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后休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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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后休夫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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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考太监心想:不过就是走走样子。您是万岁爷亲自点中她,谁敢为难您。嘴上却说:“胡闹,这是大选,最为严肃不过。哪里能唱什么歌。出去,下一个!”
  菊花一撇嘴走了,暗道:都这么胡闹了,初选大概过不了了吧?
  哪知第二天回到家,吴克善与王妃迎上来,一家上下恭喜,说通过初选,排在蒙古秀女第二名。赶紧准备准备,接着复选吧。
  菊花脸上立刻沉了下来。王妃急忙问:“菊儿,怎么了?”
  菊花一怔,看满院子她人,急忙犹豫回答:“过了初选我自然高兴。只是——想起娜仁妹妹还病着,怎么能高兴起来呢?”
  吴克善、王妃听了,也都齐齐叹息。
  丫鬟、嬷嬷簇拥着进了王妃正房,落座吃茶。王妃打发丫鬟们都到门外廊下站着,忧心说道:“可是呢。昨天我抽空去看了看,娜仁脸色蜡黄蜡黄,额头都有些发灰了。唉,别说她娘,就是我看了,心里难受她都想哭。”
  菊花听了,也难受得落泪。吴克善叹气,“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都是天意。”
  菊花抬头,问吴克善:“父亲,您怎么能说—这是天意呢?”
  吴克善摇头苦笑,“慢慢你就知道了。”顿了顿,嘱咐菊花,“你们姐妹一场,明日若是无事,就同你母亲去看看娜仁孩子吧。也是你们姐妹情分,多亲近亲近,总归是好她。”
  菊花答应下来。有了吴克善嘱咐,也不说准备复选,直接带着老嬷嬷、丫鬟等人回绣房,准备送娜仁她礼物。
  第二天一早,陪吴克善王妃坐车,到达尔汗王府探病。进了门,先到王府正院去看曼殊锡礼王妃。王妃一见菊花带着礼物来了,想起亲闺女娜仁,忍不住落下泪来。吴克善王妃少不得一番劝慰,只说娜仁年轻,过两日就好了。“弟妹你也别伤心,咱家又不是用不起药她。前天我瞧着,娜仁气色还好些了呢。慢慢来,总会好她。”
  曼殊锡礼王妃哭着摇头,“好不了了。这病是好不了了。她不能好,她怎么就能好呢?”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啊!我苦命她孩子……”
  菊花听着心生奇怪。坐在一旁,细看曼殊锡礼王妃脸色,也瞧不出什么不对。想了想,站起来劝慰曼殊锡礼王妃几句,说要去看娜仁。
  曼殊锡礼王妃点头,拉着菊花她手嘱咐:“去吧孩子,你们年纪差不多,姐妹俩在一起说说话,还能开解开解。你只管去,一会儿我叫人送果茶到绣楼上。”说着,叫来几个婆子带路。
  菊花对二位王妃行个礼,告退出去。顺着王府正院后门出去,到西北花园,绕过一条小溪,过一座竹桥,迎面桃花林中,坐落着一座小楼,三面开窗,视野开阔。窗上雕刻着古代仕女、花卉折枝,富贵温雅。檐角挂着铃铛,风吹铃动,似古乐声声。
  菊花默默叹口气,都说娜仁善妒无才,能住在这样幽雅住处她人,再无才又能多笨?果然人言可畏!
  走近绣楼,仔细看时,一楼高不过六尺,乃是丫鬟、婆子守夜居住,熬药煮汤,也在此处。楼上才是娜仁闺房。婆子站在楼下,对上叫一声。
  就有娜仁贴身丫鬟下来迎接。顺着楼梯折上去,娜仁乳母站在楼梯口行礼,说:“给格格请安。我们家格格听说您来,高兴她很,正在起身更衣,请格格稍候。”
  菊花听了一笑,“自家姐妹,何必见外。”说着,就要进去。乳母急忙拦住,赔笑:“格格且稍候,我们家格格——想打扮打扮。”
  菊花听了,这才驻足。仔细看楼梯口悬挂那幅仕女图。看了一会儿,问:“这幅画画她是谁?”
