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侧了侧头,瞳中尚有金色余晖,光彩十分耀眼,“新婚大喜连敬茶都要洒了的人,今日洒了燕窝,你的意思是南氏的弱不禁风也是我的错?”
苏宸抿了抿嘴,已有怒意:“叶宋,你不要欺人太甚,只要你不动她,本王就不会动你。奈何你每次偏偏就是要找死!”
叶宋满是讥诮地勾唇:“那么水做的妙人儿,掐一下就能坏了,你说我要是真动了她,她还能好好儿地跟你倾诉委屈?不过,想必太柔弱了什么事也做不了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可能就只有给王爷暖床这一点还有些作用。”
“叶宋,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知收敛,还敢这么桀骜不驯!”
叶宋闭上了眼,嘴角笑意未减:“你是头一天才认识我吗。”
☆、第20章:反击
苏宸看着她清瘦的脸庞,终是拂袖而去,冷冷道:“这次本王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别奢望本王还对你手下留情!”
叶宋不由讥笑一声,他留过情面吗?
再睁眼时,苏宸早已经不在了。天色渐暗,沛青细声道:“小姐,我们进屋吧。”
叶宋淡淡嘀咕了一句:“奇怪,苏贱人这么容易就走了。”
沛青想了想,道:“难道是怕小姐真的弄死南氏?”
“嗯有可能。”
鉴于上次南枢来碧华苑没讨得了好,后面就再也没来了。倒是灵月,在王府厨房那边频繁跟碧华苑里的丫鬟们撞上,每每都要口舌一番。
今日下午听说苏宸回来得颇早,体贴入微地去了芳菲苑陪伴南枢。半下午的时候,春春眉飞色舞地从外面回来,她从其他府里丫鬟们的口中得知,似乎今日灵月吃错了肚子,以至于王爷跟南氏在书房里吟诗作画、而灵月在一旁伺候笔墨时一直闹肚子,结果整个书房的空气里都漂浮着一种十分诡异的味道,薰得苏宸的脸色跟那味道一样臭。后来灵月实在忍不住,告罪退下,去了茅房,而苏宸在南氏那里也未继续呆多久便离开了。
叶宋听后,不喜不怒地一一把五个丫头都看了一遍。她们本是笑得一脸开心和幸灾乐祸,结果被叶宋这一看,慢慢就笑不下去了,最后有些心虚了起来。
叶宋问:“谁的主意?”
沛青弱弱举手。
“怎么做到的?”
夏夏举手:“奴婢上次休沐的时候出门碰巧买了一点巴豆,奴婢看放着就快要发霉了,丢了可惜。”
叶宋摩挲着下巴,有些惋惜:“你们就只给灵月的伙食投了巴豆,没给南氏的也来点儿?”
冬冬道:“我去投的,但是看起来那不像是普通丫鬟的伙食,应该就是南氏的伙食。可能给灵月吃了,说不定南氏也吃了,只不过南氏比灵月能憋。”
然后叶宋就再也忍不住,跟几个丫头一起放声大笑。
南枢还真是有心,待叶宋活蹦乱跳了之后,便邀她赏湖品茗。叶宋正准备带着苏宸那块白玉佩出门见见世面呢,有此邀约,她决定还是先去赴约再出门去逛。
沛青跟在她身边,不住地担忧提醒:“小姐,南氏肯定没安好心,你这一去,万一她又整出什么事来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不要去!”
