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岫唇角微抿,这些事情他并不在乎。
云重快速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云风前往府衙请赵毅和师爷,云雨前往清风阁,看胡老是否能前来,云霜和云雪两人则跟在云重的身后。
云州城的天牢,位于城北闹市,可整座建筑看起来却是非常的厚重和坚实,一点没有印象中天牢的阴森和潮湿,反而看起来宛若一座古朴的城堡。
等云岫一行人到达天牢的时候,云风和云雨已经带着胡老、赵毅等人等在那里了。
“见过城主大人!”,赵毅和师爷赶紧向云重行礼。
“起来吧!”,云重微微颔首。
“胡老,赵大人!”,风墨和云重并不在府衙任职,更不会如其他人一般卑躬屈膝,这样也算是打过招呼了,好在在场的各位也都不是什么迂腐的主儿,都不甚在意。
“嗯,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进去吧!”,胡老看着几人,也知道此行的目的,不过却不知道云重心中的想法。
“是!”,胡老虽然已经隐退,但却位至侯爷,比起城主来说,惶不多让。
一行人沿着一条约莫三米宽的石子铺成的夹道往前,两边全是约莫十厘米粗细的结实木棍间隔隔开的牢房,里面有的铺陈简单的杂草,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就是光光的青石地板,有的里面还会给洒上水。
这些都是针对不同犯罪的人所设置的牢房,一般若是罪名较轻的他们不会再天牢中特意惩罚,只针对审判结果,或服役或流放,但若是罪名较重的,就比较麻烦的。
走到夹道尽头处,云风对着一名狱卒使了个颜色,那狱卒赶紧上前将那道铁门打开,里面的陈设赫然让云岫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面也是牢房,不同的是,偌大的一间屋子全用铁皮与外面隔开,四个角落用与外面一样的木棍隔成四间牢房,而屋子中央,摆放一张红漆透亮的案桌,在左手面靠墙出的巨大案台上摆放着各种刑具,右面却摆放正熊熊燃烧的火盆,正前方四个偌大的十字架上血迹斑斑,看得出来,这间刑房,由来已久。
“赵毅,这案子就交给你了”,云重看了看胡老,见他没有发话的意思,赶紧让人抬了几张椅子,让几人在旁边坐下,他虽为城主,可审案这样的事情却不是他来,所以这正中央的座位,是留给赵毅的。
赵毅点点头,看着那其中一个牢房对着早已在一旁候命的狱卒冷声道,“将游勇之、游斌还有王家父女都提出来!”
“是!”,数名狱卒赶紧上前,只听见一阵锁链互相摩擦发出的清脆响声,原本光鲜亮丽的四人此刻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微风,虽然只经过短短一夜,可是却蓬头垢面,赵毅在心中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狱卒将四人押着跪在那红木桌案前。
“啪——”
赵毅狠狠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游勇之,游斌,王丛,王娡,你们蓄意谋害他人,现可知罪?”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被那啪的一声惊得打了一个寒颤,游勇之赶紧磕头疾声说道。
游斌却是死死地盯着云岫,没有那个死丫头,想来那个死丫头已经死了吧。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反正他相信阿岚他们会尽力救他们的。
王娡也眼神灼灼,心中与游斌是同样的想法,那个丫头终究是死了,哼!
“冤枉?有何冤屈,这游府众人所见之事,城主亲自率人救下的侯爷,难道都是冤枉你了!”,赵毅冷声,“那你倒是说说,侯爷为何会在你府上中毒?”
游斌心中一冽,指着旁边的王丛,“是,是他,一切都是他做的,与下官无关啊,请大人明察!”
一直未发话的王丛没想到游勇之不但没有按照他们说好的一般回答,反而欲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他,眼神划过一道精光,“大人明鉴,小人今日才回云州探亲,与侯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人可没有理由去毒害侯爷啊!”
“你,明明是你那女儿看中了那个小子,你还想狡辩!”,游斌也是怒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云岫下药,中药的反而是胡老和沐九儿;为什么明明是春药,反而却变成了毒药;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身为府衙官员他很清楚,若是这件事情承认下来,游家会遇到什么样的危害。
“难道你儿子不是也想让那个女人死吗?”,王丛反驳道。
一旁的胡老、云岫却是越来越精心,明明中药的只有云岫,可为何他们言辞间都是想要置沐九儿于死地呢?这,不对啊……
“肃静!”,赵毅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若不是旁边的狱卒死死将两人押着可能早就已经扭作一团了,“你们给我闭嘴,游斌,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游斌望着云岫,眼中划过一道快意,“那个女人死了?”。
游勇之却是急了,这个儿子怎么回事,都现在这样的情况了,还说这种话,“你管那女人死没死,你就告诉大人那药到底是谁下的!”
