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耐操,被这么顶还不肯松手放刀,魏淑子用指甲狠狠抠进小混混的肉里,正想再让他爽快爽快,忽闻后脑风声呼啸。魏淑子本能偏头闪让,一条刺刺的东西刮过她的脸颊,噼啪刷在地上,好家伙!是自行车链条,真会废物利用。
魏淑子没傻到用手去抓链条,而是直接把手上的小混混当肉盾,往“链条手”怀里推,就在两人撞上的那一瞬间,魏淑子迅速夺下刺刀,一刀柄磕在小混混耳后,把他踹到旁边,然后用刀刃卷住链条往后一扯,把链条手带到身前,一记肘锤横扫而出,正中他的左脸,登时打崩一颗牙。
链条手还算硬气,没软没退,撒手丢开车链,冲上来就是一直拳。魏淑子没躲,身子往后一颠,利用太极拳以柔化刚的手法,用掌心将拳头朝外推出,趁对方还没收势时紧跟着上连招——擒捉手腕,用另外一只手出拳击打肘关节,最后狠踹膝盖。
链条手抱腿倒地,魏淑子上去一顿好踢。就在这时,马天从侧方树丛呼喇窜出,大吼着扑上来,他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冲到面前。魏淑子一惊之下,举起刺刀戳上去,马天竟然不闪不让,就让刀刃硬生生地扎进手掌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被戳穿的手掌仍然朝魏淑子的脸上抓去。
魏淑子察觉到这股力道非同寻常,撒手朝后连跳三步,心里感到奇怪,上次打斗时,马天的速度和力量都很一般,怎么几天没见,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是他隐藏实力?
马天歪过脑袋,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闷笑声,他抓住刀柄,很轻松地就把刺刀从掌心里拔了出来,鲜血从创口涌出,他却视而不见,把刺刀随手丢在地上,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咆哮着冲上来。
魏淑子见马天口角流诞,面孔扭曲,眼瞳里红光忽闪忽现,不由心下惊奇,就是这么一个迟疑,肩部不慎中拳,这一拳下来,感觉骨头都要被震碎了,她连忙往后退开。
先前被打趴的三人也爬了起来,垂手耸肩,摇摇晃晃地朝马天身边聚拢。气氛不太对,这几人双眼泛红,表情狰狞,像被恶鬼附身一样。
他们一齐发起攻击,魏淑子边打边退,除了马天之外,另三人的动作和力量也比之前增涨数倍。魏淑子被逼退到一处石洞前,竟感到力有不支,她正要拔匕首反击,不经意一瞥之下,惊见石洞内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在黑暗中闪闪烁烁,像是夜行生物的眼瞳。
就在这短暂的闪神间,一条人影从旁跳出,魏淑子不及反应便觉头皮发紧。窜出的那人从后揪住魏淑子的头发,另一手像抓鸡脖子似的抓住她的颈部,用强力把她放倒在地。这时魏淑子才看清来人,是三牙!难怪之前找不到他的影子,原来早就藏于隐蔽处伺机偷袭。
三牙跨坐在魏淑子的腰上,两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魏淑子被勒得透不过气来,这是能折断颈骨的力气,她不敢强行挣扎,脑子飞速运转。
马天“赫赫”怪笑,擦去嘴角的口水,用粗哑的声音说道:“就这样按住她,老子要扒了她的裤子,看看这小B底下长什么样儿!”
魏淑子慢慢把手背到身后,握住刀柄,尽可能保持呼吸频率均匀,匕首刚拔出一半,乍听惨叫声传来,走在最后面的链条手应声倒地,站在他身后的人竟是张良!