明媚的阳光铺陈下来,叶宋笑弯了眼,手搭在眉骨上,望见不远处的凉亭,亭内已摆放好了瓜果点心,南枢端庄地坐在一边,灵月站在一旁,正等着她。她道:“盛情难却,南氏这么热情,不去怎么行。”
进凉亭时,南枢起身相迎,笑脸有加:“姐姐来了,快请坐。”
“妹妹这么客气做什么,还这样隆重地邀我喝茶,实在是受宠若惊。”叶宋嘴上这么说,进来便撩衣而坐,丝毫不客气。
南枢亲手给她斟茶,笑道:“让姐姐笑话了,实不相瞒,自从上次在姐姐面前丢丑以后,我内心愧疚一直无颜敢面对姐姐。但回头一想,都是一家人,我做错了事岂能退缩,应当主动向姐姐赔罪。今日在此相聚,希望姐姐能够原谅妹妹,备了这些茶点,也希望姐姐能够喜欢。”
“喜欢,我喜欢极了。”叶宋环视了一眼四周,笑眯眯道。
亭外是一面小湖,湖水从东苑那边的大湖引过来,环境十分清幽并带有淡淡的花香。来时,不远处便有丫鬟出入,因而和东苑湖相比不显得寂寥。
叶宋感慨道:“以前妹妹还没来时,我甚少在这王府里走动,没想到府里还有这等景色优美之处。”
南枢低低柔柔一笑,道:“这里不光湖色优美,月下赏花也别有一番风味呢,王爷得空便会和我来此处赏月赏花,以后姐姐也可以常来。姐姐请喝茶。”
叶宋抿了一口,笑眯眯道:“妹妹真是好福气,王爷对妹妹宠爱有加,对我就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了,月下赏花这等风雅韵事,还是更加适合王爷跟妹妹一些。”
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之后,说起了宁王苏宸,南枢面上的表情半是甜蜜半是哀怨,真真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她敛起裙角起身,轻轻拂袖坐在了凉亭边上的长凳上,垂眸看着平静的碧水湖面,道:“王爷最近很忙,回家得更加晚一些了。”
叶宋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茶杯沿口,着顺口接话道:“再怎么忙,回来也会去看妹妹的吧。不过妹妹别在意,男人嘛,少不了要应酬,他又是个王爷,当初不正是在素香楼与妹妹一见倾心的么……”话说到这里叶宋及时打住,挑眉看见南枢的脸色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笑道,“妹妹无须烦忧,我说笑呢。王爷身心可不都在妹妹身上么。”
南枢笑得有两分勉强:“让姐姐笑话了。王爷最近晚归,大理寺太忙了。听说最近大理寺有不少案子需要他亲自审理。”
叶宋恍然:“哦,原来如此。”
这湖中,有不少名贵的红鲤,成群结队地在水中游淌分外肆意。南枢见着那些红鲤煞是可爱,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转头吩咐灵月道:“我们只顾着在这里品茶吃点心,差点也忘了水里的鱼儿也会饿,去帮我拿一些鱼饵过来吧。”
灵月领命下去,很快带来了一盅鱼饵。
南枢那纤白柔嫩的指尖拈了一些鱼饵洒在了水里,道:“乖,吃吧。”
鱼饵一下,红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争吃的,还有几尾比较圆滑的鱼儿晓得讨南枢的欢心,竟跃出水面摇摆着尾巴短暂的停留之后又落了回去。阳光把它们红色的鳞片照耀得更加光鲜亮丽。
南枢被逗笑了,扭头与叶宋道:“姐姐你快过来看,它们争食的样子真好笑。”
叶宋淡淡笑着起身,沛青屡屡向她投来担忧警示的目光她都弃之一边,果断走了过去。这时一道风从湖面拂过来,十分凉爽,叶宋飘飞的裙角恰恰沾上了南枢的,这时南枢为了看鱼身子向亭外伸出去一半,然后这风来得又甚是时候,只见她惊恐地娇呼了一下,整个人就朝外栽了下去,径直栽进了水里。
只听见噗通一声,整个湖被打破了平静,漾开的一圈一圈碧色波浪。这一切来得太快,叶宋拉她也来不及。
叶宋低眉看着南枢掉下去的地方,淡定得很,没有任何动作。准确地说,叶宋根本不想拉她。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灵月倒抽一口凉气,张口就准备大喊。
叶宋一个转身,恰好拉住了灵月的胳膊,把她狠狠往亭柱子上一甩,把眼冒金星的她抵在柱子上手捂住了她的口,另一手钳住了她的双手,冷眼看着她。
那眼神,如月夜下的一头母狼,看得灵月心尖一颤。
☆、第21章:好戏才开始
叶宋勾起嘴角,贴着灵月耳边凉薄地笑:“要跟我玩是么,这好戏才开始,你急什么。”
灵月拼命摇头,眼神不断往湖里瞟,这才真真算是害怕了起来。她奋力挣扎,沛青见叶宋这般也豁出去了,是南氏这对主仆欺人太甚就莫怪她们奉陪到底。于是沛青赶紧过来帮忙,制住了灵月。
水中的南枢,惊散了鱼群。忽然她从湖中冒出一个头来,身体在水中挣扎,蓦地一抬眼,看见凉亭内的灵月不喊不叫原来是被叶宋和沛青给捂了嘴,立刻脸色就更加惨白,发出低弱的求救声,大口大口地喘息,看似真的不会水,紧接着又沉了下去,她就那般起起伏伏,慢慢至无力。
灵月呜呜地哭泣。最终南枢沉下去就再也没冒出头来,叶宋转而走到凉亭边上,侧头对沛青道:“沛青,松了她,让她尽情地大叫。”说罢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水去,又是噗通一声没了踪迹。
这时灵月才有机会撕心裂肺地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夫人掉水里了!”
