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战平略显愕然的目光下,杜允成居然躬下身子,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陆战平有点哭笑不得了,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杜允成慢慢直起来腰来,放缓了语气道:“战平,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我都把你当成亲儿子看待,你跟云飞吵架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从小娇生贵养,少不了性子有些傲慢,要是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
陆战平眯起眼睛久久地看着杜允成,半响,才淡淡地道:“不必了,你们杜家的事从此跟我没关系,我不认你这个父亲,你怎么想是你的事。”
“战平,你别说这种话啊,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啊。”陆香琴急得直抹眼睛,她拉拉陆战平的袖子,几近哀求的声音说:“别这样别这样,战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
“妈,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我给杜氏的注资啊,如果我一无是处,这家伙会进我家的门么?”陆战平抬起下巴看着杜允成,嘴角扯出几分嘲讽,“真不好意思,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站在商场的角度来看,我对你那笔旧城改造工程没有半点兴趣,所以我不会从泰国带资,请杜总另寻他人合作。”
杜允成眼神凛了凛,他完全没想到陆战平居然敢当面这样跟自己说话。
“战平!我知道你恨我,但这并不能改变你是我儿子的事实!”一声厉吼后,陆香琴慌得脸色都变了,忙拉扯着陆战平的胳膊,“战平,你快跟爸爸道歉。”
陆战平一动不动立着,他身材高大结实,看人的目光也透出几分狠气。
见他这样,杜允成收了收语气,放缓了说:“你的事我其实都知道,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林家大公子吧,好,你想找他没问题,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陆战平停顿住了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杜允成,“你打算怎么帮我?”
杜允成垂头微咳两声,看了眼一旁的陆香琴,“去煮点宵夜,我一会跟战平聊完后再吃。”
这是不便旁听的推托话,陆香琴当然明白,点了点头就进了厨房,临了还不忘拉拉陆战平的袖子,低声说:“好好跟你爸谈,别吵架。”
客厅里只有杜允成和陆战平两人,杜允成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我跟老林也是近几年才打上交道的,你也知道,你大哥跟林少谈了两年恋爱,就差点要注册,最后还是黄了,所以云飞对你有想法也是正常的,那个就不必多说了,你现在喜欢林少,我也没意见,不过据我所知,林少并不喜欢你是么?”
陆战平双手抱臂地靠在沙发,道:“你就跟我说到底怎么帮我就行了,其它的少扯。”
杜允成微咳两声,缓了口气说:“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林少的父亲林英明身体不太好,他从前是建筑公司技术员出身,玩命的读书也玩命的工作,现在落下了不小的胃病,四处求医都没求好,我认识个老中医,据说药效不错,是祖传密方,本来是想借云飞和林少成家时,亲自给林总送去,但是没想到林少居然反悔了,唉。”
陆战平眯起眼睛,“祖传秘方?那你为什么不在以前他俩好的时候送去,非得等注册后才送去?”
“战平啊,你是还不了解林家,当初要不是林少用自杀来威胁老林两夫妻,林家怎么会同意他们两人的事呢,这本来就是个荒唐事啊,他们不情不愿地,我怎么好意思主动上门去送东西,去荷兰注册也是临时决定的,那时候的林少是铁了心要跟云飞一起,林家一松口,他俩就立马飞荷兰去准备,我也是后面知道才跟过去的,林家在滨海城商界是首富,我们杜家自叹不如,这场婚又是场荒唐婚姻,我想着难为林少这样看得起云飞,我也没什么东西可送的,知道林总胃不好,就硬是请了已经退山的老中医给林总准备了些治胃病的中药,哪想着竟用不上了。”
“所以,你现在就想让我把这药送给他父亲?”
“是啊,林少是个大孝子,母亲的腿病,父亲的胃病,这两个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我知道你为了他做了不少不要命的事,但是林少这人从小心高气傲,从荷兰回来更是如此,你得用点心才行啊。”
杜允成说完,一对狭小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陆战平,自己儿子是没机会了,看来必须得靠这位私生子才行。
☆、43·突破性的进展
杜允成的这番话只在陆战平心里激起微小涟漪;他对这位父亲突如其来的好意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杜允成对林家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可这种诡异他又一时猜不透是什么?
沉思半响,陆战平道:“谢谢杜总的好意;不过这种事我还是想靠自己;不麻烦你了。”
“战平,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别一口一个杜总的,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唉;我知道我从前是对不住你们母子;但爸爸也是有苦衷的,等这次旧城改造工程合作顺利后,我就跟陈青离婚,让你妈搬回杜家大宅,给你和你妈一个正式的名份。”
陆战平挑了挑眉,这番话几乎不太可能从杜允成嘴里说出来吧,他身子探前一点,问:“杜总,你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要我跟你合作?”
