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分不开。
有这样的言论,百年来清流一党在百姓中的形象自无需赘言,可说是深受百姓爱戴。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张凤起深深一笑,转而问道:“之前靖海侯那边可有回复?”
丁毅不知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但仍是照实禀明:“属下的人早将公主的亲笔信送到了靖海侯手上,不过靖海侯并没书信回复,只说遣人亲自来与公主交涉,才显诚意。”
见张凤起不发一语,丁毅忍不住进言:“公主,恕属下直言,靖海侯一早和姚相一众有染,如今公主忽然招揽,对方这边作态会不会是另有用意?”
张凤起带笑看了他一眼,道:“皇城外亲卫到底是锻炼人些,你如今比起在拱卫司时,倒学会了少动点刀子,多动点脑子。”
丁毅微露窘然,却是应道:“那是公主栽培得宜。”心里却是知道,他动的这点脑子,还不如动刀子来得有用。当然,若是如公主一般,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便是身无一物,也能立足于顶端。
张凤起目光深沉,接着道:“若是从前,本宫自不会将主意打到靖海侯身上。现在却不同,二皇兄既然在册封太子时,同时昭告天下以淮阳郡主为妃,那事情便不同了。”
姚相一党虽然看似声势浩大,有一众文官为后盾,却有致命的一点,毫无兵权。这也是夏氏凭借一支不大的内亲卫,当然,还有张沅这后盾,就将姚相压得几乎难有胜算的原因。
“靖海侯缺什么?除了太子妃的位置尚且能入眼,姚相只怕什么也给不了。如今又失信失言,只怕两方早已破裂。”说着,张凤起眼波一沉,似笑非笑的道:“倒是本宫,能许他一些……他看得上眼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大约10章左右完结,是的,马上就是高丨潮部分啦。至于谁会陪在女主身边,我想答案很明显了,理智推测就行了(^o^)/~
☆、再生变
天色渐暗,夕阳已然是灿色若金。
何昌平领着一支二三十余人的亲卫隐匿在林荫草丛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盯住由远及近的赈灾队伍。
如果不是文延乐最后拿出了夏皇后的信物,何昌平是不可能信任对方的。
即使对方拿出了信物,何昌平依然不算得十分信任,但大局当前,首要的确还是要解决掉奉贤公主。
对,必须要解决掉。
哪怕夏皇后与文家有什么约定,在何昌平心里,只有解决掉公主才算得一劳永逸。不然就算小王爷成功登位,只要公主还活着,祖母可没有亲娘更有资格垂帘听政。
更何况,如今驸马也欲分一杯羹……但只要公主都没了,他一个没了公主的驸马,也就更没有资格深入皇权中心了。到时候,夏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他何昌平……
何昌平目光一沉,与亲卫领队相视一眼,比了个必杀的手势。
薛承义手里握紧一枚羽林卫令牌,神色莫辨。
虽然知道许多人欲取张凤起性命,却未曾料到他派人诛灭的那匹人马竟然来自羽林卫。哪怕他离京数年,却也知道左羽林卫隶属圣上嫡系。圣上有多宠爱公主,他心知肚明,既不是左羽林卫,那就只能是右羽林卫。
右羽林卫将军周茂是文家的马前卒。
想要她死的,竟然还有她的枕边人……薛承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人弃若敝履,莫名的就起了一层怒意。
“公子,那个萧崇伯到底是朝廷命官,这样做会不会太……”丁三劝得小心翼翼,眼见他眉头一紧,忙就转了口风:“其实属下也觉得是要斩草除根,只要咱们做得干净些,谁也拿不着咱们的把柄。”
薛承义两道长眉,微微耸起,目光一转说道:“你放心,如今姚相在京中忙着呢,可顾不得这些了。再说,人也不是我们杀的,是他们。”说着,他挑起唇角,将手里的那枚羽林卫令牌放到锦袋中,丢到了丁三手上。
