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姬无心只是在拓跋烈上前的时候,稍稍的向后退了一步。
步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坚定。
看着姬无心一脸防备的样子,拓跋烈不由顿下脚步,再看向姬无心的时候,那双黑中带红的眸子里也跟着多了一丝无奈。
“你很讨厌我?”幽幽的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拓跋烈双手背负身后,视线淡淡的落在姬无心的身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单一的疑问,让人听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杀气四溢3
紧紧地盯着拓跋烈的眸子,姬无心轻轻地眯了眯眼。
心跳,在听到拓跋烈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稍稍的变得有些紊乱了些。
脸上神色不变,姬无心微微的向后仰了仰身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同样声音淡淡,没有一丝情绪。
两人就这样站在桌子前静静的对视着。
一瞬间,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
“不讨厌,那为什么……”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姬无心的手上,声音也跟着变得有些紧绷起来:“你刚刚分明是想杀了我!”
语气虽然有些紧绷,但是拓跋烈的脸上,却是连一丝不适都没有,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就连眉宇间那淡淡的疏离都少了几分。
“我刚刚的确是想杀了你!”冲着拓跋烈轻轻地点了点头,姬无心毫不客气的点头认下。
唇角在对上拓跋烈那双黑中带红的眸子时,轻轻地勾了勾。
如玉般容颜上缓缓地绽放出一丝笑意,就像是冬日雪山刹那绽放出的血色红莲。
冷与艳的绝对碰撞,带着一种剧烈的视觉冲击,瞬间席卷拓跋烈的眼球。
姬无心音色清洌,带着一种十三岁年纪的女生特有的稚嫩感,和着空气缓缓地传到了拓跋烈的耳畔。
“但若是一定要分一个讨厌不讨厌的话,你还算不上!”姬无心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最不喜欢藏着掖着,于是当下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出来。
她确实不讨厌拓跋烈,这一点,是她的心告诉她的。
至于那种烦躁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更不愿意去想。
一切能够影响到她的因素都应该彻底的斩断,不去想,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
“看你的身手,你身上的伤该是全都好了吧!”知道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拓跋烈径自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前。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淡然。
看着拓跋烈落座的样子,就是姬无心也不由在心底轻叹。
什么叫做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她今天算是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她见过的成功人士不少,黑白两道的头领,商界的巨人,各个领域的翘楚,就是前些日子还和她这个身体的父皇共处一室。
但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过像拓跋烈带给她的感觉。
彼时,她觉得所谓王者不过尔尔,但是在见到拓跋烈之后,这种想法却被瞬间颠覆。
那些她曾经见过的各个领域的翘楚就像是那勉强穿上龙袍的民众,即使看上去像是皇族中人,但是却是终究少了一丝王者之气。
而拓跋烈,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便有一种淡淡的威压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不敢在他的面前口出不逊,让人禁不住想要臣服。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我送过去的那些药还好用么?”像是笃定姬无心一定会用他送的药一样,拓跋烈开口不是问姬无心有没有用他送的药,而是好不好用!
听着拓跋烈的问话,姬无心不由猛地眯了下眸子,所有的思绪都在拓跋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被像是收网般被骤然收回。
☆、杀气四溢4
五指微微攥起,姬无心再看向拓跋烈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莫测的意味。
强自按耐住想要伸向自己已经痊愈了的伤患处的手,姬无心那双黑钻般的眸子忽然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姬无心淡淡的应了拓跋烈一声。
脚下微动,坐回到了拓跋烈的身旁。
右手拾筷,也不再继续追问拓跋烈娶她的目的,安静的吃起碗中的饭来。
明显异常的举动,就是连拓跋烈都不由感到有些怪异。
明明刚才还那么剑拔弩张的一个人,怎么才一句话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异常安静的姬无心,拓跋烈轻轻地挑了下眉。
攥着玉箸的手指缓缓收紧,那双黑中带红的眸子轻轻地闪了闪,拓跋烈敛了敛身上的气息,然后继续他们之前的动作,给姬无心的碗中夹菜。
碗,在菜到达饭碗之前忽然转移了阵地。
看也不看拓跋烈僵在空中的手,姬无心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尤其是碰触,这一点,还请帝王记好了!”
帝王!
听着姬无心口中明显要跟他拉开距离的称呼,拓跋烈不由沉下眸子。
唇角紧绷,眸子里的红色也跟着变得越发的艳丽。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拓跋烈容色肃静,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我是帝王,这北辙帝宫是我的地盘!”
