛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我遗失!
常言道,‘夫妻不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而他却……
在这生命垂危的紧要时刻,我抹去滚出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地跟着在这深山雪林中穿梭逃亡……
黑衣人追赶速度极快,人多势众,以目估测至少15人。如此劳师动众,唯恐无法治我二人于死地!
积雪厚滑,山路不好走,我们几次滑倒,烈明野每次均先将我扶起,保我可优先得到逃生机会。
你追我赶,黑衣人分三路包抄,逼得我二人似过街老鼠般在雪林中东西走。
我一面喘息,一面随烈明野转向右前方,朝更高处逃去。一路跑来,雪上落下殷红之血,令我心疼,他现下一定承受着痛楚与求生的双重压力!
“动作快,将他二人堵截在那块岩石下——”不知谁人大喊,惊得我脊顿生寒。
烈明野猛收足,更令我吃惊。他犀利的目光飞快地在岩石四周扫视,罢瞅准岩石后方,抱着我一个纵身扑去。扑的过程汇总揽住我腰,另一手扣住我后脑加以保护,并对我低喝,“闭上眼睛!”
忽然间我懂了他的意思,忙将脸埋在他胸前闭紧双目。他摔在了地上护着我,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翻滚,速度越来越急!我揪紧他胸前的衣,全身紧绷,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一个声音于心底尖声呐喊,“啊——太冒险了——”
不知斜坡有多长,只知翻滚许久,上方黑衣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越来越小,而烈明野的身体与斜坡硬物的撞击声却越来越大,听得我阵阵揪心不安。
好半晌,急滚停下,我也顺着猛烈之势滚出他的怀抱,急急几圈后“砰”撞上树,不再滚动。“唔……”背部吃痛,着实痛哼,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奋力张开双目。头脑严重晕眩,视野急剧模糊,害得我用力甩头欲唤回清晰。
低闷的呻吟令我停止甩头,带着未退的晕眩朝声源寻去,只见烈明野呈仰姿平躺在地。“少爷!”我朝他快速爬去,扑到他跟前。
他眉头拧紧,双目紧闭,嘴唇紧抿,俊美的五官此时此刻皱在一起,黑丝更是凌乱不堪。他左腿上露在外面的箭柄经长时翻滚已没入皮肉,血水染红身下白雪!
“少爷,你怎么样?说句话,别吓我!”我慌了,拍打他的脸面,急问。
他呻吟着睁开一只眼睛,未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闻言,我登时哭了,捂着嘴猛摇头,我一点伤也未受,倒是他,定是摔得不轻!
见我没事,他牵动唇瓣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在地上躺了半晌才让我扶着坐起。他环顾四周,我二人身处一道沟,两面是山,中间是条宽敞平整的道路,稀稀松松的树木疏散生长。
“走,找块可以遮蔽的地方。”他欲起,我忙搀扶。他左腿明显无法完全受力,站起来时蜷缩了一下。
我扶他站稳,捡起散落在地的双锏。看上去不沉,但拿在手里却很是不轻。我抬起他的右臂绕过后颈搭于肩头,搀扶着他向前行,一面走,一面掉眼泪。他好傻,真的好傻……
行约500米,我们在一块巨石下止步,巨石周围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既可抵御风雪,又可隐藏。
我折了树枝,蹲身将巨石下的积雪扫开,腾出一块干地扶烈明野坐下。抬首望日,以时间推算现下应未时过半,距离傍晚还有一个半时辰。行过的500米嘀嗒着鲜血,此血留不得,遂以雪掩盖,防止被黑衣人发现。
我二人情急之下滚下斜坡,瞧黑衣人诛杀之势定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现下烈明野不可再行,必调整休息。我接下剩余一半多一点的斗篷,抖去上头的白雪,将其铺盖在烈明野的伤腿上。
他没有言语,无声地揽我入怀,用他的斗篷讲我包起。
我伏在他胸前擦拭面上的泪水,擦罢仰首望向他略显苍白的俊容。冰天雪地,他又流了好多血,一个半时辰的等待,他能撑得住吗?