“咳咳,战平啊,爸爸的意思也不是单单合作的事,你是我亲儿子,我这些年已经对不起你跟你妈了,不想年纪大了让自己后悔,这样做也是想你回到杜家,上半辈子没能让你妈和你享福,下半辈子希望能弥补,这也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心愿。”杜允成说着有些动容,他一惯的弥乐佛脸上十分难得的露出抹感伤。
陆战平有些不太明白了,这老东西哪来的觉悟,早这样想,当初干什么去了?他不是陆香琴那样容易念旧软弱的人,他对杜允成从小恨到大,尽管这些年答应母亲认了杜允成,但心里面的隔应和怀疑丝毫未减。
听了杜允成的一番话后,陆战平沉默半响,仍是一脸的冷漠,他站起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旧城改造工程的事我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我不是我妈,她想跟你过是她的事,我还是那个意见,我有我自己的能耐,不需要靠你们杜家一分一毫。”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杜允成突然说了一句,“战平,周末的周家商界酒会你去不去?”
“我去那干什么?周家又没请我,我以什么身份过去?”陆战平讽刺道。
杜允成看着他慢慢地说:“可是据我所知,林家的大公子林少会去。”
“林少?你是说林萌会去?”陆战平心里吃了一惊,宝贝儿不是在医院吗?这么快就出院了?他身上的伤全好了吗?怎么都不通知自己一声?
一连串的心里反问让陆战平失了神,杜允成见他果然心动的样子,微微勾唇一笑,站起来道:
“这个事呢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林家能派人参加盛宴,周家当然有面子,林家一回话,林大公子的名字就印在来宾函上,战平啊,爸爸可是真的看重你,这么重要的宴会我都没跟云飞说,独独跟你说了,你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陆战平完全没把杜允在的话放在心里,此刻他只想着林萌为什么会去参加周家的盛宴,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去庆祝,周雪诗干的好事外人不知道,林萌却是清楚的很,现在林家也在竭尽全力的去找凶手,病床上的林萌面对焦急的父母一句话都不愿多说,陆战平见他不吭声,猜到他心里肯定有事,自己也不好妄自跟林英明和沈洁提柏珩。
他的宝贝儿绝对不会白白吃哑巴亏,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罪,或者只是为了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时机。
陆战平不难想像,现在林萌突然同意参加周家的宴会,这里头肯定有事,而且肯定是大事。
想到这里,陆战平有点替周跃进暗捏把汗,这周老头子做贼心虚,背地里对林少下手,明里又不好不给林家面子,真是干着??事,还有脸面请人赴宴,真真的是个混帐东西。
杜允成走了后,陆战平一个站在四合院里的小池塘边垂首抽烟,他看了看手里的邀请函,沉思了会,就拔了个电话给黎进,“上次你查到周雪诗的那叠资料还有那儿童不宜的碟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你过来我家一趟,我跟你说怎么做。”
周末很快如约而至,滨海城市中心的盛佰商贸广场上人山人海,彩旗与气球齐齐飘扬,周家主营商贸,专供奢侈品销售,许多名流巨星都应邀前来参加晚上的露天酒会。
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酒会门前,林萌今晚穿着高级定制的黑色修身西装,西装面料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辉,他很少穿这样奢侈耀眼的正式礼服,因此一下车便勾去了不少人的目光。
已经有人在周围窃窍私语,有些不认识的富商名流都纷纷在打听他的来历,甚至还有现场的明星在议论他是否是哪位新晋偶像,而陆战平也在人群中默默地望着他,视线温柔又带着些许黯然,他喜欢的人永远都是这样高贵不可攀,就像现在一样,隔着密集的人群遥遥相望,始终存在着看不见的隔阂。
周跃进听闻林萌的到来后,匆匆赶到门口堆上满脸的笑容道:“唉呀,是瑞诚的林大公子,真是荣幸荣幸,我还以为今晚请不来你了呢,感谢感谢啊。”
林萌淡然一笑,伸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周跃进,“周总的名店开张,我们林家怎么能不来人呢,可惜家父生意繁忙,不能亲自前来祝贺,真是抱歉,改天一定让家父请周总吃饭赔罪。”
“哪里哪里,林少实在是太客气了,来来,酒会快开始了,已经给你留了上座。”
周跃进边说边暗暗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他可真没想到林萌会来,当初印邀请函时就惶惶地拿不定主意,但转念一想,林家是滨海城首富,如果不请,岂不是证明了心里有鬼?林萌出事后周跃进心里慌的很,但过了些日子,发现林英明似乎还并不知道这事的主事是谁,这就让周跃进心存侥幸,柏珩已经逃之夭夭,按道理就应该没人知道。
正在这时,周雪诗端着杯香槟踱过来,她一身水蓝色碎钻礼服裙,头发挽成高贵的仙女发?,看上去整个人婀婀婷婷,一付清纯美丽的女神模样。
“林少不是在医院里吗?怎么这么有空过来了?”周雪诗的出现让林萌顿住脚步,很清漠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应她任何话,周跃进心里是异常紧张,生怕周雪诗又嘴多说错话,他真是被这个女儿给搞怕了,一再生事让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散了。
于是周跃进不等林萌回应,赶紧拉开周雪诗,“林少这不精神很好嘛,难得林少过来,你去贵宾席那里准备准备,快去快去。”
“干嘛啊,爸,我是今晚的女主角,又不是下人,让我准备什么,人家还想跟病号多聊几句呢。”周雪诗娇蛮地推开父亲,有意走到林萌面前,扬起脸道:“林少气色好么?呃,当然好啦,听说杜家那只私生狗天天守着你呢,呵呵呵。”
林萌冷笑,“周小姐说话还是不要太张狂了,上回被打还舒服么?”他突然探前一点盯着周雪诗的脸看,“周小姐的伤还没有好吗 难道是新伤未好又添旧伤;这伤是怎么来的”
周雪诗一听脸色都变了;她今天特地化了很浓的妆,就是想掩盖陆战平在杜氏又打了自己的伤势,没想到被林萌一下子撕了伤口,真是又气又恼,她马上捂着脸气哼哼地说:“我饶不了杜家那头私生狗!”