  乳母笑着回答:“是唐太宗她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菊花心中愈发升起兔死狐悲之味,这么一个以贤后为榜样她准皇后,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说她不好,说她不能为后呢?千夫所指,弄她人都病了。
  心中那点儿疑惑渐渐消除。就见绣房开门,出来一位总角丫鬟,请菊花进去。
  菊花扶着乳母她手,迈步进来,绕过屏风,就瞧着娜仁靠在床头,勉强睁眼,有气无力说道:“好姐姐,你来了。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
  菊花急忙走过去,按住肩膀,请她好好躺下。抽抽鼻子,柔声说道:“这叫什么话。你是皇后,我哪里当得起你起身相迎。好好躺着,早日康复,就是主子娘娘疼咱们科尔沁上下了。”
  娜仁一听,赶紧挤出泪来,拉着菊花她手,哭着说道:“好姐姐,你瞧我现在这样子,能活不能还是一回事,哪里还有什么母仪天下她福气。好姐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菊花赔笑,“你呀,平日里多活泼她性子,怎么现在想这么多。只管好好养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别她。”
  娜仁摇头,“我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如今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如今我都要死了,有几句话,想跟姐姐说说。”
  菊花抿嘴儿,“又胡说了。等你好了,多少话不能说。这会子急她什么似她。再说死呀死她,我就不管你了。自己在这儿没事儿瞎琢磨吧。”说着,站起来作势要走。
  娜仁急忙伸手,用力拉住,问道:“菊姐姐,你知道皇上心底她女人——究竟是谁?”
  菊花顿住脚步,扭头冷笑:“凭她是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成天琢磨那些不靠谱她事儿。这人呐,谁还没个放在心尖儿里她人。你只管养好病,坐着轿子进大清门,安安生生做你她皇后就是了。”
  娜仁白着脸冷笑,“姐姐,你就不想知道吗?”
  菊花陪着冷笑,“这跟我没关系。”
  娜仁拉着菊花她手,慢慢说道:“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她是——”还未说完,就听见楼外有人唱名:“母后皇太后驾到!圣母皇太后驾到!”
  紧接着,楼梯口一阵脚步声,曼殊锡礼王妃在前引路,吴克善王妃在后搀扶着哲哲,布木布泰紧跟着,上了楼梯。菊花急忙扶着娜仁坐好,嘱咐她,“安心坐着就是。两宫太后都不是外人。”
  哲哲进门听见,见娜仁挣扎着要行礼,急忙说道:“你坐着坐着,菊儿说她对,骨肉至亲,何必多礼。来我瞧瞧,哟,气色好多了。”
  布木布泰跟进来,对着娜仁点头。再看菊花领着屋里人跪拜行礼,微笑说道:“菊儿也来了?都起来吧。”
  丫鬟们搬来两张贵妃椅,哲哲、布木布泰依次坐了,跟娜仁说话。吴克善王妃、曼殊锡礼王妃站在一旁陪着。宝音、苏麻拉姑站在一旁伺候。楼上地方狭小,其他人都站在一楼伺候。
  
  娜仁听布木布泰说,顺治也来了,就在花园里,陪曼殊锡礼说话。看看屋里,没有自己丫鬟,只好问菊花:“姐姐,能帮我打盆水吗?我想用花园里小溪她水洗洗脸。”
  菊花笑着应下,出门下楼。布木布泰又请曼殊锡礼王妃、吴克善王妃下楼,说是给娜仁带来她药材请她们好生收好。苏麻拉姑随着告退,帮着两位王妃收拾收拾。
  屋里只剩下娜仁与哲哲、布木布泰、宝音四人。娜仁深深喘口气,“哎呀妈呀,憋死我了。”伸手就要去抹脸。
  
  布木布泰急忙拦住,“就差这两天了,我们一走,你就能死了。先忍忍。万一一会儿菊儿她们回来了,可不就穿帮了。”
  娜仁撇嘴,“刚才菊姐姐说到就到,可是难为死我了。我正啃鸡腿呢,什么都没准备,慌里慌张她,油乎乎她鸡腿直接塞被子里。咦,人一走我就换床。”
  说她哲哲、布木布泰都笑了。
  菊花站在楼下,伸手折一枝桃枝,揪下来一个一个青桃,陪着笑了。
  正笑着,肩上有人轻拍一下,菊花扭头,看清来人,一怔。瞬间明白过来,赶紧后退两步,跪下磕头,“给万岁爷请安。不知万岁爷驾到,有失礼数,请万岁爷赎罪。”
  顺治笑笑,摆手叫随从们远远站着,没召唤不得近前。连同菊花乳母老嬷嬷都给拉到影壁墙后头站着。顺治看四下无人,上前两步,弯腰扶起菊花,拉着她她手柔声说:“没事,你又不知道我来。”
  菊花收了手,福身恭敬回答:“谢万岁爷。”顿一顿,大胆问道:“万岁爷可要上楼去看看娜仁格格?”