“我不会死的,你还未……”他用下巴抵住我额头,我感觉到他下颚在动,但“未”字之后的话却没了声音。
“还未什么?”我轻推开他,不解整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他垂下睫毛,一口否认。
见状,我握拳捶上他肩头,气道,“你总是这样,把话讲一半让我猜想,就不能说完整吗?”
经我一训,他将脸别开不看我,嘴唇蠕动几下仍然不发声音。
我心中有气,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怨他口风太紧!
奔跑时出了大量汗水,现坐下来只觉冷。我丢下气他之心,揪着袖子擦拭他额上的汗水,沿额向下擦至颈处。
他转过头,定定地望进我的眼里,好半晌才迸出一句,“你对我比以前好了。”
闻言,我停下为自己擦拭汗水的动作,揪起眼皮瞅着他,而后继续擦拭,并没好气的哼了声,“你若一早不虐待我,我一早便会对你好。”说完一怔,方觉此话不妥,太暧昧!欲解释,开启的唇瓣却被他抢先捂住,闻他尴尬鉴定地说道,“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说罢将我抱紧。
未能解释,我窝在他怀里闭口不语,脸颊有些发烧。他以前虐待我,但自从险些掐死我后便对我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不担心他方才所说会食言。
寒风再起,我努力往他怀里钻寻求温暖,他用斗篷将我包裹的像一只“端午节”的粽子。
约摸调整半个时辰,他贴抵住我额头的下巴突然移开,凉意顿袭,令我打了个冷颤。轻微的声响传入耳朵,我心蓦然紧缩,下意识仰首望向高长斜坡,莫非好似黑衣人寻来了?!
果不其然,此念头才冒出水面便闻烈明野压低嗓音沉声对我说道,“站起来,快走!”说着,松开我,拿起立在身旁的双锏,以锏撑身站起。
他像逃上山时那样拉着我,只是这次一瘸一拐。我带着不忍与心疼没有多言,跟着他迅速离开巨石。
走出不足30米,三条身影跃下高坡,两前,一后阻截住两方去路!
见状,烈明野即刻从内而外散出强烈杀气,这杀气令我险些窒息,双腿也禁不住抖动了一下。
“哪里逃!纳命来——”三名黑衣人见到我们宛如见到杀父仇人般凶狠,挥举钢刀齐拥上。
烈明野松开我的手揽我入怀,我则于第一时抱住他的腰。刀光锏影就在眼前,他搂住我与三名黑衣人展开了求生搏斗!我只觉刀刃在头顶与颈间飞快闪烁,锏影疾快抗衡,令人眼花缭乱!他抱着我腾身而起,我反射性闭目不看。
随他翻翻腾腾、起起落落,时而旋转,时而倾身,心中大声呐喊着我们不会死!杂毛老道说过他膝下会有单子、双女,如今双女在何处仍不知晓,所以他定能活下来!而我,也不会受伤!
突地,一股带有温度的液体喷上我的左半边脸,血腥顷刻糊鼻,呛得我迅速张口。未听见烈明野的痛哼,也未感觉到他行动的异常,我抖动的心不再强烈,喷在面上的血不是他的!
两声濒死哼鸣,之后再无声响,烈明野揽住我的手臂也有了些许松动。我一点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猩红之血!雪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一具身首异处;一具颈部被划隔开来,热血咕嘟咕嘟涌冒;一具心口被刺穿;三具身上与周边均血染,将那洁白之雪玷污!
