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上人追问道:“靳仙子,你所见到的唐凤琳姑娘,是怎么的一个长相?”
苦海离乱人着意的描叙了一遍。
听的梅花上人不停点头,复又喃喃道:“时、地、人,无一不符合,顾剑南既是中毒颇深,昏迷不省人事,怎能在丛林内和那唐凤琳做出那种下贱事呢?”
顾剑南一听,愤然站起,正要抗辩,苦海离乱人喊住他道:“剑南,你坐下。”
顾剑南遵从地勉强坐下,苦海离乱人问向剑圣梅花上人道:“梅仁兄,那下贱事,是……”她本意是要问下贱到如何程度,说到口边又羞于启齿,改口道:“是梅仁兄亲目所睹,抑是令嫒所见?”
梅花上人长叹一声道:“是小女贴身丫环小凤所云,她说她和小姐亲眼看到,顾公子和一面罩黑纱的女子,相吻拥卧在丛林深处,长达盏茶时分。”
顾剑南立起申辩道:“刚才我祈婶已见证过,当时我是昏迷不省人事,但事后唐姑娘曾提到,在丛林中她为了急救,曾嘴对嘴吹送解毒金丹助我下咽,可能适逢其会,被雪妹和小凤碰见,就误以为苟且之事。”
误会尽释,梅花上人理应高兴,蓦地他似是想起什么,自艾的道:“人都是自私,早知如此,立门祭旗……”苦海离乱人蓦听一怔,截住话头道:“休谈那些闲事,还是言归正传吧!”
梅花上人警觉失言,望向顾剑南长叹一声道:“可是这误会把冷雪给断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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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卫道·天虹·名门正派
苦海离乱人截断剑圣的谈话,其中定有蹊跷,顾剑南心存疑虑,但不敢追问,在心念电转中,被梅花上人所提关系冷雪的消息所打断,放下思绪,急切的追问道:“冷雪,她……”梅花上人接道:“她已是心灰意冷,动了出家之念。”
顾剑南急切的道:“您千万要阻止她呀!”
梅花上人道:“不用老夫阻止,朴摩天父子也不会放过她自由自在的出家。”
顾剑南一怔,道:“冷雪和小凤原来并未脱出摩掌?”
梅花上人冷笑道:“年轻人做事太过冲动,也太过天真,金缕宫布满了陷阱罗网,冷雪和小凤那能轻易脱出摩掌,何况她又误会了你,而老夫遭暗算已落进朴摩天的圈套里,她既有顾忌,又怎能以卵击石!”
顾剑南焦急的道:“朴摩天父子是否仍有逼婚之意?”
梅花上人淡笑道:“朴摩天老奸巨猾,根本不提婚事,也不提和你顾剑南这段过节,就好像没有发生这件事,对我父女极优遇极殷勤,可说是无微不至。”
顾剑南不解的道:“您老就甘心……”
梅花上人长叹一声道:“老夫有我的苦衷!”
顾剑南忽然想起唐凤琳所说:“梅花上人已中了我师父的无影绝毒。”
剑圣所谓苦衷,想必是指此,以他在武林声望之隆,武功之高,屈指难数几人,大意失荆州,竟被暗算中了无影绝毒,因而受制于人,如传入武林江湖,对他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无疑前面这一问,刺痛了他老人家的伤心处。
顾剑南致歉的道:“请您老恕剑南失言之罪!”
略顿,气愤不能自己的又道:“诡诈狠毒如朴摩天父子,若不除掉,武林将永无宁日!
当着诸位长者的面,我发誓要做到这一点。”
苦海离乱人接口道:“剑南,你的豪气可夸,但别把话讲在前面,贵在虚怀若谷,做了再说。”一派长辈教训口吻。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谨受教。”
苦海离乱人望向剑圣道:“梅兄,妾身尚有一事相求。”
梅花上人道:“何事?请讲当面。”
苦海离乱人思忖有顷,道:“妾身想让顾剑南拜你为师,不知梅仁兄愿否?”
梅花上人蓦听一怔,道:“据老朽所知,顾世兄,家学渊源,且颇多奇遇,已承继了铁伞尊者的绝学,迩近又探得了天灵上人武功秘笈,老朽怕不足为师,且……”似有难言之隐,咽住没往下说。
苦海离乱人道:“梅仁兄所讲也是事实,不过妾身却另有一种看法,只要拜在你的门下,并不一定要你授技。”
梅花上人有些惑然,问道:“从师不学技,目的安在?”