张良踩着链条手的背大步跨上前,两旁的小混混见状,从左右夹抄,他们不用拳脚,而是以饿虎扑羊的姿势扑向张良。
张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飞起左脚踢在混混A的下颌上,左脚落地,顺着惯性又起右脚,以小腿胫骨从侧方横扫混混A的颈部,只这一下就把他扫飞出去,扑跌在地不动了。
张良只管踢人,不管防备,身后有破绽。混混B扑在张良的后背上,双手成爪抓住他的肩膀,歪过头,张嘴就往颈侧咬。张良出左手按住混混B的额头,把他的脑袋朝上方推出,右手屈肘往后直捣,以肘关节猛力击打眼窝和鼻梁。
混混B大叫一声,鼻血四溅,捂着眼睛仰面倒下,张良用脚狠踩他的膝盖,一脚下去,骨裂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嚎同时响起,回荡在林园上方,如果这地下林园还有游人,只怕会被吓得心惊胆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命案。
魏淑子见识到张良的毒辣,听声音,他那一脚,就算没把骨头踩断也够呛,将来能不能整治好,治好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都是说不定的事。
马天今天一反常态,特勇猛,见识到张良的狠劲也不惧怕,反倒摩拳擦掌兴奋起来,他对三牙说:“你按住小B,老子就不信邪!”
说完大吼一声,目泛凶光,抡起拳头直冲张良而去。三牙仍掐着魏淑子的脖子,但是注意力已经被张良吸引过去,手劲稍有放松。魏淑子拔出匕首直插三牙左臂,连扎两下,屏住呼吸,将两手插进三牙的臂膀中间,奋力朝外拨开。
三牙好像还有痛感,捂着伤处大叫起来,但很快就止住声,两眼怒瞪,张开大嘴朝魏淑子咬过来。魏淑子从三牙的嘴里闻到一股带甜的气味,当即两手撑地,弹身直起,给了他一个头槌。额头相撞,强烈的冲击力让三牙朝后仰倒。
魏淑子强压晕眩感,趁机抽身而出,再一脚,直踹三牙的腹部,借力朝后退开,踉跄地退到石洞里,扶着洞壁站起身来。
魏淑子那一脚是仓促踢出,力气没使到位,伤害不大。三牙摸了摸肚子,脸部肌肉剧烈抽搐,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使得五官严重扭曲变形,他的伤口还在淌血,粘稠的唾液顺着两边嘴角不断流出来,喉间嗤嗤喘着粗气,简直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
魏淑子被掐得脑缺氧,两腿还是软的,她捂住喉咙一步一步朝洞里退,想争取喘息的时间。可是对方却不让她如愿,三牙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魏淑子心里咒骂,偏头吐了口唾沫,抓牢匕首,扎稳两脚,就等着三牙近身。正当神经紧绷时,一丝凉风掠过头顶,后颈发痒,像是有只毛茸茸、油乎乎的东西贴在皮肤上。
魏淑子浑身汗毛倒竖,扭头去看,就见一只遍体黑毛的蝙蝠趴在肩头,两只血红的眼睛嵌在丑陋的猪脸上,像泛光的红豆子。紧接着传来扑朔朔的拍翅声,更多黑蝙蝠从洞顶盘旋而下,落在魏淑子身上,把她当作人形的栖息物,一只一只陆续贴了上来,有的趴在头顶,有的停在肩头,有的挂在衣服上,有的抱住腿,在魏淑子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蝙蝠铺成的皮毯。
魏淑子心跳飞快,僵立着不敢动弹,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她想起了刘向的凄惨死状,更是手脚发麻,寒意直往脊背上窜。不过这些蝙蝠并没有显露凶残的模样,只是贴着魏淑子的身体来回爬动。
就在三牙冲进石洞的瞬间,所有蝙蝠呼啦啦腾起,扑扇着肉翅朝外飞去。这些蝙蝠似乎无法感受障碍物,有几只就直接往三牙的脸面上撞去,三牙挥手把飞来的蝙蝠的打开,一只打开了,接下来还有第二只、第三只不断往他脸上扑飞,成群的蝙蝠遮挡住三牙的视线,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白伏镇十三
魏淑子见机不可失,顺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俯冲过去,朝三牙的额角上就是一下,接着甩开石头,用肩车猛撞他的胸腹处,并不是撞一下就完事,而是用肩头作为支点,脚下不停,将三牙一路顶出石洞。
洞口有道高出地面的土墩,三牙的脚跟被土墩一绊,立即重心不稳,跌了个仰面朝天。魏淑子双膝并拢,以三牙的胃部为垫子,用力朝下一跪。
三牙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登时呕出大滩酸水,胃液里夹杂着大量食物残渣。魏淑子在这堆酸臭的呕吐物中发现一截扭动的肉肠,这肉肠大约有食指粗细,长不过三厘米,乍看下像超市里卖的那种枣肠,不过这肉肠的一端开了个孔眼,时大时小,内外扩张,像是虫类的口器。
肉肠刚被吐出来的时候很饱满,色泽粉润,可是蠕动片刻后,逐渐干瘪萎缩,发出“吱吱”的尖细声,黑气从肉肠里一丝丝散出来,黑气带着股几不可察的甜香味,魏淑子吸吸鼻子,那味道似有若无,混合在酸臭当中很难分辨。等到黑气散尽,肉肠就变成褐色老皮,慢慢与呕吐物融为一体。
三牙翻着白眼晕了过去。魏淑子走出石洞,那边张良早已摆平了马天,正坐在他身上抽烟。魏淑子一眼看去,在黑压压的影子中看到了三点红光,一点是燃烧的烟头,另外两点则是张良的眼瞳,蝙蝠群在他的头顶盘旋翻飞。
魏淑子有瞬间的错觉,好似坐在马天身上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蝙蝠。
张良咬着烟说:“解决完了?没把人给打死吧?”
