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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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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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前想找儿子,有了这种强烈的思念,灵魂很有可能无法升天,而是徘徊在世间不断寻找她的儿子,放蛊的人大概是了解到这一点,于是在尸体上下了蝶蛊,利用赵寡妇把蛊种传播出去。”
  魏淑子说:“放蛊的人很歹毒,用木桩□耳朵里,就算有人知道骡子的下落,想告诉那老太,她也听不到。”
  半仙说:“还不止如此,墓地周围的硫磺膏有困灵的作用,封住墓地,不让死者超脱,而持续上香献供,就是要让灵魂在死后还能维持相对清醒的神智,牢牢记住寻找儿子的执念,放蛊的人不简单,没在墓地周围做任何防护措施,证明他根本不怕被人发现尸体上有猫腻,这应该是短期放蛊,放蛊人的目的很可能已经达到了,你们要小心。”
  魏淑子听到“目的”两字,突然想起充满红色细丝的柿子。半仙觉得这是子母蛊的一个循环特性,让人吃了放蛊的柿子,化茧成蝶,蝶再将蛊种传播到其他柿子上,再让别人吃下去,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魏淑子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半仙说:“不要去动母蛊,找个地方把尸体连母蛊一起火化掉,没了母蛊,子蛊就失去了催动力,成为死蛊,用黄酒能拔除死蛊,不妨试试看。”
  魏淑子隐瞒了神神鬼鬼的部分,只拿放蛊害人来忽悠老李,老李见了干尸也害怕,说烧就烧吧,尸体被折腾成这样,赵寡妇八成也不能瞑目,还是让她彻底入土为安的好。
  事情敲定后,还要找个合适的烧尸点,魏淑子指着不远处的虎苍洞,说:“去洞里烧。”
  老李脸色大变,忙说:“不方便不方便,那洞太小,要呛坏人的,前面不远有块泥滩地,乡亲们常在那儿烧秸秆,那地方开阔,还有岩山挡风。”
  张良和魏淑子负责搬运尸体,老李跑回家,用骡子运干柴等物过来,三人合力在泥滩上搭了个木架子,把赵寡妇连着干草束一起放在架子上,一把大火点燃。
  不知道是筋骨收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焚烧过程中,赵寡妇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嘴上缝线被烧断,就见她张开嘴,一只血红的蝴蝶飞出来,在火焰里扑扇着翅膀,来回环绕两圈,便被炽烈的火焰烧成灰烬,化灰的那一瞬间,传出尖细的叫声,有如婴儿啼哭,夹杂在噼啪的烧火声中,轻微得几乎被遮盖了过去。
  赵寡妇坐在木架子上,微仰着头,凹陷的眼眶里流下了漆黑的泪水,她还没找到儿子,无法瞑目,却不得不离开世间,就要这么被强行送走了,如何能甘心?
  老李哭了,不忍心再看下去,手指伸进眼镜里按住眼皮,说:“翠平,你安心地走吧,是我对不起你,都怨我。”
  他话刚说完,被烧得兹兹冒油的尸体忽然发出山魈般的尖叫声,紧接着弹下木架,带着满身火焰朝陆二娘的坟墓冲过去,一头扑在坟包上,就此不动了。烈焰卷起坟堆周围的草皮和枯叶,越燃越炙,整座二娘墓全被火焰包裹其中,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原本散乱扑飞的白粉蝶,竟然不顾热浪伤身,一批紧接着一批,如同飞蛾扑火般,决然投进大火中。
  尸体的尖叫不绝于耳,撕心裂肺,直刺云霄,像是在发泄满腔的怨恨,这叫声仿佛在倾泻全部的灵魂,随着燃烧持续到最后一刻。老李被吓得两腿发软,扑咚跌坐在地上。
