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能说,她是为了设计杜伊的,现在被人这样说,她就算咬断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吞。不管这么罪名是不是真的,她都已经那样了,也得认下。
不过关于灵儿的事,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怎么都没有听说。那个孩子是野种,让杜衡背了这个黑锅?还卷走了钱财,外加放火烧死了那个柳如是?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幻听。
杜衡早已忍无可忍,这段时间以来,他只能拼命的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忍下来是为了这个杜府,为了他现在的这个家。
他的女儿在六王爷府,还会给他带来希望。儿子也已经开始跟着他学经商了,这些都是希望。只是杜伊是摄政王的王妃这件事,打得他措手不及。加上她还是凌凡这个事情,令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最大的对手就是那个伊记,之前听说是忠勇侯府的时候,还没顾虑那么多。然而得知是杜伊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找在杜伊回来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但也仅限于怀疑罢了。他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弱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刘家镇的所有百姓,一心向着她。他还记得他去接杜伊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让他往那窟窿里钻。
亏得当初他以为自己只是利用了杜伊,博得了好声誉。毕竟杜伊那名声那样的狼藉,他不计前嫌的将人带回,足以显示出他的大肚。
没想到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现在想来,真的是可笑至极。是他太小瞧了杜伊,亦或者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一个凌凡都令他措手不及,更别说还有一个摄政王了。就算给两个六王爷让他做靠山都不行,更别说现在什么都没了。
家里没了银子,铺子全都抵押出去了。对了,那抵押的钱庄还是紫月钱庄,因为只有那里才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紫月钱庄的主子是谁,就连大街上的孩童都知道。而杜伊,却是那女主人。这么说,杜府的所有地契都在杜伊的手里了。哈哈,亏得他算计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成了现在这般。
杜伊没有将铺子收回去,就是想看着他做垂死的挣扎吧?还有她离开京城之前,给的五十两银子,就像是施舍一般的给他。
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原本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的他,在这一刻,所有的真相都已经被揭开了,容不得他不承认。
怒极攻心的杜衡,忍不妨的当着众人的面前喷出一口心血,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之际,被杜志高扶住。
杜志高面露阴狠地对秋月夫人道:“秋月姨娘,你的女儿害的我们家变成这样,你想怎么解决?”
在他的心里,在杜凌氏卷走凌芬芳银子的那一刻起,杜凌氏再也不是他的母亲了。没有一个母亲,不顾儿女的死活,把银子都卷跑的。
现在家里除了那剩下那一千两,若不是还有柳如是的那些首饰外加杜伊给的五十两,他们都难以维持下去。
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仅够勉强持平。家里的吃喝嚼用,样样要银子,就连下人都辞退了不少。以前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现在跟着他爹之后,才知道这个担子有多重。
“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秋月夫人往后倒退一步,面对那父子俩的狰狞,心里发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众多的人,她想要出去,只怕也是不容易。她到底回这京城做什么?侯府进不去,还折损了一个丫头。来到这里,又得知这些事,且都是天理难容的事情,这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道就了事了?把银子赔来!都说父债子还,那女在母偿也是一样的。”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嗤笑出声,大声道:“把那个女人抓回来不就得了,家门不幸,才会娶到这样一个女子。就算再富有,也会有被败光的一天。”
“这绿帽子带的可够大的,哈哈,五十万两花的可真冤。那么多银钱,都可以养活大半个紫月国的人了。”
“啧啧,与别人生的野孩子,居然算在杜家二老爷的头上。那种贱妇早在知道的那一刻,就该抓起来沉潭才是。”
“你们说,我们的摄政王的王妃是不是也是在那个毒妇的设计下,才离开杜府的?这杜府本该是我们王妃的才是。”
……
门外众人的议论,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由原本对杜衡的嗤笑,变成了为杜伊纷纷打抱不平。
杜紫琳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双眸瞪大,满是不敢自信。她的娘,居然是那样的人?虽然在上香回来后,她便开始憎恶她娘。可万万没有想到,早在那之前,她娘就是那样的人了?
为何之前都没有与她说?之前那个让她介意了好久的怪物,还真是个野种?等等,那个野种,她娘还花了一千两的银子,给他买了宅子和他后半辈子的花费。等会儿她得去把银子要回来才行。
那是他们杜府的银子,凭什么要给一个野孩子用?还有,方才说的摄政王的王妃是怎么一回事?她没听错吧,摄政王什么时候有王妃了?听那话,怎么感觉那么熟悉,是杜伊那个小贱人?
“爹,杜伊那个小贱人是摄政王的王妃?”杜紫琳的声音极为犀利,她这一尖叫声传出来,让所有的人纷纷瞪向她。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说我们的王妃?”
