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师弟!”连云袖轻轻的抓住叶屠苏的手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屠苏回过神来,看着连云袖道:“六师姐,亲传弟子不要最后几日才比斗?”
“呀!”连云袖道:“只怕还需七八日。”
“那我不看了。”叶屠苏低头轻语道:“我先回无回峰去了。”
“十七师弟!”
连云袖大声的呼喊,叶屠苏却似恍若未闻,只茫然的向前而走,走出武擂,走出山门,走无回峰上。
往日里清雅肃静的山色,此刻却让叶屠苏烦躁异常,身边的剑突然刺出,带出一道道的剑光,叶屠苏开始舞剑,那剑光一道道的斩过,那树上的枝叶横飞着落入地上。
累了,倦了,疲了……
叶屠苏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后从那书堆里拣起一本神通典籍便翻阅起来,却只看了两眼,便忿忿的丢在地上。
暴躁,不安,痛苦,不甘……
这就叶屠苏此刻的情绪。
叶屠苏的心境在**着!
……
禁地以西,扑天崖!
骆成君站在房廊前,看着淅淅沥沥雨丝不断下落,落入夜色中隐现的云间,然后消失无踪。
今夜注定个不眠夜,许多人都感受到了崖顶传来的灵念,那不属于锦罗衣的灵念,浩瀚却又强大,让不少人心中一惊的同时也在猜测着,谁位于那崖顶之上。
施雨霏道:“你烦不烦?能不能安静坐下?”
于,骆成君坐下。
“他也许回不来了。”骆成君看着窗外道:“那他的灵念,他的气息,他的全部,我能够感受到一切都在渐渐消失,如同入秋的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谁都知道那树正在慢慢枯萎。”
施雨霏道:“你很痛苦?”
骆成君道:“当然,因为我们朋友,虽然他不曾这般过,我也不曾这般过,但我想我们应该朋友,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像看到自己的剑一般,但,我不信。”
施雨霏道:“你不信什么?”
骆成君道:“我不信他会就此枯萎。”
……
扑天崖外的一侧石坪。
邋遢男人躺在那儿,四周摆满了空酒坛子,似乎借此霸占着这处地方。
不知从哪来的貌美妇人从边上走过,不由自主的便掩上鼻子,挥掉那空中弥漫着的酒臭味,然后招来一名仆从,命他将那邋遢男人给赶走。
“滚!”
当那仆从走上崖坪,还未来得及话的时候,邋遢男人便淡漠的吐出一个字来,于,那名仆从真的滚了,莫名其妙的从崖上摔落,惨叫着便隐云夜色之下。
敢在扑天崖杀人的人很少,但,很少不代表没有,恰好这邋遢男人却其中一个。
邋遢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那貌美的妇人却已经不知跑到哪去了。
邋遢男人回过头重新看着夜色,随手取过一坛酒来,拍开泥封便仰头灌了一口。
“小子,别让我失望哦!”
……
元十三娘端坐在桌前,用碳笔上勾勒着线条。
这刺绣必须的步骤,无论要绣什么图案,都需要事先将图案勾勒好,然后才能够绣出来。
元十三娘不似叶知雨那般精通阵纹,修为也不高深,她对这些也兴致缺缺,所以,她只能帮叶屠苏处理些他不愿意处理的麻烦琐事,而闲暇之余,元十三娘便会做些女红,其实也没什么用,只能打发些无聊的时间罢了。
却也在这时候……
那支碳笔莫名的应声而断!