对于从小在长江边上长大的叶宋来讲,在水里捞一个人不算什么。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在长江里捞起过被溺毙的尸体呢。
此时此刻她如一尾灵活的鱼儿,浅白色的群裳在水中层层绽开如一朵国色天香的白牡丹,浓黑的墨发晕染在水中似泼墨一般娟美。她看见南枢正往湖底一点点地沉去,便加快了速度游过去,捞起了南枢的身子便奋力往上浮。
这湖看起来不大,但是却颇深。她浮出水面很是费力,幸好府中家丁来得及时,又幸好今天苏宸回来得早,他将将一到家门便有人飞奔去告诉他南夫人的情况。
因而叶宋快要没力气时,家丁们纷纷下水救助,苏宸也亲自下水,他动作比谁都快,赶在叶宋浮起来又快要沉下去时一把拉住了她,手拖住了叶宋的腰,把叶宋和南枢一并带出了水。
叶宋一脸水迹,浑身湿透,毫无形象可言。家丁们纷纷回避,丫鬟都围了过来。她看见苏宸,愣了一愣,水珠衬得她脸色越发晶莹,连一丝脂粉的痕迹都没有,她侧头不太优雅地呸了一口水,无谓道:“这么巧。”
苏宸脸色不太好,从叶宋手中接过了南枢,放在岸边草地上。南枢脸色白得似冰冷的雪,苏宸有些慌,赶紧按压南枢的腹部,一边为她口中渡气。经过十余回合之后,南枢终于动了动眉头,侧头哇地吐出一大口水来。
“枢儿,枢儿。”苏宸长舒了口气,把南枢搂进怀。南枢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时叶宋一脸怒色,风风火火地走到灵月面前,看着目瞪口呆无声泪流的灵月,突然扬手,用力地“啪啪”两声往灵月两边脸各扇了一耳光。叶宋的手都扇得发麻,灵月一定很痛,跪倒在地。
她是害怕过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泣。
叶宋愤怒地厉声喝道:“混账!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明知她体弱你还放她一人独坐在凉亭边上!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这个贱婢就能赔得起吗!幸好今次是我及时过来搭救一把,夫人得以捡回一命,否则你就是十条命也死不完!连照顾夫人这些事都做不好,你说王爷留你何用!”
不仅灵月懵了,连南枢也懵了。现在来了这么多目击证人,连苏宸也是其中之一,他们没有看见叶宋把她推下水,而是看到叶宋把她吃力地救起来,灵月更加是丧失了话语权的先机,她还能说什么呢,能够红口白牙地赖在叶宋头上么?