“打死她,让她这样出言不逊。”
“她才是贱人!”
“那不是被丁太后仍出门的六王爷的侍妾吗?一个小妾,居然敢这样说我们王妃。这尊卑不分,果真是遗传的,拉出去砍头也不为过。”
……
杜紫琳没有想到自己说出的话,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应。吓得直缩着脖子,连往后退。可只要一想到杜伊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妃,心里憋着那股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凭什么她到现在只是一个侍妾,杜伊那个贱人居然是一个正妃。
“爹……”杜紫琳吓得直接躲在杜衡的身后,面孔露出惊惧。眼前的这些人真的好可怕,好像要生吃了她一样。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心里的恨意越发的重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从小就是要什么有什么,身份比她尊贵。原本以为她不行了,没想到这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个王妃,而她只是六王爷府中众多的侍妾之一。
她杜紫琳是高贵的,凭什么要看那些人的脸色,而她杜伊则可以睥睨众生。
门外的人,越想越是气愤,说什么的都有。如果这里不是杜府的话,他们只怕是要冲进去,把杜紫琳抓起来毒打一顿。
“陈嬷嬷,把门关上!”杜衡黑着一张脸。
这个女儿越活越回去,连脑子都没有了,说话完全不看场合。难道连杜伊现在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她都不知道吗?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这段时日,在六王爷府,她都在做什么?
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指望的,别在六王爷府给他惹事就不错了。早知道,就随便找个商户嫁了,还能帮衬家里一番,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女儿,迟早给他惹事。连场合都看不清楚的人,他还能有什么奢望?
待门关上后,门外的人依旧不愿离去。更甚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楼梯,趴在墙上,往里头看去。只是现在他们学乖了,不会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时不时的给下面扶着的人,转播一下现场情况。
“姨娘,你女儿将我害得这么惨,你说该怎么解决?”家里已经没钱了,原本心里已经打算回凤城的杜衡,见到秋月姨娘后,心里隐忍的那股怒意,油然而生。
都是杜凌氏那个贱人害的,他马上就要一无所有了,可能面对的还有杜伊的各种报复,已经走投无路了。现在都成了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可怕,好顾忌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我女儿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嫁给你了。出嫁之前,她也不是这个样子,到了你家之后,后来才变的。这其中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你反倒有理来质问于我?”
今日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对于秋月姨娘来说,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这承认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用想都知道。
今日在侯府那边没讨到好处,在这里又沾惹了一身腥,真是出门不利。早知道在出门之前,应该先翻一番红历才行。今日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宜出门。这倒好,不管到哪里,都是错。
“呵呵,姨娘真是说笑了。她是嫁给了我,可她一年得回几趟侯府,每次回去后,再回凤城就会有些变化。姨娘你敢说不是你支得招吗?若不是你出的招数,她又怎么晓得要怎么对付凌珊?”
杜衡这话刚说到这,墙头上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眸睁大。这凌珊虽然早已过世,但当初在京城的时候,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忠勇侯府唯一的嫡女,是京城第一美人不说,还是才女一个,外加身份尊贵显赫。京城里爱慕之人,甚多。
若不是出门买胭脂之时,碰巧遇到了少年得志,长的一表人才的杜泉,两人一见钟情,下嫁与他,现在也不会早逝。当他们听到这话后,又想起来,凌珊嫁给杜泉没多久后,凌灵就嫁给了杜衡。
难道这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那凌珊的死,会不会也是眼前这几个人的手笔?
趴在墙头上的几个人,突然都有一种,自己肩负着解开谜团的任务,努力的拉长耳朵,就等着秋月夫人的回答。
“能有什么变化?她回京城也不过是想念于我罢了,你就能够胜出这样多的事情来。她这些年在杜府对你是劳心费力,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于我何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与娘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你找她去。”
秋月夫人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带着蝴蝶和身边的几个婆子,准备回乡下去了。她老了,这些人,一个个不是拿身份压她,就是和不要命似的,她应付不来了,想不承认自己老都不行。
杜衡看了杜志高一眼,就见他走到秋月夫人的面前,将其拦住:“要走可以,姨娘还是将银子留下来吧!”
他们父子俩都不相信,这个秋月夫人会没有银子。这些年,凭老侯爷对她的宠爱,怎么可能只有区区的八千两银子。
听说每个月侯府给她的月银,一个月就是五十两。一年六百两,这些年了,怎么都好几千两的银子。她在侯府,吃穿用度,所有的都勿需她操心。那些银子,她肯定都偷偷攒着。再加上老侯爷去死之前的赏赐之类的,绝对不会少的。
听到这话的秋月夫人,面上带着恼怒之意。她今日是打算回侯府住的,因而银子多数都是带在身上。要是被杜衡一行人抢走了,那她后半辈子,哪里还有指望的?
