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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听朱仕达这话,朱云华倒是冷静下来,他怎么会傻到寄希望这么没用的父亲身上,“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叔叔救出来才是。”
“救,你以为我不想救吗?可是要怎么救,那是抄家啊!”一提到那两个字,朱仕达浑身一个哆嗦,“至少有五年,皇上没有抄家官员的家了,我这点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别说了。”朱云华的表情很不耐烦,他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丧气话,站起身来,“爹,你在家里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我出去打探一下。”
“云华,你别胡闹,你还什么都不是,能够打探到什么,”一听朱云华这么说,朱仕达倒是有力气站起身来,慌忙地说道:“我觉得你叔叔犯的事情恐怕不小,你这样会把自己牵连进去的。”
朱仕达在朱云华吃人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补充一句,“爹也是为了你着想啊,要是你别牵连进去什么都毁了。”
朱云华深吸一口气,“爹,叔叔是你的亲弟弟!”
说完,转身离开,他就不相信,叔叔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到!
只是,现实和想象差距得实在太大,朱云华没有想到,事情这才发生没多久,不说几位皇子对自己避而不见,就是之前跟叔叔交好的官员一看见他就跟见到鬼一般,躲之不及,这样的四处碰壁,朱云华的脸色越来越黑,心情却是愈发的沉重,他清楚,越是这样,叔叔犯的事情就越大。
“朱少爷,我们家公子还没回来,不若你明日再来。”小厮带着十分得体的笑容,回答也十分恭敬,只是他挡着门的动作却明显地表示着这家主人的意思。
朱云华抿嘴,转身离开,他记不清楚这样的话今天已经听了多少遍,是真是假他也都不想去分辨,只是抬头看着陈府两个字,陈洛那曾经爽朗的笑容现在记起来格外的讽刺。
此时天色一黑,朱云华不想毫无收获地回家,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想着今天碰到的事情,再想着待他如亲子的叔叔如今正身陷牢狱,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是难过,害怕,焦急,整个人被打击得有些失魂落魄。
“朱云华!”
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朱云华习惯性地转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走到了集贤居,看着在店里帮忙招待客人的邓家轩带着一脑门的汗跑出来,大大的眼睛明亮地盯着自己,有些恍然,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当做没看见自己吗?
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他就不由得想到,那一次的聚会,当时,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愉快,如今呢?
朱云华自然是不相信,康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在酒楼的邓家轩会不知道。不过,说来奇怪,当初他们考试称兄道弟的十个人,除了岳木兰,就是这个邓家轩,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岳木兰的脚步,所以,除去大皇子的那次在集贤居的宴会,其他的邓家轩同样没参加。
之前他觉得邓家轩傻得不行,可现在想想,自己倒是一场也没有落下,可是,如今又怎么样?
“你没事吧?”被朱云华如此盯着,邓家轩两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扇子,倒是没有像最初那般,害羞地低下头,很是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担心。
“没事。”朱云华摇头,他家里的事情以邓家轩家事是帮不上忙的,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完全不像他所说的那般,“你去忙吧,我走了。”
“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邓家轩看他那样子,更担心了,怕他想不开,“要不去问问老大?”若是老大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估计就没辙了,在邓家轩眼里,老大是最厉害的,而经过第一次在集贤居聚会,邓富贵直接告诉自家儿子,一切向岳木兰看齐,邓家轩是坚定地执行着这一条。
岳木兰,想着那个有好些日子没见的老大,“行吧。”不过,心里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你等等,我跟我爹说一声,跟你一起去。”
岳府,岳小雅的院子里,下人都被打发了。
“所以,小雅,昨天你竟然能再遇上那么大的事情之后,回来还可以一声不吭,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哥哥。”岳筱辰听完岳小雅的话之后,回神过来,就对着岳小雅吼道。
结果,一边坐着的薛长铭不愿意了,那么凶做什么?“告诉你有用吗?”
“你。”岳筱辰瞪了一眼薛长铭,是没有,可看着妹妹那么疲惫,他心疼啊。
“好了,哥哥,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岳小雅笑着说道:“哥哥,你和薛长铭这些日子已经够忙的了,我这不也是不想让你们操心么?”
