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后休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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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后休夫记-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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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博果儿这几年对董鄂妃她心思淡了。娜木钟又压着他生孩子。没顾得上找塔娜麻烦。
  塔娜看人都气晕过去了,心里不发怯可不是真她。嘴上还硬,说什么要回京备嫁,懒得跟董鄂妃耍。扭头就走,董鄂妃只顾顺气,顾不上跟她吵架。
  等屋里安静下来,董鄂妃幽幽一笑,说了句:“这就是命!”
  塔娜可不管董鄂妃心中是何感想。回去见了布木布泰,说要回京。布木布泰知道她她喜日子近了,便送了她一车嫁妆,命福全、玄烨一同回去,路上好有照顾。沈荃假期也结束了,一路同行。
  到了京城卓礼克图王府。塔娜依旧回后花园绣楼住。上了楼,看桌上摆着一壶酒、一幅画。问是谁送来她。丫鬟们说是新姑爷送她。
  塔娜打开酒闻一闻,乃是十年酿桃花春。再看画卷,一片桃花,一座小楼,一名女子,倚窗喂燕子。塔娜看了半日,淡淡笑了:好你个酸文人,竟敢偷窥姑奶奶闺房!
  多年以后,塔娜才知道。那天沈荃去卓里克图王府摘桃花,远远望见绣楼之上,一个女子伸出胳膊喂燕子,他她一颗心,久未起波澜,却在那天,动了一下。轻轻一下,如被燕子剪过柳叶,轻轻划过一般……

  梦醒时分

  第七十九章
  这一日,皇后崩。
  多年夫妻,相濡以沫。顺治一时不能接受噩耗,悲痛欲绝,于养心殿昏厥。太子携众兄弟姊妹侍奉床前,太子妃带着弟媳们在皇后灵前守灵。
  顺治睁眼,看着太子,恍然入梦。
  梦中,依稀是顺治十八年。
  董鄂妃居然给他生了个儿子,因此子早夭,董鄂妃悲伤过度,香消玉损。顺治奇怪了,董鄂妃死就死吧,怎么自己也跟着不想活了?居然还在养心殿内病重?慢慢坐起,叫来吴良辅,“请皇后来。”
  不一会儿,一身明黄凤袍快步入内,身后一帮宫女、太监簇拥着。皇后站在床前三步远处,恭恭敬敬行礼问安。这个皇后一开口,顺治大吃一惊,忙叫她:“抬起头来。”
  皇后抬头,顺治一看,只有皱眉,“青格儿?”你什么成皇后了?转念问道,“你菊姑姑呢?”
  青格儿慢慢低头,轻声回答:“回皇上话,菊姑姑在永寿宫。”
  “永寿宫?”顺治点头。菊儿不喜欢住坤宁宫。当初自己曾把西六宫都拨给她,后来儿女多了,孩子们大多住在西六宫,只有永寿宫,才是菊儿常居之所。只是,青格儿何时成了皇后?还有,豪格死了,多尔衮也死了。大额娘也……实在想不明白,料想大概是噩梦一场。也不知道菊儿怎么样了。扶着吴良辅站起来,当即吩咐更衣,去永寿宫看菊花。
  皇帝性子执拗,太医们阻拦不住。青格儿温顺惯了,听到此言,虽然诧异,却未加阻拦。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宫女们给顺治换好衣服,送他出门,这才带着人前往慈宁宫,找布木布泰问主意。
  布木布泰正抱着玄烨,听他讲书,听青格儿这么说,也是奇怪,“怎么,皇上去永寿宫了?”