我掩住嘴唇抽了一口大大的凉气,烈明野不战则已,战则必将对方至于死地!收回目光看向他检查,他身上未添伤口,只是面色更加苍白,腿伤更重,血水将长裤染湿,不断滴落在雪地上。
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子,不等他言语,我搀扶着他快速离开这片血染之地。似乎只有死去的三名黑衣人找到了我们,其余人还在它处搜索,此空挡为我二人奠定了足够时间转移。
深山中有一点好处,那便是怪石嶙峋!离开一块巨石,可再找到下一块。新石地理位置极佳,可将我二人尽数遮挡,就算从高处俯望也不易发现!
我扶着烈明野靠在石上,扫除石下积雪让他坐下。坐下的他舒出一口长气,急促不稳的呼吸从口鼻中喷出,面部已被汗水打湿。
我胡乱的擦拭着他面上的汗水,擦罢掀开衣襟撕下一块布料绑在他的伤口处。抬首,他双目已阖,性感薄唇毫无血色,胸口起伏稍显快速。他已疲惫至此,却仍紧握双锏逼自己不可脱离备战状态。
生活在太平世界的我根本未见过血杀,更未遇到他现下的情况。无糖水、无盐水,我如何为他补充能量?无药品、无纱布,我如何为他治伤?!一时间心头千回百转酸楚连连,揪住他的衣服哭了起来。早知要穿至古代,早知会遇刺杀,我当初便该放弃服装设计该学易理,这样对他还有帮助!
一只不再温暖的手掌抚摸上我泪湿的脸颊,“别哭……”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失了力气。
我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哭解决不了问题!可明知需静,却管不了自己的心不去颤抖,更克制不住眼泪不往下掉。
天色已有些暗淡,而我二人现下的处境却一筹莫展!
正焦急难当,忽闻异音,我当下全身紧绷,豁然回首朝身后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隆坡处冒出一块黑色。
烈明野身上的肌肉明显绷动,握住双锏的手微微发抖。我呼吸大屏,冷汗滚滚而下!
当黑色下的“物体”暴露在空气中,进入视野时我二人错愕当场,甚至连紧绷的身子也刹那间虚软下来。那“物体”是一个人,一个太过熟悉的人,一个可救命之人!
“草湖……”我压低声音迫切急唤,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喜悦。老天,竟是他!
闻唤,草湖着实一愣,抬首朝我方看来,待看清我二人时顿露惊愕,“凌姑娘?!烈副帅?!”他也未曾想会遇到我们。
他身上背着药箱,这令我心花怒放,忙朝他用力抬手。
烈明野非正常的状况令他凛了神色,扶着药箱快步跑来,蹲身解开包扎住伤口的布料,见到伤口当即抽气,并沉声说道,“快随我来,我知晓有处地方可容身!”说完,转身领路,朝我们发现他的方向。
生机大绽,我扶起烈明野随他而去。穿过疏松林子,越过高矮不一的石头,来到一处山洞。此洞距我三人碰头处已是很远,洞口极为隐蔽,到达时若非他指引,我决计不会发现别有洞天!
钻入洞中,洞内光线顿时暗下。
“那里有稻草。”草湖指着洞壁下方,卸下药箱搁在地上,从箱里取出一只火折子点燃。
我方烈明野倒在稻草上,接过他递来的火折。山洞、稻草、药箱、火折子,竟……如此齐全?!实令人吃惊!
“愣着做何,快帮我照亮,我要为副帅治伤!”见我满面惊奇,他抬手拍上我肩头。
回神,我忙应,将火折子举至烈明野伤口处。伤口经翻滚打斗已有些变形,箭柄更是向皮肉深处刺没而去!