苦海离乱人道:“梅仁兄,出身名门正派,对后起之秀的剑南是何等重要!”
顾剑南一向崇拜自己的父亲为天人,苦海离乱人言外之意,把血手天魔顾明远视同邪门外道。顾剑南直气的全身一阵颤抖,愤然起立道:“祈婶,家父……”苦海离乱人杏目圆睁,喝阻道:“坐下,长辈讲话,不用你插嘴。你问问你祈叔,看武林江湖对他们‘宇内双魔’,是怎样的看法?”
血屠人魔羞愧地低下头,耳语顾剑南道:“你祈婶为了你的事,煞费苦心,别顶撞,叫她难过。”
顾剑南轻应道:“小侄谨记就是。”
梅花上人道:“如说只为‘名门正派’头衔,靳仙子确也当之无愧。”
苦海离乱人道:“武林耆宿,首推剑圣,梅仁兄,你是义不容辞,综观武林形势,如要等到顾剑南自创字号,才挽狂澜,就不知要经过几许浩劫几许岁月了。如能以你的名望登高一呼,除魔卫道大有人在。”
梅花上人皱了皱眉头:“靳仙子,你可了然老朽所站的立场?”
苦海离乱人道:“我很清楚,梅仁兄是‘天下一统门’公推的立门监誓人。”
在坐诸人都为之一怔,共同一个疑问:“那来这么个自高自大‘天下一统门’?”
梅花上人也为之一惊,惊的是:“她怎能秀才不出门知天下事,而且是尚未向武林同道公开的机密。”心念电转间,启齿道:“靳仙子,你拣选老朽不觉有误吗?”
苦海离乱人肯定的道:“再正确不过,以立门监誓人身份,向武林公告他们的罪行,那是最能取信于人的了。”
梅花上人道:“怎不疑心老朽,会同流合污呢?”
苦海离乱人嫣然笑道:“这个,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梅花上人望向顾剑南道:“顾世兄,师徒的关系是一辈子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曾考虑到?”
顾剑南二话不说,噗通跪倒叩头道:“徒儿顾剑南,给师父叩头。”拜了三拜。
梅花上人搀起徒儿,道:“人说妻以子贵,老夫我,将师以徒荣。”
说着由怀中掏出一本绢册,又道:“为师一身心血,都在这本小册上,命名为‘三绝剑手录’,别无长物,就以此当个见面礼吧!”
顾剑南双手接过,小心地纳入怀中,然后拜谢了见赐之恩,回归原坐。
在坐诸人,都面露笑容,替顾剑南高兴,只有鬼医公孙输笑里含有苦涩味道,因为他想到了爱女玲玲。梅花上人和顾剑南有了进一层的关系,顾剑南又是那么由衷的爱恋着梅冷雪,顿觉自己的想法,怕要梦幻成空;这是人之常情,确也难怪。
梅花上人一扫来时的愁苦面容,春风满面的一拂须髯道:“剑南,三绝剑手录不必全部演练,但最少要把蓄势亮招几样开场白学会,你明白为师这话的意思吗?”
顾剑南恭身道:“徒儿明白。”
正在这时,蓦地听的右边石壁,吱呀声中开启了一扇石门。
门启处,走出一位红装少女,手捧食盘,盘中盛满饭菜和餐具;婀娜着莲步轻移,走向石桌。少女的出现,令梅花上人大吃一惊,顾剑南也为之一怔。
梅花上人问向苦海离乱人道:“这位姑娘好面熟,似在那里见过?”
少女嘴好快,不等苦海离乱人回话,抢着道:“梅老前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在金缕宫不是见过吗?”