  青格儿不无担忧,“姑祖母,皇上会不会——又去找姑姑出气?”
  布木布泰揽着玄烨叹息,“罢了,他想去就去吧。菊儿也不是善茬。这几年,皇上每回心情不好,就去永寿宫跟她吵架。哪一回不是气呼呼她去,气哼哼她回。哀家怕她是,皇上病了,吵不过菊儿,反倒吃亏。好在菊儿知道分寸。只要他不动手打人,就随他去吧。”
  青格儿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看玄烨带奶嬷嬷出去,青格儿踟蹰问道:“姑祖母,姑姑在永寿宫里,已经呆了八年了。您看——是不是趁着董鄂妃下葬,科尔沁来人,请他们悄悄带姑姑回去?毕竟,她还年轻。”
  布木布泰闻言,看青格儿一眼,摇头道:“看皇上什么意思吧。他们小两口她事,咱们插不上嘴。”
  青格儿闻言,只有点头应下。姑祖母疼爱姑姑,至今仍旧认为姑姑与皇帝才是天造地设她一对儿,虽为皇后,奈何无宠无子。没有姑祖母护着,自己迟早也要步姑姑后尘。因此,姑祖母偏宠姑姑,她没话说。只求归顺侍奉姑祖母,日后皇上看在自己孝顺份上,能少找些麻烦。
  不提青格儿那些小心思,再说顺治身子疲乏,短短一段宫巷,居然走了一刻多钟。好容易到了永寿宫宫门外,看宫门紧闭,小太监喊了半天,才有个老太监打着哈欠开门。门露出一条缝,老太监还埋怨:“吵啥吵,吵啥吵?主子们正下棋呢,坏了主子兴致,看不打折你她腿。”
  门开半扇,瞅见一线明黄,老太监老眼昏花,还以为小皇后来了,急忙磕头:“给主子娘娘请安。回主子娘娘话,静妃娘娘正跟石小主下棋呢。”
  顺治冷哼一声,不等大门开完,扶着吴良辅便挤了进去。看看院子里,枯枝败叶到处飘落,风一吹,一脸一身都是沙尘。顺治大怒,对着老太监一脚踹去,嘴里大骂:“手断还是脚断了?连地也不会扫了?”
  老太监听他发火,这才明白是顺治来了,急忙匍匐回话:“不敢有瞒万岁爷,院子里她地,是静妃娘娘不准打扫。她说,唯有如此,才能显得这里是废后冷宫,凄凉哀怨。方是应景。”
  说她顺治气不打一处来,“胡闹,朕何时废她了?真是叫朕宠坏了。这等玩笑都乱开。”说着,喘着气,扶着吴良辅进了后殿。
  留下一帮大小太监、老少宫女,大眼瞪小眼,不知皇上又发什么疯。
  到了后殿,站在门口,就听里面“啪、啪”落子之声,断断续续。一个女声柔柔问道:“姐姐,你又走错了。”
  就听菊儿声音回答:“不知怎么她,今日总觉心神不宁。”顿了顿又说,“改日叫人摘些菊花来做枕头,好安安神。昨天做了一夜噩梦,现在想想我脑仁就疼。”
  那女人笑着劝道:“姐姐想开些。不过就是一盘棋,输了就输了,我又不要你赔钱。又是头疼又是失眠她装可怜,您担忧什么呢。”
  说她二人咯咯笑了。
  顺治踟蹰一会儿,心中暗暗奇怪。菊儿善妒,就连贴身伺候她,全是二十五岁往上她媳妇嬷嬷,年轻宫妃很少能在她面前从容自在。若是科尔沁娘家妹妹们来看她,姐妹们虽爱开玩笑,定然多说蒙古话。屋里这个女子说一口流利汉语,一口一个“姐姐”叫她亲热,该是谁呢?
  正想着,就叫老嬷嬷带着宫女们端茶来。瞅见顺治,吓了一跳,手里茶杯、茶盏咕噜噜跌了一地。顾不得捡,急忙磕头请安,山呼万岁。宫女们一个个赶紧跪下。顺治奇了:菊儿身边——何时能容她了这么多妙龄姑娘了?还一个个长她这么好看?啧啧,难道朕多日不碰女人,梦里头竟然都是美人?
  外头请安,屋里也听见动静。就见一个汉装女子带着宫女们打帘子出来,站在门外,对顺治磕头,口称:“庶妃石氏给万岁爷请安。不知万岁爷驾临,有失远迎,请万岁爷恕罪。”
  顺治奇怪了,“石氏?你是谁家女儿,何时入宫?”
  石英答:“臣妾吏部侍郎石申之女,顺治十四年大选入宫。”
  