……
第394章 苍穹之上,苍穹以下
那一年,那一日,白云京与锦罗衣在扑天崖举办成婚之礼。
这个世界很少有人在意时间的变迁,所以,没有年号,甚至连日子也容易被人忽略,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大日子,很可能会改变禁地格局的大日子,也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大日子。
扑天崖的宾客都汇聚在崖顶,他们在等,等着白云京将锦罗衣迎出石宫的那一刻。
也就在这时候,那崖边突然的响起歌声,十余白衣少女从崖边飞起,带着一缕清香,带着一缕眩目,手中拿着乐器轻奏,如若天外飞仙一般,至空中而来,落于地上,分立于两侧,为着白云京拦出一条道来。
白云京微笑而前,衣袂飘飘,看起来风度翩翩,只,让人惊讶的那白云京走到最前头,突然的侧身站在两列少女的侧首,安然而立。
众人惊讶于白云京搞什么花样,却在这时候,那微笑着白云京突然伸手在脸上一抹,那模样赫然的变了,变成一个中年男人,虽然长的也不丑,却绝不白云京的模样。
“恭迎吾主!”
中年男人单膝跪落于地,两侧的少女同样的挽裙跪蹲,紧接着,那崖边灵念涌现。
空灵,缥缈,琢磨不定!
这那涌来的灵念所给人的感觉,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否认那灵念的强大,即便那灵念跟寻常灵念有着极大的不同,并未给人带去压迫跟窒息,却依然庞大的让人难以想像,几乎在出现的刹那,便直接笼罩了整座崖顶。
男子凭空的出现在那儿,不知从何处而来,又仿佛一直在那里一般,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便长出枝芽,慢慢的长出花苞,绽放出一朵朵的幽兰,铺满男子所走过的地方,那张脸难以形容的好看,让美艳的女人也自愧不如,谁能够想像,一个男人能够长的如此好看?即便那张脸在几日内已经被人见过数回,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许多人已经回过味来,随即便恼怒跟羞愤的感觉袭上心头,几日来在宴客之时露面,朝着他们笑脸相迎的竟然不白云京,而一个旁人用幻术所扮演的假身来应付他们!
白云京似乎能知道众人在想什么那般,微讽的笑道:“你们有何资格让我对着你们微笑?你们有何资格跟我并立?你们有何资格让我举杯?”
三句有何资格道尽白云京的自恋跟自大!
这才白云京,天上白云京!
苍穹之下,何人能让白云京屈尊?
嘴角勾起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善意,而嘲讽而不屑的,看着不少人想怒却不敢言的表情,白云京便觉得很畅快。
白云京踏步而前,直至走到那石宫的前头,也许,这苍穹以下还有一人能跟白云京并立,那人便在这座石宫之中。
白云京向着石宫的那扇大门伸手道:“来,跟我,跟白云京一起!”
“咯咯咯咯咯……”
石宫内传来锦罗衣的笑声,带着丝邪魅,紧接着,那扇石门被打开,锦罗衣翩然而出。
血红色的衣裳!
锦罗衣喜欢血,喜欢血色,却从不穿这般颜色的衣服,只,今日总归有些不同,锦罗衣还穿上这血红色的衣裳,印衬着那有些苍白的肌肤,显的有些媚艳,显的有些楚楚可怜,让锦罗衣显的更为美丽。
骆成君看着两人依次出现,不由的握紧拳头。
身边的施雨霏道:“你的手有些抖!”
骆成君道:“因为,我打算做一件本不该做,也不会去做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施雨霏伸手,用力的握紧骆成君的手掌。
“那么依礼成婚。”那先前假扮成白云京的男人上前道:“便在此拜堂成礼,以众人为见证,可好?”
白云京淡漠道:“无异议。”
锦罗衣咯咯的笑着,却也在这时候……
“等一等!”
人群中响起喊声,骆成君挣开施雨霏的手掌,走出人群,站在白云京跟锦罗衣的跟前。
白云京蹙眉道:“你谁?”
“我有两柄剑!”骆成君取下身上的两柄剑,依次插入地上道:“第一柄,第二柄!”
“隐剑楼,天剑骆成君?”白云京看向骆成君道:“你有资格跟我话。”
“可惜,我并不找你!”骆成君看向锦罗衣道:“我找你!”
“咯咯!”锦罗衣笑着道:“找我做什么哩?”
骆成君道:“他来找你了,他在哪儿?”