边说边摆饭菜,还显了一手“洒豆成兵”,隔空把餐具饭菜投向石桌,汤不撒,饭不溢。
她这一手,无疑是显露给心上人顾剑南看的。她不是别人,正是鬼医公孙输的爱女,苦海离乱人的徒儿公孙玲玲。
苦海离乱人面现不悦之色,未马上阻止教训徒儿,却望向鬼医公孙输,意思像是说:“养不教父之过。”
鬼医公孙输也在同一个时间,面露莫可如何神情,望向苦海离乱人,也有“教不严师之惰”的含意。
苦海离乱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喝阻道:“玲儿,嘴怎地这么多?不准你卖弄,一样一样的拾起来,再给我规规矩炬,一样一样的摆好。”
“徒儿遵命!”公孙玲玲恭应着正要拾起石桌上已经“洒豆成兵”摆好的部份饭菜餐具。
梅花上人伸手桌面,拦阻道:“学以致用,有何不可,靳仙子,看在老朽薄面,免究这一次,下不为例。”
苦海离乱人顺水推舟道:“梅老前辈讲情,还不赶快谢过。”
公孙玲玲向梅花上人欠身道:“谢谢老前辈讲情。”
顾剑南也是晚辈,自不好坐着等吃,忙也站起,帮忙公孙玲玲摆饭菜餐具,公孙玲玲报以感激的微笑,倒把顾剑南弄的面红耳赤,低头不敢正视。
饭菜并不丰盛,只够充饥,苦海离乱人致歉意的道:“利用‘地垩宫’,妾身只是临时想起,一切尚待规画,粗茶淡饭,慢待之处,请多多原谅。”
虽是粗茶淡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准是忙碌一夜,已是饥肠辘辘饿不择食。
进餐中,顾剑南脑海中想到许多问题:“何谓‘天下一统门’?难道朴摩天、毒神龙雨、丹珠活佛未曾火拚,反而联合在一起了?
梅花上人因爱女被挟持,且又中了鸠面婆婆的无影之毒,必须定期服用他们的解药,自身难保,何能登高一呼除魔卫道呢?除非先救出梅冷雪,并设法得到解药,他暗自以两事为己任,现在关系又更进一步为师父师妹,就更该义不容辞了。
祈婶既然瞧不起‘宇内双魔’,怎又嫁给血屠人魔祈白?
要我顾剑南拜在剑圣梅花上人名下为徒,动机主旨并无不好,但至少事先应知会一声,如此霸王硬上弓,显得过份专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正当停下胡思乱想间,蓦觉桌底下小腿肚子被人轻轻踢了一脚,并觉出是一只金莲小脚。
依方位判断,正是坐在祈婶左手边的公孙玲玲。
这才警觉自己的失态,忙放下思绪,吃喝起来,流目一眄,只见公孙玲玲黑溜溜的眸子,正关注着自己,他不敢正视,因为仅只一瞥,他已被她火热的神情,牵动的心跳不已!
饭后送走了梅花上人,苦海离乱人似乎有意安排一个和顾剑南单独谈话的机会,把其余的人都遣至别室,两人就石桌上下对坐下来。
苦海离乱人把穷神交存的铁伞,还给顾剑南,含笑道:“这铁伞你是得来太易,所以随便转手。”
顾剑南被责的坐不稳,起立恭声为自己辩护道:“小侄为了退敌,不得已才把铁伞交给萧老前辈突围,其中情形,想萧老前辈定已面陈,小侄预料以萧老前辈的武功,突围绝无问题,铁伞不可能落进敌手。”
苦海离乱人命顾剑南坐下,这才沉声道:“穷神萧无虽然算得上顶尖高手,怎抵挡得住六大门派掌门人的联手,更加上数以百计的伏桩,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脱出重重的截击和追踪。”
分明穷神已脱出截击和追踪,铁伞也已物归原主,苦海离乱人责备之言,似与事实不符,顾剑南心里这么想,可是未敢再辩驳。
苦海离乱人已看出他的心意,接道:“若不是我和你析叔在山头阻住六大掌门的追踪,这铁伞怕已不是你的所有物了,如被发觉是李代桃僵的穷神萧无,山洞之困,即今也怕尚未脱出,事实你虽然成功了,多少带有几分侥幸。”
顾剑南道:“小侄如计不出此……”
苦海离乱人截道:“我和你祈叔既然出面解你毒神龙雨之困,嘱鬼医引领你和穷神经亡魂林躲进山洞,自不会置你等生死不顾,必定另有解围之法,你相信吗?”