南枢只顾着哭着摇头,枕着苏宸的胸膛。苏宸只当她是无力说话。
丫鬟及时上前递了一件披风。苏宸小心而温柔地把南枢裹起来,示意丫鬟把另一件披风给叶宋送去。沛青接过来赶紧为自家小姐披上,她系带子的手尚且还在微微发抖,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刺激,她还从没遇见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
苏宸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南枢张了张口刚想说话,沛青却也十分激灵,稳下心神适时地出来低眉顺眼道:“回王爷,今南夫人在亭中设了茶品邀小姐过来一叙,奴婢随小姐过来时,恰好看见南夫人在亭子边上喂鱼。奴婢看着都觉得危险,灵月却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不管不顾。还不待奴婢近前提醒一二,结果夫人就落水了。”
苏宸把视线落在了瑟瑟发抖的灵月身上,时不时微不可查地上移些许落在叶宋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几许怀疑。
可叶宋也不是吃白饭的,演得一手好戏,跟沛青配合得着实默契,教人找不到丝毫破绽。再加上灵月没否认,苏宸还是相信更多一些,对灵月毫无情面可言。
叶宋一脚踢在灵月身上,再道:“大胆贱婢,还不快向夫人谢罪!”
“不是我……不是我……”灵月真是没遇到过此等阵仗,给吓傻了,跪伏在地上,语无伦次不住地否认,“不是我不管夫人……是夫人不要我管的……不要我管的……”
叶宋更怒:“不让你管,不让你管那要你一个丫鬟来何用!不要你管难不成夫人还想不开故意要自己跳湖吗!”
南枢自始至终没抬眼看怒气焚身的叶宋一眼,也不知是不敢还是心虚。她手揪紧了苏宸的衣襟,打断了叶宋的愤怒言辞,颤抖着道:“王爷……我冷……”
苏宸再也不敢耽搁,抱起南枢就回芳菲苑。
叶宋在他身后适时问:“王爷,这里还有一个贱婢。”
苏宸随口冷冷道:“随便怎么处置。”
南枢抱紧了苏宸的腰,低声下气地恳求:“王爷,灵月是无心的,求王爷就饶她这回吧……”
苏宸有些无奈:“你总是这样善良,这也求情那也求情,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但最终他还是依了南枢饶了灵月一命,“贱婢灵月,护主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宸走后,湖边就只剩下一干丫鬟和崩溃的灵月。叶宋拢紧披风,迎风哆嗦了一下,丫鬟问她该怎么处置灵月时,她抖擞着跟沛青赶紧回去,随口道:“王爷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也没具体说怎么处置,处罚重了怕她肉嫩又受不住,就随便打个三十大板然后好好养伤吧。”
南枢落水的消息在王府里传得很快,叶宋和沛青回到碧华苑时,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无不担忧,这事儿恐怕又得落在叶宋头上还不知道苏宸会如何发难。
结果落汤鸡叶宋一回来,四个丫鬟都震惊了。
王爷居然放王妃回来了?真是太神奇了!
莫看这个时节即将入夏,可湖水还是凉幽幽的,下去一趟不轻松。叶宋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咕哝道:“真他妈的冷。”
见人都傻愣着,沛青急道:“都愣着干啥啊,小姐受凉了,快准备热汤沐浴,姜汤驱寒!”
叶宋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再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然后倒床呼呼大睡去了。几人目瞪口呆,帮叶宋掖被子的沛青也余惊未消。
春夏秋冬四姐妹把沛青拉去一边,八卦地问:“南氏落水又是个什么计谋?怎的王妃也湿了?莫不是王妃被南氏推下水了?王爷有没有怪罪王妃啊?”
沛青白了她们一眼,大概说了一下:“南氏落水,是小姐下去救了她。王爷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能黑白不分吧?”
详细的她没说。这种家宅要命的斗法,除了身边信得过的人,旁的还是越少知道越好,也对她们越安全。
叶宋听说灵月被那三十大板打得半死,感到有些惋惜,南枢着了凉尚还卧病在床,安顿这种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由她接手。她给灵月放了两个月的病假,调离了南枢身边,去中院做一个卧床丫鬟,又亲自挑选了两个机灵勤快的丫头,这日送去了芳菲苑。
叶宋第一次进芳菲苑,心叹果然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待遇。芳菲苑十分大,分里院和外院,环境又好,廊沿摆放着两盏形态分外优美的血色海棠,大抵南枢是真的蛮喜欢海棠。
叶宋觉得她也有些喜欢起海棠来,大抵正是因为南枢喜欢。
她带着丫头进了南枢的房,南枢脸色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