锦罗衣道:“不知道哩。”
骆成君道:“那你们今日就不能举办成婚之礼。”
锦罗衣道:“为什么哩?”
“他既然没出现,我便不信他放弃了,他既然没放弃,那你们就不能举办成婚之礼,至少,今日不能!”骆成君伸手握住剑柄道:“因为,今日有我在!”
锦罗衣咯咯的笑着,而白云京则看着那两柄插在地上的剑道:“所谓的天剑,便该天上有,我很好奇,你的剑能不能真的直贯苍穹。”
骆成君淡漠道:“你可以试试!”
言落,骆成君则将手握在剑柄上,两只手一起握上。
因为,他有两柄剑!
白云京道:“你可以出一剑,我允许你出一剑。”
“谢谢!”骆成君认真的点头,随即将剑拔出来道:“天剑自然不该在人间,天剑自然也不该在这世界,天剑自然只应天上有,我虽然号称天剑,却终究只号称,还超脱不出这个世界,但,我还想试试。”
骆成君将剑举起,轻轻的一撞,清澈的剑鸣便向着四周荡开。
“百丈之内,生死不论。”骆成君道:“此剑一出,生死由天不由我,若不想被殃及,便都退开些。”
周围的人向着四周散开,其中不乏禁地内的强者,但他们依旧选择退,因为,那骆成君的话,而他们亦相信骆成君的实话,若不想试试天剑的剑峰,若不想生死由天,若不想魂飞魄散,那么,最好退开。
紧接着,骆成君一手举剑,一手垂剑。
骆成君此刻就像个雕塑,静默而立,除却那被风掠起的发丝,便一动不动。
有人渐渐显的不耐,却也在这刹那……
一柄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剑至崖边而来,只露出小小一截剑尖,看起来既不锋利,也不雄阔,似乎普普通通的一剑,却也在这刹那,那剑向上升起,向着天空升起,众人便目瞪口呆。
那剑,一柄巨大的剑!
那截剑尖至崖边而起,却因为那剑竟跟扑天崖一般的高。
这多么巨大的一剑。
看着那剑升入空,众人站于剑下,竟看不见剑的尽头。
“只此一剑!”骆成君道:“生或死!”
骆成君言罢之时,身上的剑意便向着四周荡开,紧接着,众人便感受到那座扑天崖剧烈的晃动起来,随即便轰隆的一声巨响,那扑天崖生生向下落了数丈,竟被那剑意给压的向地面陷入数丈!
与此同时!
骆成君举剑相交着朝白云京落下,空中悬着的那柄巨剑落下。
骆成君的脸色苍白!
这便骆成君最强的一剑!
一剑便抽空了骆成君的灵念!
一剑便饮尽周围的天地灵气!
一剑便可斩裂这座崖!
白云京能不能挡住这一剑?
“天剑!”白云京抬起头,看着那向自己压落的巨剑呢喃道:“可惜了,即便再巨大,即便再锋利,即便悬的再高,这一剑,依旧在苍穹之上。”
白云京将抬起的头低下,带着嘲讽的目光看向骆成君。
“而我……”白云京道:“在苍穹之上!”
白云京完这话的时候,便直接将手举起,单掌托开,向着那柄落下的巨剑。
众人皆惊,那能用手接下的一剑么?
白云京告诉众人,他可以!
轰隆!
那剑刃斩中白云京的手掌,旋即发出轰鸣巨响,刺耳的剑鸣之声向着四周荡开,夹杂着灵念跟浑厚的剑意,让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运起灵念拼命的抵挡,也有不少人惨叫着倒地,痛苦的用手捂住灵体,那手掌之下,灵体赫然裂开。
以扑天崖为中心,一圈劲气向着四周荡开!
荒原之上荡起沙尘,地面一寸一寸的龟裂,掀起无数的飞沙走石,黄尘翻滚着涌上天空,从扑天崖上看落,仿佛一片黄云将大地彻底笼罩。
须臾,烟尘消散!