魏淑子倒真有些怕,弯腰去摸三牙的颈子,松了口气,哑着嗓子说:“还好,我没劲了。”
她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说完话后咳了两声,迈步朝张良走过去。张良夹下烟,在马天的脸上按熄烟头,站起身迎上前,等两人面对面站定后,蝙蝠群呼啦散开,朝四面八方飞远。
魏淑子抬头看着一只只蝙蝠隐没在林影中,捂着喉咙问:“你跟蝙蝠是近亲?”
张良笑得邪气:“谁晓得?你不能不让它们喜欢我,对不?”
魏淑子一本正经地自我纠正:“那我说错了,蝙蝠喜欢黄鳝血,你大概是鳝鱼的近亲,泥鳅?蚯蚓?”
张良的嘴角极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皱起眉头邀功:“我不来你死定了,没声谢谢?”
魏淑子才不领他的情:“我又没请你来,你不来我也死不了,死的是他们,我顶多算是防卫过当。”她把匕首绕着食指转了一圈,刷的插回刀套里。
张良出言讥讽:“我以为你只会把不是人的当畜生当垃圾,原来连活人你也不当人,前面说的那么正气鼎然,我当是组织上派来的卫道人士,就凭你现在这邪头八角样,还有资格说别人?”
魏淑子当作没听见,看向马天和三牙,问道:“都昏了,怎办?伤得不轻,就扔这儿?”
说这话时,刚才被打趴的三个小痞子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张良冷不丁大喝了一声,一个箭步跨过去,把三人当中的链条手揪着衣领提得双脚离地。别说魏淑子被他的喝声惊到,那三个小痞子更是给吓懵了。
张良把链条手按趴在地,一脚踩住他的背,蹲□,把他右手拖出来按住,左手抽出从魏淑子那儿抢来的军刺,往该名混混的拇指和食指中间猛力一插,顿时在虎口拉出一道血口。
这一刀下去是半点犹豫也没有,链条手吓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裤裆一下就湿了。另外两个小混混刚一动,张良立刻拔出军刺,又一刀下去,这次切的中指,贴着骨头扎进肉里,链条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两个同伙不敢动了,链条手哭嚎着叫道:“良哥,良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张良说:“动我的人就要做好全家□的心理准备,你小洛的爸妈在哪工作?弟弟在哪个学校上课?嗯?老子都查得一清二楚。”又看向两个小混混,阴笑着道,“小王,你奶奶在庙会卖葫芦是吧,下次我去照顾她生意,还有黄老弟,别以为你老家在外地我就没办法了,我看你爸是个瘸子,要撑家也不容易,你良哥认识一个做意外伤亡保险的,改明儿帮他做个保险,拿钱方便!”
三地痞被这一番话说得面色大变,小王扑咚跪下了,抖着声音哀求:“良哥,你别,我以后不敢了,咱不是特意要对你的人出手,本来哥几个在下面调小包,无意间看到小丫头走过来,马哥三哥说要给她点教训,咱们本来也就打算吓吓她,谁知道……唉!”
