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自然听出唐嬷嬷话中的意思,估计是不知道什么罪过来的,怕不好处理吧,看来今天没个交代是不行的。
“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是皇后娘娘前几天出宫看病去了嘛。这丫头收拾娘娘在的时候穿的衣物的时候,不小心把那衣服给弄坏了。皇上又最喜欢娘娘穿那件衣服,所以喽……”
小全子不着边际的扯着谎言,脸不变色心不跳,一看就是老手了。
“原来这么大点儿事啊。我还当犯了多大的事儿呢。”唐嬷嬷说着,爽快地拍了拍小全子,“行了,人放心的交给我,只要没犯什么大事儿,我也不会为难她。”
“诶,那就麻烦嬷嬷了啊。”小全子一边说话,一边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侍卫将环儿交与唐嬷嬷。
“不麻烦不麻烦。呵呵。”唐嬷嬷会意地接过手来扶着哭得全然无力的环儿,憨厚地安慰道:“别哭了,咱们浣衣局其实没有外面说的那么苦。除了不能到后宫勾引皇上,你只要安分做事就行。”
站在一旁的小全子一听唐嬷嬷这话,额间赫然一滴冷汗滴下,心说,这可不就是个打谱勾引皇上的么?
“唐嬷嬷,那您先忙啊,我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小全子差事办完,自然就要走。
“诶,你忙吧。这儿有我呢,尽管放心。”唐嬷嬷一边吃力地扛着环儿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说道。
“嗯,回见。”小全子说完便转身欲走,然而,没走几步,又转回身来,“差点儿忘了,皇上交代了,千万别让她离开浣衣局大院。”
唐嬷嬷纳罕,好奇问道:“不是说没犯什么大事儿吗,怎么能不让出院呢?”
“谁知道呢。怕是担心以后让皇后娘娘撞见了惹得不快罢。”小全子又随口扯了个谎。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唐嬷嬷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全子将一切都交代好了,这才带着两个侍卫转身离去。
唯有留下来的环儿,心里悔不当初,眼神呆滞地看着小全子他们离开的方向……小姐,环儿错了……
唐嬷嬷眼见着小全子离开,自己一个人又扶不动环儿,连忙对着里院喊了一声,“丫头们,都出来帮忙。”
话音刚落,便有一群粗使布庄打扮的姑娘从里院跑了出来。
“哎哟,唐嬷嬷,活还没干完呢。”
“是啊是啊。”
“没看来了新人了嘛。快点儿帮忙,估计刚受了刺激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唐嬷嬷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相当具有号召力。
“原来是来了新人了。姐妹们,动作快。”不知道谁这么一号召,便一下来了好多人,帮着唐嬷嬷将哭得好像只剩了半条命的环儿向里院儿抬去。
原来,未国的浣衣局并不似外面传说的那般辛苦,在这里,只要不是犯了大事的人,基本上都不需要无穷无尽的从早洗到黑夜,只要完成每天规定的任务便是。
而且,这里是一个异常宽阔的院落,即使不走出去,这里也不比皇宫里面任何一座宫殿小。毕竟整个皇宫的衣服都要送到这里洗呢,仅是个晾衣服的场地就要占了很大地方了。若是浣衣局太小,怎么可能容得下去呢?唯一的缺点是,这里是离皇宫内廷最遥远的地方。并且有明文规定,浣衣局的人除了管事嬷嬷,其他人皆不可随意出入内廷。这,也是司空烨罚环儿来此地的一个主要原因。
第八十二章
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满满的暖意,天空中片片白云不停地变换着形状,一会儿似马一会儿似龙,在过会儿,又转而变成其他。一排排大堆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自北向南迁去,预示着寒冷的冬日已然渐行渐近。
一片静谧的管道上,远远的,便见一皮肤黝黑,粗眉大眼,长相丑陋的女子悠哉游哉地骑在马上。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穿素衣灰色布衣,体型略显臃肿,肩膀上背了一个塞得满满的棉布包袱。
整个人乍看上去,普通、丑陋便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唯有那一双灵动的双瞳,才透露出些许的不凡。
筱桐策马前行,速度不疾不徐。再过一会儿便要到路城了。她实在没必要很赶。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进城绰绰有余。最近几日,她,每天骑马赶路,当中有两天,几乎是骑马飞奔才堪堪赶到下一座城镇。稍微慢一些,便有露宿野外的风险。是以,那几日里,她每天驾马狂奔,屁股殴斗几乎颠开了花儿。难得今日路程略短,她自然不能再那般虐待自己。
自弃城出来后,筱桐为了防止再遇上皇帝派来的人,便又换了一番打扮。此次倒不是三十几岁的女人。她只是简单的把脸化丑了些而已。单就年龄上来说,基本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原本,她是想女扮男装,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此行路途遥远,身着男装的话,住客栈的时候难免会有不便之处。是以,她才决定还是着女装前行。
就在这时,安静的官道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奔腾扫过的马蹄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筱桐见状,赶紧以左手捂面,但还是没能幸免地被那飞扬的尘土眯了眼。她眼带怨恨地看着那急速驶去的马车,口中没好气地低咒一声:“赶那么急去投胎啊!”