  这场火烧了近两个小时才熄灭,坟堆和周围的土地被烧成了黑色,风卷起半山落叶,夹杂点点星火,在浓烟中打旋,附近的白粉蝶全都投身火海,再寻不见半点影子。
  赵寡妇那蜷曲萎缩的骸骨紧紧扒在坟堆上,轻轻一碰,头骨和一条腿就掉了下来,散落在地上。魏淑子用钳子把零碎的残骸夹进大口袋里。然而赵寡妇的双臂胸口与焦土紧紧粘在一起,怎么剥也剥不下来。
  张良用铁铲把坟包的土铲下一大块,本想连同土块和尸骸一起铲下来,没想到铲到底时,铲头戳上硬物,像是水泥块。
  作者有话要说:撒把花,终于倒一百章了T_T


☆、血蝶九

  张良先把赵寡妇的尸骸铲下来,又继续往下掘,坟堆下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台,约有二米见方,微高于地面,是块厚实的水泥板。
  张良用铲头捣了捣板子,对魏淑子说:“底下是空的。”
  魏淑子说:“掀开看看。”
  张良一不做二不休,把陆二娘的坟包全给铲平了,和魏淑子一人站在一头,把水泥板给挪了开来,下面果然有一个深坑。魏淑子打手电筒往下照,坑底侧卧着一个人,蜷曲成虾子的形状,再仔细看,这人竟然是一具骨架。
  魏淑子拿来捆货物的麻绳垂下去,让张良在上面拉着,她滑下去勘验尸骨——是个男人,身高1米7左右,小腿腿骨畸形,向后弯曲严重,臂骨骨折,颅骨上有个凹洞,疑为被杀。死者的衣服和泥土相融,分辨不清,脚上套着一双黑胶靴。
  魏淑子没动尸骨,爬上坑后把这情况对张良和吓呆的老李简单描述了一遍,说:“头部被钝器重击,是抛尸谋杀,没办法,必须报警。”
  张良往坑下看了看:“这二娘墓下居然还有这么深一个大坑,怪。”
  魏淑子说:“也不怪,这二娘墓并不是真正埋人的地方,而是后人为了祭奠二娘建起来的福德冢,民间常在福德冢下挖坑,上层放置衣冠鞋帽,坑底投放硬币谷物乃至金银玉器等殉葬物,也有在坑下造神龛的,据说这么说能达到祈福的目的,投了硬币金银,是求财,投了谷物,是求庄稼丰收。”
  张良笑着说:“你懂得挺多。”
  魏淑子不客气地回他:“不是我懂得多,是你懂得太少,做这行,该懂的不懂!”说完走到一旁,掏手机打电话给鲈鱼掌柜,询问管师傅和余庙村病人的情况。
  鲈鱼掌柜说病情没有明显变化,都还躺着呢,但是不知怎么的,漫天白蝴蝶像退潮似的全飞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来也没出现过似的。魏淑子让鲈鱼掌柜给病人灌黄酒,有情况随时联系。打完这通电话后,魏淑子就拨了110。
  有周坤提前跟地方上打招呼,局里也没多加为难,做了笔录就放他三人离开。
  这事结了后,老李才回过神来,非把张良和魏淑子带到家里,宰了只鸡,在堂屋摆了一桌酒菜,热情地招待他们吃饭。魏淑子这才看清供桌上那幅遗像,是幅空画像,只在相框上糊了一层白纸。
  老李的态度很奇怪,一直在灌酒喝,自斟自饮,也不劝酒劝菜,先把自己喝得个脸红脖子粗,然后大谈以前的风流债。
  老李本是外乡来客,走马上任到这穷地方当村官,起先是担任支部书记助理,也没打算呆太久,谁知磨着磨着,就在小坊乡扎了根,再也走不出去了。老李的孩子在城里上学,老婆跟在身边照应,偶尔才下乡一趟。一个大男人,在外孤身独居难免寂寞,老李就偷偷和别的女人好上了,一好就是二十年——二十年的漫长地下情。
  为了不影响老李的仕途和名誉,小三默默地跟着他,不要名不要钱,二十年来,只提过一个要求。说到这儿,老李的眼又红了,他仰头灌酒,捏住鼻根说:
  “我对不起她,就那一个要求,我也没帮她好好完成。”
  不久前,那女人过世了,老李在屋里设灵堂,却连遗像也不敢张挂出来,只能做做形式,算是变相给她留了个名分。
  把话讲到这地步,魏淑子和张良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就蠢到不可救药了。