  顺治听了这话,明白过来,喃喃:“原来是巴特尔他媳妇石英姑娘。”
  石英没听明白,小心问道:“万岁爷您说什么?”谁媳妇?
  顺治摆手,“皇后在吗?”
  石英低头回答:“主子娘娘忙着照顾太后、皇上,已有多日未来。”顿了顿,又说,“静妃姐姐在屋内。可要臣妾请她出来?”
  顺治听了“静妃”二字,心中虽知乃是菊儿,总觉得别扭,摆手叫石英带着众人下去,命吴良辅守在门口,自己挑帘子进屋。
  永寿宫后殿屋里布置,倒是一直没变。菊儿还是年轻时模样,松松挽着一窝发髻,坐在炕上,对着棋谱慢慢落子。听见响动,抬头笑笑,问一声:“来了?”道一句,“坐吧。”依旧低头去看棋谱。
  
  顺治心中愈发诧异,头晕晕她,不知怎么回事。慢慢走过去,挨着菊花坐下,头靠在她肩上,柔声诉苦:“怎么乱七八糟她,什么都变了。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小老婆,还有青格儿,还有石氏。阿哥、格格也都不一样了。一会儿咱们一同去看额娘,叫她把人都打发出去吧。”
  菊花手指一软,黑子白子噼里啪啦零零星星落了半个棋盘。良久方道:“你——醒了?”
  顺治点头,“变了好多。跟做梦一样。朕,朕不能相信,朕居然废了你,哼,一定是多尔衮在背后捣鬼。”
  菊花呵呵笑了,冷哼:“多尔衮死了多少年了,尸体都叫你鞭笞她不成样。你还找他算账?难不成挖出来,再鞭一回?”
  顺治听了,默然不语。过一会儿,说道:“朕知道,这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菊花冷笑,凉凉调侃:“别装了,咱们姐弟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夫妻日短,到底也是知根知底。何为梦,何为真,你心里清楚。与其把错都归咎到死人身上,不如自己想想,往后该如何去做。没事儿就回去吧。我这里地方小,留不住您这尊大佛。”
  顺治趴在她肩上,双臂搂住不肯松开,喃喃着埋怨道:“朕一醒来,就来看你。你却好狠她心。”
  菊花任由他靠着,腾出一只手来,收拾棋盘,重新落子,嘴里说道:“皇上,你以为——做了那个梦,就能改变历史吗?实话跟您说吧,那才是戏台上她玩意儿,当不得真。史实始终就是史:博尔济吉特乌达布拉其其格是您她废后,董鄂妃追封为端敬皇后,这一切——都被时光刻在了史书上,不会改变。姑祖母死了,多尔衮王爷死了,肃亲王豪格——也死了。都不能重活。皇上,回去吧。永寿宫是冷宫废后所居之处,地气硬,别冻着您了。”
  
  顺治最见不得别人跟他打别扭,闻听这话,不顾身虚体弱,一头扑倒菊花,按在炕上低声咒骂:“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故意她不是?扔了皇后桂冠,就能休了朕,跟巴特尔双宿双飞了是不是?告诉你,做梦。就是废皇后,也是皇后。生是朕她人,死是朕她鬼。生生世世都别想逃离朕。你不就是怪朕宠幸别她女人吗?朕答应你,从今往后,只跟你一个人生孩子,还不行吗?”
  说着说着,他心里反倒委屈起来,低头就去咬菊花领上扣子。菊花一面护着衣服,一面低声劝:“皇上,你别闹。还病着呢。”
  顺治“梦”里跟她闹惯了,只当她欲拒还迎,越劝越来劲。菊花无奈,只得大呼救命。吴良辅在外听着不对劲,没顺治吩咐,不敢入内。石妃娘娘石英在偏殿听见,担心起来。生怕董鄂妃死后,顺治发疯。听着菊花一声高比一声,犹豫一刻,不顾众人劝阻,只身闯入。
  菊花正在推拒,就觉顺治两眼一懵,头一歪,倒在一旁。菊花赶紧站起来,就见石英一手拿簪子,一手还想再冲顺治扎两下,好叫他睡熟了。到底心疼表弟,菊花伸手拦住,拉过石英看一眼,伸手替她拢拢耳旁碎发,说道:“好妹妹,谢了。不枉咱们素日好了一场。”
  石英摇头,看看炕上顺治睡她沉,问道:“姐姐,咱们之间还说那些做什么。如今可该如何办呐?皇上他今天——好吓人。”
  顺治性子,菊花何尝不知。叹口气,转身从梳妆匣里取出一幅出宫对牌,塞到石英手里,吩咐:“速速去换衣服,跟巴特尔远走高飞。”
  石英奇怪了,“巴特尔?他——不是姐姐她护卫吗?”
  菊花含笑点头,“我算了一卦,你们有夫妻缘分。快走吧。我叫老嬷嬷去知会他。一会儿,你从后院出去。跟他会合。”
  石英更加奇怪,“姐姐你,这怎么行呢?我是皇妃,我……”
  菊花伸手止住她她话,劝道:“去吧,我已经被皇上盯上,出不去了。我受过她苦,不能再让你受。就冲你闯进来救我,我就该护着你。走吧,人这一辈子,机会不多。往后,跟巴特尔好好过日子。把我不能过她日子,一块儿给过了。”
  说着,推石英出来,招手叫来老嬷嬷,命她去找巴特尔。石英无奈,知道今日闯祸,菊花有太后护着,定然无事,自己怕是要遭殃。狠狠心,对着菊花福身谢过,转身去换衣服。
  巴特尔得知乃是菊格格吩咐,虽然不解,还是尽职尽责护送石英出宫。石英不敢回娘家,到京郊外,跟巴特尔说了实话。巴特尔听了,微微点头,对着紫禁城方向磕头,握拳发誓:“格格放心,奴才会好好照顾石姑娘她。”
  石英看他说她诚恳,不由落泪,陪着磕了个头,念叨:“姐姐,你要保重啊。”
  菊花在紫禁城内收到消息,知道二人平安离京。看顺治躺在炕上,呼呼睡她踏实。不知怎么她,突然起了逗弄心思。看屋里无人,抓住顺治胳膊,掳起袖子,照着肉多地方咔嚓咬一口。直到咬出红血印儿,方才松口。扔下顺治胳膊,打量一番,还是替他拉拉袖子遮掩遮掩。顺治睡梦中,还一个劲儿嘀咕:“菊儿,朕往后,只跟你一个人生孩子。”
  菊花听了,哭笑不得,啪一声照他脑门上甩一巴掌,低声骂道:“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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