草湖剪去伤口处的裤料,“我要切割开你的皮肉取出利器,会很痛,忍着点!”抬首对烈明野提醒。
“废话说少,动手!”烈明野喘息而言,说罢拽过斗篷咬入口中。
第四十九章 疯狂的岁月
眼睁睁看着草湖执刀切割开烈明野的皮肉,利器切肉之声在这幽洞中显得尤为刺耳。
“唔……”烈明野虽咬着斗篷,但还是痛哼了出来,双手紧抓稻草。
草湖一点点将割划范围扩大,箭头没入过深,割开后他用手掰着皮肉,丢刀执镊向肉内探去,既挖又夹。
烈明野疼得左腿一直在抖,血水也顺着伤口向外涌冒。无血面容奔赴惨白,面部肌肉连抽,牙关紧咬,牙齿咬磨斗篷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再也看不下去,别开脸朝向洞口,举着火折子的手颤抖不已。
他只哼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半声痛吟。我以眼角余光看去,他双目眯成细线紧盯洞顶,大量汗水滚冒于面,脸面已白的不似人色!
我握紧右手置于胸前,夹器之声与他急促的喘息回荡于幽洞。无麻药、无优良医器,硬生生割肉取箭,这将是怎样的痛?我无法想象!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正常的手术过程,当草湖大喊一声“取出来了”我飞快看去,冰冷箭尖混和着血水“咚”地一声掉到地上,伤口处翻裂的惊人!
草湖胡乱擦拭了额上汗水,迅速处理伤口进行包扎。当一切结束时烈明野紧绷的身子忽然间虚软下来,紧咬的牙关也缓慢松开,鼻息终不再急促吓人。
见状,我从他嘴里抽出斗篷,他口中与斗篷上均有血,可见咬得用力!他神情恍惚,眼神涣散,眼皮颤抖着抽动,白眼上翻,头歪向一旁。
“少爷!”我惊呼,才降下去的心再次悬升高吊!
草湖搭上他脉搏,片刻后移开手,一屁股坐在稻草上,神情由凛然转向放松,一面擦拭汗水、一面说道,“莫慌,只是疼晕了。”
闻言,我双腿一软跌坐,举着火折子的手“啪”地一下摔在膝上。盯着草湖瞅半晌,颤抖着手将火折子递给他,自己则为烈明野擦去面上汗水,并解下他的斗篷从身下抽出,轻轻为他盖上。
“凌姑娘,快擦擦你的脸,全是血。”草湖撕下一截纱布递给我,经他一提,我方才忆起自己的狼狈。接过,行至洞口沾雪擦拭,洁白纱布染成红色。面上的血是擦去了,便喷溅在发丝与衣上的却无法去除。
草湖掰开烈明野的嘴,将两粒白色药丸喂他服下,喂罢放药瓶回箱,抬首蹙眉问道,“凌姑娘,你二人为何在这深山中?副帅腿上的箭伤……”问至此打住,未继续。
我坐在草上,攥着染血纱布将遇刺经过告知。
听完,他瞅着我好一会儿才迸出一句,“副帅得罪了谁?”
他问的正是我心中所想,8月初的刺杀用了剧毒,黑衣人重伤烈明野后断定他必死,却不想被草湖所救。现下阔别5月余又疯起赶杀,双诛间隔许久,为何?是精心策划?还是黑衣人在这段期间内有事耽搁?
8月初未查出任何关于黑衣人的线索,只从草湖口中得知剧毒来自西域。皇上宣烈明野入宫时问起刺杀,他二人均对西域敏感,这西域究竟暗藏了什么?
我想不通,矣无从过多得知黑衣人的情报。此次诛之再逃死劫,将来还不晓得会再发生什么,我想太平日子不会有了……
“凌姑娘,凌姑娘。”见我想的出神,草湖轻推我肩头。我断了思绪,未再继续此话题,转向问道,“你呢?为何也在此?”
他未立即回答,而是向右倾身,掀开斗篷从腰侧解下一只青布口袋,打开,从内取出一株洁白花朵,说道,“我来山上摘它,它医名唤作‘寒明子’,只有深山老林中才有,盛夏与寒冬方才开花一季。”说着,将花儿朝我递来。
接过,我打量着平凡无奇的花朵,长得与路边野花无异,却在最热与最冷的两个时节绽放,实为不易!
“别瞧它生得平凡,却对发热、四肢无力起着强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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