  不用说,老李的地下情人就是赵寡妇,老李今年四十六岁,赵寡妇比他足足大了十二岁,二十年的情分,也就是说赵寡妇在三十八岁那年跟了二十六岁的老李,不求名不求分跟到生离死别。能瞒这么多年没爆出来,那赵寡妇肯定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什么也不图,就图偶尔睡一觉。
  这除了用“真爱”来解释,魏淑子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老李比乡下人多了份温文儒雅的书生气,有文化,也勤劳,能抓住乡村女人的心没什么奇怪。也许赵寡妇对老李单纯就是真爱,老李家院外的那片稻田,是她生前最留恋的地方。但老李的感情,恐怕就混杂了太多功利心。
  “坑底的骨架是赵寡妇他儿子吧?”魏淑子问。
  其实也不用问,看到老李的表情,魏淑子心里早有了答案,这娘儿俩阴错阳差地被埋在一起,娘在上面,儿子在下面,赵寡妇却不知道,还在满世界地找她身下的儿,就算有人知道他儿子在哪,就算真把骡子的下落告诉她,被穿了耳的赵寡妇也还是听不到声音。
  赵寡妇最后那种倾尽灵魂的嘶叫,究竟是找到儿子的喜悦,还是不能如愿的悲愤,谁也不知道。
  赵寡妇的儿子因腿部畸形才被取了“骡子”这小名,老李自然不会认不出来的了,那天临别前,骡子也穿了双大大的黑胶靴。
  “你知不知道他是被谁害死的?”魏淑子问。
  “不知道,真不晓得。”老李缩了缩头,筷子夹菜,夹了几次都没夹上。
  很显然他知道,至少心里有个怀疑的方向,但老李不说,他选择保持沉默,让警方自己去调查,查到哪儿算哪儿,查不出来,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不能说老李对赵家母子没感情,至少魏淑子能看出感情来,那几滴泪不是假的。
  但老李为什么装作一问三不知呢?只有一个可能,嫌犯他惹不起,只能当个缩头乌龟。
  这顿饭没吃完,张良砸了酒杯,拉起魏淑子就走,脸色青黑交错,下颌咬得死紧,可见是动怒了,但他一声没吭。
  出村走了几里路,魏淑子才开口说:“赵寡妇的耳垂开裂,如果我没料错,她耳朵上应该戴着金耳环,被人给扯了去。”
  张良回头瞪她,魏淑子又说:“赵寡妇肯定去工地找过骡子,据说那工程项目,是洪金城他弟承包的,你也看到了,他兄弟俩有多横,打手都是用卡车装的,赵寡妇真的像老李说的,就是急死病死的吗?尸体肋骨下陷,我见到赵寡妇的时候,她也不时用手摸左肋,恐怕是被打伤的,死因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张良揪着魏淑子衣领提到面前,柔声问:“你的意思是,赵家母子是被洪家兄弟害死的?”
  魏淑子冷静地说:“没证据的事,我只是提供个思路。”
  张良放开魏淑子,低头思考,喃喃地说:“赵家儿子只是去工地送建材,没必要下毒手。”
  魏淑子说:“玄机恐怕在虎苍洞里,你没发现老李很着紧那个洞吗?我说要进洞时,他脸色大变,也许骡子在那洞里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正说着,迎面开来两辆警车,直往村里驶去,魏淑子和张良对看一眼,紧急回头,跟在警车屁股后面又回到了老李家。探问下得知,警方搜查杀人罪证时,在虎苍洞查获一批被硫磺熏制过的土茯苓。土茯苓是种中药材,上品色白,土茯苓放置过久会长褐色斑点,而硫磺熏制不仅有漂白功效,还能延长存放期。有些不法商家用硫磺熏制土茯苓,次品充良品高价转卖。
  被硫磺熏制过的土茯苓可以说一种毒品,不仅致毒,还会引发癌症病变。
  直到这时,老李才坦白,他和洪家兄弟表面不合,私下却共同经营药材生意,这些药材,都是低价买进,经过化学品加工后再高价卖出。骡子送去的建材里就夹着毒茯苓,熏制药材的地点就在隐蔽的虎苍洞。骡子个性正直,发现猫腻后跟洪金发起了争执,被洪金发的兄弟们毒打至死。
  洪金发本来只是想给骡子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别再多嘴,根本没想过什么灭口,也不必要,谁又能料到最后会失手打死人呢?但打死了也就打死了,那又怎样?