以扑天崖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已然没有任何一处地面完好无损的,那地面就如同被酷烈的日头暴晒了整整一年般,全都干涸而龟裂,看起来像满目疮痍!
众人皆惊,惊讶于这一剑的威力!
旋即,众人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那惊愕的表情刹那间变成惊恐!
接住了!
那让人惊骇的一剑被白云京给接住了!
从始至终,白云京便保持着那单手虚托的姿势,而那柄大到恐怖的巨剑,此刻便斩在他的掌间,白云京的脚下因为巨力而裂开的蛛网龟裂,但,那剑能震碎扑天崖方圆十里的地面,又怎会仅仅只震碎白云京脚下的地面而已。
因为,那一剑已经被白云京接住了。
“值得称道的一剑!”白云京看着骆成君道:“可惜,不足以为天剑,还给你!”
白云京用力的一捏,那柄巨剑便轰然而碎,化成漫天的灵念光晕荡漾,而那每一圈灵念光晕便一柄剑,而那每一柄剑都向着骆成君而去。
结束了!
骆成君细心的将自己那两柄剑擦拭,随即慢慢的收回鞘中。
那一剑之后,他以近灵念枯竭,无力抵挡,何况,即便骆成君此刻依旧全盛状态又如何,他能斩出这一剑,却不代表着他能挡住这一剑。
“的确可惜了。”
骆成君仰天长叹,自己终究没有能将剑典天卷给融会贯通,若不然,自己也许能够挡下这一剑,挡下这虽然依旧在苍穹之内,却已经在大地之上的一剑。
真的可惜了!
……
第395章 那是来自天外的一剑
谁都不会怀疑骆成君的下场,即便那一剑被白云京接下后,威力已经十去七八,可以骆成君此刻的虚弱,恐怕谁上来刺他一剑,骆成君都无力抵挡,何况,那一剑的威力即便十去七八,却也依旧恐怖的一剑。
“他不能死的!”
却也在这时候,不知谁突然出言,声音很轻微,却偏偏能够让所有人听到。
刹那间,剑意汹涌!
那天空中随时能够化剑的灵念光晕迎上那剑意,只一瞬,便就此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顺着那剑意看去,他们看到那座巨大的阿修罗雕像,让人不由的惊恐,那剑意从雕像上传来的?亦或者阿修罗现世。
哗啦!
惊疑之间,那阿修罗雕像的前头,因为雨夜而出现的泥泞突然涌起,众人才看清楚,那泥泞之下竟然还埋着一个人,晃悠着,看起来那般的跌跌撞撞,拖着一柄巨剑向着人群走来。
不自觉的,所有人都向着两侧让开,也不知畏惧那一声肮脏的泥泞,还那汹涌的剑意。
骆成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那人,全身脏的甚至都看不出人样,泥巴敷满了全身,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一直躺在阿修罗雕像的前头却无人发现。
不再意气风发,不再肆意妄为,显的有些死寂,这还那个叶屠苏么?
骆成君在心里告诉自己,叶屠苏依旧还叶屠苏,一个陷入绝望的人,无法拥有这般汹涌激昂的剑意。
“谢了!”叶屠苏丝毫不顾及手上的泥巴,拍拍骆成君的肩膀,随即看向锦罗衣道:“我依旧站不上这座崖,依旧破不开那扇门,但,我无法死心,我终究还要试一试的。”
不待锦罗衣做出任何的回答,叶屠苏将目光转向白云京。
“我便不向你报名了,想来你也没听过我,更不会觉得我有资格跟你话,也不会觉得我有资格站在你跟前。”叶屠苏抬手指指天空道:“不过,你想看看什么真正的天剑么?”
白云京漠然道:“你能刺出那一剑么?”
叶屠苏道:“你想见,我便能刺出那一剑。”
“你脚踩大地,却妄图苍穹之上?”白云京满脸的嘲讽与不屑,随即负手道:“罢了,我不管你谁,为了什么而来捣乱,但既然你来了,总要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