“我。”岳筱辰觉得今天他一直在被别人堵话,最主要的是,他还找不到话来反驳,意识到这一点,他只能坐在一旁生闷气。
“我觉得小雅做得不错,碰上那样的事情若是不管,那还是人吗?”薛长铭被今天岳小雅在御书房里所说的话刺激大发了,更加喜欢的同时,再一次意识到小雅曾经跟自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够将那样光芒万丈的人与其他女子相提并论。
“恩,”岳小雅笑着点头。
“不过,”薛长铭话锋一转,“小雅,我知道你就是瞒着我们也有你的理由,只是,我希望,以后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以你的安全为重。”他只有这么一点要求,再说,以后两人同朝为官,公事上的事情他也不能全都告诉小雅的。
“彼此彼此,”岳小雅依旧笑着点头。
薛长铭一听这话,他就明白小雅知道自己的意思,于是,很是开心的笑了,笑得也很灿烂,“别笑了,很吓人知道不?”岳筱辰忍不住打击到,这妹妹,胳膊肘越来越有往外拐的趋势。
“不知道。”薛长铭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哥哥,薛长铭明明笑得很好看的。”岳小雅说完,补充道:“当然,哥哥你不笑都很英俊。”
“小姐,朱少爷和邓少爷来了。”这时,薛吉敲门进来,知道岳小雅两个身份的人如今都是按照岳小雅的穿衣来称呼,此时,岳小雅已经换回女装,说说话就准备睡觉了。
岳小雅皱眉,“朱元华和邓家轩怎么挑这个时候来?”
“朱云华是户部尚书朱士元的侄儿,听说叔侄两的感情亲如父子。”一提到朱士元,在场的人都没有好感,“小雅,你累了,要不就不见,他来想必是为了朱士元的事情。”
岳小雅皱眉,想着那个为了给自己示范内力,一手捏碎玉佩的男子,“见吧,薛吉,你将人带到客厅,好好招待,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是,小姐。”薛吉说完退了出去。
“这么大的事情,朱云华都没有受到连累,可见皇上还是仁慈的。”岳筱辰开口说道。
“分府就是两家人,”薛长铭开口说道:“小雅,我就先回去了。”这些日子,薛长铭来往两府都是走内门。
“恩,”岳小雅自然明白薛长铭离开的意思,“你好好休息,明天朝堂上估计很精彩。”她已经可以想象,明天会闹成什么样子。
“放心。”薛长铭留下这两个字离开。
朱云华有些恍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进来,两人没等多久,“老大,你来了。”邓家轩欢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给你带了你看最喜欢吃的糕点。”
“恩,”岳小雅虽然这些日子没有出去社交,可对于跟自己一般老实待在家里的邓家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在主位上坐下,“你们两都坐下吧。”
“恩,”邓家轩点头,将手里的点心递给薛吉,老实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朱云华心里有些感叹,因为少年得意,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宴会,许多的人的心态都开始发生改变,这其中也包括自己,可眼前的岳木兰,似乎依旧和最初所见一样,带着优雅的笑容,稳重,从容,淡定,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一般,慌乱的心微微有些平静下来,或许老大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
“老大,我叔叔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朱云华喝了一口茶,才提着心开口说道。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老大,那么,云华,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无可挽回。”岳小雅淡然地说道,声音里却带着冷意。
朱云华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脸上虽然有笑容,却感觉他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为什么?我叔叔对大康忠心耿耿,是绝对不可能造反的,怎么会落到抄家这么严重的地步?”
之前朱云华还在想,叔叔没有官位也不要紧,只要能活着就好,可如今听老大刚刚的话,他都有些不敢问下去。
“哎,”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岳小雅叹气,“在我看来,你叔叔犯的事情比造反还要严重,至于他会落到什么下场,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朱云华对着岳小雅激动地说道,“老大,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后面的声音带着祈求。
“朱云华,你别激动。”邓家轩看着老大和朱云华两人,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早前的提议,比造反还严重的罪,那得多大啊。
“明天你就会知道,”岳小雅虽说对朱云华这样有些不忍心,可这点不忍心,与那么多条战士的冤魂,那么多残疾士兵所受的痛苦比起来,简直就微不足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老大,你果然是知道的。”朱元华想了想,便急切地说道:“是不是薛将军告诉你的?老大,我求求你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在他看来,越早知道缘由,救出叔叔的可能性就越大,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想也没想就站起身来,对着岳小雅扑通一声跪下了。
感情果然是好,岳小雅站起身来,“你先起来,我告诉你就是了。”
朱云华这才站起身来,可听着岳小雅接下来的话,脸色是越来越惨白,特别是岳小雅描述那些士兵的惨状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坐在椅子上的邓家轩,惊恐地睁大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他真是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可恶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等到岳小雅将话说完,屋子里寂静无声。
“朱云华,在我看来,朱士元就是被砍头都便宜了他。”岳小雅说着这话,声音凉如寒冰,“即使是死了,我想他也会下地狱的。”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朱云华突然开口说道:“我叔叔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情绪很是激动,对上岳小雅一双清冷的眼眸,里面准确地映照出自己的狼狈疯狂模样,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迅速离开。
岳木兰看着朱云华离去的方向,即便朱士元的事情不会连累到他,有那样一个叔叔,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老大,朱云华的叔叔,真的,真的为了那么点银子?做了那样的事情?”