  翻修二娘墓,就是为了妥善地将尸体藏起来。老李事前也被蒙在鼓里,是在事发两天后才知情,他说他是真难过,但不敢挺身而出,洪家兄弟上面有关系,得罪不起,自己也有把柄落在两人手里,只好装瞎子。
  尔后就如同魏淑子所猜测的,赵寡妇上工地寻人,遭到殴打,金耳环被抹走,带伤回家,被这么一打一吓,就此一病不起,最终没熬得过去。老李说赵寡妇在临终前许愿,想进二娘墓化蝶找儿子是千真万确,而他也不忍心把骡子已死的事实告诉赵寡妇,把娘儿俩埋在一起,就是为了满足赵寡妇最后的心愿。


☆、血蝶十

  乡亲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正直善良,一心为乡里打拼的好乡长会和洪金发做出那种丧心缺德的害人勾当。
  当老李被带出家门,面对围观的众乡亲时,他冷着脸说:我都有数,我之所以会下台,不是老洪在选票上动了手脚,乡长换届时,他以每户二千元的价码,买下了你们的支持票,把我赶下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好乡民。
  在那寥寥无几的投给老李的票中,就有赵寡妇和她儿子的票。
  在情感和利益之间,老李还是做了和乡民们同样的选择。不过魏淑子总觉得,老李在请他们吃饭时,已经有心豁出一切,想揭发洪家兄弟丧心病狂的罪行,否则不会在饭桌上说那么多,但他终究还是遮遮掩掩,在良心和利益之间摇摆不定。
  在家摆一副白相框大概是对小三听话不闹事的“致敬”。
  !!!
  回程途中,张良不知哪根神经接错线了,突然感叹:“原来男女感情也有像老李和赵寡妇那样的。”
  魏淑子冷笑:“婚外情多的是,不是小三小四损失就是正牌大奶奶损失,真不知道导尿管开叉的烂货有什么好巴着不放。”
  魏淑子这句话太毒了,又脏又毒,张良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很懂?”不等魏淑子回答,又笑着摇头,“你哪会懂。”
  魏淑子回嘴:“你不也不懂?大哥别说二哥,反正你也不需要女人,懂不懂有什么关系?”
  张良说:“我想要你。”
  魏淑子意兴阑珊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女人嘛,既能打,又打不过你,抓来当跟班多长脸。”
  张良吸了口烟,吐在车窗玻璃上,从玻璃倒影上的看向魏淑子:“是这个原因?”
  魏淑子歪头问:“不然呢?”
  张良抠起太阳穴,说:“我再想想。”
  !!!
  张良和魏淑子焚尸的那晚,鲈鱼掌柜按吩咐,给管师傅灌了一坛黄酒。管师傅趴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喝进去的酒是褐色的,吐出来的却是红水,像喷血似的。
  鲈鱼掌柜给吓坏了,扶着管师傅大叫:“管哥,老管,你你,你没事吧亲!”他被吓得语无伦次。
  吐完之后,管师傅发黑的脸色恢复红润,气顺了,滴着红水说:“小鱼,倒水给我漱口。”
  鲈鱼连忙跑出去打盆水来,给管师傅漱口擦脸擦身,心里还七上八下的,问说:“管哥,感觉怎样?”
  管师傅说:“好多了,胸也不闷,头也不晕,就是身体还发虚。”
  鲈鱼白着脸说:“当然发虚,你吐了多少血,我,我去喊救护车。”
  管师傅说:“不用,不是血。”
  鲈鱼掌柜闻闻看,确实只有酒味没有血腥味,心头大石这才往下放了放。
  管师傅伸手拍拍鲈鱼的肩,说:“鱼小爷,这回辛苦你了,我没事,你赶快去村里看看,看看其他人怎样。”
  鲈鱼掌柜红着眼说:“真没事吧?别等我出去再回来,你人就躺平不动了。”
  管师傅眼一瞪:“乌鸦!你咒我死?”
  鲈鱼掌柜出了口气:“脾气还在,看来死不掉。”
  管师傅翻他白眼,躺回枕上,虚弱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带口饭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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