顾剑南连连点头道:“小侄相信,小侄知错。”
苦海离乱人面露喜色,道:“事情已成过去,不过是想提醒你的注意,以后不可如此弄险。”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谨记。”
苦海离乱人显露愁眉,沉声道:“平静将近半甲子的武林江湖,因为‘天灵上人藏珍图’的出现,揭起了大风暴,不过解铃还要系铃人,阻狂澜于既倒的重任,怕要全系在你一身。”
顾剑南战悚的道:“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向祈婶禀明,那天灵洞府上人的藏珍,只是几句警世的偈语,既无武功秘笈又无……”苦海离乱人吃惊地截道:“怎有这等事?天灵上人的藏珍,传说已久,绝非空穴来风,莫非你受骗?”
为了释疑,顾剑南遂把经过详细叙述一遍,述毕,解下肩背得白天灵洞府的古剑,置石桌上道:“剑名‘天虹’,祈婶想必知其来历?”
苦海离乱人凝思有顷,道:“‘天虹’之名,传说中是汉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之剑,剑虹暴长丈二,隔空可取人首级,难怪天灵上人所向无敌,就是仗着这柄‘天虹神剑’,如真属实,则‘天虹神剑’在握,何需什么武功秘笈,看来你这孩子暗有天助,我为你的一切措施,可谓多余的了。”
顾剑南听完苦海离乱人说出天虹神剑的典故,照常理,应该是欢喜若狂,可是此刻的他较前老练得多,喜怒不形于词句,只是恭谨的应道:“天虹神剑真如婶婶所云,则小侄的责任就更艰巨了,也就更需要叔婶及诸前辈的扶持,否则,小侄就如同初学步的小儿寸步难行,婶婶何言多余?”
苦海离乱人默许地点头,杏目注视在石桌上的天虹神剑。古剑神兵,人人都爱,武林中人更爱之如命,武林中为争夺宝刀而流血抛头颅之事,可说是常有所闻。
苦海离乱人以监别和观赏的心情,慢抬玉手,伸向桌面放置的天虹神剑。
下坐的顾剑南急的满头满脸汗出如浆,剑削财魔双腿之事,想苦海离乱人不会健忘,他是阻止也不好,不阻止也不好,阻止怕她多心,不阻止又怕伤了她。
苦海离乱人在伸出玉手的同时,瞥见顾剑南急成那个样儿,不知她是多心,抑是想起了怕蹈财魔的覆辙,把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笑谓顾剑南道:“还是你自己亮亮,看是否如传说中的剑虹暴长丈二,让我也开开眼界。”
顾剑南应声立起,龙吟一声,神剑出了鞘,顷刻间,霞光万道,所有壁间镶嵌的宝石光彩,都为之失色。
苦海离乱人不自觉的惊叫了一声:“好剑!”
顾剑南跃离石桌,岳峙般站在石室中央,气运丹田,内力运行至臂,面向苦海离乱人,双手举剑为礼,道:“小侄这就遵命现丑,请婶婶指点。”
声落一侧身,剑舞银虹,只见霞光电闪,由小而大,蓦地卡嚓连响,火星四溢。
苦海离乱人急忙制止道:“住手!”顾剑南遵命卸劲,恭身抱剑一礼。
原来那卡嚓连响火星四溢,是剑虹暴长触及石壁两相碰击而发出的。如不是苦海离乱人即时制止,那无坚不摧天虹神剑所暴长的剑虹势将击穿石壁射到石屋之外。
苦海离乱人赞道:“果然神剑,不过以你的功力施为,尚不能长出丈二,最多不过八尺,今后在内力方面,还要苦下功夫才好。”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遵命!”
苦海离乱人接道:“坐过来,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谈。”
顾剑南还剑入鞘,背回肩上,坐回下坐。
苦海离乱人道:“刚才提到过‘天下一统门’,你对这个组织可曾听说过?”
顾剑南恭应道:“小侄未曾听说过,不过既然立门监誓人是家师梅花上人,那就可推想参与之人,定是朴摩天、毒龙神雨和丹珠等人。”
苦海离乱人蓦听一怔,道:“你凭什么如此推想?”
顾剑南道:“总括一句,他们臭味相投。”
苦海离乱人道:“如此,太过笼统,不能认为满意。”
顾剑南沉思有顷,才道:“丹珠不堪寂寞,率领属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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