黄老弟赶紧接话:“我也不知道怎的,见她那么能打,血性也冲上来了,这不,玩着玩着就真杠上了,真是没想到啊,良哥,有话好好说,这以后咱们再也不敢了!”
张良冷笑:“好,看在我叶哥跟你们赵老板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卖个情面,回去以后帮我转告赵老板,我有兄弟在庐林校区做工,以后他要是没时间,我找兄弟们帮他接儿子,还有马天、三牙,叫他们把家人顾好,只要我的人出问题,全往他们头上算,我有几个兄弟,你们家有多少人,回去拿计算机算个清!”
三痞子敢回个不字吗?全都连声称是。张良下令:“把你们今天收的货交出来。”
小王和黄老弟对望一眼,张良作势又要拔刀,小王忙说:“都用光了,是新货,哪能有剩的,钱也不够啊,马哥三哥K得多,咱们做小弟的也只能沾一丁点蹭蹭光,屁效果没有,是屎料子!”
张良又问:“供货的还是老狗?”
黄老弟说:“咱这一块都被他吞了,除了他还有谁?”
张良收起军刺站起来,轻柔地拍拍小洛的头,和和气气地说:“辛苦了,回家吃几颗枣子补补血,以后欢迎来哥的游戏厅照顾生意。”
说完对魏淑子勾勾手指:“过来。”
魏淑子迟疑了半秒,拖着脚蹭到他身边。张良横手一圈,揽着魏淑子就走。后面三痞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出了地下林园,魏淑子立刻挣开张良的手,轻吐两字:“没、品。”
张良活动过手脚,似乎心情不错,也没发火,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说:“彼此彼此。”
魏淑子可不这么认为:“我比你好,该针对谁就针对谁,不会拖家带口。”
张良歪嘴冷笑:“高尚!你是正义使者,我就一大坏蛋,坏蛋讲什么品?”
魏淑子的想法很现实:“你提人家亲友,不怕被人报复你亲友?店都被砸了,下回该砸哪里呀?”
张良嚣张放话:“来啊,等着他们来抄家,兄弟们都能扛得住,他们的女人他们自己保,我张良光杆一条,怕鸟?”
张良的口气太欠抽,魏淑子听了不爽,跟他谈不到一块儿去,但有些事不谈就不行,比如从三牙肚子里吐出来的那条肉肠。
魏淑子正考虑该从何说起,张良突然拍肚子发话:“肚子饿了,走!去吃饭!”
魏淑子也没吃晚饭,经过这一番剧烈运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张良骑摩托车载她回旧城区,直往北京路上飚去。
毛秃家常菜馆——这家饭店是张良跟兄弟们经常来喝酒作乐的地方。一进店门,那涂红抹绿的风骚老板娘就摆腰扭臀迎上前,嘴里软绵绵叫着“良哥”,水蛇般的手就勾过来了。
张良连退两大步,捏着鼻子说:“停,就站在那儿说话,你身上味儿太重,我闻不习惯。”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扇扇风,没好气地说:“良哥,不是我说,你这人忒没情调,这年头哪个女人身上不擦香水?我这款叫红粉良品,法国的,名牌儿。”
旁边有个熟客不给面子地开起玩笑:“得,你还红粉良品?半老徐娘差不多。”
老板娘瞪过去一眼,抠着指甲说:“什么半老徐娘,你这人真没文化,嘴巴滑到耳朵后头去了。”
张良不耐烦了:“成,董姐,你不是半老徐娘,你是风韵犹存,包间还有空吗?”
董姐不答话,指着魏淑子问:“这谁?你妹?小马子?”问话时眼神夹怨,语气含酸。
魏淑子立即看出这老女人对张良有十二分意思,她刻薄地想:可惜,姓张的就是个善妒的大姑娘。
张良居高临下地瞥了魏淑子一眼,不屑地哼笑:“她是我二舅姑妈她三叔的外孙女儿,山里过来打杂的,没吃过好东西,我带她来尝尝鲜。”
魏淑子这会儿的德行用四个字形容最贴切——灰头土脸。衣服上沾满黄泥,还带着呕吐物的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