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叶宋道,“因为你老是跟我闹别扭,他心里过意不去。”
苏静搂着自家媳妇儿,笑得春风得意,道:“你说皇上要是知道咱俩合起来忽悠他,会怎样?”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叶宋侧了侧身,靠在苏静怀中,静静道,“盏月跟着他回宫,盼只盼盏月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里去。像盏月那样的女子,没有利益牵连,求的比别人少,和皇上在一起才会是幸福的。”
苏若清这一回京,后宫里的妃嫔们都没想到他会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而这个女人正是当初独居储秀宫的秀女王盏月。他让李如意单独给王盏月辟了一处宫殿,配以宫女和太监,吃穿用度俨然按照后宫之妃的礼制来。
这其中最不能忍受的便是熙妃了。她既怨恨王盏月又怨恨李如意,想着当初要是李如意提前告诉她苏若清的行踪让她能够一同去江南,定不会叫王盏月有机可趁。她几乎都以为李如意和王盏月是一伙儿的。
再有两个月熙妃就要生产了,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皮行动十分不便却还是不能安分地待在自己宫里而要出来走动。
这天晚上熙妃动身去了李如意那里,李如意好茶好水地招待,仿佛当之前的种种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熙妃言行举止间都宝贝着她的肚子,看向李如意时的眼神也若有若无地集中在她的肚子上,充满了炫耀和不屑之意。
李如意也视若无睹,道:“妹妹即将临盆,夜里出来多有不便,为何不好好在宫里歇息,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即可。”
熙妃道:“臣妾一个人待在宫里横竖没有意思,皇上整日忙于政事,可一有闲暇之时便是去了盈月宫的那个贱人那里,她无名无分的却好意思霸着皇上不放,若是我不是挺着这大肚子,只怕要给她好颜色瞧瞧。臣妾无聊,只好来姐姐这里坐坐,唠唠家常,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李如意笑了笑,道:“盏月姑娘此次随皇上回京,已经不是当日的秀女,本宫听闻她琴棋书画与皇上甚为合拍,只要皇上在她那里觉得放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名分,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分寸,不会亏待于她,该有的也都迟早会有的。”
熙妃听李如意的一席话,更是把自己气一通,道:“连姐姐都那样说,看来宫里真是人心凉薄,有了新人忘却旧人,皇上如此,就连姐姐也是如此。”
李如意看了她一眼,道:“这些话不能乱说,让皇上听去了只怕要心寒。熙妹妹哪里是旧人,分明一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李如意说起这话时语气不咸不淡的,不像是夸耀更一点不像是羡慕,反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苏若清已经好些日没去熙妃宫里坐坐了,只时常差人赏赐一些东西下来以显示他对熙妃肚中龙嗣的关怀之意。熙妃又不迟钝,只怕再让王盏月霸占下去,她就真的会成为一枚旧人了。她得宠宫中这么久,岂会甘心。
遂熙妃阴阳怪气儿地说道:“听姐姐的话,好似对皇上宠爱谁关心谁一点都不在意。臣妾以为,但凡在意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去关心他的一举一动,可姐姐这般无动于衷,臣妾不相信姐姐对皇上都是虚情假意,难道姐姐就一点儿都不想去争去抢吗?”
李如意说道:“大家同为后宫的女人,也都是皇上的女人,去争去抢又有何意义,只要心系皇上,能够为皇上之忧而忧为皇上之乐而乐,就算是尽到了本分。若真是一门心思攻于算计,只怕到头来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熙妃冷笑一声,道,“娘娘说的是自己吧?”