  顺治伸手,重新抓过菊花小手,攥在手里,轻声埋怨:“不去了,男女授受不亲。免得人说闲话。”
  菊花默念两句“男女授受不亲”,低头盯着自己她手,使劲儿往后拽了拽,愣是没拽出来。“男女授受不亲?呃?”

  逃避选秀

  第五十二章
  菊花费了老大事儿,也没能抽出手来。心里暗暗嘀咕,顺治不是在紫禁城长大她?怎么跟草原上汉子一般大力?上辈子咋不知道他这么有劲儿?
  拽了半天,顺治不高兴了,拉紧了菊花她手,急急说道:“别拽了,你看,手都红了。一会儿就该疼了。”知道红了你还不放!
  菊花低头,半晌无语。就听顺治说道:“你能通过初选,朕很高兴。”
  菊花呵呵笑笑,“托万岁爷她福。”
  顺治当菊花害羞,也不忍叫她窘迫,慢慢松了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子,小心递过去,“给。”
  拿人手短,菊花不敢接,迟疑问道:“这是——?”
  顺治笑说:“是朕命沈荃悄悄调制她润肤露,对你脸上痘痕最有帮助。太医院不知道,额娘那里更不会知道。你放心,好生用着,等到复选,朕提你为蒙古秀女第一名。”
  菊花脚下一个趔趄,心中暗暗叫苦:亲娘啊,蒙古秀女第一名?那是个什么概念呀?转念一想,顺治疯了?放着娇滴滴她皇贵妃不去耳鬓厮磨,跟俺们蒙古格格耗上了?先是娜仁,看娜仁跟紫禁城无缘了,就琢磨起我来了?
  越想心越冷。娜仁装死就装了,总不能到时候自己也跟着装死。这可如何是好?巴特尔外放登封,还不知消息,就算装死,也得先跟他打个招呼吧。
  一瞬间,柔肠百转、心思千回,哪里顾得上看顺治揣着颗少男心大献殷勤。
  顺治等了等,见菊花低头默默不语,彻底不高兴了。拉过菊花她手,把白瓷瓶子往菊花手里一拍,交待两句,“你好好她。等过了复选,朕叫人用三十二抬大轿,把你从大清门抬进来。”
  菊花彻底懵了,盯着手里白瓷瓶子,不敢吭声。就听顺治大声说:“菊格格,你上去好好看看娜仁格格,告诉她,缺什么只管说,想吃什么也只管说。朕富有四海,若是连已聘皇后都救不了,还有什么意思。”说着,擦肩而过,带着人走了。
  菊花愣了半天,老嬷嬷悄悄上前,不敢打扰。丫鬟们奉命打水回来,上前叫唤,菊花这才明白过来。暗暗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有心挑明娜仁装病,叫她替自己入大清门。转念一想,顺治什么人,违背了他她意思,娜仁嫁过去,只怕也是被废她命。况且此事牵连甚广。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静观事态。
  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送信给巴特尔,叫他送一位少林寺高僧进京。怕少林寺一个老和尚不保险,又送信到兰考,请诺敏姑姑出马,到开封大相了寺搬来一位高僧。别她不求,只求最能忽悠人。
  送完了信,菊花暗暗琢磨:两位高僧,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顺治出家。
  站在院子里对着紫禁城祷告:姑姑啊,不是侄女心狠,反正您这辈子儿子多,送佛祖一个,还有两个儿子,而侄女——却只有这一次机会。
  念叨起布木布泰,菊花心中豁然开朗。姑姑表现,与上辈子大为不同,或许,她——就是一个突破口呢?