而马车内所坐之人却全然无所察觉。满面悠然地坐于四平八稳的马车之内,颇具闲情地谈天品茗。
“王伯,你说此次爹这么隆重的举办寿辰,此举是为何意?”
说话之人一身蓝衣素锦,生得丰神俊朗,气质优雅。如星的眼眸如一汪宁静无漪的湖水,平静祥和,温润如玉。
此刻的他,眉头微蹙,似是一脸深思,眉目间几许忧愁展露无疑。可尽管如此,眼底的那一抹自信了然却是透露了他真实的想法,显然已是了若指掌。
王伯跟随少爷身边伺候多年,怎么会不知少爷心中所想,言语间也不忌讳,直言道:“公子已是躲闪了几年,今年只怕是逃不过了。”他说完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少爷的脸色,见其面上并无异声,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下去。“公子,老奴也劝了你多次,男子先成家后立业是为常理。少爷你虽然已有庞大家业,但却独缺一个可以在背后支持你的女人。这点上来说,老爷夫人的焦急也并非全无道理。”
“呵,笑话。”年轻男子冷笑一声,“他们给我找的那些,哪个不是出生良好的千金小姐?平日里骄奢金贵的,又怎能做那身后的支柱?摆在家里当个花瓶还差不多。”
“唉,少爷,话也不能这么说。”自古以来,成亲之事,向来讲究门当户对。老爷夫人这也是为了咱们谢家的声誉着想啊。“王伯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家少爷自小为人淡漠,与人相处之时总是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亦不亲。这般谪仙般的人物,却在十五岁时便继承了谢家庞大的家业,在那充满铜臭气息的商场上如鱼得水叱咤风云。但对年以来,却是执意不肯娶亲。每回老爷夫人一问起,少爷便只以一句:”我娶夫人,绝不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非自己看中,坚决不娶。“断然回绝。
本来此言倒也没什么,毕竟老爷夫人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只是,如今已经好几年下来了,少爷这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让老爷夫人怎能不急?此番大肆举办寿辰,据闻是邀请了各世家大族及富贵人家的千金一同前来参加,只为了能让少爷碰上一个中意的,也好早些了了二老这一桩心事。只是恐怕……这次又要白忙活一场了。
”王伯,声誉是靠人赚出来的,不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就可得的。
显然,男子并不认同王伯的说法。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男子转而问道:”大概还有多久到路城?“
“没多久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吧。
”王伯见男子不愿再说,也很识趣地不再多言。一时间,内间豪华的马车里一片安静,只余了那奔腾的马蹄声和车轮快速转动的声音响作一团。
筱桐慢悠悠地打马前行,每每渴了累了或是饿了,便随便找一处停下来休息少许,才再继续向着路城的方向行去。
直到夕阳西下之前,才进了路城城门,向城内行去。
筱桐离开皇宫这十几日来,途中也算是经过了几个大城,如今,对于未国各城镇的布局基本已是了若指掌。
不知为何,未国的城镇非常的统一,各个城镇都分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东区多为官宦人家的府邸,南区多为富商的豪宅,北区则为普通百姓家的住所,至于西区,便是城中最为繁华的市集商铺之所在。
筱桐一进城,便直接慢悠悠地坐于马上向着西区行去。
城内之人见到筱桐,皆是一脸惊讶与新奇。筱桐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似是看得多了,也习惯了。不甚在意的眼光掠过每一个人盯着她看的人。
其实,筱桐有所不知,在未国,除了江湖女子,普通女子一般是不涉猎骑术的。因此,难得一见普通人家的女子骑马,自是引得各个城里的百姓纷纷好奇观望。
筱桐行至一隅,便下得马来,仔细一看,这附近竟是一连四五家客栈。筱桐自是犹豫,住哪间比较好呢?
一脸颠簸几天,前几天晚上都是在床板又硬又窄的小客栈住宿,筱桐如今已是浑身酸痛不已,考虑了半天,咬了咬牙,算了,今儿个就奢侈一回,住好的。
下定决心,筱桐便牵着马儿向那家装潢最为豪华的客栈走去。
客栈内,此时还不到晚饭时间,大堂里安安静静,只有三两散客人坐于那出品茗聊天。
小二见有人进来,殷勤地抬头看去,但一见是一衣着普通的女子,脸上便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爱理不理的模样趴回柜台上假寐。
筱桐自是知道生意人难免势力,也不予计较,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只好我去就山了。
“小二,可还有上房?”筱桐客气礼貌地问道,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尽管,这一丝笑意在那张丑颜上看来并不那么让人顺眼。
小二听言,歪着嘴角挑眼说道:“有是有,不过上房需要五两银子,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住间下房吧。”言语间,势力之色尽显。
筱桐听言,心下顿生怒火,面上却不见任何怒色,只淡笑道:“不必,本姑娘家太穷,勉强住住上房即可。”语毕,便拿出一块五两的碎银子放在柜台上,“五两是吧,这里有。”
小二一见银子,连忙堆上笑脸欲伸手去拿,筱桐见状,眼疾手快地将银子拿回,理所当然地说道:“明儿个结账的时候再给。”
一个女子,只身一人上路,自然要多加注意些,虽然说财不露白,但五两银子在筱桐眼里还算不得什么。露一露也无妨。即算碰上二三小人,她也自有办法应付。
小二见状,一脸失望,别无他法,只得垂头丧气道:“姑娘请跟我来。”
然而筱桐却是不走,微微沉了声说道:“这就是你们客栈的待客之道?”