“本官没有问你!”,赵毅厉声,游勇之打了一个寒颤,游斌仍旧冷冷地看着云岫,赵毅脸色一沉,“王娡,你说呢?”
王丛瞬间,眼神灼灼地看着王娡,被从小教导处事圆滑的王娡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这,这药是,是游家父子下的!”
“是吗?”,赵毅将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游勇之,游斌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那王家父女下的是极品春露处子泪,云州城可买不到这药……”,游勇之话未说完,旁听的两个人却再也按捺不住。
“你说什么?”
胡老和风墨不约而同地起身,死死地盯着游勇之。
游勇之也再也顾不得了,索性将事情都说了,“大人若是怀疑可以让大夫去查,这一切都是那王家父女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让那沐姑娘,哦不,云夫人的命,他们好趁虚而入,下官可没有说谎,大人明鉴啊!”
“你,你们,该死!”,胡老怒火中烧,眼中能喷出火来,居然真的,真的是处子泪,肖清果然没有看错,他转头看着云岫,却见云岫不慌不忙。
王娡突然哈哈大笑,“云大哥,我道你对那贱女人有几分真心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哈哈,你不知道吧,处子泪处子泪,解药自然必须是处子才行,不然,男子不似,女子就得死,哈哈,云大哥应该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吧!”
“你给我闭嘴!”,风墨啪的一巴掌将那王娡扇得再也跪不住,直勾勾地朝着一旁倒去,本来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红印。
“哈哈,打我,打我就能救回那个贱女人吗?”,王娡瞪着风墨,“你就是那个与那贱女人不清不楚的义兄吧,我呸,不过一个被人玩过的破烂货,这样死了便宜她了!”
处子泪是极品春露,也是皇宫大内的秘药。
男子若服下这药与女子交合,女子非处子,则会中毒身亡;若是处子,则能在顺利怀上身孕,皇帝一般若是看上那位秀女并愿意让之怀上龙裔的,才会赐下此药。
胡老瞪了这四人一眼,“来人,备车,我要立刻去沐府!”
那个丫头可不能有事,梦儿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又是这般玲珑的女子,现在居然,居然,“你们最好祈祷九儿没事,不然……”
“爷爷,您别着急!”,云岫突然拦住胡老,看着神色癫狂的王娡,嘴角微微勾起,“九儿只是累了,没事!”
胡老眼角划过一抹不解,王娡却是神色癫狂,“没事,怎么会没事?难道你碰了别的女人?”,一室安静,只有王娡在那儿自说自话,“哈哈,这样也好,那个女人会怀上你的孩子,我不好过,那沐九儿也别想好过!”
“想让我不好过么?”
一个银铃儿般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清脆甜美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娇媚。
胡老和风墨皆是心中一滞,原以为她已经,已经……
这一喜一悲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游斌死死地盯着那抹紫色衫裙的身影,咬着牙,她居然还活着。而游勇之则是松了口气,这女子没事,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而王丛此刻低着头,看不到丝毫神色。
沐九儿在春风的搀扶下走进来,看到云岫嘴角微微嘟起,看着她眼中竟带着委屈,看得云岫心中一痛,顺手将她搂入怀中,“怎么不在家里多睡会儿,跑这里来做什么?”
“还说,你坏,答应了陪人家睡的!”,沐九儿眼角挂着王娡那怒火中烧的表情与云岫肆意的调情。
其他人都还在沐九儿死里逃生的惊讶之中,对于两人旁若无人般的亲昵早已习惯,只有赵毅和那名师爷面色微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娡死死地瞪着沐九儿,“哈哈,沐九儿,你就看着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吧,我看你们还会不会旁若无人的恩恩爱爱!”
沐九儿侧身看着王娡,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云岫虽然面色仍带着冷傲和清萧,可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了,大手轻轻抚上沐九儿的腰肢最后落在小腹上,“九儿别恼,这里可是有我们的孩子了,开心吗?”
“孩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沐九儿乐得给那王娡添堵,点点头,“自然是开心的!”
一句话落,再也没有悬念。
胡老和风墨终于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好似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般,王娡已经神色癫狂,“你,你们成亲半年,你怎么会还是处子,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胡老、风墨和云重,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沐九儿和云岫,这件事情,也是他们想不通的,难道是云岫无能?
对于众人的眼光,云岫面不改色,落落大方,“九儿尚小,若是过早的,容易伤身!”
虽然没有具体说,但在座众人都明了的。
胡老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云岫怎么看怎么满意,风墨也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比不上他啊,连云重看向云岫都是一脸的佩服,心爱之人卧于床榻之侧,居然还能强忍半年之久,若非这次春药,他恐怕仍是忍着吧。
沐九儿心中一暖见他居然将所有的责任拦在自己身上,痴笑出声。
王娡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声音呢喃,“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第二节诸血亲三代】
“骗子吗?”,沐九儿低低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嗜血,“赵大人还是继续审案吧,若是因为九儿耽误了大人的案子,那九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毅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浮起一层尴尬之色,“咳咳,王娡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娡此刻哪里听得见赵毅的话,只痴痴的重复着,“骗子,都是骗子!”