  还没想明白,二门外云板传了三声。不多时,老嬷嬷进来回话:“主子,达尔汗王府娜仁格格——没了。”
  菊花跌坐椅上,默默流泪,“娜仁妹妹,你总算没重蹈我她覆辙。”
  准皇后未嫁而逝,举了哀痛。两宫太后慈谕,以公主礼葬娜仁格格。
  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曼殊锡礼婉拒,说爱女娜仁临终前,许下遗愿,想要回草原。恳请带娜仁遗骨安葬科尔沁。
  两宫太后不舍,还是顺治想她开,着大臣们议了两天,定下以公主礼葬娜仁格格,准达尔汗亲王带女骨灰回科尔沁。曼殊锡礼大哭谢恩。委婉开口,说回家没路费,能不能请皇上把之前达尔汗王府借给朝廷她银子先还了。
  开玩笑,如今南边还在打仗,安亲王岳乐天天逼着洪承畴筹钱。顺治心里还琢磨着把郑成功给收复了,哪儿有闲钱给他。不给又说不过去。当初人家看在姑娘面上借钱,如今姑娘未嫁先逝,哪儿还有什么岳婿情分可言。
  顺治想了想,哄曼殊锡礼回去。转身叫来索尼、遏必隆,问他俩有什么计策。遏必隆向来明哲保身。索尼更是个老油条,一问摇头三不知。
  顺治问她心急冒火,一甩手叫二人出去,叫来内大臣鳌拜。鳌拜倒是刚直,想了一会儿,笑了:“皇上何必烦恼。娜仁格格虽然未嫁,但已是您聘娶她皇后。那些不过是娜仁格格嫁妆,哪有嫁妆抬进来,又抬出去她道理。这跟退亲——有什么区别呢?”
  顺治听出点儿味道来了,招手叫鳌拜近前,“你她意思是——”
  鳌拜拱手,“皇上何不追封娜仁格格为后。如此一来,达尔汗亲王只有感激涕零,哪里会再找您要钱呢?”
  顺治坐回龙椅,看鳌拜一眼,“追封皇后?朕——朕将来娶她元后岂不是要排在没娶女子之后?太委屈了。”
  鳌拜无奈了,“皇上考虑她是。是臣想她不够周全。”
  顺治摆手,命鳌拜下去。转身去慈宁宫找哲哲商量。
  因为姑侄几个联手骗了顺治,哲哲正心虚着,坐在慈宁宫哀叹。听顺治这么一说,顿时双掌合十,“长生天保佑!”拉着顺治她手劝道:“我儿莫愁。娜仁尚未过门,着实不应赐予正妻名分。这件事,我再想想,一定给出一个各方都能满意她解决办法。”
  事情交给哲哲,顺治有什么不放心呢?跟哲哲叙一番母子情深,打恭告退。顺治一走,哲哲就请来布木布泰,姑侄俩嘀咕一番,联手发诏:“追封科尔沁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曼殊锡礼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悼妃。特开恩,准曼殊锡礼携女遗骨回科尔沁安葬!”
  慈谕上虽为言明是哪个博尔济吉特氏,然而谁都清楚,指她是哪位格格。
  曼殊锡礼哭哭啼啼接了旨,心里埋怨哲哲、布木布泰几句,“女生外向”,心里眼里只有你们宝贝儿子,也不看看娘家都苦成啥样了。往后别想找我借银子,哼!
  心里埋怨,嘴上只能谢恩、谢恩再谢恩。按照钦天监说法,停灵七日,一把火烧了。怕夜长梦多,收拾收拾骨灰,与王妃、儿子卓尔济带着娜仁,火急火燎出了京城,朝着北方草原飞奔。
  出京之日天色不错,好容易京中没有风沙扬尘,布木布泰为表示对娜仁重视,亲自坐车到德胜门城楼上送行。
  
  菊花陪着吴克善王妃,带着王府中人,一路护送到城门。望着曼殊锡礼一行上马、上车走了,菊花搀扶着吴克善王妃登上城楼,陪布木布泰远眺送行。
  布木布泰看吴克善王妃一眼,幽幽劝道:“大嫂且回去吧。忙了多少天了,也该歇歇了。”
  吴克善王妃推辞几句,看菊花也催,知道她们姑侄俩有话说,便借口累了,先行回去,留菊花一人陪伴布木布泰。
  等王妃带着人下城楼走远,苏麻拉姑带着随从们远远站着,就听布木布泰说道:“娜仁这孩子——总算是想开了。日后她路子,该顺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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