丁三眼睛一亮,顿时会过意来,收好锦袋,道:“公子妙计,这么一来,还是咱们给萧大人报了仇呢,想必姚相无话可说。”
薛承义目光幽深,淡淡一笑。
丁毅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不要萧崇伯的性命,却要继续尾随他。但是现在跟着萧崇伯一行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民居后,他却明白了。
领路的人灵活又老练,明显是个老江湖,能与萧崇伯扯上关系的老江湖,就只有一品堂的人了。公主这是想钓上另一条鱼。
丁毅到底曾是拱卫司千户,轻功甚佳。一品堂看似人手也不算多,他随着萧崇伯与那领路人进去后,也悄然的潜入了里院。
萧崇伯出身望族,仕途中又顺风顺水,极少与江湖人打交道。
他原意只是带着姚相的意思来敲打一品堂一番,督促对方及早处理掉奉贤公主,但经文延乐一番游说下来,如今他是换了其他的意思。
文延乐奸猾,但是时局上的事情却不曾说错。文家与夏皇后连成一线,又欲奉小王爷为大宝之人……清流这边,胜算就更低了许多。
再者,无需文延乐强调,萧崇伯也很明白,二殿下无勇无谋,又庸碌寡断,确是不堪造就。何况文延乐还说了致命的一点——二殿下寿元将近。
这便将萧崇伯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攻破,他虽有文人傲骨,却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与那些贫寒出仕的文官不同,他身后还有偌大的家族,自不会明知犯险的情况下再一条道走到黑。
文延乐许他清流魁首之位,更愿意助他消除清流买凶杀人的证据,使他无后顾之忧,萧崇伯几经计量,都觉得这买卖是划算的。
姚相手段愈来愈没遮掩,就算这次没有事败,日后说不准也要堕了清流的名声。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这份心思深重,好在萧崇伯宦海沉浮数年,面上是瞧不出分毫,向面前这灰衣男子恭维了一句:“堂主一表人才,还如此年轻,果真英雄出少年。”
薛承义的确是年轻的,如果不是如今沦入草莽,彼时翩翩公子时,更显少年气质。但是现在,他年轻归年轻,气质却已大为不同,曾经的温润俱化作凹凸的棱角,兼之面色冷淡,更透出一丝凶厉。
隐匿在暗处的丁毅自看不出这份凶厉,但薛承义出手的凶厉却是看得分明。一言不出,一出就是杀招,丁毅还来不及偷听些许消息,室内已然兵刃相见。
萧崇伯的那两个侍卫哪够阻挡多久,他惶急的刚打开门,便见白刃从自己胸口破出来,膛着双目倒了下去。
丁毅大骇,未料想这萧崇伯竟然死得如此干脆,他先前可没听到里面半点冲突。想到公主的暗示,应是要清流一党与一品堂勾结之事被戳破,丁毅不由愁眉紧锁,他这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正主就死了一个。
虽然还有另一个正主,但凭丁毅一己之力是奈何不了一品堂堂主的,故而他欲先退,领齐了人马再谋后计。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丁毅一个,他刚转身,却见不远处一阵火光将近,赫然是一列正骑人马攻了过来。
两方人数相当,顿时引发一场恶战。
丁毅见势不妙,急忙潜退。
只是这利落跳墙而出的后影,却落到了交战中薛承义的眼中。他心中一动,觉出不妥,向丁三道:“你速速追去。”
夜色渐渐深沉,皎洁月光从船窗里透进来,格外生出几分清冷。
“公主,是内亲卫的人马,为首的是平安公子。”禀告之人正是河道大臣卢兴元,他微躬的身子略有颤意,额上也透出冷汗。
张凤起把玩着那封书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公主’如何?”