李如意不喜不怒道:“有话你不妨直说。”
熙妃玉手拂了拂茶盏杯沿,悠悠说道:“如意姐姐以前的事迹臣妾可是略有耳闻,堪称是后宫妃嫔的楷模典范。那个时候姐姐把别人斗得你死我活,如今这些话怎么都不该是姐姐说出来的啊,姐姐怎么反倒畏手畏脚起来了。王盏月是贤王妃选拔起来的人,姐姐就真的甘心,一个叶宋远嫁当了贤王妃之后,她的人竟然还入主六宫将来或许还要爬到姐姐的头上,臣妾到底不如姐姐这么心胸开阔,总也咽不下这口气。”
李如意不急不缓道:“你又不是本宫,你怎知本宫咽不下这口气。我看真正咽不下这口气的是熙妹妹吧,容忍不了盏月姑娘入主后宫。熙妹妹本就是依据当初的贤王妃的存在而存在的,而今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受到了威胁吗?”
熙妃闻言脸色顿时就白了白,有些恼羞成怒道:“臣妾煞费苦心,不忍看姐姐就是在叶宋嫁给贤王当了贤王妃之后也还是被她死死踩在脚下,姐姐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般奚落臣妾。臣妾没有忘记是姐姐把我带进宫的,但自始自终臣妾是臣妾,她叶宋是叶宋!还有王盏月,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功夫才留住了皇上,我相信假以时日皇上也一定会看穿她的真面目的!”
李如意道:“熙妹妹何故如此动气,当心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熙妃见话不投机半句多,站起来便欲离去,硬生生道:“天色已不早,臣妾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熙妃走后,瑞香便让人进来收拾茶具,一面扶着李如意去寝殿休息,边道:“熙妃想来拉拢娘娘对付盏月姑娘,目的没有达成旋即就露出了真面目,真是可憎。”
李如意缓缓道:“她的心计多显露于人前,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也是,如若娘娘答应帮助熙妃,将来说不定还会被熙妃给连累。”进入寝殿之后,瑞香又试探道,“只不过,盏月姑娘将来要是真的得宠。。。。。。娘娘真让她爬到娘娘头上吗,娘娘后宫的地位好不容易日渐稳固了。。。。。。”
这日,李如意去觐见苏若清,为的便是王盏月在后宫里的名分事宜。
她说道:“盏月姑娘在宫里已经住了一段时日,各方面都渐渐熟悉了。盏月姑娘蕙质兰心,能得皇上欢心是她之福。臣妾便是专程前来问一问,内事监那边,要不要将盏月姑娘的名字添在侍寝名单上?”
苏若清道:“此事不急,先放着吧。”
李如意顿了顿,又道:“此事皇上不急,盏月姑娘不急,臣妾亦是不急,只是臣妾以为,为了避免盏月姑娘落入宫中长舌之人的话柄,也是为盏月姑娘着想,她迟早需要一个名分的,这赶迟不如赶早,也好叫她在宫里不会举步维艰才对。”
苏若清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李如意道:“爱妃说得有理,那便添上吧。”
“是。”
怎知这件事转眼就叫福熙宫的熙妃给知道了,熙妃是勃然大怒,越发地恨极了王盏月。在苏若清招王盏月侍寝之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除掉王盏月。
盈月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都是王盏月眼熟的,均是当初储秀宫的那一般。王盏月重回宫里,他们上下都很开心,并且伺候地十分周到。
不知不觉暑夏就已经过去了,迎来的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宫中苗圃那边依照李如意的吩咐送来了许多精心培育的秋菊,有红有黄,形态极尽妍丽,十分适合观赏,观赏之余就是用来煮茶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王盏月正给菊花修枝剪叶时,不想熙妃带着人盛装往盈月宫里来,气势汹汹的。只不过在见到王盏月时,满身戾气似乎瞬间消失不见又云开天晴了。她在翠环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说道:“盏月姑娘好有雅兴啊,这些秋菊福熙宫里尚且没有,看来如意姐姐真是偏心,尽往你这处送了。本宫游御花园时恰逢闻到了这菊香,盏月姑娘不介意本宫来你这里坐坐吧?”