邓家轩家里从不缺钱,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难不成朱云华的叔叔丧心病狂,或者是个疯子?可这样的人能当户部尚书吗?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岳小雅看着邓家轩的样子,“好了,早些回去休息,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可是,老大,是我带朱云华来的,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邓家轩的大眼睛有些忐忑,实际上刚刚听到的事情 ,他还没消化完。
“没事,”岳小雅摇头,“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等有事情的时候我会让薛吉来通知你的,薛吉,送邓少爷会集贤居。”
“是,公子。”
动荡的一天结束,朝中大臣好些都彻夜未眠,生怕迎来的是更恐怖的一天,战战兢兢地站在朝堂上,呼吸似乎都被刻意放轻了,四位皇子外加一个世子想着昨晚他们一家子关于征兵制的事情,心里激动不已。
三位对皇位有心的皇子更是彻夜未眠,想着怎样才能够从这样的变化中夺取更多的势力,赢得父皇的欢心,因为,一个个颇有些破权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要知道,经过这次,户部和兵部一定会被大清洗,空出的职位哪一个不令他们眼红。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的心跟着一抖之后,康兆业坐在龙椅上,看着今天乖巧得跟猫咪一般的大臣们,心中觉得异常搞笑,“想必大家也清楚,就在昨天,朕查抄了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的家,相关人员皆备压入大牢,等待候审。”
康兆业也不想多说,“老四,你跟他们讲讲,两位尚书到底所犯何罪?”
“是,父皇。”康梓奕难得上朝,因此,他知道哪些事情是自己推脱不了的,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被岳木兰给坑了,想到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去军营,以后悠闲的日子再难得,怎么能够不郁闷。
康梓奕的口才是不容置疑的,仅仅一刻钟,就将朱士元和徐清成说得是罪大恶极,不思不足以平民愤。
本来朝堂上还有打算求情的,一听这事,再想到令他们头疼的军营士兵造反,谁也不敢吭声,即使中间有些人不以为意,觉得这么点小事查抄两个尚书府,皇上有点小题大做,可他们也不敢说。
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此时敢求情的,结果绝对是被抄家,没看见那些御史们一听康梓奕说完之后,一个个红着脸,激愤地要求将朱士元和徐清成处以极刑,谁要敢在这时候开口,绝对会被围攻。
“好了,这件事情朕已经交给康梓奕和康梓涵处理了。”康兆业笑着说道:“那么,接下来,朕要说的就是军营里面的事情,既然诸位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一个应对之法,朕就直接作出决定。”
于是,已经被康家一大家子列成的征兵条例在太监尖利而又高亢的声音中被一条条地念了出来,康兆业看着下面一个个家里符合条件的大臣脸色大变,心里愉快极了,朕昨天一天都不痛快,你们想好过,没门。
“皇上,”太监的话刚落下,便有人站出来反对,不要小看这些官员,只要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任何牵强的理由都能够说得冠冕堂皇。
于是,最初被恐惧笼罩的朝堂又变成了菜市场,有三分之二的人反对征兵制,还有的是像丞相那样处在观望状态的,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当然,这些人说得全都是征兵制的危害,说到后来,已经严重到引起兵变,危害大康江山的程度。
“好了,这是圣旨,朕可不是遵循你们的意见,”康兆业收起笑容,一句话下来,刚刚还激动的人不敢吭声了,有护子心切的依旧想要挣扎,“明年,四皇子康梓奕也回去,怎么,朕的儿子朕都能舍得,难不成你们的儿子比朕的儿子还珍贵?”
这话谁敢承认,承认你就是对大康不忠,有不臣之心,死路一条,只是,面上不敢说了,不代表他们心里就认同了,“这个征兵制朕今日就会通报全国,别想着逃脱兵役,若是被朕抓到,无论是谁,朕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完,康兆业没有给众人说话的机会,非常有气势地转身离开,之后,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
圣旨最先到达的便是军营,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好久,直到确认不是他们再做梦,也不是他们听错了之后,直接就抱成了一团,喜极而泣。
因为康齐和平协议的签订,在战争结束后并没有征兵,所以,绝大多数都已经当兵三年,想着之前明明还被绝望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