卢兴元“扑嗵”一声跪下,磕头道:“公主恕罪……下官万死难辞……”
他一跪下,一行官员也全部跪下,抖得有如筛糠一般,不乏有人分辨:“公主,下官们早就防备了这一击,对付这群亲卫原本手到擒来,却不料,咱们交战间被人钻了空隙,忽然又生出一队人马,直奔‘公主’而去。‘公主’与其交手,显然难敌,咱们的人马也分心,竟然叫亲卫一箭射中,当场丧命……”
一而再,再而三,饶是张凤起养气功夫好,也不由一脚踢翻这烦人的东西。
那官员动也不敢动,求连连告饶。
张凤起一脸阴霾,只是此时没空发作,将手里那封来自何昌平的书信揉成一团。夏氏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而与之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她的驸马。
一计没杀成,又生一计,这横空而来的人马,不是文延乐,张凤起都不信。夫妻三年,任他再是玩世不恭,这点手段,她还是了解的。
张凤起有一瞬的失神,但既不见伤心,亦不见愤怒,仿佛有寒气自心内而生,心底一些东西逐渐冻结。
张凤起并无时间多愁善感,只略作沉吟,就皱眉问道:“‘公主’丧命,赈灾队伍里有多少人看见?”
卢兴元连忙答道:“两个知州,三个县令虽然躲开,但只怕是亲眼见到了,下官以协助调配为由,已经将他们留在了官船上。”
张凤起点点头,正要说话,听得丁毅求见,便将其叫了进来。
见丁毅是独自一人,张凤起脸色就多一分不善。
丁毅自知使命有亏,当即跪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禀明:“……属下见状不对,自回来请示公主,还请公主示下。”
一品堂向萧崇伯动手的目的,张凤起看不分明,但萧崇伯之后那么快就有人马突袭一品堂,她却看得明白。
萧崇伯死得突然,定然来不及求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一开始就是暗中有埋伏的。只等他深入,诱出一品堂的所在地。
萧崇伯是姚相得意门生,一品堂是姚相买的凶,若无意外,他不该向一品堂动手。既然动手,那就证明他不再与姚相为伍。
他一介文官不可能能有这样骁勇的人马,清流也不可能,不然也不至于买凶。而夏氏的内亲卫同一时间都在刺杀‘公主’,内亲卫人数不算得多,更不可能大批的南下……所以,萧崇伯那匹人马是谁的人,也就显而易见了。
思及此,张凤起倒是松了口气,幸亏萧崇伯死得不明不白,不然真叫文延乐多了一道同盟,将清流一党掌握在手。
那时,就危险了。
事情发展到这般,张凤起虽有不甘,此次南下并不顺遂,但到底保全了自己,也重创了另外三方,也就不再纠结,断然下命:“此地不宜久留,启程北上。”
只是浩大的官船缓缓而动,眼见要脱离码头,却忽然一停,惹发舱内晃荡不止。
张凤起心中一沉:“怎么回事?”
外头的人疾声禀道:“公主,驸马的船……拦在了咱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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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戎见
陈世运奉侯爷之命,率三千水师,顺长江支流,西去两江。
明面上,是靖海侯水师前来协助两江提督清剿水匪,但暗地里,陈世运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他自幼生长在靖海侯府,虽非嫡系长房,却也颇有武才,受得侯爷重视。如今他身为靖海侯府的三个水师提督之一,更是深入了侯府内圈,一些要义决策自不会隐瞒于他。
尤其又是皇权更迭,站队排位这样的敏感之事。
陈世运轻轻按了按收在胸口的那封信,面容沉峻。
船舱里走出位魁梧高挑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麦色皮肤上五官深邃,他一见陈世运便道:“堂叔,快到都昌了吧?”
陈世运见了,不由皱眉,语气关怀:“世子怎么出来了,外头刚过了雨,你的旧伤可受不住了吧。”
这青年是陈世运的堂侄陈邬,靖海侯唯一的儿子,也是世子。
陈邬闻言却是不以为意,摆摆手道:“那点小伤算什么。”说着,他见左右无外人,便低声相问:“堂叔,我爹真是瞧上那公主了?”