说到这儿的时候,拓跋烈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无心那张艳色倾城的脸蛋,低声道:“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更没有一个女人敢跟本帝动手!”
轻轻地眯了眯眸子,拓跋烈的声音也跟着微微上扬:“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承蒙夸奖,本公主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姬无心慢条斯理的嚼着口中的饭菜,而后口齿清晰的吐出一句话。看着身侧握着玉箸的拓跋烈,轻轻地抿了下唇角:“我姬无心的胆子,一向不小!”
深深地看了姬无心一眼,拓跋烈敛了敛眉色,嘴角不由绷得更紧。
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头,拓跋烈第一次有些质疑起自己的决定。
想要娶姬无心为妻,不过是初见那眼时的冲动罢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时候,对姬无心动了那样的心思。
一切,全凭本能罢了。
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甚至都没有过问过姬无心一声,就那么单方面的决定了。
更是在她踏入北辙帝都的时候,因为担心她会遇到不顺,孤身出了帝宫!只为了在一个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的情况下,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现在想想,那种冲动本能的背后,或许应该是隐藏着一种叫做保护的字眼吧!
因为害怕她在北辙受人欺负,所以亲自前去保护她!
那个时候的他,甚至是欣赏姬无心的。
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姬无心相处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难了这么多。
☆、大婚1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跟本帝说话,难道你就不怕死?”仔细的端详着姬无心,拓跋烈看着姬无心那张艳色倾城的小脸轻轻地敛了敛眉眼。
姬无心的资料他早就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甚至每字每句都熟记于心。
花虞三公主,生母亡。
一直以来,都是个胆小、懦弱的角色。
因为没有母亲的庇护,再加上生来性子软弱,更是变成了所有人消遣的对象。
就算是她的父皇也都对这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资料中前十三年的姬无心,和眼前的女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仅如此,他手下的兵中,更是有人亲眼看到姬无心在战场上被一个死人吓得昏了过去。
但是在姬无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同样的眉,同样的眼,但是那通身的气质却是陡然一变,再不是之前的感觉。
张狂的眉眼,清傲的气息,姬无心整个人就像是从一只向来低眉顺目的绵羊变成了一头孤傲狂肆的野狼!
手指轻轻地跳动了一下,拓跋烈看着姬无心依旧慢条斯理的动作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他实在是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一个人在一瞬间彻底变了个样!
简直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若说姬无心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那么她的用心是什么?
在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心甘情愿的俯首做低,尤其是皇室的子女。
为了能够让那个自己称之为父皇的男人看到自己,几乎人人都使尽浑身解数去讨皇上的欢心,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小小年纪的就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还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而且,若姬无心真的一直都是装的,那么,她隐忍这么多年的目的是什么?
又怎么会在晕倒之后才暴露本性?
黑红色的眸子轻轻地眨了一下,拓跋烈看着姬无心那双黑钻般的眸子,眼中缓缓地闪过一丝深意。
伪装这一条在姬无心这个女人的身上根本就不成立!
拥有着那样一双野兽般的眸子的女人,又怎么会甘心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那样软弱的人。
绝对不可能!
“我说过,我的胆子一向不小,自然也是不怕死的!”挑眉回应,姬无心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就那么随意的将这句话丢了出去。
拓跋烈的语气中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恼怒,但是,却绝对没有杀气!
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句试探性的话!
那么,既然他是随便问的,那她随便一答就好了。
她向来喜欢高高在上,回答的语气自然也是最傲娇的那种!
看着姬无心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拓跋烈的心情却是骤然一松,再看向姬无心的眼中也跟着多了一丝笑意。
何必在意姬无心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想娶的是眼前这个姬无心不是么?!
原来那个软弱的姬无心本就不是他的菜,又何必再深究!
“大婚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婚前不便见面,这几天我不会再过来,有什么事情你吩咐这院中的人便好!”一脸镇定的抛出一枚深水炸弹,拓跋烈继续端起饭碗一身优雅的吃起饭来。
☆、大婚2
听着拓跋烈的话,姬无心轻轻地皱了皱眉角,却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吃着碗中的饭菜。
从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拓跋烈既然向着全国宣告他要娶她,那么,娶她便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是嫁人而已,又少不了一块肉,她嫁便是!
至于其他的什么事儿……姬无心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她现在的这个身子只有十三岁而已,甚至连葵水都还没来。北辙国的民风虽然彪悍,但是十三岁的年纪也还是稍稍小了些。
帝王家更是有个传统,一定要等到女子的葵水来了之后才可以同房,也算是对女孩儿的一种保护吧!