王丛深吸一口气,不,不能,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绝对不能就这样毁在云州,“大人,现在那沐姑娘不也没事吗,难道这下春药大人也要给我们定罪?”
单纯的下春药和蓄意谋杀,这两个罪名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王丛一句话就想将罪名减轻大半,怎么可能。
“这沐姑娘没死,是人家的运气!”,一到审案时,赵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正气,“更何况,你们蓄谋毒害侯爷,这可是不争的事实,不要以为不成为就没事了!”
“这,大人明察,下官的确不知侯爷为何会中毒”,原本因为王娡的话心中一紧,又因为沐九儿的出现而松了口气,整间刑房的人都处在这一张一弛,现在说起话来竟然拿都有些无力。
“不知?”,赵毅惊堂木一拍,“我看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传仵作!”
这自然是他们早就带来的人,知道要审案子,赵毅可是准备得充分,昨夜连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之后,又因为人证和物证而折腾了大半宿,这不刚睡下,云风就将他从被窝里抓出来了。
很快,一个身穿白色麻衣,提着一个食盒的男子被狱卒带进来。
“许仵作”,赵毅冷声道,“将昨天的检验结果给他们说说!”
“是,大人!”,那许仵作躬身行礼,然后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三道菜,分明是昨日晚宴上的菜色。
“游大人,这白灼五花肉,鸡翅和鲑鱼都是从昨日您府上宴席上取来的,我们从里面发现了一种细微的白色粉末,昨夜已经连夜让保安堂的肖大夫验过,是毒箭木的粉末,本来是这毒箭木若是服用,也顶多难受几天,可若是与这酒里的一味药中和,便可生成剧毒,游大人,您府上的清酒中,可是有加紫云英?”
“这”,游勇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独爱紫云英的味道这可是整个云州城都知道的事情,想要反驳,可能吗?
原本他也不舍得这坛紫云英酿的清酒,可处子泪的药引也是紫云英,居然就这么巧合?
沐九儿也是震惊,本来她当初想那个计策的时候特地打听了游府人的爱好,知道他酷爱紫云英这才选择了用紫云英合药的毒,不想居然……
她心中嗤笑,果然啊,这自作孽,不可活;人算不如天算。
“我就说,春药怎么会让人中毒吐血,原来你早就已经蓄意谋杀侯爷,大人请明鉴,小人对这件事情的确不知情的!”,王丛心中冷笑,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更何况只是一个临时的盟友。
游勇之算是已经将王丛给看清了,“大人,下官无话可说;只是这毒箭木却不是我府上之物,还望大人明察,还下官一个清白!”
“还敢狡辩,来人,传游三!”,赵毅声音冷然,游勇之和王丛都是一愣,旁边的游斌和王娡在沐九儿出现的那一刻都已经陷入了癫狂中,此刻是两只老狐狸之间的博弈。
“大人,游三带到!”,一个狱卒微微躬身,然后退到两侧。
这已经不是赵毅第一次在天牢审案,所以他们都很懂规矩。虽然这么慎重的还是第一次。
“嗯”,赵毅微微颔首,“游三,将你那日听到的话如实道来!”
游三看了眼游勇之,又看了眼游斌,结结巴巴,“大,大人,前,前天小人路过老爷书房的时候,听见两个声音再争吵着,想,想要谋取哪家公子的财产,老爷说他,他不管,只,只要别让他拿那一万五千两的赔款,另,另一个声音说,他只,只要那公子的夫人死,然后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我,我怕他们发现后,杀,杀人灭口,就,就赶紧躲了起来,等他,他们出来之后,我,我才离开!”
“你,你说谎!”,王丛死死地指着游三,有些心虚,看着游勇之,那日的谈话怎么会被第三个人知道,难道是游勇之故意的,不,不会……
“本官没有问你!”,赵毅有些发怒,“游勇之,你还有什么话说?”
游勇之这才醒悟过来,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大,大人,那话下官虽然说过,可,可是下官却没有害人之心啊,那,那药都是他从云都带来的,对,就是他!”
现在只能紧咬着王丛,反正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你,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出钱反而怪到我头上了”,王丛也很是郁闷不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嘛,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这个游勇之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侯爷啊,那也是他能毒杀的。
游勇之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就算那沐姑娘与侯爷关系好,他也不能起杀人灭口之心啊,那沐姑娘也就罢了,可那侯爷的身份……
“明明是你说的,你”
“说我,那药难道不是你让厨房下的?”
“……”
游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