王盏月直起身来,往肩后拢了拢如墨的青丝,道:“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娘娘里边请。”
熙妃去了盈月宫的消息又第一时间走漏到了李如意那里,李如意不敢怠慢,随即就起身准备去盈月宫,并着了一个小太监去通知苏若清。
熙妃在厅里一坐下,宫女便上来奉茶,随后退下。王盏月道:“那些菊花不过是平凡之物,可能盛开得格外好些,相信在娘娘宫里,均是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若是娘娘喜欢这些菊,一会儿娘娘搬走便是。”
☆、第435章:奸计被破
熙妃皮笑肉不笑道:“本宫怎好叫你割爱。”她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在江南,皇上和你游玩得开心吗?你是怎么遇到皇上的?”
王盏月道:“看来娘娘真的是很关心皇上,连这些与娘娘本无什么关系的杂事都要打听得一清二楚。”
“与本宫无关么”,熙妃道,“在后宫里每一位妃嫔关心皇上都是天经地义的,本宫怕就是怕有心之人为了想得到皇上的欢心重回后宫而费尽心机。”
“娘娘说这话似乎也在理”,王盏月不卑不亢地微微低头,道,“只是盏月的事就和娘娘无关了吧,这些私事请恕盏月无可奉告,娘娘若是真的关心皇上,不妨去问皇上自己吧。”
熙妃气结,奈何王盏月淡定如斯,她真想上前撕烂王盏月的嘴脸啊,不由低低道:“本宫是真没想到,你还有重回后宫的一天,而且依旧这么口齿伶俐。”
“谢娘娘夸奖。”
“只不过你以为你在这后宫里真的待得长久么?”熙妃又笑了一下,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若是不知量力非要上前来与本宫一争高下的话,到时就别怪你会死得很惨。你说说,贤王妃又教了你什么勾引皇上的招数,也好叫本宫也学学?”
王盏月皱了皱眉,道:“贤王妃既是贤王妃,与这后宫又有何关系,还请娘娘慎言。王妃根本用不着教我任何招数,这后宫之路是我自己要走,关贤王妃何事,娘娘何必张口闭口就谈贤王妃。”
熙妃冷笑一声,极为不屑,道:“她若是教了你什么招数还好,相信你还能多在宫里生存一阵子,她若是什么都你教你,那你接下来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她低头又开始抚摸自己的肚子,目露怜爱之色,“你知不知道,本宫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龙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将来这个孩子诞生以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宫在宫里的地位也将无人能够撼动。可你,偏偏要跟本宫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上次能让你走运侥幸逃脱,你以为你真的能一直这么侥幸下去吗?”
王盏月道:“我并无意与娘娘为敌,可是娘娘却一直抓着我不放。”
“本宫听说,你的名字被内事监添上侍寝的簿子里了,皇上兴许不日就会招你侍寝。”王盏月闻言一愣,只听李如意又道,“但本宫怎能让你如愿,本宫是一分一毫也不能让你接近皇上的。”
“娘娘到底想怎么样?”
熙妃笑得明艳四方,道:“今天本宫到你这里来,为的就是这件事。试问,若是本宫和孩子在你这处受到了伤害,皇上会怎么处置你呢,只怕会厌恶你都来不及。就算皇上对你有所偏颇,朝中百官会怎么想呢,还会让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后宫里服侍皇上吗?”
王盏月心里沉了沉,连忙就张口冲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她知道后宫里不简单,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争斗竟是大意了,让她和熙妃独处在这厅中。翠环是熙妃的贴身丫鬟,竟然没有跟着在这厅里,她竟没有注意这一细节,怕是熙妃早有预谋,想在她这里出点儿什么事,好让她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王盏月的反应算快,但熙妃的反应更快,只见她下一刻手撑着座椅的边缘,身子就顺势滑坐在了地上去,王盏月瞠了瞠眼,惊道:“娘娘!”
她想去搀扶,却被熙妃一把给推开,道:“你滚开,本宫不用你假好心,很快你就应该可怜你自己了!”