“是么,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萌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轻笑了两声,眼神突而低沉下来,阴阴地盯着她,“还有,他不是私生狗,如果你再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他,小—心—点!”
林萌一向斯文清漠,极少会露出现在这般阴深可怖的目光,周雪诗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冷意窜过,说话也有些结巴, “你,你跟他……”
“我跟他只是朋友;周小姐不要胡思乱想,管好自己最重要。”林萌收敛了眸中阴沉,冷冷地道。
周雪诗还想说下去,周跃进赶紧拉开她,“好了好了,今天是周家商贸的开业典礼,大伙都喜气洋洋的,你在这又发什么疯啊,阿坤!过来把小姐领回去。”
“爸爸,我……。”
“好了好了,快点走,少说几句。”周跃进看着手下把周雪诗领走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刚想陪笑道歉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林萌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硬朗的面容此刻线条柔软,正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在望着林萌,周跃进又暗暗滴了两滴汗:娘啊,居然杜家来的不是杜云飞,是陆战平!
他心虚发慌,不敢跟这两人久待,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潜了。
陆战平笑眯眯地一直望着林萌,林萌取了杯香槟低头抿了一口,眼神望向别处,道:“老看着我干什么?也不怕招人耳目。”
“呵呵呵,几天没见着了,我想好好看看你啊,再说,我看自家媳妇儿有什么好怕的。”他靠近一点,微垂着头笑道:“刚刚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说的真好,那娘们就得小心点。”
林萌瞥他一眼,唇角紧了紧,道:“我又不是为你说话,你乐什么?”
“哎哟,这都不算为我说话啊,哈哈哈,宝贝,我心里真他妈的高兴。”陆战平是真高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付出全打了水漂,感情在林萌心里,自己还能让他护着,不管是不是因为有爱,起码证明他已经被林萌当成了不能欺负的自家人,这种感觉比说我爱你还要管用。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不想听到她嘴里吐出的脏字罢了。”
林萌把饮尽的香槟酒杯随手一放,自顾自地走进酒会中去,陆战平一点都不恼,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傲娇的主子就这付德性,没事,顺着就好了。
酒宴上衣香鬓影,推杯换盏,来来往往的名流富商借机相互攀谈,林萌与陆战平都是不喜欢这类宴会的人,但又身在此中不得不疲于应付,陆战平做为杜家首次参加商宴的二公子,不少富商对他泰国商人的身份略有所闻,出于好奇心,人人都围着他攀谈,不一会时间,陆战平转个身就看不见林萌。
“看见瑞诚的林少了吗?”陆战平拉着一位服务生问,服务生摇摇头,“刚刚还在,可能林少跟别人谈事去了吧。”
陆战平原地等了会,还是沉不住气,他拔个电话给黎进,“老四,你进来一下,帮我找找林少,还有,安排你做的事马上做,不要等了。”
正在这时,露天宴会的灯光突而一暗,数束射灯直落在宴会的舞台中央,方才还在演奏浪漫情歌的乐队此时也停了下来,周跃进意气风发地走上台,做了简短的致词后,道:“今晚难得各位捧场,家中小女略爱音乐,下面就让小女雪诗为各位高歌一曲,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希望大家今晚能玩的愉快。”
掌声响起,周雪诗衣裙飘飘地缓步上台,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清纯微笑,向各位微微一躬身,就对乐队做了个手势,乐队还没来得及奏乐时,突然从音响处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的尖锐女声。
“你别走!我说我说,林少那起车祸是我叫人干的,我就是想他死!”
一听就是周雪诗的声音,台下一片哗然,人人面面相窥,乐队的乐手都怔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台上的周雪诗,此时的周雪诗脸色煞白,嘴唇抖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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