她这个人并没那么保守,所谓大婚,不过是个仪式而已,没必要斤斤计较。
当即默不作声,算是应允。
……
无奈的睁开眼睛,姬无心看着已经站了一屋子的人,不禁感到有些头大。
如果早知道成婚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儿,她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下这个大婚的!
风凉如水,夜黑如墨。
姬无心抬眼顺着窗户看向窗外的月,清秀的额角跳了跳之后,终于暴起一条突兀的青筋。
虽然小楠早就说过让她昨晚早些睡,说是今天起得会早些,但是她却从来没想到居然早到了这个地步!
子时啊!
距离前一天连一个小时都没到,这个时间是不是早得有些过分夸张了!
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姬无心眼中的无奈越发的浓郁。
自从三天前拓跋烈提出婚事她全无异议的答应之后,那个拓跋烈立即找了三个喜娘教导她北辙大婚的礼仪。
从简到繁,从易到难,甚至连走路的时候应该先迈哪条腿,哪条路上走几步,到了哪里该停下多长时间都给她细细的说上了N遍。
烦得姬无心恨不得把她们的嘴全都缝上。
但是却又不得不默默地把所有的琐事细细记下。
她习惯了自我,习惯了张狂,最不喜欢的就是跟着别人安排的脚步前进。
但是,她并不傻!
张狂是需要本钱的!
她不会傻到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顾自张狂!她现在的处境不允许,在那个贴在她身上的战败国和亲公主的标签没有消失之前,她多少也还需要收敛一些。
那个拓跋烈性情阴沉不定,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处处让人费解。
在她羽翼未丰的现在,万一一个环节弄错,破坏北辙帝王大婚继而让拓跋烈在全天下人的面前蒙羞……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更何况……其实她还是有一点私心的。
前世一生佣兵生涯,无亲无挂,铁血淡漠。从来不曾和任何男人有过瓜葛。
虽说她对婚姻的看法并不保守,但是这次的大婚,毕竟是她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啊!
对她而言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虽然说不上那种滋味究竟是什么,但是,她仍是下意识的想要认真一些。
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姬无心看着窗外的月亮,缓缓地把心中的那种异样压在心底。
☆、大婚3
“所有的事情我都记住了,你们先下去吧!”慢慢的走向梳妆台,姬无心看也不看站在屋子里的一群人,径自的向着梳妆台旁衣架上的挂着的喜服走去。
音色寥寥,听得一屋子的宫人和喜娘们不由一愣,然后集体面面相觑起来。
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曾动过一步。
一步站定在衣架前,姬无心听着身后出奇安静的声音,不由眯了眯眸子。
嫣红的薄唇轻轻抿起,姬无心转身缓缓地扫过屋中的那些人,声音更是带着一种渗人的阴冷:“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么?”
烛光点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在那样的光泽之下,把姬无心那张尖俏的小脸衬托得越发的莹润起来。
如墨黑发松松的披在肩上,姬无心的容颜清冷,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贵,淡淡的看着屋子里的那些宫人和喜娘们。
对上那样的视线,众人的心不由齐齐一跳,指尖颤抖的同时,却是没有一个人走出房门。
看着那些宫人们明显害怕,却是依旧不愿意走动一步的样子,姬无心暗暗地皱了下眉,再次看向她们的眼也跟着变得越发的冷沉起来:“难道,还要我一个一个的,亲自请你们出去?”
听着姬无心话语中明显不耐的声音,小楠心头一紧,知道姬无心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连忙转身对着所有人道:“公主更衣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大家先随我出去吧,一会儿等公主把喜服换好了,我们再进来。”
听着小楠的话,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当即齐齐的冲着姬无心福了福身子,然后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姬无心这才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看着满堂红色的翠玉宫,轻轻地抿了一下唇角。
指尖缓缓地抚上那件高挂的大红喜袍,喜服质地细腻,带着一种如水般凉凉的触感,光滑的让人几乎握不住。
纤细皙白的手从喜服的衣摆开始,慢慢的向上抚去。
衣红胜火,肌白如玉,两种颜色碰撞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好看!
指尖,在触碰到喜服肩部的时候骤然紧缩,抓着衣服的肩部,直接把它从衣架上取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迅速的把衣服穿在身上!
整个动作眨眼间完成,动作虽然利落,但是那力度却是轻柔适中。
就是喜服肩部被抓过得地方,都连一丝皱褶都没有留下。
回忆起喜娘特意教过的穿衣方法,姬无心细细的把喜服穿好。在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