王盏月道:“没想到你竟拿你腹中孩子冒如此大险!”
熙妃双臂撑在地面上,呈半仰半躺之势,冲王盏月得意地笑笑,道:“本宫若不冒险怎能一举除掉你?”说着就蹬了蹬双腿,让王盏月看见,鲜红刺目的血迹顺着熙妃的裤头缓缓流了出来,濡湿了她的裙子。
熙妃再怎么针对她,尚且没针对出个什么结果,王盏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拿腹中孩子开玩笑。况且这么大的肚子了,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的事情,遂又去扶她,道:“有什么事可以事后慢慢说,眼下娘娘再耽搁不得,应该马上见太医,否则的话腹中孩子极有可能不保!”
“你懂什么!”熙妃不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冲王盏月得意地笑,“你放心,本宫还没有蠢到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不是本宫的血。”她仰躺在地上,脸色变得极快,秀眉紧蹙霎时就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停地呼唤,“来人。。。。。。来人啊。。。。。。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她一边呼唤还一边掉下眼泪来,好不可怜。
王盏月心里突突直跳。熙妃突然抓住她的脚踝,泪中带着残忍的笑,咬牙低低道:“这下无论如何你也脱不了干系了,你说这与你无关,可是谁信呢。。。。。。本宫,就是在你这里出事的。。。。。。”她说着颜色又是一变,声泪俱下地哭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想要害死我的孩子!来人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怎知,方才王盏月大喊了几声让人来,眼下熙妃又喊了一阵,外面却全无动静。按理说,熙妃这一惨叫,必定是她的贴身丫鬟翠环第一个闯进来。
熙妃何其惨烈地控斥着王盏月时,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而外面一丝慌乱都没有,厅中虚掩的前门就被撞开。
王盏月直直往门口看去,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门边光影闪过,苏若清便从侧边出现,身旁跟着雍容华贵的李如意,缓缓抬脚步入厅内。怎想熙妃比王盏月反应更快,向苏若清伸出了手去,眼泪簌簌直掉,泣道:“皇上。。。。。。求皇上救救臣妾还有臣妾与皇上的孩子!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要杀了臣妾!”
王盏月站在苏若清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她忘记了该如何反应,甚至忘记了她该行礼下跪,她只是挺直就背脊骨,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就不能低头认错。
熙妃神情惊恐极了,鲜血已经湿透了她的裙角,她害怕地往后缩了又缩,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面色惨白:“血。。。。。。臣妾流了好多血。。。。。。”
苏若清不喜不怒,也未露出一点紧张之色,只淡淡道:“你不是说这血不是你的么。”
王盏月一愣,看向苏若清,熙妃更是一愣。但熙妃仍旧装傻充愣,又爬过来抓住苏若清的明黄衣角,衣角上都染上了血痕,她大声恸哭:“皇上,叫太医,救臣妾。。。。。。臣妾流了好多血!”
苏若清只道:“来人,把熙妃娘娘扶起来。”
随即上来两名太监,不顾熙妃反抗抓挠,硬是把熙妃从地上拖起来。熙妃哭闹间,一眼看见宫人后面的丫鬟翠环,红着一双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熙妃站也站不稳,太监稍稍一松手她便又往地上滑去。
这时苏若清道:“熙妃,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熙妃颤了颤眼帘,眼泪犹自落下,一脸凄楚茫然:“皇上在说什么。。。。。。”
李如意在旁适时道:“皇上来了有一阵子了,方才熙妹妹与盏月姑娘所说的话皇上都听见了。”
这下子熙妃的脸色才算得上是刷地一下惨白,不用她再装什么,双腿软得竟真的站不稳,两个太监也没能扶得住她,她滑坐在了地上,“皇上。。。。。。臣妾没有在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她推在地上摔着了。。。。。。这是真的。。。。。。求皇上相信臣妾。。。。。。”
“