她今日已经算间接的与侯府闹翻了,今后那侯府会不会管她的死活还不知道。就算是不管,也不会有人说。谁让刚才杜衡说她这把年纪了在外头与其他人有私情,她又不能反驳的?
若是身上的银子都被抢走了,她这后半辈子,真的可就无人管了。蝴蝶这几个,好不好,她心里清楚的很,还不都是看着她有点银子,能从她这边得到一些赏赐。若是她不行了,这些人指不定怎么对她。
再加上之前当着众多人的面前,处理了蝶花,想来也是寒了这些人的心。现在她必须得护好这个银子,不能让杜衡抢走。
原本低垂的眼眸一转之后,这才抬起,道:“灵儿之前回来,从我这边拿走了八千两的银子赎人,我所剩无几,你说要多少?”
杜衡一听,果然还是有银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杜凌氏让他赔了五十万两,若是可以,他真的要眼前的人,出一百万两才能令他出了这口气。只是这是不显示的,眼前的妇人要是能够剩下三四千两就非常多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这侯府的姨娘,一个月的月银也是十两银子,是一等丫头的五倍。哪怕她进府二十年,都不用,不需要打点的话,也就一千多两银子。至于赏赐的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银子。
不过眼前这个姨娘好手段,可能会比寻常的姨娘要多一些,但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杜衡琢磨了一番秋月夫人可能会有的银子后,这才开口道:“之前的五十万两且不说,那贱妇从我这边拿走了两千多两银子。这个银子,你得出吧?”
秋月姨娘一听是两千两银子后,按中松了一口气,可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太多了。我就算典当了一些银子,只怕也是凑不够。再说我这出一趟门,又怎么会将银子带在身上?”
杜衡想一想也是,一个妇人出门,没事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可就要这样放人走,他也不甘心。现在不管是他留在京城,还是回凤城,都是要银子的。而他目前最缺的,就是银子。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乡下,等你什么时候凑够了银子,我再回来。我想区区两千两银子,还是难不倒你的吧?”无论如何,那两千两的银子,他是要定了。
杜志高知道他爹的盘算,心急如焚,他这边被偷走了一万多两的银子,要是不讨些回来,绝对是不会甘心的。只是方才也听说了,之前就已经出了八千两的银子了,再多要,指定也是没有的。
秋月夫人错愕地看了一眼杜衡,随即低下头做沉思。这个结果是她要的,她不能太快答应。必须得作为思考为难的样子才行,若是答应的太快才会显得有猫腻。
就在杜衡和杜志高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秋月夫人才抬起头来道:“既然如此,随你们了。我散尽家财,从此以后就没了这个女儿,你切莫再来找我要了。”
杜衡才不管那么多,只要给银子就行。再说这个老太婆身上都要榨不出银子的话,他还去找了做什么?没得还赖在他的身上,让他养老。
“那现在就走吧!志高你留着看家,我去几天就回来了!”杜衡看了一眼身上眼里露出不平衡的杜紫琳,朝儿子看了一眼,要他多加注意一些。
听到能回乡下了,秋月夫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回到乡下,到时候她拿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收拾拿去典当掉,再做出东凑西凑的样子,拖个两三天,把银子给了,就算了事了。
然而一想到以后的生活,她又一片茫然。该死的灵儿,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要走也不说一声,害的她还得收拾烂摊子。
围上上的人,看没有热闹看了,也都纷纷散去。不过在走之前,却纷纷想着凌珊的事情,想着能不能挖些内幕出来。
当天夜里,秋月夫人睡在佛堂的床榻上。许是因为白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以至于睡得不是很安稳。
等到彻底入睡之后,便听到凌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姨娘,我好痛,好痛啊!”
原本对凌灵还心存怨恨的秋月夫人,在听到这发自心底的痛吼声后,心也被紧紧揪着。待眼前的漆黑散去之后,这才看到一个看不出模样的人躲在一旁,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娘,救我,救我啊。娘,我好疼,好疼。呜呜呜……姨娘,要替我报仇!”
秋月夫人还想说什么,可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耳边不断的回荡着那几句话,以及那犀利的尖叫声,令她的心好似好生生被人掐住一般,痛的难以呼吸。
“夫人,你怎么了?”蝴蝶歇在一旁,就听秋月夫人那传来动静。便点燃烛火,走近一看,见她满头是汗,头却左右摇摆,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蝴蝶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秋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