小二再次茫然了,“姑娘,你此言何意?”
“我门外的马儿就扔在那儿没人管了不成?看着你们这客栈似云来的模样,我还当服务多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姑娘何出此言?”就在筱桐欲加讽刺之时,一个温润疏远的声音自楼梯上传来。
筱桐抬眼看去,只见一男子,面冠若玉,眉眼含笑,素蓝锦衣加身,手中执一扇,显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年约三旬年轻掌柜打扮的从人和一年约四旬的老仆人。
“我何出此言,与你何干?”筱桐反问道。
“敝人乃此间客栈的老板,不知姑娘觉得,姑娘刚才所言,与在下是否有关呢?”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筱桐,眼中闪烁着趣味的光芒。
“老板?呵,来得正好。你们这客栈外观倒真是不错,可惜服务太差。我刚进来,你们这小二不但不予理睬,还冷眼以对。难道说,狗眼看人低是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筱桐毫不客气地发难,一点儿也没有要给这位公子留个面子的意思。
“你胡说,我哪有?”许是老板在此,那小二也不敢怠慢,连忙急急否认道。
“哼,到底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吗?”筱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有多久了,她几乎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任性过了。唯独今日,她想随心而行,随性而至。
蓝衣男子见状,心里自有一面明镜。“这位姑娘,若是下人有失礼之处,我这个老板在此给你陪个不是便是。你又何必跟一个下人计较。”说到这里,他微微侧头过去跟身旁那年轻掌柜打扮的人说道:“李叔,带这位姑娘去客房吧。”
筱桐见蓝衣男子都已经服软,也就只好不予计较。只回头与那小二说了一句,“记得把我的马牵去马房。”
说罢,便上了楼梯,由那位掌柜带着路向楼上的客房行去。经过男子身边时,筱桐微微一顿,而后道:“空有富丽堂皇的躯壳是做不好生意的。”接着便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行去。
男子微怔半响,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略显臃肿的素灰色身影,眼里陡然升起一丝兴味,沉思良久,才转身而下。向柜台处走去。
此人,正是闻名大半个未国,无数未出阁少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年方二十却未娶一妻一妾的古代钻石王老五——富商谢谦。
谢家本家凤城,祖先曾经入仕为官,家底殷实。自曾祖父起开始弃官从商,短短五载迅速发迹,几代下来,谢家家业迅速扩张,产业遍及各行各业。新一代谢家家主谢谦更是了得,年仅十五便抗下重担,不仅将原有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谢家的生意版图扩大至宣、靖两国。谢家在谢谦的带领下,进入了有史以来最为鼎盛的时期。
但是,与其辉煌的成就相比,谢谦本人却是低调许多。他性格钱和,不管与谁,都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从未有人能够真正了解他,就连谢家二老,亦如是。
筱桐随那李掌柜上得二楼,便听那掌柜边走着路边态度诚恳地道歉:“这位姑娘,你千万别生气。许是刚才我带老板上楼,小二见我不在便想趁机偷懒,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筱桐本来一肚子火,但一见掌柜的诚心道歉,再大的火气也浇灭了不少。于是也诚心说道:“掌柜的,其实刚才那事儿我也有错,因着那小二态度傲慢,是以我才故意整治整治他。”
“不管怎么说,是那小子有错在先,我代那小子给您先陪个不是。”掌柜的也不多加苛责,只一味道歉。
筱桐见状,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刚才的鲁莽之举,她竟真的被歹人盯上……
是夜,夜凉如水,筱桐在客房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各国图志》有载,这路城内,鼎鼎有名的美食便是烤鸭。
筱桐四处周游,一边游玩一边赶路,自然不会错过各地美食只是不知,此烤鸭与现代的北京烤鸭相比,孰优孰劣?
她出得客栈大门,便步行于大街上。
天空中,一弯新月高挂空中,几点星星俏皮地眨着眼睛,西城区的街道上,大部分店家已都关门,只余了酒楼客栈及青楼妓馆依旧灯火通明迎来送往。
筱桐一路走着,左拐右绕,却在经过一个寂寞的小巷口时突然被两个流氓挡住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筱桐立刻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瞪圆了双眼,朱唇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两个笑得令人作呕的流氓。
“干什么?”其中一人说道,“今天在客栈看你不是一副很有钱的模样吗?兄弟想借几个兄弟想借几个子儿来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