陈世运略皱了皱眉,便是素知这厮跳脱不驯,也不由劝道:“世子如今也要成家立业了,说话合该稳重些。”
陈邬挑挑眉头,也不在意这话,反倒听出了他堂叔并没否认,于是大笑:“也好,我早瞧那什么清流什么姚相不顺眼了。什么东西!还什么正人君子,什么读书人,却是出尔反尔,当初低声下气什么模样,求了咱们姻缘,又投了那淮阳郡主,是当咱们靖海侯的人好欺辱不成?咱们家的小姐难不成还配不上太子妃的名头……”
“世子。”陈世运打断他,正欲劝诫,陈邬却早知道堂叔的啰嗦,忙就转了话头,笑问:“堂叔,虽然早听说这奉贤公主擅弄权术,但毕竟是女子,不若二殿下名正言顺,堂叔觉得公主赢面可大?”
“公主昔日血洗帝都之变,除尽芮王羽翼,岂只是擅弄权术?”陈世运沉吟道,“至于女子之身,先帝不也是……”
这话音未落,却听得侍从一声“世子、大人,前方有客到。”
夜空沉色越来越浓,数艘满载羽林卫的大船泛在前面,灯火漫天,叫站在官船甲板上的张凤起看得格外刺眼。
最叫她刺眼的,莫过于站在为首那只船上,距离她不过十步远的文延乐。他一身玄色丝袍,迎风立在平台上,晚风拂得衣袂连连翻飞。
虽是不悦,张凤起还不至于当场发作,朝着不远处招手:“驸马几时痊愈的,也不顾惜身子,竟连夜从淮安赶来都昌?本宫委实感动。”
敌我高下立见的现状,她语气仍镇定如斯,便是文延乐也不由刮目相看,笑意吟吟:“为夫也是实在挂念娘子得紧,这才巴巴的赶来。”说时,他抬手示意船可更近数步。
张凤起身边的亲卫立时向前一步,通通亮出了刀子。
文延乐视若不见,更叫人搭了块板到对方船板上,那边丁毅早瞪圆了眼睛,提刀拦住,怒道:“驸马意欲何为?”
文延乐飞了个眼风:“与自家娘子亲近,还需丁统领首肯?”
丁毅是直性子,不擅言辞,此时只发狠死守,文延乐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张凤起,不轻不重的自嘲:“哎,往日里娘子兵强马壮,为夫是不敢一争的,不过赶巧,今儿为夫的人也不少,为博娘子欢心,何妨令其一较高下?”
张凤起微眯双目,看了一眼他身后那船,那人,少说数百。能使羽林卫不声不响的离京如此多数,凭文家一己之力只怕不逮,少不得有夏氏的功劳。
好汉吃得眼前亏,横竖这一招是失了先机,她也就犯不着输得难看。
当即,她微微一点头,摆手让亲卫退步,独自向文延乐走去。
河道边并无多少屏障,在月光的映照下,只有稀疏的树林略显枝影交错。
“公子,属下就是跟到这里,那几艘船与官船对峙了一阵,便往北去了……”丁三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又似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属下还听说,黄昏时候公主赈灾的队伍被刺客所袭,公主被刺了,有说重伤,有说毙命的……公子!公子可是受了伤?”眼见薛承义差点站立不稳,他不由失声疾呼。
薛承义勉强稳住心神,一剑抵地,道:“我无妨,那群人虽然是行伍出身,身手却不见得多高明,还伤不了我。”
丁三也颇以为然,他家公子虽然武艺不算极好,那也是和江湖高手对比的。那些羽林卫虽然人多,却也未必有几个高手,便是对付不全,逃命却是容易。
就是堂里只怕折损不少,思及此,丁三不由有了愤懑之色:“属下现在想来,那群羽林卫来的如此机巧,想必和那狗官脱不了干系,幸亏公子先下手为强。这朝廷中人真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